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心照不宣

那顆圓滾滾的青梨在寬大的手掌心裏, 便顯得有幾分弱小無助了。

幸而手的主人,并沒有打算吃它,也只是将它握在手中。

今夜無風無月, 又不知從何處飄來了雲層遮住了所有的星星,今夜比起以往的夜空更是黑暗幽深,萬家燈火, 從屋頂看出去,只能瞧見各家各戶亮着一簇一簇的光芒, 那是家家戶戶點的燭燈, 倒像是夜空星辰墜落。

趙雲兮偏過頭去, 便見黑衣人已在她身旁一人外的距離随意坐下, 手中握着她給的梨子, 正目視前方,幽深的目光裏宛若綴着萬家燈火。

她目光輕掃, 看過黑衣人手中的梨,再看看他只露出了眉目的一張臉。

她嘴角勾着一絲笑意, 笑意卻不達眼底。

“咱們也算是相識一場。”

“我應該怎麽稱呼你?”

她又一挑眉,“不然我給你取一個名字。”

黑衣人側目看向她, 心中有些無奈卻還是順着她的話往下接, “何名?”

她此刻在心裏堵着氣,

這一點, 黑衣人在了解不過。

不過,他願意順着她。

趙雲兮學着她家大侄兒的語氣, 淡然的一本正經開始胡說八道:“我看你倒是很像我家那株成了精逃走的梨樹,日後我就叫你梨子精如何?”

黑衣人未曾因這荒誕的名字而動怒,甚至還輕笑了一聲,應和着, “名字不過是代指,你想叫我什麽都可以。”

猶如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毫無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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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雲兮抿着唇,雙手撐着下巴,生起了悶氣。

可惡,就連此刻她的口舌之争也能落了下乘。

梨子精幹嘛要這麽大度,就不能斥責她一兩句莫再胡鬧?

顯得她很是幼稚小氣。

忽而她放在身側的薄毯被黑衣人拾起攤開披在了她身上。

動作熟稔,像是已經做了千百回。

還伴随着黑衣人在她耳邊的一聲低語,“起風了,別着涼。”

趙雲兮感受到了耳邊灼熱之氣。

“你!”她心中對他們之間的親密接觸早已經是驚弓之鳥。

心中一動剛要反應,那股灼熱之氣卻已經遠去,片刻未曾停留,讓她那句離我遠些,保持距離都沒有機會說出口。

黑衣人已經移開了目光,看向筆帖吏家宅的方向,那處與別處點了燭火的屋舍一暗一明,格外顯眼。

趙雲兮擰着眉頭,在寒風裏将那薄毯抓緊了些,是她想多了吧,梨子精果真就只是為了給她披上毯子而已,別不是想要對她抱有其它心思,比如擁抱。

她是不是應該大度些,莫做那驚弓之鳥,處處都小心謹慎。

見梨子精盯着筆帖吏家宅的方向,她頗有些惆悵,“聽說筆帖吏一家都葬生火海,同他家比鄰而居的幾戶人家也都遭了無妄之災。”

“他雖只是一個筆帖吏,可好歹可是食朝廷俸祿的官吏,食人俸祿,忠君之事。”

“梨子精,你說他為什麽想不開要對一個反賊忠心耿耿,事情敗露後為了不被朝廷捉拿,竟然願意***,難道他的家人也願意為此丢了性命嗎?”

“而且如今大楚國力蒸蒸日上,國泰民安。”

“為何一定要堅持追随反賊呢?”

