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解密
離別。
總是一件讓人心生傷懷之事。
特別是明日就是中秋, 而今日卻要分別。
修緣卻不懂什麽是離別,只有得到了竹蜻蜓的欣喜非常,只試了兩次, 他便明白了竹蜻蜓的玩法,雙手一搓,就看着它逐漸飛高, 像是借着風,可以自由自在的去任何地方。
修緣興奮的大喊, “飛起來了!飛起來了!”
這小道童是在太不會觀察氣氛了。
趙雲兮沒好氣, 戳了戳他的小腦袋, 囑咐他, “你去別處玩, 我和蘇施主有話要說。”
修緣向來脾氣好,撿起了竹蜻蜓就朝山上跑, 跑過了兩節臺階,又轉身, “蘇施主,你一定要等等我!”說完這話, 他又邁着小短腿繼續往上。
“這小子。”趙雲兮為他發起了愁。
哪有人會連分別都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還能這般興高采烈呢?
真是小孩子,才會有這麽無憂無慮的時候。
轉頭便見蘇淮站在臺階下凝望着她。
他的目光溫和而又專注, 讓她忍不住移開了目光,一邊朝下走, 一邊道:“修緣恐怕是要去找回禮。”
蘇淮微微一怔,而後輕笑道:“修緣小師父,頗有道心,我想他日後一定會是位能修成大道的道長。”
這還是頭一次有人誇修緣有道心。
趙雲兮不免好奇, “你怎麽瞧出來他有道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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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到蘇淮面前停下,“我覺得他和他養的那四只小狍子差不多。”那般天真,若是有朝一日這隐居避世之地,也被戰火覆蓋,他又該如何是好。
蘇淮認真的思索了一番,而後莞爾一笑,“直覺。”
趙雲兮一愣,轉而也笑了起來,“你什麽時候竟學會了說笑。”
天曉得,她從不見蘇淮說出直覺二字一般輕率的話語。
二人對視笑了起來,笑着笑着,趙雲兮才想起來他們此刻是要道別的。
高興勁頭過去,沾染上了憂愁。
她杏眸微斂,被不舍沾染,“你此番前往嶺南,是因為趙玥嗎?”
蘇淮點頭,面容沉靜了下來,“不錯,如今嶺南起了戰火,邱國人在側虎視眈眈,如今嶺南沿海一帶水寇氣焰嚣張,趙玥能同北齊合作,焉知他不會早與邱國人私下有勾結,或許其中有邱國人的手筆。”
“趙玥心思深沉,他蟄伏的這五年裏,一定布置頗多。”
蘇淮欲言又止,前兩日趙雲兮身邊那位伺候多年的小宮女,被查出是細作。
趙玥的布置到底有多深,若是深想,讓人不寒而栗。
趙雲兮也想起了百靈。
如今百靈被看押在小院中。
她沒有辦法下令處死百靈,卻也不能放了她自由。
“宮中可一切都好?”
提起宮中,她就沒有辦法不想到趙明修。
她和大侄子約好中秋相見,而今到了中秋了,大侄子卻來了信,只道他不能前來。
是病未痊愈,還是因為朝堂不能脫身呢?
