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姻緣錯(雙更合一)……

隔着帳幔, 趙雲兮倚在胡床上,手中握着一個用紗布包裹着的滾燙雞蛋,輕輕滾着自己紅腫的眼眶, 一邊心不在焉的聽着帳幔外女說書人陳詞激昂的說着故事。

這說書人果真是有幾分真本事在身的,不過一時半刻,那故事說的引人入勝, 屋中人皆是聽得如癡如醉。

誰也沒瞧見今個兒的正主,雖是安靜坐在胡床上, 卻是一句都沒聽進去。

趙雲兮捏着雞蛋滾着眼角, 心中翻來覆去的只琢磨着一件事。

不知何時, 說書人的故事高了一段落, 說書人靜靜地站在房中, 等候着聽故事的公主聽了她的故事到底是喜歡還是不喜歡。

屋中安靜的,仿佛連一根針落在地上的聲音都随之可聞, 也不見帳幔後若隐若現的那道身影有何動作。

她不免心生惶恐,被請來許家為長公主說書, 是天大的榮幸,這幾日她吃喝都顧不上, 只搜腸刮肚的将自個兒最得意的精彩故事給找出來, 細細的潤色了一番,又自個兒演了好幾回, 方才穩了心思前來許宅,。

一堂故事說的是高潮疊起, 扣人心弦。

她看得出來,這屋子裏頭的大小姑娘們,還有許家的老封君皆是聽得如癡如醉。

看來她的故事并無錯處。

只是,為何帳幔後的長公主卻是一言不發?

時間絲絲輪轉着朝前, 說書人的一顆心愈發在忐忑中惴惴不安。

鳴音撩了帳幔,輕聲走進。

便瞧見她家殿下神思早就不知飄向了何處,根本不知說書人在等她開口。

鳴音輕嘆了一口氣,俯腰輕喚:“殿下。”

“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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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雲兮終于被喚醒,只茫然看向鳴音,“何事?”

鳴音暗嘆,果然如此。到底滿屋子的人都在等着,她便附在趙雲兮耳邊道:“說書人在等賞呢,殿下。”

趙雲兮這才隔着帳幔看去,外頭坐着許嬷嬷和聽熱鬧的姑娘們,還有那位房中間站着的說書人。

她恍然大悟,輕咳一聲方道:“娘子的故事不錯,當賞。”

實則她是半句也沒聽清。

又示意,“鳴音。”

鳴音彎腰道:“是。”便捧着一只裝着金銀豆子的簇新荷包走出去。

說書人忙謝恩,卻又聽趙雲兮在帳幔後吩咐,“娘子可有別的故事?民間的奇聞奇人,不拘着故事人物是喜是悲。”

趙雲兮雖對聽書沒什麽興趣,卻也不想拂了許嬷嬷的臉面,便打起了精神,準備捧捧說書人的場。

說書人将那荷包小心收入袖中,聽聞此言,眼珠子轉了幾轉,這位長公主難道是不喜她講的錦繡團圓的故事?

可她準備了滿肚子的故事,皆是大團圓收尾。

她努力的回想了一番,倒是真讓她搜刮到一個新鮮故事,只是還不曾潤色。

她猶豫了一息,卻還是道:“民婦上月去了一趟柳葉村說堂會,倒是親眼目睹了一樁慘事,這件事可稱得上是人間少聞,令人稱奇。”

“只是故事中人,皆稱不上有個好結果。”

“公主若是想聽,民婦倒可一說。”

趙雲兮還未開口,卻聽許嬷嬷皺眉問道:“柳葉村?”