她可不相信筆帖吏家中妻兒老母,是願意同筆帖吏一起葬身火海的。

哪兒有人願意死在火中,被火灼燒的滋味,多可怕啊。

那位筆帖吏就像是中了邪一般,因為謀劃暴露,便要獻祭性命。

黑衣人并沒有意外她會有這麽多問題,許是今夜格外讓人放松。

他臉上那張蒙面的面巾,仿佛帶着魔力。

他忽而仰面躺下,雙手枕在腦後,不管這屋檐上到底沾染了多少灰塵,倒真的很像是個身無牽挂,在江湖自在漂泊的江湖浪蕩俠士。

他似是厭倦了前塵往事,看着夜空自嘲一笑,“世人心生邪祟,自是因欲壑難平。”

“那把龍椅總是能夠輕易讓人滋生欲望,而為此燒起戰火。”

“就算有人自以為能改變,卻也不過是贻笑大方,自以為是。”

“前朝後世,朝代更疊,皆會如此,不會改變。”

他的語氣一如既往的平淡尋常,卻讓趙雲兮聽出了他話語中暗藏着的疲憊厭惡之感。

她不由得一怔。

梨子精從來沒有如此過。

二人相伴了十七年的歲月之中,他從來沒有像此刻一般。

趙雲兮仔細的斟酌着用詞。

半晌才想起一個最合适的。

她家大侄子從來沒有如此垂頭喪氣過。

她知道這做皇帝的,從來都要喜怒不形于色,方才會顯得深沉而不可知。

朝臣們只有不停地揣度着皇帝的心思,才能

許是經過了蘇淮告訴她那些她未曾知曉的往事以後。

此時此刻,趙雲兮突然回想起,她家大侄子在她父皇尚且在世時,七歲小兒還未到大人腰間高,卻是仰着頭大聲同長輩立下了豪言壯語。

“孫兒定會不負皇祖父的教導,長大後必定會收回大楚國土、讓百姓安居樂業、讓外族不敢來犯、讓我大楚千秋萬代永遠和平。”

她父皇那時,身子就已經不好,夏日裏也要披着厚厚的大氅,聽見孫兒小小年紀便立下了如此壯志,難得的來了精神,一手抱着她,一手牽着大侄子登上了城樓,指着萬裏河山,讓他們看。

她的父皇已經很久沒有那般開懷的同她說起大楚的山河。

那一天,他講了很多的故事。

一直到夕陽西下,太陽落山前,黃昏灑在滿京都的房屋頂上,像是罩上了一層金色的輕紗。

她的父皇用着飽經滄桑的聲音,慎重的與他們說着:

“大楚的未來,就交給你們這些小輩了。”

這句話充滿了傳承之意。

好似自那時起,大侄子便逐漸沒了孩童的稚氣,一日一日的為着未來而努力學習。

大侄子尚且七歲時,就有這般心境。

而到了如今,卻為何……

這些年,她着實不是一個合格的姑姑,竟從沒有想過她家大侄子其實也就比她大兩歲罷了。

她原本是打算今夜要好好的戳穿梨子精的真面目。

嚴厲的質問他,為何不好好待在長明宮,偏要将自己也置身危險之中。

如今禹都可還藏着反賊呢,若是他們知道梨子精在此,肯定是會想方設法的将梨子精給謀害了。

此刻她突然就不想戳穿了。

就讓他做這一時片刻自在的梨子精吧。

她氣鼓鼓的瞪圓了一雙杏眼。

“誰告訴你無人能改變。”

“你難道不知道本宮的大侄子乃是如今的楚皇陛下宣和帝。”

“他打小就立志,要讓大楚永不再生戰火。”

梨子精坐直了身軀,認真的看着她,像是根本不信她所言,反問道:“他能做到嗎?”

趙雲兮點點頭,無比自豪道:“那是當然,他可是我的大侄子……”

她話音剛落,便跌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她驚呼着,“你要做什麽?”

梨子精卻雙手環着她的腰,阖上眼輕輕地将頭放在她的肩上,讓她肩膀一沉。

呼吸輕微到不可查覺,卻讓她覺着肩上隔着衣裳布料的肌膚開始變癢,這股癢意正從她的肩膀逐漸向四面八方擴散。

好他個梨子精,竟然趁她不備偷襲她。

她擡手就想要将人給推開。

梨子精疲憊開了口,“別動,我只抱一下,就好。”

