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夢中夢
第五十六章,夢中夢
“吃餃子是什麽意思?”紀宇風忽然覺得香油碟不香了。
“應該,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徐建讪讪道。
紅湯咕嚕咕嚕冒着熱泡,随着熱氣而上下浮動的豆腐泡,漂浮在表面的平菇。
徐建拿着筷子的手無處安放。
雙頰被熱氣熏得通紅,紀宇風看起來有些愠怒。
秦空明明說是尋找過去,怎麽,變成尋找過去的相好的了????
回來之後,他一直沒和徐建說,為什麽一個人半途而返。
紀宇風覺得這是秦空的私事。
徐建看着鼓起腮幫子的紀宇風,心裏琢磨着,難道是兩人吵架,分道揚镳了?
“老秦他,一個人獨慣了,有時候不太會顧及別人。”
徐建偷偷地燙了一塊肥牛,迅速塞進放滿香菜的麻醬碟裏翻滾入味。
“以前半異人裏面,有人不相信他,所以他多少對……什麽人都會有點戒心。”
秦空的身份撲朔迷離,有些半異人對他不信任,甚至覺得,是獵人招致異人族的攻擊,如果把獵人獻出去,也許他們的日子會更好過。
秦空對毒|藥、麻|藥、迷|幻|藥的抗藥性,都是在一次次被毒、被麻、被迷之後得到的抗體。
給他下藥的,有人類,也有半異人。
“我聽我師傅說,他師傅的師傅的師傅告訴他,秦空那張臉,給他招了不少桃花,男的女的都有,投懷送抱的多了去了。他好像被人……在……害過。”徐建囫囵咽下那塊肥牛,入口的一瞬間,人生圓滿了。
“在哪裏害過?”紀宇風莫名其妙,掏了掏耳朵。
“哎,小孩子不懂的,反正老秦不喝酒不抽煙,還不都是因為這些東西被動過手腳。”
“不過高飛還是靠得住,不會亂搞那些。”
電光火石間,紀宇風抓住了一條關鍵信息。
“徐哥,你不是說,老秦沒有過很親密的關系嗎?”
他要是沒試過那些玩意兒,怎麽會知道要小心?
徐建閉緊了嘴巴,專心致志地燙肉。
“徐哥,你把電話借我一下。”
“你要幹嘛?”
“查房。”
紀宇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徐建口袋裏拽出了手機。
“啊呸~~~~~”豆腐泡裏的熱湯一下溢滿了口腔,燙得徐建直跳腳。
“哎,他倆就是朋友,不對,朋友都算不上,就是,合夥人的關系。”
“上過床的合夥人?”
紀宇風眼裏有火焰。
好你個秦空,丢下老子說要一個人去靜靜,這算什麽?
“老秦,你上次讓我查的,尼泊爾那個雪山上的基地……”高飛心滿意足地咽下最後一口餃子,手機鈴聲響了。
奇怪,不是五分鐘前才給徐建報備了一下。
“喂,徐建你這說話便秘的毛病……”
“喂,你好,我找秦空。”話筒裏傳出的聲音很陌生,聽着像山上淌下的清泉,十分悅耳。
高飛狐疑地看了一眼屏幕,是徐建的號碼沒錯。
“你哪位…….”高飛還沒把電話貼到耳邊,就被秦空隔着空長手一撈,把電話摘走了。
“怎麽,有事?”
結了霜花的毛玻璃上隐約印出一張臉,唇角上揚。
高飛目瞪口呆,他不瞎,秦空側顏的輪廓柔和了下來,他還從來沒見過秦空這樣和人說話。
卧槽,一年多不露面,是去生了個孩子嗎?
紀宇風被秦空突如其來的聲音吓了一跳,緊緊攥住了手機話筒。
撇了撇嘴,一鼓作氣。
“徐哥說,你去找炮|友了。”
徐建在電話那頭“啊!”地大叫了一聲,“我沒有!”
秦空半天才回過神來,冷冷地瞟了湊在旁邊的高飛一眼。
高飛縮起脖子,又去廚房要了一份鍋包肉,加雙份番茄醬。
碼的,酸死某人。
“後來,我上了雲麓山,去了趟鹿臺,沒想起什麽,今天到了林筱卉家附近,散散心。”
秦空把電話夾在脖子上,歪頭看着外面放鞭炮的一群小孩,正把炮仗丢進結冰的小河裏。
心緒已至千裏之外。
“哦。”紀宇風忽然沒了生氣的由頭,聲音低沉下來,“今天鬼王來了。”
“什麽!!!!!!!!!!!!”
噼噼啪啪噼噼啪啪噼噼啪啪噼噼啪啪。
秦空的聲音在一堆炮竹聲中如雷霆霹靂,吓得電話這頭的紀宇風打翻了桌上的料碟。
“徐建剛才怎麽不說?!”秦空的嗓門繼續飙升,火燒火燎,“我趕最快的車回去,你給我找個安全的地方待着!”
啪。電話挂斷。
秦空把手機往端着鍋包肉走進來的高飛懷裏一丢,扯下衣架上的外套。
“哎,不是,你不是說要讓我查個地方嗎?怎麽就着急走了?”