“你說的可是夏家之事。”

那可算不上一個能在公主面前講述的故事了。

說書人忙道:“老封君說的沒錯,正是夏家的事,民婦那時正在夏家的鄰家劉家說堂會,便親眼目睹了一回。”

許嬷嬷這才道:“娘子不若說個別的故事。”

“此事不好污了殿下的耳。”

說書人一躬身,忙音道:“是。”

她們二人卻不知,這樣一來一回更引人興趣。

趙雲兮的好奇心完全被勾了出來,忙道:“不妨事,你且說說,我想聽。”

“不然好似你們都知道,只有我一人不知夏家到底出了何事。”

說書人愣了愣神,又去看許嬷嬷,卻見許嬷嬷朝她輕輕點頭,她整理了一回說詞,這才道:“此事在禹都引起了不小的風波,不少人都知道,因着有些背離世俗倫理,是以不大在明面上提起。”

“但着實稱得上是一段精彩故事。”

“不妨,你說吧,我想聽。”趙雲兮,有一搭沒一搭的捏着掌心卧着的雞蛋,心道這世上的離奇人和事難道還少了嗎?

比如,她家大侄子……

比如,那蒙面黑衣人……

再比如,昨夜……

鳴音慣會察言觀色,見她家殿下是真的來了興致要聽故事,于是親手為說書人奉上了一盞茶,“娘子喝盞茶潤潤嗓,便開始說故事吧。”

說書人忙不疊的接過茶,“有勞姑娘。”而後她喝了半盞茶,便覺着心也定了,自坐回案後,拍案道:“卻說柳葉村夏家,那是整個禹都也頂頂有名的書香耕讀人家,慣是克己守禮,規矩極重。”

“一大家子不曾分家,熱熱鬧鬧的住在一起。”

“夏家的閨秀們自來便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日日要晨昏定省、背女四書、做女紅。”

“夏家的少爺們随着夏家老太爺耕讀在外院。”

“便是親姐弟,也緊守男女大防,過了七歲的年紀,便再不準互相來往,甚至連逢年過節,都不許見面。”

“若是發現有來往,便是要打要罰。”

“是以血脈相連的兄弟姊妹,竟是連外人都不如。

聽到這裏,趙雲兮就忍不住皺了眉頭,“這夏家,莫不是矯枉過正了些,自家兄弟姊妹打小若不是一起玩耍,又怎麽會感情深厚?”

都說皇室規矩重,可他們老趙家年紀相仿的孩子們,無不是一處念書習字,陳太傅可是聞名天下的儒學大家,也從不見他拘着孩子們互相來往。

說書人适時地附和道:“公主說的很是,夏家這回出的事,也正是應在夏家的家規之上。”

“夏家這代孫輩衆多,夏家太爺有十三位孫子,十二位孫女。”

“皆是俊朗意氣,如花似玉的年紀。”

“有一日,夏六姑娘着實受夠了閉門不出之苦,偷偷溜出了家門頑去。”

“誰曾想,嬌小姐這才剛上了山,便摔進了山澗裏,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正當她絕望之際,卻有一位青年男子自山間小道而來,見她受傷,便出手相助将她從山澗中救出來,又詢問她家住何處,欲打算送她回去。”

“夏六姑娘哪裏敢暴露身份,若讓這男子送她歸家,她豈不會被夏老太爺活活打死。便胡謅了一個化名兒,只謝過了男子的救命之恩,男子眼見着要下雨了,便将唯一的一把油紙傘遞給了夏六姑娘,二人就此別過。”

“誰料這世上的相遇,皆是上蒼注定,這二位的相遇便時冥冥之中,悲劇命運的開始。”············································

說書人慣會拿捏節奏,說到此處便落下驚堂木,停頓了一順。

趙雲兮的心提了起來,突突的直跳。

或許是心中藏着事,她一時竟覺着自己能猜中故事重的男女身份。

她不自覺地手一使勁兒,那圓滾滾的雞蛋便碎在了紗布裏,成了軟爛的一團。

說書人算着時間,這就又開了口,“這天下似花兒一般年紀的姑娘家,被一位俊俏男子搭救,心中豈不種下了情果。”

“自回家後,夏六姑娘雖将此番遭遇埋在了心間,可那男子卻成了她日思夜想的心上人。”

“她冒險再一次溜出了家門,只為能遇見男子。”