他果真只是抱着,再無其他動作。

好像只是這樣抱着,就能從她身上汲取力量一般。

分明她的身軀纖弱,還不能撐起任何重擔。

趙雲兮心中像是被這股子疲憊給刺中了一般,開始變得柔軟,她那想要推開對方的雙手,忽然就卸了力氣,似是因為沒有地方擱放,而搭在了對方的背上,笨拙的拍打着。

而後又像是在警告他一般低語着,“你,你說好只抱一下哦。”

“所以我數到十,你就給我放手,不然不然我就……”

趙雲兮開始為難,她好像也沒有用來可以威脅梨子精的。

她自己還沒有開始數數,便聽見耳邊傳來低沉的數數聲,“十,九,八……”

“三,二,一。”

十個數字數完,環在她腰間的雙手便應聲而松開,她的肩膀突然一輕。

她眼前一花,梨子精已經離她半人遠,若非是她尚能感受到她手上殘留的對方的溫度,她還以為方才二人的相擁不過是錯覺。

這一瞬阿,她不禁有些恍惚,梨子精果真是說話算話的。

等等,此刻可不能讓梨子精得意。

趙雲兮不自覺的抓緊了薄毯,肅着一張小臉,做兇狠狀,“本宮可是當朝長公主,你不能仗着你救過我的性命,便對本宮做出如此失禮的舉動。”

梨子精淡然開口,“若我還會如此呢?”

趙雲兮立刻大駭,“你不要得寸進尺,你信不信我明日就讓人去欽天監找國師,收了你這梨子精……”

梨子精垂下了眼眸,他願就打扮的不露面于人前,而此刻便是連一絲神色都不讓人看見。

他似苦笑了一聲,輕緩道:“你放心,日後再不會了。”

而後起身背對着她,似是要離去。

趙雲兮抿了抿唇,她是不是話重了些,梨子精看着有些怪可憐的。

見他就要走,她立馬又出聲,“你等等。”

他依舊是背對着,沉靜的雙眼浮出了一絲期待,他的聲音從面巾之中傳出,頗有些沉悶,“還有何事?”

半晌以後,他才聽回答。

“你要當心。”

他輕輕一笑,“嗯。”到底是沒有再回頭,不過瞬息,他就已經躍身跳下此處,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趙雲兮閉了閉雙眼,又重新睜開,驚訝的合不攏嘴。

梨子精莫不是真的會法術,怎麽眨眼間就不見了。

空氣中蘊藏着若有似無的淡淡清香,像是青梨的香氣。

她輕輕嗅着這股青梨的香氣,房頂下等待着她的鳴音終于是按捺不住着急的心思,從外走進來,輕喚她,“殿下,夜深露重,您還是從屋頂下來吧。”

趙雲兮點了點頭,順從道:“好。”

待她回了房,鳴音收拾着沾染了塵土的薄毯與墊子,收拾着就覺着少了一物。

她家殿下這兩日拿在手中把玩的青梨不見了,那顆梨子長得圓潤可愛,頗得殿下青睐。

她思及應該是落在了屋頂,便同趙雲兮道:“殿下,青梨不見了,婢子讓人去找找。”

趙雲兮窩在被子裏,她日日吃的藥有一味讓人嗜睡的藥材,她此刻便忍不住犯困,一聽鳴音說讓人去找那青梨,她打了一個激靈,忙道:“不必去找,那梨子被我,被我吃掉了。”

“我方才有些餓。”

聽見這話,鳴音便就作罷,她收拾好了物件,見趙雲兮沒了動靜,就動手放下了床帳,輕輕吹去燈籠中的燭火,輕手輕腳走了出去。

床上躺着的姑娘,卻是睜開了眼睛,睡意全無。

姑娘眉宇間似迷霧籠罩,陷入了沉思裏。

今晚的梨子精,着實是可憐了些。

她受委屈時,多少人哄着她,安慰她。

是不是這些年,他其實有時候,也想得到安慰?

