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委屈
山上過一旬, 每日踏出房門後,趙雲兮就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清晨的寒風帶着昨夜的露氣呼呼刮來, 着實是冷的不行。
“真冷啊,這山上就是不一樣,再過些時候, 只怕是要下雪了。”她看着遠山,心中感慨, 這都還沒有過中秋呢。
今年的冬天必定是極冷的。
她站在廊下冷的直跺腳。
鳴音捧着賬冊走過來, 昨夜突然降溫, 到處都忙着添加了棉被, 她一早就清點好了過冬的儲備, “殿下,咱們這回來, 冬季要用的棉被床褥怕是有些不夠分了。”
“看這天色,就要下秋雨了。”
“柴米雖隔三差五都要往山上送一次, 咱們也該儲備些才是。”
趙雲兮抿了抿唇,仔細一想, “那你列個數, 待會兒就安排人下山采買,咱們存一些, 總歸是有備無患。”
“好。”鳴音輕輕一笑,精神十足的忙着去安排人手和車馬。
趙雲兮又喚住了她, “再買些容易存放的果子。”
打來了山裏頭,鳴音就自發的接管了庶務,旁人都覺得管雜事疲倦,偏偏她整日裏忙上忙下, 忙的不亦樂乎。
昨日大半夜忙了一通,就只睡足了一個時辰,鳴音卻絲毫不見疲憊,又忙着采買之事。
趙雲兮看着她的背影,不由得感慨,她要是有鳴音一半的精神氣,可能連狀元都考中了。
正待她要爬臺階上道觀照常做早課時,百靈終于憋不住了,“殿下,婢子今日能不能随着下山幫忙采買?”
山上過了一旬,猶如俗世過了十年,百靈着實是有些熬不住了。
她一聽見待會兒能下去采買,一顆心就開始躁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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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雲兮認真的盯着她的臉看,百靈被內廷送來她身旁伺候時,不過八歲大,一晃過了快五六年,總角年紀的小丫頭,也長成了同她一般高的大姑娘。
“殿下。”百靈頗有些心虛,趕緊為自己找借口,“婢子就是想要幫幫忙。”
趙雲兮收回了目光,背對着她朝前走,似是對她頗為無奈,“我準你去就是了,眼見着要下雨了,可不許在鎮上貪玩。”
白領大喜過望,“是,婢子曉得了。”說完便歡歡喜喜的去尋鳴音,下山的人裏頭算上她一個。
趙雲兮提着竹簍,拒絕了宮人要随行的意思,獨自踩着臺階往道觀去了。
青羊觀中無香客,到處都是在做早課的道士們。
趙雲兮輕車熟路的進了正殿,便瞧見道祖像前的蒲團上,盤腿坐着個冥思苦想的小道童。
她點燃了一炷香,在旁跪坐下,開始沉下心來就聽小道童語氣沉悶道:“公主,是不是我又錯了。”
“你哪裏錯了?”趙雲兮歪頭看他。
“我不應該去給那只狍子喂吃食,要不然它也不會被猴子們圍攻,是我害死了它。”
“還讓這群小袍子沒有了娘親。”
殿中響起了奶聲奶氣的小袍子的叫聲。
趙雲兮看了看小道童,又看向小道童面前用破舊的道袍縫制成的小窩,裏頭趴着四只還不會走路,只能爬來爬去的軟乎乎的小袍子,動物同類長得都差不多,尚且還有一兩年,這些小袍子才能成年,離開母親獨自生活。
而前兩日,修緣善心大發,摘了半背簍的漿果前去投喂狍子一家,沒想到被山中野猴群給盯上了,也不知是不是食物難尋,還是猴子們天性裏的殘忍,它們盯上了狍子一家。
那只成年的雌狍為了護住她的崽子們,同猴子們戰鬥了一番,等到道士們趕去幫忙時,雌狍身上被猴子們抓穿了好幾處地方,就算是想救,也救不回來了。
四只小狍子尚且連路都不能走,又如何能在野外生存?
