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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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錦帷香濃

作者:欣欣向榮

備注:

即使重生回去,調,教渣男也是個技術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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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能重來

玉娘孤清的躺在床榻上,望着案頭明滅不定的油燈,想着昔日何等繁花绮麗,随着丈夫柴世延命喪,偌大的柴府不過一瞬便敗落開去,她一個婦人,沒個男人撐着,膝下又無子繼,便多大家業也難逃宵小之手,莫說那些過往的狐朋狗友,便是她嫡親的哥哥,都壞了心腸,謀了柴家的産業不算,還要算計着賣了她去。

只恨自己輕信人言,卻忘了貪之一字,哪分親疏,沒得讓人喪盡天良,歸根結底,也怨自己當初錯了主意,由得那些淫,婦興風作浪,落到如此下場又怨誰來。

門響了一聲,玉娘輕輕閉上眼,進來的是她嫂子,面上帶着笑,心底卻是個最陰毒貪婪的婦人,虧得當年自己還當她是個貼心人,平日行走,周濟她許多好處,卻不想她按着心思害自己。

趙氏進來坐在炕邊上,掃見桌上飯食紋絲未動,假意兒開口道:“事到如今,你哥哥也是為着你好,妹夫去了,柴家敗了,你這孤身一個寡婦,日後要如何過活,想那周家本是內官之屬,家俬千萬,怎麽算,也是個百裏挑一的人家,憑着周家的體面,便多少好人家的女孩兒娶不得,瞧上你,皆因往昔與妹夫有些情份在,又憐你命苦,遣人上門說媒,你哥哥才應了。”

“呸……”玉娘着實忍不得,強撐着身子,一口啐在她臉上,喘了幾口氣道:“有你這樣的混帳老婆在後撺掇,有甚好事,不定收了那老腌貨多少銀子,倒把親妹子賣給那叔侄二人耍弄,便是我這麽個清白身子,腌趱在那樣的人家,倒不如一頭碰死的好。”

她嫂子卻摸了把臉,呵呵笑了兩聲:“你當你還是柴家後宅的大娘子呢,穿金戴銀,奴仆成群伺候着的金貴人兒,你這破身子還有漢子惦記着耍弄,就得感恩戴德着,這還是你親哥,依着我,把你賣去私窯之中,說不得更得幾個好錢使,你若真想什麽清白,一頭碰死在這裏,我便真服了你,大姑娘,聽我一句,省省你那些沒用的心思,早怎不知計較,如今便再發狠能如何,不若想着怎麽伺候好那周家叔侄,得一個安生的落腳之處,強過其他。”說着立起來走了。

玉娘慘然一笑,趙氏這話雖不中聽,可不正說到她的痛處,若她早做計較,何至于落到如此絕境。

玉娘直愣愣瞧着房梁,窗外起了北風,呼呼從窗棂外刮過去,屋內僅有的一個炭火盆子,無人撥火添炭,早不知何時熄了,這會兒更覺寒意刺骨。

玉娘強撐着坐起來,從一側的櫃子裏尋出自己的包袱,裏頭尚餘一套半舊衣裳,未被趙氏搜羅了去。

她慢慢褪了自己身上羅裙衫兒褲兒,就着案頭燈光,瞧自己的這副身子,雖過了韶華,依舊白膩細致,這胸,這乳兒,這腰身,這巧巧的一對金蓮,成婚之時,那厮如何歡喜撫弄,任那紅燭高燒徹夜不戳,溫香軟玉,錦帷繡帳之中,幾多雲雨情濃,枕畔濃濃細語,怎樣山盟海誓,不過轉瞬便丢于腦後,戀上旁的婦人,最終落得個死字,也算得報應不爽,只怎連累的自己如此結果,卻怎能不恨。

