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我太太做事,用得着你來教?”……

次日一早,窗外已經放了晴。

紅日從雲層中躍出,千萬縷光線從幹淨的落地玻璃透進來,灑在柔軟的被子上,一室明朗。

晏蘇睜開眼睛的時候,身邊已經沒人了,被子上也沒有對方殘餘的體溫。

許淮南應該像以前一樣,一大早就走了。

她揉了一會兒異常酸澀的腰肢,起床去衣帽間,準備将身上昨晚差點被男人撕破的皺巴巴睡裙換下來。

晏蘇正要拉開衣櫃的門,餘光不經意間掃過中央的珠寶臺,透明質地的玻璃上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個正正方方藍色絲絨盒子。

她頓了幾秒,才走過去将盒子打開來。

裏面是一條漂亮的鑽石項鏈。

精雕細琢的白金鏈身,中間鑲嵌着一顆橢圓形的粉橙藍寶石。

應該是許淮南這次在國外出差時給她買的禮物。

他每次出差都會給她帶禮物回來。

晏蘇看了一會兒,将盒子重新合上,俯身,拉開空着的一格,小心翼翼地将它放了進去。

她上午有約,和前經紀人嚴平約在了君恒集團旗下的星河會所見面。

晏蘇簡單地算了一下時間,吃過早飯就慢悠悠地出門了。

見了面,嚴平給她推薦了幾個他看過覺得還不錯的劇本,讓晏蘇自己斟酌,她對哪個有意向,他再安排她去試鏡。

兩人分開後,晏蘇直接去了陳明月住所,将睡不着還要硬賴在床上的人拖出來,一起去做了個全身舒緩sp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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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近解決了午飯,她們又一起回了陳明月那個亂糟糟的小窩。

陳明月整理好實驗數據,繼續看英文文獻,寫她的全英論文。

晏蘇挑了個劇本邊看邊做人物小傳,兩人安安靜靜地做着自己的事,互不打擾。

不過,晏蘇呆不了太久。

待會兒她還要和許淮南一起去B市。

段家老爺子今晚過生日,段家小輩為他搞了個晚宴。

本來段家世代書香名門,老爺子行事作風也一向低調,六十大壽的時候也就和家裏人一起吃了頓便飯。

但今年早春,老爺子最寵愛的小孫子斯坦福博士畢業歸國,他實在是高興,也就随小輩們胡亂折騰了。

送段老爺子的禮物晏蘇早就備好了,晚上出席宴會要穿的那條水藍色禮服前幾天設計師也送了過來,并根據她的身材進行了細調。

看完一個電影劇本,晏蘇回家換了衣服,取了禮物,直接去了機場,窩在私人飛機沙發上面等還在君恒總部開會的許淮南過來。

昨晚男人可能被她的态度刺到了,不像以前,需求一旦得到纾解就抱着她入睡。

像是懲罰,一直箍着她,沒完沒了地折騰了大半宿。

晏蘇此刻有些困,喝了乘務員送過來的熱牛奶,腦袋靠在沙發背上,人打起了盹。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聽到輕微的腳步聲,而後,舒适柔軟的毛毯蓋在了她身上。

晏蘇以為是乘務員,帶着鼻音喃喃道:“謝……”

沒說完,鼻尖忽地嗅到了一絲淡淡的煙草味。

晏蘇喉間空咽了一下,眼睛睜開,果然是許淮南。

一身純黑西裝的男人正垂着眼,漫不經心地打量着她。

與昨晚在酒吧門口看到的那個黑發白膚、朱裙紅唇的張揚模樣不同。

今天小姑娘明豔漂亮的臉上幹幹淨淨,除了唇瓣上不知道又抹了什麽亮晶晶的東西,看起來更加水潤飽滿。

她微仰着頭,脖頸線條被勾勒得鋒利流暢,比象牙還白的鎖骨深深凹陷下去。

許淮南喉結輕滾,他用随意的口吻問:“項鏈不喜歡?”

男人的嗓音有些沙啞,還帶着點磁性,聽起來有一股莫名的溫柔。

晏蘇鼻尖忽地一酸,她漆黑卷翹的眼睫顫了顫:“……喜歡。”

都喜歡了八年,怎麽會不喜歡。

她知道,這段時間以來,她其實一直是在和自己生悶氣,和那個永遠沒辦法控制心髒跳動頻率的自己。

許淮南嗤笑一聲,“喜歡怎麽不戴?還用這種眼神看着我,我虐待你了?”

人永遠別指望狗嘴裏能吐出象牙來。

晏蘇立刻收起她那些矯情做作的小心思,并強忍住想翻白眼的沖動,“你何止是虐待,告你家暴都綽綽有餘。”

就今早穿衣服的時候,她發現身上好幾處都是他捏出來的紅印,有些地方都發紫了。

許淮南突然擡起手,他骨節分明的手指穿過漆黑的領結,随意一扯。

晏蘇怔了一下的功夫,他已經在解暗色襯衣的扣子了。

她覺得,以眼前這狗男人的破性子,在飛機上來一場,完全能做的出來。

晏蘇身體往沙發裏面挪了挪,順便還将滑落到腿上的薄毯往上扯了扯,她一臉防備地看着他:“你幹什麽?”