無法,只得全都撿回道觀裏。
因修緣投喂之故,而有了因果,這四只小狍子便被修一道長給了小徒弟自己養。
小小年紀,就沒了娘。
趙雲兮目露不忍,心裏頭那處不願去深想,只想要逃避的秘密,湧上了心頭。
她至今還沒有問過她母後,關于她身世的事情。
她想了很多若她真的是被抛棄的可能性。
當年她父皇将她抱回來。
那她肯定是有生母生父。
那這些人,會在哪裏?
是因為戰死身亡而留下了她,還是因為直接不想要她,所以将她給丢了,所以父皇才能将她撿回家。
父皇去世了十二年,所有有關她身世的秘密,好似也塵封在了那一年裏。
若她沒有被父皇抱回來,是不是也就如同這四只小狍子一般,孤苦無依,身亡何時,身亡何地,而又不知了呢?
小道童伸出去,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小狍子,“公主,我能給他們當好娘親?”
趙雲兮一頓,沒有嘲笑他的天真,輕緩道:“會的,你能好好照顧它們長大,了了你同他們的這樁因果。”
一大一小面對着四只小狍子,都懷揣着各自惆悵的心事。
下山以後,終于見着了久違的熱鬧集市,百靈歡喜非常,等着旁人采買時間,說過了一回想要去逛逛,待會兒在鎮門處彙合,便提溜着她的銀錢袋四處逛着。
逛了大半日,将這小鎮上所有可去之處都走了一個遍,方才提着大包小包的零嘴匆忙趕回了鎮門,同人彙合。
今日帶人下山的是長風衛的驚雀,一見她還在吃糖葫蘆,便笑她,“你都多大了,還饞這口零嘴。”
百靈辯解,“我替殿下先嘗嘗好不好吃,山上真是清苦無聊,也不知殿下何時準備下山。”
驚雀也琢磨着這個問題,一邊套馬一邊道:“怎麽,你在山上待不住了?”
“那你可以同殿下提,你同殿下相處數年,殿下心一軟,肯定連你的身契都給了你,讓你走。”
百靈神色微變。
驚雀沒再說話,見所有裝貨的馬車都已經清點完畢,招呼了一聲,便啓程趕回觀中,他們要趁着下雨前回去。
趙雲兮放下了窗戶,将手擱在熏籠上烤了烤,方去端藥,一邊道:“果真是下雨了,阿娘,外頭可冷了。”
太皇太後咳嗽了一回,精氣神不比昨日好,腿腳無力,沒法起身,她靠在胡床上的大背枕上,身上蓋着薄被,胡床上還放上了一只小熏籠,她捂着嘴咳嗽了一回,方才道:“今年冷的早,或許會有大雪災也不一定。”
她心中惦記着孫兒,“也不知洵兒可有安排。”
母女二人就在胡床上坐着,趙雲兮拿起了小幾上,從京都送來的那些信函。
“你與我念念,信裏都說了些什麽。”太皇太後精神不濟,便連信都不想看,她阖上眼,只專心聽着趙雲兮念。
趙雲兮拆開了第一封信,“大舅母寫的,她心中惦記着與您多年不見,欲打算中秋時上山來,與您共度中秋。”
“你大舅母年歲大了,腿腳也不便,你同她寫封回信,告訴她,山路颠簸,不必上山來,我記着她這份心意,就夠了。”
趙雲兮點點頭,記在了心中。
又去拆第二封信,第二封信卻是宮裏的太後寫來的,是日常問過太皇太後的身體,又附着了些許關于中秋的安排。
趙雲兮一頓,上頭寫着,那日太後會與趙明修一起上山來,陪着太皇太後度過中秋。
提到趙明修,她不免有些出神,看來太後尚且不知趙明修的病情,還是說他已經大好了。
無論哪種情況,她心裏都松了一口氣。
所有的信,都已經拆開讀過,趙雲兮開始按着太皇太後的意思寫起了回信。
待到回信寫完,她出去喚了長風衛前來,“早些送回京都各府。”
驚雀點頭,“是,卑職這就啓程。”
房中傳出幾聲低沉的咳嗽,趙雲兮便也不再吩咐,轉身就回了房。
百靈提着木炭打廊下過,剛好瞧見,見驚雀就要出發,便好奇上前詢問,“你這是又要當什麽差?”