玉娘把那半舊的衫兒換上,下頭海棠紅的繡羅裙兒,系在腰間,勉強下了地,卻冷的身子顫了幾顫,行幾步坐與那邊妝臺之下,開妝奁,勻了香粉胭脂,燈影裏再瞧鏡中之人,恍惚恢複了幾許豔色,擡手整了整散亂的雲鬓,與匣中取出一朵豔豔的牡丹,簪與鬓旁,起身尋了腳帶,搭與梁上,踩着繡墩上去,纏在玉頸上,閉了眼,這一世她好悔,好悔,若能重新來過,縱落個怎樣不賢的惡名,也要為自己謀劃,只如今卻遲了,遲了……腳下一蹬,香魂一縷命赴陰曹。

盡管玉娘有太多怨憤,太多悔恨,至懸梁一刻,也以為自己這一世就此了結,不想老天卻又給了她一次機會。

玉娘睜開眼便是熟悉的紫錦帳,微側頭,可以看見帳外窗上漸次落下的日影,與案頭玉爐中細細的杜衡香,這是柴府,這是她的屋子。

忽那邊寝室的簾子打起,大丫頭秋竹的身影進來,攏起帳子懸于帳側金鈎道:“娘醒了,怎不喚奴婢進來伺候。”

扶着玉娘起身,換了丫頭小荷捧熱水進來,攪了帕子,伺候玉娘梳洗,坐與妝臺下,與她挽了發髻,尋了家常銀絲髻戴上,抿了四鬓,小丫頭捧了花盒子過來,讓玉娘挑頭上的簪花。

玉娘目光掃在花匣子裏,落在那朵大紅牡丹上,撚起簪于鬓旁,恍惚記起那個凄清寒夜,複從鬓邊取下丢進盒中,揮揮手:“這般時候戴這些勞什子與誰瞧。”略頓了問道:“爺可家來了不曾?”

秋竹搖搖頭:“一早去上廟,至這會兒不見家來,剛娘歇午覺時,跟去的平安倒是家來了,言道爺從廟上轉來,半道遇上幾個朋友,說是與哪個的相好粉頭做生日,一幫哄着去院中耍子,說落晚家來。”

“落晚家來?”玉娘暗哼了一聲,真打量她不知呢,什麽遇上朋友給相好的粉頭做生日,不定又鑽到高家寡婦的被窩裏去了,被高家那不安分的寡婦勾住,不知怎樣荒唐呢,年前剛納了城西院中的董二姐家來,這才幾月,便又丢在腦後,卻又勾了那淫,婦,落後白等把那淫,婦納了進來,卻又勾出許多事來。

想起這些,玉娘不禁暗恨,秋竹瞧着主子在心裏嘆了口氣,可着高青縣,哪個不知柴府裏的大娘慣是個好性的主子,不然也容不得爺納了院中的董二姐進門,便是爺在外如何荒唐,納了家來卻有些過。

先頭主子也不知私下勸了多少回,話兒說了千萬,爺哪裏聽得進,不都成了耳旁風,倒讓爺心裏厭煩,自此連大娘的屋子都少進了,不回府只在外頭院中尋樂子,便家來也只去董二姐屋裏歇着,大娘房裏不過打一晃,說兩句不疼不癢的場面話兒罷了,真真結發的夫妻倒成了過場,那些外頭的卻得了意。

想如今大娘過門幾年,也不見有個一男半女,還不攏絡着爺些,若真讓那董二姐搶了先,雖說也養在主子膝下,畢竟不是從自己肚皮裏出來的,這隔着層肚皮隔層山呢,小時還罷,待大了,還不是向着她親娘,倒白白費了力氣,未若自己生養一個的妥當,只娘這性子,自年前與爺鬧了場別扭,至如今也不見回轉,爺便來了,也冷冷淡淡,爺那性子自來剛強,哪裏受得住此般冷遇,一來二去,便冷了心腸。

想到此,不禁小聲勸道:“娘何必如此跟爺扭着,這麽些年,娘也不是不知,爺的性子慣來吃軟不吃硬,便娘軟着身段,哄爺兩句,說不得便回轉過來,總這樣冷着,何日是個頭,娘也該為日後打算打算。”