許淮南“啧”了一聲,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他眸光平靜地看着她。

襯衫衣領被他撥開,露出了冷白的脖頸肌膚,男人喉結上那抹異常妖冶的血色,是昨晚她咬出來的痕跡。

晏蘇眨了眨眼,視線從許淮南脖頸往上,茫然地與他對視着。

隔了幾秒,感受到男人平靜眸光裏的揶揄,晏蘇終于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她剛剛……會錯了意。

就在她想打開飛機緊急出口,直接跳下去一了百了的時候。

許淮南稍稍俯身,抓過她的手按在了他的胸口:“替我系好。”

晏蘇這次沒忍住,白了他一眼,“你的手長出來是當擺設用的嗎?”

許淮南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的手是不是擺設你不是最清楚嗎?”

“……”

晏蘇臉頰不受控地發燙,她胡亂地給他系好了衣扣,左手抓着領結,右手用力地往下拉兩條帶子,看上去像是要用它們将男人滅口。

許淮南仍舊心情很好的樣子,他眯着眼,伸手過去,拇指和食指捏着晏蘇的下巴往上擡,“害羞了?”

晏蘇觸電似的,立刻打掉他的手,“沒有!”

說完,她就翻了個身,背對着許淮南的方向,随手從旁邊的櫃子裏摸出了本書翻開來。

定睛一看,上面的文字不是中文,也不是英文。

“……”

她真是要瘋了。

狗男人平時坐飛機的時候不處理公務看的都是什麽玩意。

晏蘇覺得手裏的書一下子變成了燙手山芋,丢也不是,看也不是。

身後突然傳來一道輕笑,晏蘇的脊背瞬間變得僵硬起來。

這次她不用思考,就立刻感受到了男人笑聲裏面的濃濃嘲諷意味。

一直到飛機落地,兩人都沒再說過一句話。

宴會地點定在君恒集團旗下的奢華型主題酒店江南水榭。

入口處宮燈高挂,木質長廊兩側流水淙淙,繞過雕花屏風,宴會廳內,卻一派金碧輝煌。

衆高管得知許淮南今天要來,提前将下周一集團大會上要做的季度述職報告先看了幾遍,又估摸着時間差不多了,候在了酒店門口。

衆人西裝革履,一字排開,與身後的古意布景格格不入。

五分鐘後,派去機場的黑色加長賓利終于抵達酒店門口。

周安先送晏蘇去宴會廳。

兩人剛進去,幾個本來聊天聊得正歡的千金大小姐就立刻放下手裏的酒杯,笑容滿面地圍了上來。

這幾個小姑娘都在之前大型晚宴或者高級展覽上與晏蘇見過幾次面、聊過幾句天,自認為和晏蘇的關系還不錯。

“蘇姐姐,你來了呀。”

“蘇蘇,好久不見,我都快想死你了。”

“蘇寶,你是不是又瘦了,你本來就已經夠漂亮了,現在看起來更絕了。”

跟許淮南結婚後,晏蘇雖然社交活動參加的不多,但應付起來還算游刃有餘。

她笑了笑,眼尾翹起來,“是瘦了一點。”

周安不動聲色地後退一步,轉身,出了門。

小姐妹們互相對視了眼,估摸着晏蘇今晚心情不錯,走上前親熱地挽上她的手臂。

幾人邊往裏走,邊聊起天來。

“蘇姐姐,這個月初那個小明星的婚禮你怎麽沒去呀,她給我發邀請函的時候,說你是她的親師姐,一定會去,我想着咱們有三個多月沒見了,就擠出時間去一趟吧,結果你都沒來,人家好失望。”

“你傻呀,蘇蘇哪有什麽親師妹,那個十八線沒退圈之前就糊的不行,天天蹭蘇蘇的熱度,你竟然還真的給了她臉?”

“你也別說雲舒傻了,她去年才從國外回來,哪知道國內這些破……”

沒說完,她突然輕輕“呀”了一聲,下巴指了指門口方向,“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呢。”

張夢瑤也同時注意到了她們這邊。

她今天原本不在受邀之列,但剛好她認識的一個名媛丈夫臨時有事不能過來,她便送了對方一套私藏的珠寶,才陪着對方來了。

順着她的目光,Ceilla也看到了晏蘇,隔着幾米遠的距離,就開始寒暄:“哎呀,小蘇,你都來啦,剛剛沒在飛機上看到你,我還以為你是下一趟的航班呢。”

不等晏蘇接話,她又想到了什麽:“對了,前兩天我在法國巴黎高級拍賣行看到許總了,他是不是送了你一條項鏈,那條項鏈最終以三千多萬價格成交的時候,我看許總眼睛都沒眨一下呢,他對你是可是真的好啊。”

圍在晏蘇身邊的小姑娘們一聽到珠寶就立刻來勁了,“什麽項鏈?”