“殿下讓我回京一趟送信。”
百靈這才點點頭,提着木炭叩響了房門,“殿下,婢子前來送炭。”
“進來吧。”屋中傳出了回答之聲。
她便低垂着頭,提着這一小簍木炭,推開門走了進去。
進到胡床前不遠,她雖瞧不見太皇太後的病容,卻也能聽見對方不停地咳嗽聲。
今日天涼了,饒是太皇太後再怎麽保養,這樣的天氣裏,卻還是重症纏身,得不到緩解。
她将木炭倒在了小罐子裏,又聽趙雲兮吩咐,“百靈,你再去同鳴音說一聲,那幾處客院可以着手收拾起來,點了熏籠熏熏濕氣,免得倒時嫂嫂和陛下來了,住着潮氣。”
百靈忙應聲,“是,婢子這就去辦。”
山上時光雖過的緩慢,卻也是一轉眼,便接近了中秋佳節。
青羊觀的道士們,雖離了俗家已是方外人,人世間的節氣便不會有什麽懷念。
趙雲兮趁着天氣好,太後身子骨也尚且不錯,能在院中走動時,便一早讓人将月餅的材料準備好,她要自個兒親手做月餅。
她已經請教過擅做各色糕點的廚娘了,月餅無非就是面,糖油還有果仁包裹起來。
又能有多難。
只是忙忙碌碌一整日,除了讓自己渾身上下沾染了面粉,惹的太皇太後開懷一笑以外,毫無進度。
最後她不死心的放手放廚娘去做,自己則去洗漱。
她住的地方,與太皇太後住的地方有一小段山路。
趙雲兮剛出了院門,遙遙的便瞧見一位靛藍身影正打山道而上。
她頗為錯愕的立在了原處,怎麽也沒想到對方會獨自一人前來。
那道身影忽而一頓,許是瞧見了她。
這回,她連躲都沒躲了。
轉眼前,對方已經行至她跟前。
許久未見,對方依舊是溫柔有禮的翩翩公子,他微微一笑,俊氣的眉眼也盛滿了溫和笑意,他擡手作揖,“臣見過公主。”
來的人,不是蘇淮,又能是誰。
趙雲兮輕咳了一聲,“這裏是道觀,也不講究虛禮。”
“阿淮,你怎麽一個人來了?”趙雲兮偏過頭去看,蘇淮身後依舊是空無一人,她不免好奇。
京都來人,可她卻不見太後,還有趙明修的身影。
蘇淮擡頭看向她的臉時,微微錯愕,卻還是溫柔回道:“臣并未随陛下一道而來。”
趙雲兮這才點點頭,也說不上是失望,還是松了口氣。
卻又見蘇淮遞了一方月白的幹淨手帕,“公主額上似沾了灰塵。”
趙雲兮臉騰地一下就紅了,她剛剛見着蘇淮心中錯愕,就忘了自己是出來洗漱的,臉上有白灰,看着多丢人啊。
她忙接過手帕,仔細擦着臉,還一邊解釋,“我方才在做月餅呢,你既來了,可以嘗嘗看。”
“好。”蘇淮微微一笑。
二人說話間,沒瞧見有個不到腰間的小道童打山上下來。
小道童一走近,仰頭好奇問。
“公主,這位施主是誰?”
修緣仔細看了看蘇淮的臉,恍然大悟,“我知道了,這位就是公主的驸馬。”
趙雲兮忙喝住他,“修緣!”
“你個小道童,怎麽就不知忌口舌,胡言亂語。”
她原就知道了蘇淮的心思,如今好不容易同蘇淮維持着從前一般的情誼。
修緣這家夥,怎麽如此莽撞。
蘇淮也是一愣。
修緣摸了摸頭,滿是疑惑左右看看,“原來不是啊,公主上回下山,不是為了招驸馬嗎?”