可他卻不能言明。

一想到此,姑娘那顆原就是柔軟的心,便愈發為此而憂愁。

罷了,她下回再好好的同梨子精講道理。

禹都西城,一處隐秘小院,看上去似是無人,卻在院門輕輕打開了一個角落時,四下皆走出了行伍打扮之人,躬身迎接着歸來之人。

有人迎了上去,一邊接過歸來之人取下的面巾,一邊低聲道:“主子,京中送來密函。”

取下了面巾以後,歸來之人露出了俊美無雙的容顏。

不是趙明修又是誰?

他素來冷淡的眉眼,此刻卻是蘊着一絲笑意。

哪裏又有先前流露出的脆弱。

當禦前侍衛的人,不止是武功好,五感也極佳,他跟随在後,鼻子突然動了動,聞到了那與此處冷清的小院并不大相符的清香之氣。

那是一股果子的清甜香氣裏,還夾雜着一絲像是女子才會用的熏香。

侍衛心中霎時就冒起了數個念頭。

可下一瞬間,他對上了一雙似寒潭般的雙眼,什麽念頭也都全消了。

他頭皮發麻,“主,主子。”

他那一瞬間的神色變化沒有逃過趙明修的眼睛,趙明修今夜心情不錯,并沒有點出,只道:“明日傳信給劉都府,讓他以官府的名義準備重辦女兒節。”

侍衛疑惑,趙明修竟難得的多解釋了一句。

“雖有反賊藏匿于禹都城中,與禹都城百姓又有何幹系,朕自會明斷,禹都百姓不必日日提心吊膽的過日子。”

自打女兒節那日過後,禹都城中日日冷清,特別是前兩日筆帖吏***後,劉都府下令全城抓捕後,更是人人自危,生怕下一個被抓去的人,就是自己。

侍衛這才恍然大悟,忙道:“是,屬下這就去準備。”

趙明修擡了擡手,兩旁侍衛便退下,獨留他一人在屋中翻閱密函。

只是密函尚在桌案未曾翻動。

他手腕一轉,桌上便多了一只青梨。

長明宮的那棵梨樹,今年開花早,挂果也早,只可惜他們回去那日,并不能吃上那棵樹挂着的果子。

許是房中無人,所以他臉上的頗有幾分自得的笑容連自己都不曾察覺。

原來偶爾露出脆弱之色,便會讓他的小姑姑心軟,而一退再退。

劉都府這回是鉚足了勁頭,親自帶着人連夜審問與筆帖吏相關之人,還真是叫他查出了些許眉目。

他那顆焦急的心靈,總算是得到了些許的慰藉。

陛下如今派了蘇将軍前來,擺明了就是對他這麽久還沒抓到人,而動了怒氣。

陛下雖年少,可這些年卻是雷霆手段,重刑重罰,絕不手軟。

劉都府親自動筆,将他查到的線索,寫成了信函,讓人送入京城。

這信呢,剛送出去一刻鐘,他那随從卻是急急忙忙跑了回來,“大人,陛下禦前侍衛,前來傳口谕!”

剛打算合眼歇上小半個時辰的劉都府,一愣,陛下莫不是要撤了他的官職,将他下入大牢了?

他一時不穩,忙穿上官服走了出去,果真是見着一位身傳黑金修鷹飛羽袍的帶刀侍衛,手中亮着刻有洵字的龍牌,劉都府忙跪下,慘白着一張臉接受着自己兇多吉少的未來。

侍衛開口,“陛下聖意,此番反賊動亂,驚擾禹都百姓,引得人人自危,百姓何其無辜,時非陛下所願,命大人你不日重辦女兒節,以安撫百姓之心,樹朝廷之風。”

劉都府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這這,陛下是不是放過了他,放過了禹都官場?

侍衛又道:“劉都府,接旨吧?”