Ceilla眼裏難掩羨慕的神色,“那可是難得一見的天然Padparadscha,粉橙比例已經達到了專業收藏級別,通常都有市無價,所以我說小蘇可真是幸福呢。”

張夢瑤看着衆人中心的晏蘇,眸光變幻不停。

原本她以為嫁給了王明德,她就可以和晏蘇一樣,一舉成為人上人,但誰能想到,她過得比以前還要痛苦一萬倍。

視線向下,看着晏蘇白皙修長的脖頸,她勾了勾嘴角,“許總昨天回國了吧,師姐今晚怎麽沒有戴那條項鏈?許總是不是還沒來得及給……”

晏蘇忽地朝她走了一步,居高臨下地看着她,“我戴不戴難道還需要通知你?”

張夢瑤指尖深深地陷入了掌心,疼痛讓她将反擊的話咽回了肚子裏。

晏蘇也沒有給她說話的機會,眯了眯眼眸,警告道:“還有,以後不要再喊我師姐,我沒有你這個師妹。”

Ceilla想和張夢瑤撇清關系,但想到那套珠寶,咬了咬牙,出來圓場:“小蘇你別生氣,瑤瑤她沒有別的意思,瑤瑤你也真是的,不會說話就少說話,知道了嗎?”

張夢瑤低着頭,她在心底冷笑了一聲,眸光越發地陰鸷,但想到王明德的警告,她還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Ceilla趕緊拉着她走遠了一點。

張夢瑤一臉歉意:“對不起,Ceilla姐,我沒有想到晏蘇姐會因為我問的問題生氣。”

Ceilla見晏蘇那邊仍舊說說笑笑,沒有因為剛剛發生的小插曲不虞,這才放下心來,敷衍地朝張夢瑤點點頭後,從侍者端着的托盤裏面取了杯香槟。

張夢瑤也跟着取了一杯,抿了一口,說道:“Ceilla姐,你大學是學醫的吧?”

“你怎麽突然問這個?”

“哦,就是前幾天我覺得胸有點悶,就去了趟醫院,給我檢查的是個跟我差不多大的女醫生,我有點不太放心,就去醫院官網查了一下她的資料,結果這一查我以後都不敢再去這個醫院了……”

“嗯?”

“她讀研期間就在那什麽S刊上發了四篇論文,我聽說研究生一般發不了這麽多,至少得要博士,而且她發的那些S刊的什麽引用因子都特別高,Ceilla姐,你覺得研究生能做到嗎?”

Ceilla臉上閃過一抹心虛,頓了頓,她篤定地回道:“反正醫學專業基本沒人能做到。”

“是的,我聽醫院的小護士爆料,說這個女醫生能進她們醫院完全是因為她導師,她導師是業內大牛,她仗着幾分姿色,不知道跟導師睡了多少次,才能實習結束,一畢業就轉正成了她們醫院的醫生。”

說着,她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晏蘇的方向,見晏蘇臉色不太好的樣子,她滿意地勾了勾嘴角。

Ceilla沒注意到張夢瑤的小動作,随口問道:“你這麽關注一個女醫生做什麽?”

她不知道晏蘇有個閨蜜是醫生,在場知道這個的也就圍在晏蘇身邊的那幾個小姑娘。

張夢瑤忽地提高了音量,“因為我覺得這種人的存在侮辱了醫生這個神聖的職業啊,我還聽說她和醫院裏好幾個男醫生都有過不……”

“當”字還沒說出口,她突然尖叫了一聲。

晏蘇已經走過來,将手裏的紅酒盡數潑到了她的臉上,一字一頓道:“造謠沒完了,是嗎?”

這邊動靜實在太大,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地聚焦過來,但沒有人詢問發生了什麽,也沒有人上前。

張夢瑤處在衆人視線焦點中,滿臉污漬,紅酒滴滴答答地順着她頭發往下流,将她身上白色的晚禮服染變了色,整個人顯得狼狽不堪。

見沒人為她說話,所有人都用鄙夷的、幸災樂禍的、看熱鬧的眼神看着她,甚至連Ceilla也後退了好幾步,一副要徹底和她撇清關系的模樣。

張夢瑤更是氣急敗壞,她沖着晏蘇質問道:“我造什麽謠了?我說什麽關你什麽事?我和別人聊天也礙着你了?你憑什麽潑我,你基本的禮儀教養沒有,就連素質也……”

一道低沉帶着愠怒的男聲突兀地打斷了她的話。

許淮南眉眼漆黑,眼底沒有任何溫度,像是一把寒光的刀刃,帶着最尖銳的戾氣:“我太太做事,用得着你來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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