高飛把盤子往桌上一放,他的眉毛很濃,細長上揚的眼睛帶着玩世不恭的痞氣。
唯獨看向秦空的時候揣着小心和緊張。
秦空想了想,“聖殿”兩個字到底還是沒說出口。
這事,無關他人,他想自己查。
秦空一把又奪過高飛的手機,在搜索界面敲下顏凱二字,打開第一個鏈接的圖片。
“這個,是赤血族的新首領,你查查有沒有辦法找到他的行蹤。”
之前異人族首領的資料,多少都是靠高飛幫得忙。
高飛在海外黑白兩道的人脈挺廣,和他放蕩不羁的生活作風也有關系。
不過殷陸此人就像個幽靈,根本在陽間找不到他的一點信息。
“對了,你不要和徐建亂說話。”
秦空走到門口,眼睛緊緊地盯着高飛那張張揚的臉,細碎星空下金色的星光一閃而過。
高飛聽見了心碎的聲音。
小聲嘀咕了一句,不就是有次喝多了,和徐建吹了點牛。
說秦空床|上的功夫挺好的。
徐建看着已經燃盡的固體酒精,和火鍋表面漂着的一層白油,嗷嗷地想哭。
“徐哥,我們去店裏吃吧。”紀宇風笑嘻嘻的,得知秦空要回來,心情頓時大好。
“去個毛,你沒聽見他說,在他回來前讓你待在安全的地方???”
靠,是“你”不是“你們”。
不開外放,徐建都聽得一清二楚。
“對了,之前老太太抓着我的手,我有一種觸電的感覺,徐哥你也有過嗎?”紀宇風漫不經心。看着徐建又從工作室搬出一個被改造過的電磁爐,可以持續加溫。
冷掉的火鍋又煮沸了。
徐建翻着眼皮,想了想,“老太太很少觸摸別人,她身上有王族異人的基因,靠觸摸就能看見一個人的未來。不過我問過她,她說能看見多久後的未來全憑運氣。
徐建還曾經嬉皮笑臉地讓老太太握着自己的手,問他才買的彩票能不能中頭獎。
老太太半秒鐘就松開了手,說了一句,“你這手啊,保不準要被剁掉。”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徐建一度以為眼下“剁手”這個時尚的詞,被老太太提前捕捉到了。
直到今年和龔力一起被殷陸抓了,才知道,就是手剁了。
不寒而栗。
“老太太說,說出來會折壽,所以她偶爾觸摸了一些人,也從來不說看見了什麽。”
“她碰過老秦嗎?”
“沒,老秦從來不靠她太近。”
說罷,徐建又仔細想了想,好像的确是這樣。
怪哉,殷陸費那麽大勁,就是和自己握個手,那感覺和老太太握住手時幾乎一樣。
不,要更加強烈。
只是,他為什麽想要了解自己的未來?
紀宇風不自覺地把筷子放在嘴裏開始磨牙。
好餓,老秦你什麽時候回來。
吃得飨足,睡到大半夜,紀宇風覺得胃撐得隐隐作痛。
摸黑下到一樓客廳,他記得這裏有個藥盒。
看了一眼時鐘,淩晨3:30。
“吱——”
一偏頭,艹,大門開了一條縫。
門外似乎有道身影,朦朦胧胧地散發着白煙——
紀宇風後背一涼,胃又抽了一下。
那影子似乎沒有頭!
“啊!”
紀宇風驚呼一聲,從床上坐了起來。
卧槽卧槽!
一頭冷汗,頭皮發麻。
做了幾個深呼吸,紀宇風連打了幾個酸嗝兒。
肚子漲得難受。
他認命地從床上坐了起來,本想打開卧室的燈,又不想驚動隔壁卧室的徐建。
摸黑從樓梯下到客廳,他記得茶幾旁邊的櫥櫃裏有一個藥箱,裏面有消化片。
一束冷冷的月光打在牆上的時鐘,紀宇風掃了一眼指針。
3:30。
他忽然想起剛才的夢,汗毛直豎。
扭頭看了一眼禁閉的大門。
呼——
還好樓上有個呼呼大睡的徐建,不然在這個大房子自己能吓成神經病。
紀宇風掏了一盒消化片,對着月光看了一眼,找不到有效期,幹脆直接幹吞了兩顆。
門外有聲音。
紀宇風差一點被藥片噎死。
迅速閃到門後,左右看了一眼,随手抓起鞋櫃上一個紅木木雕。
那是一個抱着壽桃的南極仙翁,慈眉善目。
一道人影推門晃了進來,紀宇風的手用力順勢往下一砸。
喔喔~~
那人一手接了下來。
紀宇風難以置信,“老秦?”
秦空一手托着木雕,一邊看着挂在自己脖子上的皮孩子。
他肩膀上的雪像灑着細密的鹽,一股寒氣從衣領傳了過來。
紀宇風的身上暖暖的,好像一個小太陽。
“你怎麽這麽快……”
話被半途截斷。
毫無征兆地,秦空俯身下去,一手托住紀宇風的後腦勺,深深地吻了他。
紀宇風呆住了,是不是還在做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