劉都府這回快要熱淚盈眶,真心誠意的領了旨,“臣,必當圓滿辦成女兒節,不負陛下期許。”待侍衛離去,他讓随從攙扶着他站起來,“去請夫人來,我有要事要同夫人商量。”

反賊內奸要除,女兒節也要隆重舉辦。

所謂牽一發而動全身

筆帖吏自以為将自己一家老小,連同他所有物件都燒掉,便不會讓人追查到他身後之人。可他大抵是想錯了一件事,他可以瘋狂到不顧自己的性命,但那些被他無辜牽連而在牢房中度過了好幾夜審問之人,卻顧惜着自己的性命,恨不得将自己這些年同筆帖吏來往的一點一滴全都抖落出來。

所有的口供筆錄放在一起,還真的讓人查出了蛛絲馬跡。

“這些年,王陸同禹都守城的官兵來往叢密,因着他的內子在鄉下尚有土地,種着糧食,每年都需要運到城中買賣。”

“而拉運糧食的牛車衆多,每每過關都需要極長時間,還要交上大額稅銀。”

“實則旁人都會打點城門守備,是以他們也未曾發覺王陸有何不妥。”

“三月前,王陸如同往年一般,派人押運陳糧入城,運糧之人,同從前的不一樣。”

“王陸***後,官兵已經搜捕過他鄉下的屋舍,什麽也沒有查出來。”

“唯獨這一處,王家存放陳舊糧草的廢棄屋舍,他們只略清查過一回,便再無曾勘察。”

蘇淮有條不紊地彙報着。

趙明修随口應了一聲,“嗯。”

他的目光落在眼前已人去樓空的破舊房子裏。

地上雜亂無章的堆放着枯草,筐簍。

而今最中間的地方卻被撬開,底下竟是空的。

蘇淮低聲道:“陛下,我們還是來晚了一步。”

趙明修讓人遞給他火折子,朝昏暗的空洞裏看去,裏面竟是擺放着被褥,燭臺,被褥用料乃是上等綢緞,燭臺也非尋常百姓所用的普通蠟燭。王陸不過一個每年二十兩俸祿的筆帖吏根本買不起,除非是住在此處之人,身份不低。

而見屋中尚且幹淨,便知藏身于此的人,離開的時間并不過長。

“趙玥先前藏身之地,定是此處。”

趙明修聽出了他自責之意,淡然道:“他心思缜密,常人難比。”

“他敢在京都現身,便表示他已經安排好了數條退路,得以保全他的性命。”

他與趙玥對對方了若指掌。

今次晚了一步,讓他抓到趙玥。

趙明修并未因此而懊惱。

要抓趙玥并不算難,可要讓異心之人皆浮出水面,卻是太難。

而且,他心中的某個想法如今隐隐得到了一絲應征。

蘇淮心中思索,方應道:“陛下,您安排的人馬昨夜裏已經動身,想必不出五日,五百裏之內的都府皆會收到消息。”

“嗯。”趙明修點了點頭。

既然禹都已經無事,蘇淮又問,“咱們可要啓程回京?”陛下來禹都的目的也都已經達到,禹都還不算安全之地,陛下千金之軀,不可在此久留了。

趙明修卻沒有應下,“不急。”

“你帶人先行回去,朕三日後再歸京。”

蘇淮一愣,三日後,禹都城後日要重開女兒節,劉都府帶着禹都官員登了許宅的大門,跪請長公主出席女兒節。

他對長公主了解頗多,知道她一貫待人心軟,被這樣一求,自是答應了要參加。

那陛下呢,陛下在此多留三日,是因為長公主?

蘇淮心中一動,忽而隐隐窺見了天機。

趙明修淡然看向他,一雙眼似是洞穿了他心中想法,“蘇卿。”

“臣遵命。”蘇淮忙低頭領命。

“真沒想到,陛下會下旨讓劉大人重辦女兒節。”百靈搭配着趙雲兮女兒節那日要穿的衣裳和首飾,一邊頗為感慨道。

“肯定是陛下知道您養病無聊,這才下旨的。”

知曉大侄兒身處禹都,卻什麽也不能說的趙雲兮:“……”

鳴音端着茶進來,嚴厲道:“百靈,陛下一心是為禹都百姓,你還不慎言。”

“我錯了。”百靈忙一吐舌頭。

趙雲兮倒也不是很想參加女兒節,只是女兒節的熱鬧,讓她難免想起了一個人。

對啊,她可以相邀大侄子一起參加女兒節,與民同樂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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