玉娘何曾不知這些,依着她以往的性子,柴世延不家來便不家來,她自己倒落得清淨,卻想到自己落後的結果,不禁寒意陡生,若不從此時好生籌謀計算,如何使得。

想到此,轉頭道:“把平安喚進來,我有話問他。”秋竹忙着使人去,平安心裏還嘀咕呢,要說爺跟高家寡婦的事,也不知怎就成了,此時想來,許是正月十五那日,他随着爺跟幾個朋友去街上觀燈耍子,走到街當迎頭撞上那高家寡婦。

話說這高家寡婦,也是個命不濟的,娘家姓鄭,因是八月桂花開時落生,故此起了閨名喚作桂兒,家裏原開着成衣鋪子,本不愁吃穿,生了個标致模樣兒,眼瞅着尋個好人家,這命數也不算差,誰知自來生就水性,十一二上,便拿捏着身段,倚在門首裏,勾的那些浮浪子弟,常在她家門前過,或與她遞上一兩句話兒,或用眼睃她的眉眼兒身子。

及到十三四已早有個風流名聲在外,只可惜十五上她爹一病去了,丢下母女倆沒個依靠難尋生計,正巧那高家遣人來說媒。

高家老頭那時已六十有五,手下有個藥材鋪子的營生,雖不能說富裕之家,卻也吃穿不愁,家裏使喚着兩個人,日過的好不悠閑,卻也有不随心之處,先頭刑克了三個婆娘,也未留下一子半女,想着百年之後無人承繼香火,便尋人批命。

說是需八月裏生五行屬水之婦才得個長久,那高老頭聽了,便尋了媒婆可着高青縣掃聽,終掃聽得鄭家的桂兒是八月裏生得,水命之人,高老頭特特上門相看,只見年紀雖小,卻早已長成。

描眉畫眼,抹粉施朱,打扮的天仙也似的,穿着件緊扣身子的對襟兒襖,下頭大紅的挑線裙兒,越顯得腰肢輕軟,裙下一雙金蓮,裹得小小,走起路來搖搖擺擺好不勾人。

高老頭一見便早酥在哪裏,那顧的鄭家婆娘要多少彩禮銀錢,沒口的應下,沒幾日便收拾了花轎擡了家來,拜堂成親,洞房之中濃漿鼻涕一般的物事,破了鄭桂兒的身子,一樹梨花壓了海棠,哪裏還知節制,縱着性子夜夜貪歡。

不過幾月下來,便面黃肌瘦,添了四五樣兒症候在身上,不出一年,一命嗚呼了,正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作者有話要說: 沒料到古代重生文如此難寫,寫了一天,才弄出這一章來,親們瞅瞅吧,延續錦屏跟畫堂的風格,只不過本文不在穿越,直接重生了。

☆、為今之計

話說這鄭桂兒本生性輕浮,嫁了六十多的老頭子,被破了身子,每每折騰起來,卻又不如意,倒越發勾起火來,高老頭在時勉強忍着,待老頭子一咽氣,哪裏還能守得住。

高老頭屍骨未寒,就脫了素服,穿紅着綠,擦脂抹粉,打扮的喬張喬致,或倚在門首嗑瓜子,或在臨街的樓上,卷了湘簾,靠在窗下朝外瞧,若瞧見那俊美魁梧的漢子,便使眉眼勾來,一而二去,高青縣無人不知她的名聲。

趕上燈節兒這日,更打扮的分外妖嬈,讓家下婆子遠遠跟着,身邊只帶着丫頭蘭香往街上逛去了,街當門樓子下正撞上柴世延。

高青縣裏哪個不知柴員外名聲,雖父母早亡卻丢下偌大家業,這高青縣一半的買賣本錢都是姓柴的,最好交朋結友,使了錢走通官家門路,與那縣太爺遞的上話兒,衙門裏的差官平日吃酒來往,熟絡非常,最是個有手段的。