“皇天不負有心人,竟叫她又碰上了男子。許是因為被家中壓抑的太久,她竟大膽表明了心跡,男子原就對她一見鐘情,聽聞此言,豈有不應的道理。”

“夏六姑娘便時常偷溜出門,與男子相會。”

“一來二去,許是年輕躁動,情深意濃到了火候,二人終于……”

屋中這會兒,無論是誰,都已經被說書人的故事吸引,卻聽得許嬷嬷重重的咳嗽了一聲,似是提醒,說書人驚醒咽下了那頗有些不能與未出閣的姑娘說的話。

她含糊帶過,“又一次,二人依依不舍分別後,夏六姑娘回去之後,等待她的卻是東窗事發。”

趙雲兮卻沒有被糊弄過去,她好奇打斷了說書人的話,“娘子,你還沒說他們二人做了什麽?”

說書人怎麽不說明白,害她糊裏糊塗的。

說書人輕咳了一聲,“自是驚世駭俗的茍且之事。”

就算隔着帳幔,那道熾熱的好奇目光也讓人無法忽視。

“那是何事?”趙雲兮锲而不舍的追問。

說書人擡手擦了擦額上的汗珠,溫言相勸,“殿下,您且往下聽。”

“夏六姑娘在給夏家老夫人請安時,身體不适暈了過去,便請了郎中來給她診病,這一診可是不得了。”

“一個待字閨中的姑娘家,竟懷了身孕。”

屋中随之就響起了一陣驚呼聲。

趙雲兮驚得嘴都合不上了。

說書人忽而就提高了聲調。

“夏老夫人當初險些暈死過去!當場将夏六姑娘拖下了床,讓她跪在地上交待她到底與何人有了茍且。”

“夏六姑娘不肯供出男子,可此事,夏六姑娘懷有身孕之事竟已經被夏家廚房的人傳了出去,一傳十,十傳百,不過短短半個時辰,整個柳葉村就知曉了夏六姑娘的事。”

“夏老太爺氣不過,直接讓人把夏六姑娘綁了手腳,裝入豬籠,送去沉塘。”

除了許嬷嬷眉眼平靜,其它的人,聽的是張大了嘴,瞪圓了眼。

“那水逐漸的淹沒了夏六姑娘的身軀,連頭都快要淹沒在水塘,她自始至終都不曾将她的情郎公之于衆。”

“夏家所有人此刻都趕來塘邊,忽而有一個男子撥開了人群,跌跌撞撞的走向塘邊,看見夏六姑娘的那一瞬間,他便跳入了塘中,想要将夏六姑娘救上岸來。”

“那一刻,所有人都因此事而震驚萬分。”

“因為,救夏六姑娘的人,不是旁人,正是夏老太爺的第五孫,夏六姑娘的五堂兄。”

說書人語氣放緩了下來,帶着幾分悲憫,幾分惆悵,“此人還有一個身份,他便是夏六姑娘一直私會的情郎。”

“啊?”百靈再也繃不住心思,驚叫出了聲。便是穩重自持如鳴音,此刻也繃不住琳琅宮掌事大宮女的身份,驚訝的捂住了嘴。

這二人私相授受也就罷了,嫡親的堂兄妹竟還行了亂倫之事。

這在世人眼中,如何能被人接受?

趙雲兮大為震驚,“後來呢?夏六姑娘可有被救下?”

說書人緩緩嘆了一口氣,驚堂木都落得很輕,似是在為這個故事的結尾而哀悼。

“他們二人在那一瞬間,知曉了對方身份,神形俱滅,哪裏還有活下來的勇氣?”

“二人相互依偎着,再也不掙紮,一起沉了塘。”

趙雲兮又忍不住問,“夏家人呢?夏家人就沒有想過把他們二人救上來?”難道就這般眼睜睜的看着兩個親人被淹死?

