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雙更合一

鹹陽王六十歲壽辰, 自是極其熱鬧。

趙氏宗親小輩們皆過府祝壽。

亭臺樓閣、 山林石景,皆是來往不斷的賓客。

十二三歲的少年少女們,自是不愛在長輩跟前坐着, 給鹹陽王賀壽以後,便結伴在園子裏玩耍。

他們翹首以盼,似乎在等着誰。

“來了來了!”

瞧見一抹倩麗身影, 便紛紛迎了上去,齊聲朝來人請安。

“給姑祖母請安。”

“見過姑祖母。”

來的不是旁人, 正是攜禮來給鹹陽王賀壽的趙雲兮。

少年少女們團團圍住她, 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

前幾日陪她一同采蓮蓬的雙生姑娘同她很是要好, 雙生子中的姐姐琥兒上前來抱着她的手, “姑祖母, 今日同孫兒們玩什麽?”

“投壺、鬥草,還是咱們又去摘蓮蓬, 四爺爺府中也有好大一片蓮花池。”

趙雲兮這才驚覺,她一個十七歲的人, 整日裏在十二三歲的小丫頭眼裏,同她們沒有什麽區別,

她清了清嗓子, 一點琥兒的額頭,“你們這群小家夥, 自己去玩兒就是了。”

“我如今有正事在身,今日不能同你們一起胡玩兒了。”

Advertisement

她說完就想要脫身離去, 只是不想哀聲一片,琥兒哭喪着臉,抱着她的手,“姑祖母, 您要是不同咱們一起玩兒,待會兒若是我們犯了錯,就無人能給我們求情了。”

趙雲兮又好氣又好笑,“原來你們同玩兒,就是因為怕挨罵?”

“姑祖母~”琥兒繼續撒着嬌。

趙雲兮頭一次沒有心軟,板正着一張臉拒絕,“你們也要收收性子,可別今日忘了做功課,明日挨先生的手板子,誰也幫不了你們。”

琥兒簡直不敢相信,前兩日才與她搶奪最大那顆蓮蓬的姑祖母,兩日後就變成了一個板正的大人。

“姑祖母,您變了,您從前不是這樣的。”

趙雲兮擡手一彈琥兒的額頭,頗有端正肅和的長輩模樣,“行了,我要去見四堂兄,不與你胡鬧了。”

“你們自去玩吧。”

她揮一揮衣袖,留下哀叫聲一片。

待走過了一重院門,行在廊上時,趙雲兮松懈了神色,頗為忿忿不平,“真是的,琥兒他們從前與我玩兒,竟然是因為有我在,就不會挨訓。”虧她從前還當他們是玩伴,沒想到她只是個擋箭牌。

真是一群沒有義氣的家夥。

看她以後還會不會在他們闖禍時求情了。

百靈笑道:“殿下就沒瞧出來,每回各府小郡主小世子們,總是撺掇着您帶他們幹平日裏不能幹的事?”

有個姑祖母的長輩撐腰,這群小家夥才不怕歸家後會被爹娘教訓了。

趙雲兮:“……”

她仔細回想了一番,好像的确如此。

她日後一定要當一個稱職的長輩,讓這群小家夥每天都只能老實做功課,再不能貪玩。

“”

不多時,終于走到鹹陽王府正院——鹹陽王的居住所在。

早有鹹陽王的長媳在院門外等候,見着她來,便迎上前恭敬行禮道:“見過姑姑。”

趙雲兮親自扶着她站起來,“素娘不必多禮。”

鹹陽王長媳已至四十歲,眼角生了細紋,對這十七歲的趙雲兮依舊是恭敬有加,退至半步距離陪同趙雲兮往院中去,一邊道:“原是該去正門外迎您,只是今日賓客衆多,媳婦有些抽不開身,還請姑姑見諒。”