家裏雖有妻房,那大娘子卻慣有個好性兒的名聲,納了兩房妾,一房是原先身邊伺候的丫頭,收在房裏,年前又納了院中的董二姐,統共三房伺候着,那大娘不過一個擺設,丫頭也早膩煩,倒讓個粉頭拔了頭籌。

每每思及此,鄭桂兒常自咬牙,自己這麽個模樣兒,這麽個身段兒,竟連個粉頭都不如了,又兼幾次望見柴世延,身穿潞綢直綴,頭上戴一頂瓦楞棕帽,□騎一匹高頭大馬,打從門前過,觀之面容俊美,身姿魁梧,越發勾的鄭桂兒春情懵懂。

雖心慕已久奈何不得機會親近,不想卻在燈節上遇見,哪裏肯放過,便把那手裏的帕子假意落下。

柴世延見這婦人,打扮的好不嬌俏,大正月裏,這樣冷的天,也只穿了件對襟兒衫子,緊扣在身上,越發顯得酥胸高挺,系着一條大紅織金邊兒的挑線裙兒,微移蓮步,堪堪露出裙下一雙高底兒繡鴛鴦的鞋兒內巧巧的三寸金蓮。

柴世延那是風月裏的能手,到此時哪還不知這婦人對自己有意,瞧了她的腳,略擡頭打量她的五官,見一張瓜子臉兒上生的真真白皙,倒跟自己渾家玉娘有的一比,眉眼彎彎,眸光點點,瞥着自己含羞帶怯,那春意早從眸底透将出來,瓊鼻下紅唇略豐,頭上插一支明珠簪,耳畔兩只細巧巧燈籠墜子,随着她低首垂眸,微微搖動,真真勾魂攝魄。

柴世延哪裏還能忍住,忙低下身子撿了那帕子遞過去,婦人接過,無意間碰了他的手,便急縮回去,叉手向前福下身子,啓紅唇露玉齒:“奴這廂謝過。”轉身去了,行幾步卻回頭,帕子掩着唇沖他一笑,勾的柴世延半邊身子都酥在哪裏。

第二日柴世延特特繞路從高家門前過,果見那婦人在樓上斜着身子往下望,那眉眼來去,兩下有意,沒幾日便到了一處,入搗一場,柴世延便丢不下手去了。

這一日柴世延從廟上回轉,半截哪是遇上朋友,卻是鄭桂兒使了她娘出來攔住他的馬頭,言道:“這些日子不見爺的影兒,打從上月,姐兒身上便不大好呢,倒病了這些日子,成日念着爺,遣老婆子去爺府上瞧了,奈何爺高門大戶,近不得前兒,今兒好容易攔着爺的馬,如何也要去一遭。”

柴世延待要撥轉馬頭去高家,忽記起家裏的玉娘,年前為着他要納董二姐之事,夫妻有了嫌隙。

自娶了玉娘進門,夫妻便說不上舉案齊眉,也算的相敬如賓,若論模樣兒莫說董二姐,便這鄭桂兒也靠不上邊兒,只玉娘生性穩重,掌家理事自是穩妥,卻夜裏枕席之歡,也如此,便有些敗興。

且不喜這些,常把他往外攆,便他湊上去又有甚趣,久了便也不大去她屋裏歇了,常去外頭院中吃酒,那董二姐知情識趣兒,便起了心思要納家來。

玉娘卻道:“若納妾怎不納個良家女子,雖柴家不是那等勳貴之族,納個粉頭為妾,也不大中聽。”

自來忠言逆耳,彼時柴世延正在熱乎勁兒上,哪裏肯聽,末了,擺了三日酒納董二姐進門,自此,夫妻更冷下來,雖冷畢竟是結發夫妻,便低聲吩咐平安:“家去莫實心告訴你娘知道,如此這般打個謊來。”這才騎馬往高家去了。

平安家來,按着爺吩咐的告訴了秋竹,不想這會兒娘喚他去,心裏知道,娘是個正經人,最瞧不上爺在外挑弄婦人鬼混,那高家寡婦之事,若被娘知道,待爺家來,說不得一頓板子落在身上。

故此戰戰兢兢進了後宅,至上房院外間,見了玉娘跪在地上磕了頭起來,琢磨着小心應對,玉娘略掃了他一眼道:“喚了你來,只因有一句話要問你。”說着,頓了頓才道:“你家爺果真去了院中?”