也不知他到底有沒有好好吃藥,能不能有休養的時間。
“宮中……”蘇淮停頓了一息,“宮中一切都好,只是陛下數日來罷免了數位朝中官員,提拔數位新人,如今朝堂人人自危,對陛下頗有微詞。”
趙雲兮咬了咬牙,大侄子身邊果真是危機四伏。
蘇淮知曉她心中恐怕是在擔憂,便安慰道:“殿下不必太過擔心。”
她猛地醒過神來,忙道:“誰說我在擔心他了。”
“不提這些了。”
她的雙眼像是藏着光芒,
“你此番去嶺南,肯定能早早凱旋而歸的。”
“偏被你說的像是永別。”
她故意說的很輕松。
蘇淮花了好大力氣才控制住心中念頭,輕聲道:“臣祖父年事已高,嶺南乃我大楚重兵之地,臣此生願永守嶺南。”
若說今日是永別,好似也沒有差。
嶺南離京都數千裏遠。
中間隔着千山萬水,隔絕了他心中所有的妄念。
在青羊觀待的短短三日,他終于接受了自己不會有絲毫可能贏得眼前人的愛意。
那些依舊未能說出口的話語,也幸好沒有說出來。
他握着一支玉簪遞到趙雲兮眼下,簪頭雕刻着春日裏的淺桃,輕言道:“殿下生辰将近,臣無他物,只有這支玉簪充作生辰禮,提前祝賀殿下生辰。”
他溫柔的目光,輕輕地落在趙雲兮身上,卻壓得趙雲兮有些喘不過氣來。
她突然就看懂了他的愛意。
所以他才會獨自一人上青羊觀,在青羊觀裏待了三日。
其實是為了要同她道別。
她盯着玉簪,只覺得喉嚨有些幹澀,“蘇淮。”
她明明心知蘇淮的心意,卻一直假裝不知。
蘇淮好像懂她要說什麽,出聲打斷。
他好似并不在意了,微微一笑,“殿下不必多言。”
“臣心中都明白。”
有些事,不必說穿。
說到底,他在她心裏,也不過只是友人。
兩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麽,如今也不必再去追究。
蘇淮終于釋懷,深深地看了一眼她,好像是要将這一眼記在心裏,往後便是不見,也能回想出她的模樣,“此去一別,臣願殿下此生平安喜樂,無病無災,覓得良人。”
趙雲兮心裏并不好受。
修緣沖出了觀門,在臺階上奔跑朝下,手中還拿着一個小荷包,他許是生怕蘇淮轉身就走了,便一邊跑一邊大喊,“蘇施主!”
趙雲兮背過身去,悄悄擦了擦自己的眼角,故作輕松,“他肯定是讓他師父為你寫了一道平安符。”
“是嗎?”蘇淮笑道,“早就聽聞青羊觀的符咒靈驗。”
修緣已經跑到他們二人面前,鄭重其事的将手中的藏青色荷包雙手呈上,“師父說過,雖是出家人,可旁人送了禮物,我也要回禮。”
“這是我求師父為蘇施主寫的平安符,還請蘇施主莫嫌棄。”
他跑的很快,這樣冷的天氣,小臉通紅,連額頭上都滿是汗珠,黢黑的雙眼裏,滿是純真。
蘇淮接過,“多謝修緣小師父,還請小師父替蘇某也謝過修一道長。”
他了卻了一樁心事,好似心中暢快,終于可以了無牽挂的啓程,前往遠方。
終于灑脫的同她道別,“殿下,珍重。”
趙雲兮吸了一口氣,努力的彎起了嘴角,“你也是,此去一別,望自珍重。”
看着蘇淮騎着馬,在山間小道上越來越遠,趙雲兮終于放下了揮別的手。
人長大以後,總是在不停地與故人告別,或是漸行漸遠,或是永別。
修緣也放下手,仰着頭看她,忽然就冒出來一句,“公主,蘇施主一定很喜歡你。”
“這兩天,他總是笑着看向公主,目不轉睛。”
誰都沒有戳破的事情,偏生這個小道童童言無忌,大聲的說了出來。
趙雲兮惱羞成怒,作勢要捏他小胖臉,“你這小小年紀的出家人,知道什麽叫喜歡不喜歡,你小心我告訴你師父,你心不淨,罰你天天去山下擔水。”