“這位施主真好看。”
“他才不是我的驸馬,依着輩分,他該叫我一聲姨母。”趙雲兮狠狠一拍修緣的腦袋,叫他亂說話。
修緣忙開始躲避,“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這位施主同陛下施主一樣,都是公主的晚輩。”
“可為何公主的晚輩看上去都比公主,更像是長輩呢。”
趙雲兮一怒。
二人打鬧了起來,誰也沒瞧見蘇淮溫柔神色微微黯去。
趙雲兮終于收拾了修緣一回,心虛的不敢去看蘇淮的眼睛,她拿着手帕趕緊道:“母後此刻醒着,若見着你來,必定心中是歡喜的。”
“我先去更衣。”
說完這話,她提溜着修緣的後衣領子,忙離開。
蘇淮看着她走遠,這才收回了目光,跟随着已經前來請他前去一見的張嬷嬷的步伐,入了太皇太後的院子。
快要走到自個兒的院子,趙雲兮這才松了手,俯視着小道童,“修緣,好端端的你跑來做什麽?”
“師父讓我來送東西。”修緣被修理了一頓,也不惱,只将自己身後的小背簍打開給她看,滿滿一簍的蕈菇。
趙雲兮頭疼的很,這小道童一出來就攪合了她的事。
“我告訴你,你再碰見剛才那位施主,不許再提驸馬兩個字,曉得了嗎?”
等她重新換好了一身衣裳,将洗幹淨的手帕拿上,走到門外,便聽見了裏頭的說話聲。
“你祖母她們可還好?”太皇太後見着娘家來的小輩,心裏還是歡喜的。
“祖母身子骨硬朗,只是您提起讓她留在家中休息,她心中還是惦記着您,這才讓臣帶着節禮上山來請安。”蘇淮極有老人緣,認認真真的回着話。
他孤身上山,帶的東西本就不多,帶來的節禮已經放在了小幾上,是一方紅帕包裹着,又用了紅繩綁起來的人參,看着年份,應該是有不少年頭了。
“此物是祖母讓人四處尋了許久,方才尋得的一株百年人參,對增進脾胃,頗有好處。”
太皇太後便道:“既然來了,就住上兩日再走,哀家今日乏了,明日你再同說說家中近況。”
蘇淮原是想送了東西,見過太皇太後,便打道回府,畢竟中秋将至,宮中那位也快要到此,他一個外人,在此停留不免有些格格不入。
聽見太皇太後這般說起,他想了想,卻又應了下來,“是。”
還要住兩日?
在門外的趙雲兮忍不住收回了就要跨進去的腳步。
這裏不比宮中規矩多,豈不是這兩日她能常常見着蘇淮。
“雲兒可是在門外?”偏生太後知曉她在外頭,問着。
“是。”她也躲不開,只好走了進去。
到了第二日,趙雲兮照舊是要上觀中做早課,她左右看看,沒瞧見蘇淮的身影,放下心來。只是剛做完早課,便見修緣探頭探腦在殿外等候,見她要出來了,便迫不及待同她說,“公主,小狍子們有窩啦!
趙雲兮不免好奇,“你又做了什麽?難不成你又将他們抱到了你被窩裏去?不是同你說了,你不能抱着他們晚上一起睡覺,壓壞了怎麽辦?”