平安一聽,心裏暗叫一聲糟,可不是怕什麽來什麽,待要隐瞞,不料大娘又道:“雖說平日我是個好性兒,也有真章,打量使喚你的小心思哄我去,卻差了主意,若不說實說,需知大娘的板子也不是白隔着的擺設。”

那平安唬了一跳,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道:“娘且饒了奴才,爺從廟上家來,被那高家的老婆子攔住了馬頭,言說,言說……”說着不免有些躊躇,又一想,橫豎一頓板子,先躲過如今再說以後吧!

一咬牙道:“言說她家閨女連日身上不好,爺便撥轉馬頭往她家去了。”玉娘聽了不禁冷笑一聲:“這話可真是新鮮,何時高家竟成了院裏,那高家老頭年前才死,家中撇下個婆娘守寡,頂門立戶的個男丁都無,爺避嫌還避不過來,去她家作甚,必是你打謊胡說,莫用這等不實之言哄騙與我,快些招來,免得皮肉受苦。”

平安暗裏叫苦,心道,娘平日從不理會這些,怎今兒卻較起真來,爺與那高家寡婦哪裏過的上明路,真正一個有口難言,支吾半日吐不出一句整話來。

玉娘哪裏耐煩,把手裏的纏枝蓋碗放在炕桌上,一聲輕響,平安不由抖了抖,忙磕頭道:“娘饒了奴才,奴才說便是了,燈節那日,奴才跟着爺去觀燈,街當正遇上高家那寡婦,一來二去便有了往來,爺不叫小的說與娘知曉,怕娘知道惹氣。”

玉娘不禁暗暗冷笑,惹氣?那厮做下如此下作之事,還知道惹氣,若不是知道她哥嫂的虎狼之心,玉娘恨不得這會兒豁出去,與柴世延和離,旁處尋個妥帖之處,自在清淨的好,只如今卻無他路可走,為今之計,需為自己細細籌謀早做打算。

便心裏再不願,也要攏絡那厮家來,若能得個子繼,養在身邊兒,便是他死了,自己拿定主意,守着兒子過活,也能安生度日,倒比如今更省心些。

思及此,臉色緩了緩,讓秋竹去拿了筆墨紙硯,挽了雲袖,露出皓腕,執筆在手,略忖度,摘了一首小令,寫于紙上,折了個相思扣,遞于平安道:“你莫怕,我不打你,只你爺在何處,便把這簽送與他手上,餘下不用說半個字,只聽爺行事便了。”

平安出的門來,還不禁撓頭,娘素來是個冷性兒,便跟爹新婚之時,也少有今日這般臉色,瞧眼色,倒似要攏爺的性兒呢。

他們小厮奴才平素在一塊兒吃酒,灌多了黃湯也都是口無遮攔吃了豹子膽兒的,背地裏也沒少嚼說幾位主子。

若論姿色,莫說府裏,可着高青縣,東南西北的院中粉頭,連高家那寡婦都算上,也沒一個及的上大娘的,那模樣兒那身段兒樣樣拔尖,卻這性子有些過于沉穩,不得爺的意。

想男人哪個不好色,只生的再好模樣,末了還不是要炕上見真章,平日沉穩正經還罷了,若枕席之中也如此,豈不無趣,更何況,爺是怎樣的人,自打開了葷,哪院中不曾去過,梳攏了不知多少粉頭,風月場裏練就一身本事,哪會中規中矩。