說書人搖了搖頭,回答了這個問題,“這二人犯下的錯誤,在夏家長輩眼中,是足以死上千萬次都不能平息他們恨意。”

轉而,她又嗤笑了一聲, “他們又怎會救人呢?這二人死了才會保全夏家的清白名聲。”

“可是終究是萬事不由人,夏家老太爺以為這二人死了,夏家就能重歸平靜,卻不想,他的幾個兒子再也忍受不了合居,紛紛揚言分家,到了如今尚未掰扯明白。”

“故事到此,已經結束。”

說書人輕輕落下了驚堂木,終為這個故事落下句點。

趙雲兮這回,久久的沒能說出話來,只是與起先的沉默不同,這回她是因故事中的夏六姑娘而心中難寧。

這個故事的結尾裏,夏六姑娘與夏五少爺相擁而死,他們二人為他們犯下的錯誤付出了生命的代價,若是有來世,他們必定不願再生為夏家人。他們肯定想要堂堂正正的在一起。

可是,整個故事裏,就只有這二人錯了嗎?

他們在相愛之事

夏家那嚴苛到毫無人性的家規,夏家那些只會遵守家規,完全不顧骨肉親情的長輩,難道就沒有一點兒錯處嗎?

分明,整個故事裏,夏六姑娘一開始本就是夏家最無辜的人……

趙雲兮陷入了自己的沉默之中。

這并不是一個可以讓人瞬間釋懷的故事,是以許嬷嬷明白她家殿下既然聽了進去,尚且需要時間慢慢将這故事放下。

許嬷嬷揮了揮手,讓屋中陪着聽書的衆人皆退下。

衆人沉默的躬身告退,說書人就快要退至門外時,房中卻又傳出了趙雲兮的聲音,“說書娘子,請你留步。”

說書人一愣,莫不是她方才講的故事讓長公主心中不滿?

許嬷嬷卻朝着她輕輕點頭,“不必擔憂,殿下不會為難你。”

她又近前,又聽趙雲兮讓兩旁伺候的宮人皆退下,“你們先退下,我要同娘子單獨說說話。”

這處并不算大的住處,挂着三道帳幔,雖不能完全隔絕視線,卻也讓說書人覺着帳幔後的人,定是這世上最無憂無慮之人。

行在帳幔前,她安靜的停下,“公主。”

然後她便聽見了帳幔後的人,惆悵不已的開了口。

“夏六姑娘本不該在如此嚴苛家規下長大,她被束縛在那小小的一片天地裏,她甚至都沒有見過兄弟,她與夏五少爺相遇,本該是兄妹之情,卻是陰差陽錯成就了一段錯世姻緣。”

“他們兩個人明明錯不至死。”

“娘子,你說書多年,想必對俗世之事看的透徹。”

“若是有可能,他們能不能避開夏家,帶着未出生的孩子,去到另一個地方生活?”

說書人愣了愣,沒想到她竟還在為夏六姑娘和夏五少爺的離世,而惋惜。

她斟酌了一番,卻也不得不說實話,“公主,他們就算能避開夏家的迫害,又如何避得開世俗之見與綱理倫常呢?”

就算這二人活着,痛苦和煎熬将會伴随他們一生。也許有朝一日他們依舊會選擇死去。

房門大開,刮進來了一陣風,吹開那輕薄的帳幔,說書人微微擡頭,便瞧見坐在帳幔後的姑娘,秀美無雙的面容之上,雙眼微紅,神色哀愁。

風兒不再吹動帳幔,說書人重新低頭垂眸,再不能見帳幔後之人。

轉而,她聽見了一絲輕嘆,還有那也許并非是要得到答案的話。

“除了一死,就別無他法了,對不對?”

在聽完了說書人的故事,心情低落了整整一日的趙雲兮。

第二日清晨就讓鳴音去向白琅傳話。

白琅這兩日過的不太安穩,白日裏要在許宅守衛主子的安全,到了夜裏同人輪值本該休息的時候,他又要聽候另一個主子的差遣。

這幾日他身心俱疲,時常想為何拿着一份俸祿卻要做兩份工。

鳴音找來時,他正拖着疲憊的身軀打外頭回來,見着站在屋檐下的鳴音,他的滿身疲憊在一瞬間收斂了個幹幹淨淨,霎時就精神抖擻,“可是殿下有吩咐?”

