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chapter 58

商郅郁一直到莊栖雲睡下了才聯系安娜,兩人在安娜所住的酒店大廳中再次見面。

之前瞥過一眼的時候,已經覺得安娜相當惹眼,再一次見到,又在如此近距離之下,商郅郁依然覺得安娜是一位标準的大美女,她無論做什麽表情或動作,都令人覺得賞心悅目,優雅得宜。

“抱歉,這麽晚還把你叫出來。”商郅郁站在她對面,道。

“商郅郁,是吧?”安娜仔仔細細打量了商郅郁片刻,才道。

商郅郁點點頭,道,“你好,安娜小姐。”

兩人在沙發上面對面坐下,商郅郁為雙方各點了一杯咖啡,想了想道,“安娜小姐,您今日特地來找栖梧,若是有什麽特別的事,我一定會幫您轉達,若您只是想見見他,可能還需要等一段日子,屆時,我會說服他來見您的。”

安娜聞言,沉默片刻,別開臉道,“我不明白這是為什麽,這一次我來,只是單純地與他見面,并不想奢求什麽,他卻連這樣的機會都不肯給我……”

商郅郁想了想,仍然問道,“安娜小姐,不知您對莊栖雲的事……了解得多嗎?”之前聽虞曉瀾說起過安娜,只說是莊栖風的未婚妻,其他的細節一概不知,但至今關于未婚妻之事莊栖風也從沒有提及,再則莊栖風是十五歲時出的事,十七歲就被沈熹從醫院裏接出來開始演戲,若說安娜是在之後出現的,那麽虞曉瀾絕不會不知道,因為她成為栖梧的經紀人已有五年,前任的經紀人在離開前勢必要将栖梧的事做一個完全的交接,因此商郅郁在這之前就猜測這類的未婚關系應是較早時期的,因而才有此一問。

當然,另外一個原因便是安娜現在面對的人本來就是莊栖雲,而今天見到莊栖雲的模樣,顯然認識安娜,這也間接印證了商郅郁的猜測。

安娜聽到莊栖雲的名字,不知為何露出十分棄嫌的表情來,但她仍然沒有看商郅郁,只是自顧自言道,“就是他,他是個神經病,如果不是他忽然回來,我跟栖風的關系根本不會鬧得那麽僵。”

她的話讓商郅郁一怔,問道,“你知道莊栖雲的病?”

“知道啊,所有人都知道他精神不正常,只有栖風不知道,還當自己的弟弟是個正常人呢。”安娜顯然對莊栖雲半點好感都沒有,抱怨着怏怏地道,“最初我只是聽栖風提起過他有一個弟弟,後來他忽然回來,栖風非常高興,自那之後,兩人幾乎形影不離,栖風對他照顧得無微不至,一開始我并未意識到莊栖雲有什麽問題,可是後來發現只要我一與栖風說話,他就用充滿恨意的眼睛盯着我,除此之外,他還在我的鞋子裏放圖釘,在我的抽屜裏放死去的動物吓唬我,真的很可怕,我跟栖風說,栖風卻一直維護他弟弟,說莊栖雲怎麽可能會做這些事,直到那一天……莊栖雲他……親口承認那些事都是他做的。”

“那一天……”商郅郁隐約間意識到了什麽,緊跟着問道。

安娜垂眸好半晌,這才再一次對上商郅郁的眼睛,而她自己的雙眸之中卻已充滿恐怖的回憶,道,“我覺得這都源于莊栖雲的病,讓事态發展得如此可怕,那一天……我去栖風家借書,沒想到,莊栖雲假扮栖風的模樣,将我帶進書房,然後,他取出一把水果刀,想……想要……殺掉我……”

這話真正令商郅郁感到吃驚,他愣了好一會兒,才聽安娜繼續說下去道,“就是在那個時候,他将那些惡作劇全盤托出,後來,栖風沖了進來阻止了他,我慌忙逃出書房,可是,沒想到之後栖風就病發了,被他的父親送進了精神病院,我苦苦等了兩年才等到他出院,雖說後來他也交過女朋友,但沒有哪一個是長久的,我一直覺得我是不一樣的,哪裏知道……他、他居然會……會愛上、愛上……一個男人……”她說到後面,聲音漸小,目光卻一直盯着商郅郁,像是想看明白他究竟哪裏值得莊栖風愛。

商郅郁對她如此追根究底的目光并未多加留意,只因他的思緒仍停留在剛才她所說的那件事之上,現在他才明白當年會發生慘劇的原因,難怪莊栖風會因為莊栖雲的死一直耿耿于懷,他原本只不過是為了阻止莊栖雲,恐怕連他自己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意外……因而才會一直不肯去回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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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從安娜說的話能夠确知的是,莊栖風對莊栖雲非常疼愛,莊栖雲因為母親的緣故身患精神病的症狀不足為奇,想要殺掉安娜,興許是因為他身上的病症而放大了對小風的占有欲才會這樣吧?也是因此,從精神病院裏出來之後把過去的一切都忘掉的莊栖風雖然能接受安娜的存在,但卻根本不可能深入跟她再交往,應該也是潛意識的影響所導致吧?雖然說到底安娜其實是受害人,可莊栖雲畢竟是因那次事故而死,而現在莊栖風就是莊栖雲,在莊栖雲的意識裏,是壓根不可能接受安娜的存在的,難怪他根本都不想看到安娜……

想到這裏,商郅郁不由對安娜道,“謝謝你把這件事告訴我。”

安娜聽他這麽說,想起一開始的話題,忽地皺眉問道,“是你問起我關于莊栖雲的事,是為了什麽?他不是死了嗎?難道還陰魂不散?”

