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chapter 59

殺青那天,莊栖雲一下戲就消失了蹤影,連個招呼也沒打,當然商郅郁也一塊兒消失不見,虞曉瀾花了大半天打兩個人的電話,接通之後已經在殺青宴當場了,誰料兩人已經遠在天邊,壓根沒打算在殺青宴上露面。

“去大理?什麽?你們人在機場,馬上就要上飛機?商先生,怎麽連你也——”虞曉瀾原本還指望靠商郅郁管着栖梧一點的,卻沒想到……

“抱歉——”商郅郁的話音還沒落,對面就換了另外一個人的聲音說,“是我要求他跟我一起悄悄離開的,你要怪就怪我吧。”

若是莊栖風,估計會直截了當地說,“拍戲結束後就都是我的時間,要怎麽安排是我的自由,你說呢?”

雖然可能還是一樣無言以對,可面對莊栖雲如此認真地說着“你要怪就怪我”這樣的話,虞曉瀾還真是氣不起來,最後只好問他,“那你們打算什麽時候回來?”

莊栖雲沒有回答,只說,“我會再跟你聯系。”

結束通話,莊栖雲把手機還給商郅郁,扁了扁嘴一副不情願的表情道,“果然,一開機就會被追到,盯得真緊。”

雖說莊栖雲也如莊栖風一樣能夠專注演戲,但這并不代表他就習慣被盯梢,兩者的不同之處商郅郁自然能夠了解,因此只是笑着說道,“沒關系,如果真的有必要,我會切實隐瞞掉你的行蹤的。”

莊栖雲似是料想不到原來商郅郁也有這樣狡猾的一面,瞪着看他半晌才露出笑容道,“你不覺得為難就好。”

“怎麽會。”要不是莊栖雲與自己一般高,商郅郁有時候總有一種想摸摸他腦袋的沖動,比起莊栖風來,莊栖雲是個乖孩子,恐怕這就是當時在莊栖風眼裏的莊栖雲吧,只是真正的莊栖雲也許還包括了安娜所說的那一面,但對于安娜的話,商郅郁并不是百分之百當真的,倒不是說他不相信安娜,而是所有主觀的認知都顯得太過片面,因而會減少一定的說服力,不過就算那時的莊栖雲完全是安娜看見的模樣,包括那時尚沒有查證的事在內,放到今天看,他也早已離開人世,所謂逝者已矣,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人總是需要朝前看,莊栖風正是因為一直無法放下,才會把自己逼迫到這樣的境地,才會一直無法真正醒過來。

“不過他們一定想不到其實我們根本沒有離開橫店,拍戲那麽久以來,每天都有影迷等候,完全不能好好逛一下,不過今晚的殺青宴之後,等劇組撤離這裏,就是我們的天下了。”莊栖雲頗為興奮地對商郅郁道。

這個時候,他們正坐在橫店附近的一家小酒館的包廂裏悠閑地點菜喝酒,商郅郁除了在離開片場時為了避開衆多影迷跟莊栖雲一同經過了一番僞裝之外,還被迫宣稱他與莊栖雲要去大理旅行,其實莊栖雲只是故意在誤導虞曉瀾,免得虞曉瀾窮追不舍,索性斷了她的念頭來得更為方便,商郅郁一開始不答應,結果莊栖雲放出大招,居然真的取出了早就定好的機票,不過時間不是當天,而是一周後就是了。

“這不算說謊吧,陪我去,可以嗎?”莊栖雲笑眯眯地兩指夾着機票搖來晃去,得意的神情之中還帶有一絲難得的撒嬌的意味,雖然在大部分的時候,他能夠分辨莊栖雲和莊栖風的不同,但畢竟是同一張臉,莊栖風的影子很難完全從他的下意識中抹去,因而也有時候會混淆,尤其是這種時候,他們得意的神情極為神似,讓商郅郁一時分辨不清,也再難拒絕。

“當然可以。”商郅郁溫和的語調和簡單的話卻讓莊栖雲笑得異常開懷,仿佛在一瞬間成了天底下最幸運的人,商郅郁縱然看慣了這張臉,在此刻也依然覺得這個人實在太過耀眼,沒有鏡頭的幹擾,眼前的栖梧只剩下純粹的美好,商郅郁忽然能夠理解為何有些男性影迷照樣能為他瘋狂,就連作為攝影師的自己,雖然不至于到瘋狂的程度,也實在覺得造物主對眼前這個人簡直太關照,完全不需要經過修飾,就能将最美的一面呈現給全天下的人看到。

果然他生來就該是演員,說一句不好聽的,即便是他的演技爛到家,憑借這樣一張臉也能吃遍天下,更何況他的演技如此精湛,對角色的鑽研如此專注呢?