“哇,公主,你怎麽可以欺負窩!”修緣趕緊躲。
“因為你話太多了!”趙雲兮追在他身後,上了道觀。
蘇淮和她,終究是不可能的。
蘇淮勒住了馬,朝身後看,所見皆是郁郁蔥蔥的樹林,再不見那道身影。
他笑了笑,揚了馬鞭,疾馳而去。
這算是的上最冷清的中秋佳節,宮中雖送來了數不勝數的節禮,卻也因為這些節禮,而顯得更加冷清。
送節禮來的內侍,一邊說道:“這是八寶齋的月餅,陛下記着太皇太後您一直愛吃,特意讓八寶齋的師傅做的當年的口味。”
一邊讓人将六個食盒全都打開。
趙雲兮放了賞,這些人便要啓程回京複命。
他們要走之前,她卻又喊住了他們,“等等。”
“鳴音,将前兩日做的月餅裝一盒來,讓他們帶回去給嫂嫂和阿洵嘗嘗。”
鳴音面露異色,卻還是照做了,很快就提着個食盒走來讓內侍帶回去。
天上圓月高挂時,為了熱鬧,趙雲兮專門問過了修一道長,将修緣請下來做客。
修緣雖是個出家人,但是他年歲小,還未正式被觀主收入山門,生的又可愛,勾起了太皇太後幾分對小輩的疼愛之情。
修緣又不知太皇太後到底是什麽身份,待她便少了懼怕,而多了幾分對尋常老婆婆的敬意。
他換上了新做的衣裳,見着太皇太後便規規矩矩的行禮,“老人家,多謝您邀請修緣一起過中秋。”
太皇太後笑道:“小師父客氣。”便讓他坐下趕緊嘗嘗月餅。
她自己是吃不得太甜膩之物,便也只嘗了一口從前愛吃的紅豆沙月餅,就放下了。
趙雲兮為了哄她高興,一口氣高高興興吃了三個月餅。
着實是吃不下了,修緣一來,便為她分擔了許多。
修緣手裏握着一個大月餅,認認真真的吃完了,剛說了一句好甜,卻又皺着眉頭,伸手去接吐出來的東西。
那顆小小白白的像是小石子一樣的東西可不就是一顆門牙。
趙雲兮驚訝,“你掉牙了。”
修緣說話,像是嘴巴漏了風,“那,那要怎麽辦。”
太皇太後想起了什麽,忙道:“張萍,快去尋個荷包來給小師父裝乳牙。”
修緣一手捧着掉下來的門牙,一手捂住嘴,十分手足無措。
他年歲小,根本就不知道原來自己的牙齒還會掉。
趙雲兮正愁中秋太無聊了些,便開始吓他。
“你日後可不能再吃甜食了,小心新牙會被蟲子咬掉,長不出來。”
“你就真的成了個缺牙巴,說話漏風,吃飯漏米。”
修緣眼淚汪汪,“我不要這樣。”師父說他要好好吃飯才能長高呢,而且糧食多珍貴呀,他要是浪費了糧食,多不好。
太皇太後無奈笑道:“雲兒,你這孩子,吓小師父做什麽。”
她來了精神氣,安慰着修緣,“小師父別怕,這人呢,做孩子的時候,都會換新牙,待會兒将這牙裝進荷包裏,再扔上這裏的屋頂。”
“過兩日,就會發新牙了。”
修緣深信不疑,接過了荷包,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牙齒裝了進去,跑到房檐下,使勁兒朝上一丢,可惜力氣太小,荷包落在了地上。
趙雲兮走了過去,将荷包撿起來,“我替你扔好了。”她朝上一抛,荷包終于穩穩當當的落在了屋頂。
修緣乖巧的道謝,“多謝公主。”
而後卻是邊捂着嘴,邊問她,“公主,你小的時候也是這樣換牙的嗎?”
這話便有些不大好提起了,她拍了拍手,“誰還記得小時候發生的事情呢。”
偏生太皇太後生了幾分懷念,“雲兒不記得,我倒是記得。”
趙雲兮背上一緊,“阿娘,都過了多少年了,您還記着。”
修緣跑過去坐下,乖巧的等着聽故事,“公主也是吃月餅的時候掉了牙嗎?”
