第53章 第五十二個紅包 月下疏離影清冷
沈月柔忍着身體的不适, 俯下身子對江氏道:“嫂嫂何必自讨苦吃?”
江氏抖抖瑟瑟,話也說不利索。
昨日發生之事,還如噩夢一般繞在心間散不開, 素日裏沈修對她是百依百順, 絕不敢忤逆的,這軟柿子捏慣了, 哪成想一反抗起來就是要和離。
她還當沈修是在氣頭上, 今日緩緩, 想來夫妻多年總有些情誼在,一早去書房尋沈修,便也沒堵住他, 現下便想着去他當值的地方看一看,大不了軟語幾句, 說不定昨日之事, 便也就不作數了。
江氏出門走了一段, 便看到沈月柔的倩影從鳳羽樓出來,身姿窈窕,更添了幾分風情, 媚态十足,明媚的讓人挪不開眼。
她本就知道,沈修一向護着這個妹妹, 平日裏就是不能在他面前說起妹妹的半點不好, 但凡有人提及,沈修便會化身護妹狂魔, 不會輕易放過對方。
江氏雖然潑辣,但也看得出沈修的心思,總不過是個見不到的人, 不提也罷,可年前某日,他回府後突然愁眉不展,一問才知沈月柔進宮選妃了,他便将擔心挂在臉上,每日都是三句離不開沈月柔在宮裏如何如何。
即便是親妹妹,江氏也不是滋味極了。
所以當日看到沈月柔時,她便沒給好臉色,恨不得将她轟走。
可眼下,江氏卻軟了,她忽然鼻子一酸淚珠子啪啪的滾落下來,嗚咽道:“我再不好,也是你的嫂嫂,你不好好勸勸沈修,反而要看我們和離嗎?常言道,寧拆十座廟不毀一門親,當年你哥哥外放為官,我也沒嫌棄他,不也千裏路跟來了嗎?”
沈月柔望了一眼地上的江氏,輕嘆一聲:“嫂嫂此言差矣,若是你與哥哥早有嫌隙,夫妻感情名存實亡,又何必再去強求?好聚好散,開始下一段生活豈不是更好?”
江氏怨怼的看着沈月柔,以前在沈府時,只覺得她和沈修一樣,毫無脾氣,軟弱可欺,就連府裏下人也不拿她當回事,怎的幾年未見,言辭中越來越寡淡疏離,似乎不太好惹。
沈月柔冷漠的看着江氏,從她的眼裏便能看出這女人在想什麽,她更不願意與她多做糾纏,畢竟皇上的身份不想被人知道,又怕江氏發了瘋再胡言亂語,淡淡的說道:“我們正要去找哥哥,不如嫂嫂同去,與哥哥說清楚。”
江氏又盯着蘇衍看了看,她手指微微顫抖,适才聽到那人自稱“朕”,莫不是…皇上?
沈月柔一只手勾住蘇衍的臂彎緩緩站直身子,自顧自的往前走。想來江氏也不傻,看那驚異的眼神,便知是猜出了蘇衍的身份,諒她再刁蠻無力,也斷斷不敢在皇上面前造次。
三人一路無語,蘇衍柔情蜜意的攙扶着沈月柔,時不時還會攬着她的細腰,嗅一嗅她自帶的香甜氣息,江氏跟在身後,愈加嫉妒,想着自己與沈修成親多年,沈修對她都是相敬如賓,即便是單獨相處,都有意無意間保持着距離,縱然是同塌而眠也是公事公辦,辦完便側身入睡,哪有半點親昵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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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下看到皇上竟然如此寵愛沈月柔,她更是心中難受,嫉妒更甚。
蘇衍此番來柴桑城,并不想勞師動衆,想來不動聲色間這窮鄉僻壤也沒人能認出他的身份。行至府衙門口,沈月柔便對守衛說明身份,來意,守衛自然是不會為難刺史的妹妹,三人順利通行。
沈修此刻正在偏廳裏,處理公文,看到沈月柔進來,先是吃驚随後便暖暖的笑了笑,眼角都帶着寵溺,但是當他看到沈月柔身後緊跟的蘇衍時,整個人都愣在那裏,差點摔倒。
他趕緊跪下行禮,剛一張口便聽到蘇衍冷冽的聲音擲地有聲:“不必跪了,朕是密行,越少人知道越好。”
沈修趕緊起身應着,将廳內主位謙讓出來,拘禮請人上座。
又吩咐門外的小厮快些去倒茶來,來來回回間,看都沒看江氏一眼。
“月柔,給皇上奉茶。”
沈修從小厮手裏接過茶水,便吩咐下人走的遠一點,無事不要來打擾自己,轉身之際,随手将門緊緊關上。
“沈修,你心狠眼也盲?是覺得我太難看不配讓你多看一眼嗎?”
江氏被晾在一邊,心裏撓的慌,若不是知道皇上在,早就撒潑大罵了。
“和離書我寫好送到你屋內了,你簽了字我們便從此兩不相幹。”
沈修年長幾歲,卻仍是身姿挺拔,樣貌端正,比之蘇衍,眉眼間少了幾分銳氣,多了一些書卷氣。
好似從畫集裏走出來的溫柔書生,一個不小心,便會被精怪迷了心智。
江氏盯着沈修那張好看的臉,心裏有些刺痛,她也知自己樣貌才學其實是配不上沈修的,可這般世間少有的美男子,以後就不是自己的了,想想心裏就會難過。
“我錯了行嗎?你就…不要和離了,行嗎?”