趙雲兮頗為親切的圓了這話,“難不成我還能在鹹陽王府迷了路?你今日原就忙碌,不必事事都照顧我。”

鹹陽王府與陳太傅家離得不遠。

她從前常來。

只是這一小年來,倒不常出宮了。

走了十餘步,便見廊下又來了一群人,親熱的同她說話,“姑姑,都等着你呢。”

衆人簇擁着她走到正房,便見上座的鹹陽王夫婦也正笑意淺淺看着她。

“雲兒來了。”鹹陽王今年六十了,依舊是精神抖擻,看着趙雲兮走進來,爽朗一笑。

屋中衆人也紛紛起身與趙雲兮見禮。

趙雲兮落了座,方才讓人将壽禮呈上,開口便是,“陛下原是記着您生辰,早早地就備下了壽禮,可惜不湊巧,狩獵之前就讓我要親自将壽禮帶給四堂兄您。”

“知道您喜歡瓷器,陛下特意讓人尋來一對長耳梅瓶。”

她從前并不管這些庶務,旁人也只當她性子喜好玩樂,是個小孩子。

而今她坐着此處,說話間便帶出了趙明修極其看重鹹陽王壽辰,卻像是個處事周到的大人了。

鹹陽王瞧着這對長耳梅瓶,又聽是趙明修特意為他尋來的。

心中受用的很,此刻便愛不釋手的鑒賞着這對長耳梅瓶,又幹脆起身帶着它們去書房,讓人一同欣賞。

趙雲兮一改往日坐不住的性子,此刻老實待在房中同鹹陽王妃還有一衆比她年長的婦人,一起說笑。

話說了一時半刻,終于有人察覺她今日竟如此有耐心。

鹹陽王妃笑道:“同我們在一處說話多無趣,殿下不妨出去游園子,讓琥兒她們陪您。”

趙雲兮輕抿了一口茶,方道:“琥兒她們盡是玩些小孩子的游戲,我如今大了,自是不與她們一處胡鬧,今日同四堂嫂說話,也頗有趣。”

她自是坐在座位上紋絲不動,頗為穩重。

鹹陽王的壽宴過,賓客散去,趙雲兮耐着性子坐了兩個時辰,此刻早就想走了。

偏生鹹陽王妃又派人來請她,說有事想請她一見。

趙雲兮不疑有他,随着去了。

只是剛穿過一道院門,便與一人迎面相逢。

那是位穿着一身青竹紋的長袍,瞧着就頗為儒雅清俊的玉面書生。

他似在匆匆趕路,不曾想會在路上遇見人。

看見趙雲兮的第一眼,自脖頸開始一直到耳朵尖,都泛起了紅,慌忙的就低下了頭,拱手作揖道:“小生無狀,無意冒犯姑娘,還請姑娘莫怪罪。”

趙雲兮做了一日端莊模樣,此刻沒忍住不由得噗呲一聲笑出了聲。

百靈附在她耳邊也偷笑道:“殿下,他稱呼您為姑娘勒。”這世上從不曾有人稱呼她為姑娘,這還是頭一次,竟是新奇的。

趙雲兮沒出聲,這玉面書生便一直作揖,只是神色愈發局促,似不知她為何會發笑。

阿盧走上前來,“這位公子是何人?為何會出現在內院裏。”

玉面書生結結巴巴道:“小生姓崔,名鐘元。”

姓崔?

趙雲兮琢磨着,她那四堂嫂的娘家可不就是姓崔。

那眼瞧着,眼前這位崔公子,多半就是她四堂嫂娘家的小輩了。

見着內侍模樣的男子,崔鐘元哪裏還不知眼前人的身份,他一直垂眸盯着地板,解釋着他為何出現在此,”小生是來給王妃娘娘請安,正要離去,不,不知長公主您會在此,小生無狀,還請殿下見諒。”

見崔鐘元已經認出了她,又再三致歉,趙雲兮不甚在意,只道:“你既是四堂嫂家中小輩,便也算是本宮的小輩。”

“哪有長輩同小輩計較的道理,崔公子自去吧。”

崔鐘元不知想到了什麽,更為倉促,卻也只道了一聲,“多謝殿下原諒小聲冒失。”

自始至終,他都不曾擡頭。

趙雲兮一路走向正院,就見鹹陽王妃上前握住了她的手,慈愛的含笑道:“我想倚老為殿下引見我娘家小弟,不知殿下可願一見?”