太皇太後擡眼看着明月,神情輕松的緩緩說起了從前。
趙雲兮便也不鬧了,也坐在椅子上,聽她說着。
“她呀,倒不是吃月餅吃掉了牙,是大年初一的時候吃扁食,剛咬上一口,門牙就掉了。”
“吓得她直說扁食咬了她一口。”
修緣瞪圓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向趙雲兮,趙雲兮假咳,“誰沒有個小時候呢?”她那是掉的第一顆牙呢,在那之前,她根本就不知道原來牙齒還要換上一茬。
當時嘴巴也疼的不行,當然就以為是被扁食咬了。
沒想到過了十幾年,還能從她母後口中聽說這事。
修緣歪着腦袋,專心的問向太皇太後,“那後來呢?”
“後來也是我尋了個荷包,将牙齒裝進裏頭,還是洵兒幫你扔上屋頂的,可還記得?”說着說着,太皇太後就看向了趙雲兮。
趙雲兮點點頭,“記得呢。”
那個時候,她六歲,趙阿洵九歲了,許是因為他日日都要練武,那兩年就長得極快,比她高了好多。
她像修緣一般,人小沒什麽力氣,荷包就扔不上屋頂。
她偏偏要锲而不舍的去試。
趙阿洵站在她身旁,等了半天終于等的不耐煩。
一把撿起了地上的荷包,就要往屋頂扔。
偏她不讓,直說要自己扔。
最後趙阿洵無法,只好背起她,讓她坐在他肩頭上,借力朝屋頂一扔,這才終于扔了上去。
修緣樂了,咧嘴一笑,露出了缺牙,“原來公主小時候,也沒有辦法自己扔上屋頂呀。”
趙雲兮惱了,“你還笑我呢,你過兩日還要掉不知多少牙呢,我可不幫你扔了。”
修緣仔細一想,“那我可以請師兄們幫忙,他們會幫窩扔荷包的。”
這小道童倒是變聰明了。
她偷偷瞄了一眼她母後的神色,見她笑的開懷,便也覺得心情甚美。
倒也算是歡歡喜喜地熱鬧了一場。
月亮懸在正中間的時候,太皇太後終于熬不住了回房去睡了。
留下他們坐在院中繼續賞月。
修緣捧着臉趴在石桌上,有些嘴饞的看着桌上的月餅,卻不敢再吃,深怕自己的新牙會被蟲子吃掉。太皇太後讓人給他端了一碗鹽水,讓他時不時地就抿上一口,他也聽話的答應了。
太皇太後不免感嘆,這孩子打小沒有父母,長在山門裏,卻又乖巧懂事極了。
他轉頭去看趙雲兮,卻見她滿目惆悵的端着甜酒,對月獨酌。
“師父有時也會對月獨酌。公主,為什麽大人發愁的時候,總是要對着月亮喝酒呢?”
“因為煩心事太多,而月亮也總是叫人寄托着情思,那些不可以講給別人聽的話,都可以說給月亮聽。”
修緣想了想,皺着眉頭疑惑道:“可是煩心事若是一直不解決,那豈不是日日都會煩心?那你要喝多少酒,看多少月亮,才能消愁呢?”
趙雲兮睜大了眼,帶着新奇的目光看向他,半晌之後才開口,“你果真是有幾分慧根在的。”這般小小年紀,就将世事看的通透。
她要收回自己說的那句,這小道童沒有道心的話來。
她果真是容易看走眼的。
心中似有頓悟,她放下了酒杯,終于下定了決心。
難得被她誇贊,修緣不好意思咧嘴一笑,露出了缺口,又将她樂的不可開交。
中秋過了兩日,趙雲兮終于提審了百靈。
她揮退了左右,讓人松開了堵着百靈嘴巴的布。
“你還是什麽都不肯說嗎?”