江氏垂下頭,眼眶微紅,眼裏含着淚,手指輕輕拽了下沈修的衣袖。
沈修的眉梢動了動。
有那麽一瞬,沈月柔幾乎懷疑他要動搖了。
“不必再說,我心意已定,與你再無瓜葛,生死無關。”
沈修将衣袖甩開,疏離的說完這句話,便打開門,做出一個請的姿勢。
江氏不可置信,她滿心以為自己認個錯,沈修就會願意和好,他們還能像從前那般生活。
一切都從頭開始。
“從前我對你一忍再忍,不過是因為你是母親生前便訂下的親,母親走了,我念着你的母親與她曾有過的那些閨閣之情,将你娶進沈府,雖不說榮華富貴,但也算是錦衣玉食,從無半點虧欠,可你卻不知進退,不念舊情,整日裏惡語相向,重傷我的家人,與外人嚼舌根,诋毀我沈府,诋毀我父親,妹妹,我都一忍再忍,昨日,你竟然口出惡言,毀我妹妹清白,你可知她是宮中妃嫔,你的一句造謠,可能将她推進深淵裏,萬劫不複。如此惡毒的女人,又怎能做我沈府的當家主母?”
沈修手指摳在門上,聲音并不大,卻每個字都很清楚。
“我的妹妹,不容許任何人诋毀。”
江氏兩行清淚從眼角滑落下來,她沒有說話,也沒有再鬧,走出門口時,回頭對着沈月柔說:“我等着。”
沈月柔轉頭去看,江氏已經走遠。
“你對妹妹,倒是極好。”
蘇衍眼眸深沉,如浩瀚星海般深不可測。
“母親去世前,将妹妹托付于我,我便是豁出這條命來,也會護着她。”
沈修轉身關門,臉上并無半點憂傷。
他倒不是無情,只是江氏與他确實是情誼寡淡,江氏好妒,成親後他也沒有納妾,秦敬倒是送過他一個通房丫頭,可沈修也只是當成普通丫鬟一般,從未有過半分他想。
關上門後,氛圍好了許多,沈月柔當着哥哥的面,不好黏着蘇衍,有意疏遠,哪知蘇衍一只大手便将人勾了過來,攬在自己身邊。
果子剛剛摘過嘗了,便知道其中滋味,酸澀甜軟,吃了還想更多。
沈月柔臉上泛起紅暈,她不好意思當着哥哥的面,與人太過親密。
本以為沈修會不高興,哪成想他臉上倒是偷出一絲驕傲。
皇上寵的是他的妹妹,是了,也只有天子能配的上妹妹。
蘇衍另一只手有一搭沒一搭的扣了扣桌面,看似無意的說道:“朕聽到愛妃救了個人?什麽人?人在哪裏?”
連環三問,沈月柔梗在那裏,有些不知所措。
“我……”
還未說出口,沈修向前一步,行禮答道:“皇上,人是臣救的,在臣家裏的書房,是臣來照料的,妹妹不知。”
蘇衍狹長的眸子寒意透出,看了看沈修,另一只手在沈月柔腰上掐了一下,道:“既然如此,便是最好,與愛妃無關,自然是最好的。廉美人可否住在沈愛卿府上?”
沈修頓了頓,臉上有些遲疑,又看了看沈月柔,回答道:“昨日廉美人回來告訴臣月柔遇到了皇上,可能晚歸,一起來的還有臣的舊友秦統領,我便與秦統領對月小酌幾杯,廉美人後來看到了,也要與我們同飲,後來她不勝酒力,有些醉,我便讓美人回去休息了。”
沈月柔盯着沈修看了一會,總覺得他隐瞞了什麽,但又不好當着皇上的面去問。
“秦敬年歲與你一般大,也該娶了妻子,好好收收心思了。”
蘇衍捏起茶杯喝了一口。
“他眼光慣是高了些,家裏給他安排的也不少,可卻一個都入不了眼。也不知到底是什麽樣的女子,才能将這人心收了去。”
沈月柔怔了怔,她忽然想起秦敬看到廉雪時的眼神,嘴角微微動了動。
不會……?
正當她出神之際,屋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何事?”
沈修倚着門對着門縫隙問道。
“刺史大人,不好了。東街田家走水了!”
屋外傳來男子慌張的聲音。
“火勢如何?可有人員傷亡?”
沈修本也問的正常,這諾大的柴桑城,連走水都要刺史來過問,豈不是要把他忙死?
可他忽然臉色一變,猛地将門打開:“東街田家?可是田文安家裏?”
屋外的下屬紀吏神色慌張,額角還滲出汗珠,唇瓣抖抖嗖嗖的。
沈修眉頭緊鎖将屋外小吏趕走,關門走近皇上桌前,沉聲道:“皇上,田文安是田棠大人的獨子……”
蘇衍握在沈月柔腰間的手指突然一松,他猛地站起來,臉色瞬間變了,眸子深邃無比,嘴角帶着冷意道:“三公主的驸馬?”
沈修點頭。
沈月柔忽然回神問道:“哥哥說的可是三公主廷易?”
那個被自己救起來的,不正是三公主廷易嗎?此刻應該還在沈修書房裏修養。
“皇上,下面的人說,縱火的正是三公主。”
沈修頓了頓,說道。
沈月柔噗嗤一聲笑了:“不可能,弄錯了,廷易在你書房裏,不可能去放火。”
沈修一愣,一字一句的回答:“如果妹妹所說之人是那個落水者的話,她今晨一早便不見了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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