商郅郁想來想去,還是覺得有必要讓安娜知情,于是道,“莊栖風當日看見莊栖雲出事,因而就被送入精神病院,後來那件事他根本想不起來,我想也是因此,大家只以為是兩兄弟争吵間用了水果刀而失手造成傷亡,根本不知道還有你的存在,不過無論知不知道,現在說這些都已經晚了,莊栖風在這十年間從來沒有想起過當年的事,治療他的醫生因為不知道有這一回事所以無法用任何方式提示,再加上莊栖風本身拒絕回憶,雖然之前也曾用過催眠的方法,但就像我說的,起到的作用并不大。”

安娜愣了愣,再也忍不住問了一個她多年來一直想要了解卻沒有人能告知她的事,“栖風他……難道患的真的是精神病?”

商郅郁畢竟不是醫生,因而也無法解釋得太清楚明白,只能用自己的理解對安娜道,“他的病症是精神性人格分裂,簡單得說,是因為太過自責,不想接受莊栖雲的死,他們本來就是雙生子,長相相同,因此他寧願自己消失,一直以莊栖雲的身份活着,主治醫生花了兩年的時間,才讓他慢慢恢複,但就算他恢複過來,也還是沒能想起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麽。”

“可是,這怎麽可能?”安娜壓根不信,“我認識莊栖風的時候,他明明就很正常,就算是一時受到打擊,也不至于因此就患上精神病吧?”

“并非完全不可能。”商郅郁道,“你說莊栖雲有精神病,但他也不是天生的,莊栖風跟莊栖雲有同一個母親,他們的精神病源于遺傳的可能性極大。”

聞言安娜愣住了,好半晌才怔怔地道,“難道說……他們的母親……”

“具體原因我作為一個外人不太好說,剛才告訴你的這些,都是基于一個原因,你也知道莊栖風之前受了傷,因而導致他的病症複發,這才是他不肯見你的原因。”商郅郁對她這樣道。

“啊!”安娜因為他的話驀然間了悟,她的神情裏多了幾分不敢相信,卻又覺得好像是這樣,不由斷斷續續地問道,“所以……剛才那個……其實不是栖風,而是……莊栖雲?”

商郅郁點頭,答,“正是如此,現在你應該可以了解為什麽他不願意見到你了吧?”

安娜恍然大悟,不由地道,“難怪你說需要等一段時日,那究竟是要等多久?剛才你說之前那次他恢複用了兩年?這次難道也需要那麽久?”

商郅郁只能嘆息,然後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不過好歹他已經越來越向莊栖風在靠近了不是嗎?”

“你是說……”安娜不解,商郅郁又道,“他現在拍戲的樣子跟以往差不多,只是下戲之後會有所區別,不像是之前那個随心所欲的莊栖風,但也不是你形容的那個莊栖雲,我的感覺是他好像還在尋找自我,還沒能從迷茫中掙脫出來,因此我希望拍戲這件事能讓他慢慢恢複原來的模樣。”

他的話安娜好一會兒才完全消化,但她忽地喃喃自語似地道,“我似乎……開始明白……他會愛上你的原因了……”

“嗯?”她的聲音太清,商郅郁一時沒聽清楚,安娜很快搖搖頭說,“沒什麽。”她說着想到一件事,當年她直到莊栖風被送進醫院才知道莊栖雲死去的事,但現在卻不一樣,不由立刻問,“那……還有沒有我能夠幫忙的地方?”

“這個我要問一問醫生,說不定你的出現可以喚回莊栖風埋藏已久的記憶,但也說不定,如果要你的幫忙,我一定會跟你聯系。”商郅郁回答道。

“好,我等你消息。”安娜積極地道,此時的她和剛剛見面時的她仿佛變了一個人,看起來好像已經接受了事實,也接受了商郅郁的存在一樣,商郅郁看着這樣的安娜,忽然間又想到了莊栖風,他總覺得莊栖風一直不肯接受莊栖雲的死,應該還有另外一個理由,但究竟是什麽理由,他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安娜離開之後,書房裏又發生過什麽,其實仍然只有莊栖風自己知道,而莊栖風和莊栖雲的過去,究竟還存在多少引起那件事的隐患,所有的一切都藏在莊栖風的腦中,他若一直不肯去回憶,誰都拿他沒有辦法。

商郅郁想來想去,也只能将這件事告訴顏優淳,他有些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卻也知曉自己每次想到這裏就會沉不住氣,雖然這樣說也許很對不起莊栖雲,但他其實是真的太想再見莊栖風一面,一面就好。

“可惡!”回到車裏,商郅郁禁不住一拳砸向方向盤,那麽久以來,自從他抛下一切來到陌生的城市重新生活,他頭一次覺得原來自己仍然有無法承受的事,他仍然會因此而感到失控,他完全做不到當時經歷過無數痛苦後的自己對自己許下的承諾,不管将來再遇到什麽,都要用微笑來面對,現在的他,只希望那個莊栖風能回來,不要再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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