“那麽,在去大理之前,我們就在這裏好好放松一下吧,等明天劇組離開後,我們好好逛一逛那些我還沒去過的地方。”莊栖雲舉起酒杯,對商郅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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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郅郁自然答應,面對如此華麗無雙無可匹敵的笑容,還是因自己的話而漾起的,他的一顆心早就柔軟得一塌糊塗,随便他說什麽他都會答應的。

不過答應的時候,商郅郁完全沒想到第二天他會一病不起。

說到底,應該也是因為莊栖雲終于順利拍完戲,而他也忽然放松下來的緣故,以至于從顧筠蘭入獄之後就累積的疲憊和精神負擔一下子如潮水般侵襲而來,打得他猝不及防。

莊栖雲擔心商郅郁的情況,想都沒想就要聯系虞曉瀾,只因橫店畢竟是個小地方,醫療設備不完善,顏優淳又去了日本,他想讓虞曉瀾從大城市裏找個私人醫生過來,偏偏謊話說在先,而且商郅郁并不覺得發個燒會有多嚴重,便阻止了他,誰料到了晚上不僅高燒不退,胃也疼得厲害,莊栖雲只能先将商郅郁送進當地的醫院,但他始終不放心把商郅郁放在如此小的醫院,最終還是聯系了周言谕,請周言谕幫忙替商郅郁安排轉院,周言谕義不容辭,第二天就辦妥了所有手續,同時還替莊栖雲保了密,沒有将他們還沒去大理的事告訴虞曉瀾。

莊栖雲一直守在商郅郁的病床前,好不容易盼到商郅郁醒來,誰知道他開口就是“抱歉”,又道,“……大理……”

“放心吧,我已經改簽了,足夠你把病養好,實在不行,我們下次再去。”莊栖雲趕在商郅郁再開口前,又道,“不許對我說抱歉,你只需要把自己的病養好,知道嗎?”

商郅郁看着他,然後點頭,說“好”,莊栖雲這才露出滿意的表情來,随後又有些歉疚地道,“醫生說你太疲勞,精神也一直緊繃,我想這都是因為我的緣故……”

“沒有的事。”商郅郁打斷他的話輕輕地道,“我有點餓了,能給我買一點吃的來嗎?”

“啊!”莊栖雲立刻站起來,他先是問商郅郁一句,“你要吃什麽?”随後想到商郅郁人才剛醒,不由又丢下一句“我去問醫生”的話後就匆忙跑出門外,商郅郁看着他的背影不禁露出微笑,這種時候,提要求就好,免得讓他陷入不必要的自責情緒當中,正想着,周言谕從門外跨步進來,見到商郅郁便道,“你醒了。”

“是你,這一次多謝你,真是太麻煩你了。”商郅郁并非昏迷,在胃疼和高燒夾擊的當下,他也聽見莊栖雲一通又一通的電話,早知是周言谕幫的忙,這時不由出聲道謝道。

“應該的,多虧有了你,《英雄》才能順利殺青。”周言谕并不喜客套,因此他的話裏也沒有絲毫客套的意思,而是再正經不過地言道。

商郅郁聞言,怔了片刻便道,“可是,盡管如此,他好像還沒有想起來的樣子……”

周言谕自是明了,道,“這種事急不來。”

“我知道。”商郅郁點頭,又道,“安娜的事你聽說了嗎?”

“嗯,淳跟她也見過面了,安娜說願意配合栖風治療。”周言谕道。

商郅郁微微蹙起眉不響,周言谕見狀問他,“怎麽了?不舒服?”

“哦,不是,安娜願意那當然好,不過我看莊栖雲恐怕有些抵觸。”商郅郁想起那天見到安娜時莊栖雲不安的情緒,他緊緊握住自己的手腕時能夠感覺到他手心裏的冰涼,用的力道也超乎想象得大,雖然一上車之後他就跟忘了這回事一樣,商郅郁卻無法忽略這個小得不能再小的細節。

“這樣啊……”周言谕想了想,淡淡道,“就公司的立場,只要栖梧繼續演戲,所有問題都将不存在,不過如果站在朋友的立場,我自然希望他能早日恢複,不過從另外一方面看,究竟哪一種治療對他才是最好的,我想還是等淳回來之後再說。”

“嗯。”商郅郁微微點頭,卻道,“有時候我看着現在的他,看他活蹦亂跳有說有笑的樣子,總覺得這興許是莊栖風自己做下的選擇,他選擇躲起來不見我,但究其原因,恐怕也是因我之前傷害他太深的緣故所導致的吧。”

“在我的認識裏,栖風不是這樣不肯面對現實的人,即使受了傷,他也會重新振作起來,這才是我認識的栖風。”周言谕說着,注視商郅郁道,“你會有這樣的想法,代表你心裏一直很自責,醫生提到說你因為精神緊張的緣故才會生病,我想這應該就是最大的原因。”

商郅郁無言以對,如果是因為精神緊張引起,他完全不知道該怎麽做才能真正得到放松,周言谕又道,“雖然是你一直要淳放慢腳步,但其實你自己心裏也控制不住想他盡快恢複吧?但為了他的病情着想,你只能硬生生忽視這一點,誰料,卻通過你的身體反應了出來。”他說着頓了頓,又道,“說到底,他還是莊栖風,他給我打電話時緊張的心情一聽便知,恐怕你對他來說,不管他是哪一個,都一如從前那樣同樣重要,不是嗎?”

商郅郁因他的話愣怔了好一會兒,心頭湧起千思萬緒,一時卻不知道該如何解脫。

病房門外,卻聞有一絲細微的動靜傳來,周言谕與商郅郁一愣,對視一眼,周言谕已轉身追了出去,卻見門外的窗臺上只擱着一碗熱騰騰的粥,顯然是剛買來的,可買粥的人卻不知道去了哪裏,走廊上根本看不見他的身影。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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