竟然是來說媒的。

“嫂嫂家中小弟?”趙雲兮忽而就想起來方才來時路上所遇見的崔鐘元。

這位崔鐘元竟然與她是同輩。

“正不錯,他是我幺叔家中的小兒,與殿下是同輩,算着年紀,比殿下還要大上兩歲。”

“我想着這年紀正相當,他模樣、性情、才學都是頂頂好的,今日恰好入京為王爺賀壽,便想托大請殿下見見。”

趙雲兮忽而就瞪大了眼睛,她,她,她方才對着崔鐘元自稱是長輩。

啊這可才是真真認錯了親戚。

鹹陽王妃忽而咦了一聲,“我原是想留他在此,不想王爺喚他前去,殿下可曾在路上遇見他?”

趙雲兮只覺得自己耳朵也快燒起來了,“我還以為他是嫂嫂您的侄子呢,不想竟然是嫂嫂家中小弟。”

她将來的路上與崔鐘元相遇一事說了。

鹹陽王妃開懷一笑,“可不正與殿下一般,這孩子輩分大着呢。”

“這孩子腼腆知禮,是個極好的孩子。”

“如若不然,我也是不敢讓殿下見他。”

“殿下可願見一見他?”

趙雲兮腦海裏浮起崔鐘元的面貌。

模樣是不錯,性情嘛,連看都看不敢多看她一眼,除了致歉的話,倒也不曾多說一句,倒也還好。

只可惜,她如今沒有心思相看驸馬人選。

阿洵狩獵還未歸來,她滿腦子裏都是擔憂。

可她又不能将實話告知鹹陽王妃,便道:“四堂嫂,正是不巧了,這幾日我忙着宮中庶務,也無暇考慮驸馬一事。”

鹹陽王妃也沒生氣,只是可惜道:“殿下而今大了,行事穩妥,連宮務也能打理的井井有條,是好事。”

“只可惜,我家這小弟今日是與殿下無緣一見了。”

趙雲兮含笑,倒也沒再多說什麽,與鹹陽王妃辭行離去。

百靈自來是個熱鬧性子,等她們乘上回宮的馬車,便已經迫不及待地與趙雲兮分享她剛在王府時同王府下人打聽到的消息。

“殿下,這位崔家少爺可不得了。”

趙雲兮靠着車廂而坐,有些心不在焉,只随口一問,“如何不得了了。”

百靈神神秘秘的,“殿下難道不記得了?從前太傅曾拿過一篇文章,在學堂裏不住誇贊,崔家小兒十六就能做得一手好文章,實屬天縱之才。”

提起這話,趙雲兮覺得耳熟的很,“太傅從前不也是如此誇贊陸行之的?而今陸行之在慈恩寺裏當和尚呢。”

“這位崔家少爺同陸行之一樣大的年紀,為何今年春闱上,沒有他的姓名?”趙雲兮抓住了重點。今年的新科探花郎陸行之,不也是被太傅他老人家十分誇贊過的。

百靈便道:“崔家老太爺前兩年去世了,崔家少爺給老太爺守孝,一直住在草廬,所以這回春闱便錯過了,不然肯定也會送畫像入宮的。”

“而且崔家世代書香門第,清貴世家,崔老太爺從前還是咱們聖祖爺的左臂右膀,想來他是不錯的。”

趙雲兮仔細一想,好像的确如此,這位崔鐘元脾性确實不錯,對崔鐘元留下了一個不錯的初印象。

卻又打趣兒百靈,“你這是收了四堂嫂多少好處,在我面前這般誇贊崔家少爺?”