她捏了捏自己的手心,讓自己的語氣不見波瀾,“你去見了誰,傳了什麽話。你若肯說實話,我也願意放了你。”
百靈已經不見往日的活潑,神情麻木,哪裏還有琳琅宮一等宮女的風貌。
她閉口一言不發,倒有些心死的模樣。
趙雲兮神色微暗,“我不是沒有給過你機會。”
“離宮之時,我并不知琳琅宮中誰是奸細,所以才開口,讓不願來山中的宮人自請留宮。”
“但是你跟來了。”
“我心裏是高興的。”
“雖說琳琅宮裏人很多,可你也知道我打小就待你與她們不同。”
“你才十三歲,我知道這是個貪玩愛熱鬧的年紀。”
“山上清苦,待着沒多少樂趣可言,反而宮中還要松快許多。”
“你知道你是何時才露的馬腳?”她又問。
“我何時對你起了疑心。”
這回,百靈終于動了動。
趙雲兮便知道她将話聽了進去。
她繼續說道:“那日我去觀中做早課。”
“你随着我來到青羊觀,沒過幾日卻偏偏生了怨怼。”
“你陪在我身邊六年,我雖然沒有提過,但也知道你本性如何。”
“你若是真心想來,是不會與我抱怨的。”
“除非是你本就不想來。”
百靈猛地擡頭看向她,不可置信的看向她,“你既然對我起了疑心,後來為何不阻攔我?”
“後來你做的一切,都是在試探我?”
趙雲兮神色未變,證實了這一點。
百靈目露痛苦,“你為什麽要試探我!”
“為什麽要騙我?”
“所以一切都是假的,太皇太後根本沒有大礙?”
“是你,是你設局,故意引我入洞!”
趙雲兮輕嘆了一口氣,起身走到她面前,替她擦去了臉上的淚珠,“是你,先騙了我,不是嗎?”
百靈猛地躲開了她的手。
趙雲兮便不再心軟。
“你到底為何要害我母後。”
“她從來就沒有害過你。”
“是你背後之人指使你做的,對不對?”
她閉上眼,耳邊似響起了她大侄子的聲音。
她伴随着那道聲音,緩緩地複述起他曾說過的話,“他想讓我以為是我親手害了我母後,讓我心生愧疚。”
“對不對?”
随着她話音落下,百靈的臉色開始變得慘白。
“他想讓我,永遠活在這股愧疚裏,日後能夠為他所用。”
“讓我成為刺向阿洵心口的一柄刀,對不對?”
百靈張大了嘴,用着驚恐的目光看向她,宛若頭一天認識她。
趙雲兮猜中了百靈所有的心思,卻沒有半點兒解密之後的高興。
她寧願永遠都不會從百靈眼中看出一切。
“你到底為何要對他忠心耿耿,你到底是誰。”
百靈大笑了起來,“我是誰,殿下不知道嗎?”
“當年陳王宮變,死了多少人,我的爹娘因此而死,難道我不該為了他們報仇嗎?”
“是你們,是你們都該死!”
百靈顫抖着聲音說了出來。
說出來的那一瞬間,她看見了趙雲兮哀傷的目光,有那麽一瞬間的悔意。
可話已經說了,而且她們的關系也不會再回到從前。
百靈不再有愧疚,她大聲的吼了起來。
“對,你說的沒錯,我就是要你也嘗嘗失去娘的滋味。”
“讓你一輩子都愧疚不安,因為你和趙洵見不得人的關系害死了你娘!”
終于有了塵埃落定之感。
說不出是已經想到了結局,還是她果真比從前堅強。
趙雲兮起了身,垂眸看向百靈,“你想錯了兩件事。”
“第一,我和阿洵從來都沒有見不得人的關系。”
“第二,自始至終,陳王宮變的罪魁禍首,就是陳王。”
“如果不是他,你如今應該在你爹娘身邊平安的長大。”
“可偏偏你的爹娘是他的手下,那他們手上是不是也沾染了無辜之人的血,這些人又該去找誰報仇?”
“你自始至終都找錯了報仇的對象。”
“趙玥不是好人,他沒有想過你爹娘死的時候,或許是希望你活下去的。”
趙雲兮心生疲憊之感。
百靈已經哭的滿臉都是淚珠,她也不想再看。
她走到了門口,突然想起趙阿洵在她耳邊說過的另一句話。
“你才十三歲,到底為何不放下本就是錯誤的仇恨,好好地活下去呢?”
“趙玥永遠都不可能成事,你看他害的多少人家破人亡。”
“他謀反,不過是為了滿足自己的野心。”
“不是為了給你們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