鳴音微微蹙眉,“白大人,你這是又剛才外頭回來?”

殿下在許宅養病,一應侍衛宮人皆是無令不得外出。

唯獨白琅除外,這幾日,鳴音一直留意着他的動向,這才驚覺他每日都要出去一趟。

她話問的巧妙,白琅略加思索才笑着說道:“出去巡視了一回,剛回來,不知鳴音姑娘有何要事?”

鳴音目光微淡,從懷中取出一物遞過去,“殿下吩咐,讓你将此冊交給救命恩人。”

白琅捏了捏手中頗有些分量的書冊,只看了書皮上寫的《姻緣錯》三字,便知是他家殿下的筆跡,不免疑惑,“這是何物?”

“是殿下根據昨日謝娘子所講的故事,親筆所著的話本。”

“殿下說,恩人不要金銀也不要封官加爵作為救命謝禮,也不願動身來見她,她便以此為謝禮。”

“辛苦白大人跑一趟,将此物轉交給恩人。”

白琅心裏頭直突突,他家殿下還是沒死心?

“怎麽,白大人是不願,還是說白大人疏于職責,如今連殿下交待的事情,皆是敷衍了事?”鳴音話不由得就重了些。

她自是不知前兩日的夜晚,趙雲兮被黑衣人神不知鬼不覺的帶去了屋頂看月亮,還大哭了一場的事情。

她只覺着都過了好幾日了,白琅還未将黑衣人找來。

白琅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的痛,他瞧見鳴音眼中的警惕懷疑,将苦水咽下,只當做毫無所覺,肅然道:“鳴音,我與你一樣,對殿下是忠貞不二,絕無不臣之心。”

“這本話本,我定能迅速交到黑衣人手中。”

鳴音不大相信,“白大人說到做到才好。”便再也不看他,轉身就走。

從前二人頗有些差事交集,終歸是笑臉相迎,而今白琅深知鳴音心中對他起了疑心,恐怕再難待他像從前。

他止不住唉聲嘆氣,如今日夜不怠的日子,什麽時候才是個頭。

他将話本往懷中一揣,與手下交待了一回,又出了門去。

白琅經歷了一番找尋,終于在一處茶樓尋得趙明修蹤跡,“陛下,這是殿下親手所寫的話本,以作謝禮。”

趙明修眉毛微挑,将話本拿在手中,“《姻緣錯》?”

他的小姑姑何時喜歡上了這些男癡女怨的愛恨故事。

雖是對此不感興趣,他還是翻開了扉頁,一目十行的翻動着,待翻到不知哪一頁時,他幽深似海的眸光卻是微微閃爍,而後将話本擱在桌上,探頭看向白琅,“這幾日,誰去見過她?”

語氣平靜,卻隐隐帶着不善。

白琅愈發恭敬,“昨日許嬷嬷請了禹都城內有名的女說書人謝娘子為殿下說書,殿下想要聽些新鮮的,說書人便說起了上月禹都發生的一樁駭人聽聞之事,說的是柳葉村夏家一對堂兄妹離經叛道……”

趙明修眸色微斂,淡然打斷了他的話,“好了,不必再説。”他已然是明了,這本《姻緣錯》竟是專門為他所寫。

白琅從善如流的住了口,卻又忍不住小心翼翼提起,“陛下,而今鳴音已經懷疑卑職外出有異,您看?”

他自覺趙明修此刻心情不善,卻又不想錯失了機會。

禹都潛伏着的敵人還未浮出水面,而陛下需要他成為幌子,可他又被鳴音懷疑上了,可不就是兩面為難。

趙明修冷淡的擡眸,“只需再忍耐兩日,朕會還你一個清白。”

“下去。”

他手指輕輕擱在話本的外頁,雜亂無序的輕點着。

白琅松了好大一口氣,連腳步都歡快了許多,卻又撞見了趙明修不善的目光,只得努力将嘴角的笑意壓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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