修緣着急忙慌,一雙大眼催促着她,“公主快和我一起去看看,可好看啦。”
她不相信,跟在他身後慢慢悠悠的朝着暫且安置小狍子們的雜房去了。
剛踏進去,便見蘇淮手中拿着木錘一類的工具,敲打着一個初具雛形的木頭小房子。
她正拔腿就要走,修緣已經大張旗鼓的暴露了她,“公主,蘇施主真厲害,還會做小房子勒。”
蘇淮回過身,朝着她笑了笑,“公主。”
想逃也逃不了了,趙雲兮只好硬着頭皮走上前去,“定是修緣纏着你,讓你幫他的忙。”
修緣大聲的解釋着,“才不是呢,蘇施主一早就入觀中參拜,剛好碰見我出來給小狍子們找吃的,有只小家夥跟着我跑了出來,被蘇施主撞見了,蘇施主就說可以幫忙做個小窩放在我房裏,門也能關上,它們就不能到處亂跑了。”
蘇淮試了試這小屋子的牢固程度,見不會被風雨吹倒,這才道:“好了。”
修緣圍着比他人還高的小木屋,轉了兩三圈,這才興高采烈地請求蘇淮能不能再幫他一把,将小木屋搬回他的房間裏。
趙雲兮這才不忍他了,“你請你師兄回來後,幫你不就好了。”這小道童也太會支使人了。
修緣也不惱,大大的一笑,“好吧,今日多謝蘇施主幫忙,我待會兒要去山林裏采漿果,可甜了,蘇施主你一定要嘗嘗。”
他蹦蹦跳跳的去将小狍子們抱出來,挨個兒給蘇淮瞧了一回,這些小家夥過了大半月,都長胖了一大圈,又能走動了,整日裏就喜歡跟着修緣溜出去,還得到處亂抓。
修一道長來找徒弟了,修緣這才依依不舍的同他們二人道別。
還特意拉了拉蘇淮的手,高高興興的說起,“蘇施住,我們就是朋友了。”
修一道長也站在門外,同蘇淮執了一禮,“小徒不知禮數,還請蘇施主見諒。”
“無妨,舉手之勞罷了。”蘇淮也得體回以一禮。
又剩下了他們二人,趙雲兮幹脆蹲下去,一手抓起正在她腳邊環繞的小狍子,一邊解釋道:“修緣打小就沒出過山門,青羊觀又是避世之地,尋常也不接待香客,所以他沒什麽機會見着外頭人,待人就熱情了些。”
這四只小狍子在道觀裏養大了心性,如今簡直沒了狍子該有膽小怕事的本性,極能纏人。
蘇淮輕輕摟起一只不停地咬着他靴子的小家夥,溫柔的摸了摸它的腦袋,輕嘆了一口氣,“在公主心裏,臣好像比起修緣,更像是外人。”
趙雲兮一僵,忙道:“哪有,我才認識修緣多久,認識你又多久了。”
她替修緣解釋了一回,不過也是想告訴蘇淮,那孩子不是不知禮數,只是不會控制熱情。
蘇淮專注的看向她,“論起來,臣與公主相識也有十三年了。”
“在公主心裏,臣可算上的是友人?”
“那是自然。”趙雲兮像沒有想,直接回道。
蘇淮終于下定了決心。
蘇淮神情凝滞了一瞬,忽而就下定了決心,他緩緩開口,“臣有一事,想要……”
可是話還沒有,卻被外頭急促的腳步聲打斷,鳴音焦急的在屋外說起,“殿下,娘娘暈過去了,觀主請您快回去一趟。”
趙雲兮哪裏還有心思去聽蘇淮說些什麽,起了身就朝外走去。
蘇淮蹲在原地,将四只小狍子抱進了他做好的小木屋裏,嘆了口氣,自嘲一笑,“還是不行啊。”
終是起身追了上去。
太皇太後住的院子,此刻極為安靜,只能聽見宮人們走動的輕微腳步聲。
觀主屏息凝視的診脈了一刻鐘,方才收了手。
趙雲兮早就等的不耐了,此刻壓低了聲音忙問,“觀主,我阿娘她怎麽會突然暈過去?”這幾日以來,明明她的身體就有所好轉。
觀主目露疑惑,“殿下也不知道,太皇太後急火攻心是為何事嗎?”
趙雲兮仔仔細細想了回,沒有絲毫頭緒,“昨日還好好的,今晨我也方從觀中回來,尚不知出了何事。”
觀主沉吟了片刻,方才道:“居士的病情忽而反複,只怕是有心事,殿下需得好生陪伴左右,開解一二才好。”
“我先開幾帖平心靜氣的湯藥……”
趙雲兮親自送了觀主出門,便見蘇淮站在房門外守着。
“娘娘的病,可還好?”
她心下一酸,突然就紅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