百靈打着扇,小聲道:“婢子這不是想着再過一月就要上青羊觀了。”

趙雲兮捏着簾帳的手忍不住一緊。

是了,她母後還在青羊觀裏等着她,帶回去定下親事的好消息呢。

她隔着輕薄的簾帳看向馬車外,路上行人來來去去,帶着各自不知的煩惱心事,一往直前。

而她也是如此。

片刻之後,她才頗為惆悵說起,“過幾日再說吧。”

至少,她要等到阿洵平安歸來,再去想要不要見見這位與她同輩的崔家少爺。

長大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又過一日,狩獵一事就像是被趙明修下了封口令一般,沒有半點兒消息傳回城裏。

太後派去詢問的人,都未能走到獵場之中,便被守衛的密不透風的飛羽衛攔下勸返,只說陛下有令,狩獵結束之前,任何人不得出入。

獵場成了一個巨大的密封空間一般,傳不出半點兒消息。

太後都有些着急了。

“哀家不過是派人去問問,怎麽還将人給攔下了呢?”

“難不成連哀家的人,都見不得洵兒?”

趙雲兮忙勸慰,“既然飛羽衛如今還守在那裏,就證明是阿洵的吩咐,阿洵肯定沒事。”

“他定是不想分心,嫂嫂,您別擔心。”

太後收斂了心情,去了經室念經。

趙雲兮站在廊下,看着遠邊的天色,心中的擔憂也止不住往外溢。

已經有朝臣起疑,此番狩獵是不是有問題,為何陛下不準任何人進出獵場。

她頭一次動用了自己作為長公主的權力,拿着她父皇留給她的令牌發下令诏,讓衆臣莫在議論,只專心辦差即可。

成堪從來沒有這般累過。

楚皇小兒要深夜狩獵,他只以為是小兒輕狂,不知天高地厚,可是沒想到。

他帶着人總是晚了楚皇小兒一步獵殺兇獸。

兇獸在這片林子之中,自是劃分了各自的領地。

成堪擅獵,這十只兇獸他甚是了解,他自認自己不該落于人後。

又是一次,比楚皇更晚一步到達。

那只兇獸已經被楚皇帶着人圍攻的奄奄一息,血跡斑斑。

他舉着火把前來,引起了楚皇一行人的注意。

趙明修幹脆利落的将腰刀從兇獸的脖頸處拔出,帶出了洶湧噴出的血水,他微微皺了眉頭,嫌棄的将血跡擦幹,方收刀入鞘,看向成堪,“成大人,你又晚了朕一步。”

成堪神色快要繃不住了,此刻卻依舊要裝作爽朗笑道:“楚皇陛下刀法了得,又收入一頭兇獸。”

“只是不急,還有七頭,您同外臣的比試,還未有結果。”

趙明修不置可否,“是嗎?”

“朕原以為成大人善獵,必定能贏得此番比試。”

他略挑了眉,露出諷刺一笑,“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

成堪心中尚有大計,此刻一聽這般羞辱他之言,怒火中燒,快要燒掉他所有的理智。

他的部下比他還要快一步發火,“你!”

常衡飛快拔刀,指向開口之人,“大膽,陛下面前,豈有爾等開口之處。”

成堪忙上前求情,“楚皇陛下,外臣部下性子激進,還請楚皇陛下見諒。”

可他的求情未見半點用處,常衡已經動起手來,對方根本不是常衡的對手,三兩招過後就被常衡壓倒在地,發出陣陣慘叫。

趙明修未曾看他一眼,只道:“勝敗之事,時常有之,成大人的部下,竟不懂這個道理。”

成堪心中有氣,可知此刻不是動手的好機會,他揮手止住蠢蠢欲動的部下,忍下了這口氣,“是外臣教導無方。”

趙明修淡然開口,“常衡。”

常衡終于收了手,趕回趙明修身旁。

待他們一行人離去。

成堪再也忍不住怒火,一刀砸向身旁的樹枝,樹枝震動,落下一地樹葉。

“大人,楚皇欺人太甚,幹脆現在就動手!”有部下氣不過,開口道。

成堪到底忍下了這口氣,“閉嘴,還未到時辰。”

還未到他與那邊約定的時間,現在動手是功虧一篑。

他的勝負心又被激起,重新點燃火把,吩咐下去,“繼續趕往下一處。”

成堪全然沒有想到,他正在逐漸失去理智。只要有風吹草動,他就不能再冷靜思考。

于此同時山林下的營帳駐紮地。

陛下一定要堅持夜間狩獵,所有的人,都無法入眠。

王福守在篝火旁,雙手揣在懷中,神情肅穆。

王成在一旁走來走去,“幹爹,您說剛剛那幾聲動靜,到底是陛下斬殺了兇獸,還是北齊人?”他還有未盡之言,還會不會是兇獸傷了人。

“住口。”王福并不想理這幹兒子。

像他這麽聰明的人,收個幹兒子怎麽就這麽蠢笨。

他在等待一個時機。

當篝火的光芒,逐漸微弱時,是天光乍現伊始。

王福忽而看向一處營帳,有人從中走了出來。

那人才出營帳,就被人按倒在地。

王福起了身,輕拍着衣衫,王成忙上前幫着整理。

待衣衫整齊,他方踱步走過去。

他是皇帝身邊第一人,連左相也會給兩分薄面。自是因為他有時代表皇帝的顏面,自是不能衣衫不整。

被按着跪在地上的官員見着他走過來,忙道:“王公公,您這是做什麽。”

王福弓着腰,笑的像是彌勒佛一般,“該是咱家問吳大人,起這麽早,是要做什麽?”

被他稱作吳大人的官員苦笑道:“我這不是想要去小解,公公為何要讓人将我給壓下,我是朝廷命官,沒有陛下的旨意,誰也不能對我動刑。”

王福憐憫的看着他,“吳大人,你以為這一夜,咱家就只幹坐着,什麽也未做?”

“昨日夜裏,陛下出發狩獵時,你在做什麽,還需要咱家提醒你。”

吳大人支支吾吾,“昨夜我什麽也沒做呀,只随着衆位同僚一起勸阻陛下,莫在夜裏狩獵。”

王福心道,幹脆讓他死個明白。

“吳大人可還記得,當年你曾在誰門下做門客?”

“咱家記性不大好,可咱們英明神武的陛下記性卻是世上僅有的好。”

吳大人的臉色霎時就變得灰白。

他剛想要咬舌自盡,下巴卻是一痛,他的下巴被人卸下,再也沒有辦法活動。

王福動了動手指,“帶下去。”

而後他一回身,便見他那傻乎乎的幹兒子杵在原地,嘴巴微張,似對眼前發生的一幕幕不能理解。

“幹爹,這是怎麽回事兒?”王成左右看過,見周遭之人全然同他一般,對此不解。

王福一夜未睡的眼睛有些疲倦,瞧見傻兒子,就更為疲倦,“整件事都很複雜,你只要知曉,陳王餘黨終于露出了尾巴,咱們陛下不會心慈手軟放掉任何一個。”

陳王餘黨?王成一驚,五年前的宮變那可是陛下心中難言之痛。

山林的風呼嘯刮來,似帶着陣陣風雨欲來之勢。

在王成驚訝之下。

只見,飛羽衛将北齊營帳所有人全部捉拿,未放下任何一個。

他還在想,這北齊人同陳王怎能有關系。

便聽得山林之中,那屬于人的慘叫聲遠遠傳來,瘆的人頭皮直發麻。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