娘不依順着爺折騰,便只得去尋旁的婦人,日子長了,可不越發冷了心腸,要說娘只略俯就着爺些,絆住爺的腳兒,外頭縱多少勾魂的,也無大用。

平安常跟着爺走動,自然最明白爺心思的,說下大天來,爺心裏還是惦記着大娘呢,不然也不會叮囑他瞞着這些事,雖不知大娘這簽上寫的什麽,只聽娘的話頭便料出結果,爺接了還不知怎樣歡喜呢,這差事辦好,合了爹的心,不禁躲了一頓板子,說不得還能得些賞錢吃酒。

心裏拿了主意,腳下越發輕快,上了馬直奔高家,繞過正街大門,敲開後頭角門,鄭桂兒的娘應門出來,見是平安,忙讓進去道:“怎這會兒便來了?”

平安不應她的話兒,只問:“我家爺呢?”

那老婆子笑道:“你爹正在裏頭吃酒,你不怕挨了窩心腳,自己叫去。”

平安心道,便挨了也得去,邁腳進了院,至窗下,附耳聽得裏頭淫,浪之聲不絕,便也沒吱聲,只在窗下候着……

作者有話要說:

☆、各存心思

想這鄭桂兒跟了高老頭哪得施展,六十五快進棺材的老頭子與柴世延如何比得。

想這柴世延,慣有些個名聲在外,本是柴家一門的獨子,又生的晚,父母甚愛,恨不得捧在掌心含在嘴裏,真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何曾有一樣不如意,久了,便養成個任意胡為的霸道性情。

及到開蒙,請了先生來家,指望着教學些道理,将來也好為人處世,不想他生就個憊懶性兒,哪肯讀書,不過略識了幾個字,便丢開,磨着他爹去尋了武師來,學了幾年拳腳,倒練就一副好身體。

到了十二三,便跟在他爹身邊學些經濟往來,柴老爺見兒子雖不喜讀書,與買賣經濟上卻頗有靈性,便也丢開讓他考科舉的念頭,一心一意教授與他。

十四五上,手裏的大半營生往來,銀子賬目便悉數交托與他,這柴世延天性浪蕩,又磨出了心計手段,手裏攥着買賣,哪裏會缺銀錢使喚。

自古錢能通神,他手裏有錢,自然便有那傍上來混吃喝的,柴世延也不論個高低貴賤,皆稱兄道弟,身邊傍着一幫人,成日呼朋喝友稱兄道弟,與酒肆中吃酒耍鬧,酒足飯飽便去那院中吃花酒尋樂子。

風月場中混過來倒混了一身下流本事,柴老爺見事不妥,怕任他胡鬧下去耽擱了子嗣香火,便托媒人與兒子尋一門妥帖的親事。

想世延這個性兒,怕尋常姑娘他瞧不進眼去,又怕娶來個輕浮性兒的,更助他胡鬧起來,自己夫妻在時,他尚有個忌諱,待自己百年後,府裏若吳哥穩妥掌家的,還不翻上天去。

便與媒婆道:“頭一樣自是好人家的姑娘,父母俱在堂的,有兄弟的最好,二一樣,要性子沉穩,知書達禮的最好,三一樣,要模樣标致,賢良淑德的最好,這三樣缺一不可。

那媒人笑的打跌道:“真真柴老爺要的是天上的仙女不成,若尋旁人自是尋不得這樣的好姻緣,也是趕巧,如今我這手裏正有個仙女呢。”

柴老爺忙問:“卻是誰家?”那媒人便道:“說起這家,柴老爺也是知道的,便是城外陳家,祖上可是出過大官的,遠的不說,陳家老太爺不還任過咱們縣裏的主薄,現如今告老在家頤養天年,陳家老爺雖說沒得個一官半職,好歹也中過舉人,渾家還是咱們縣太爺的表侄女,跟咱們縣太爺一個姓,雖是遠房的親戚,這親裏套着親呢,膝下一子一女,若論家俬田産,自是比不得您府上,卻莫忘了那句話,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好歹也有些底子,旁的不說,單說他家這個姑娘,可真真百裏挑一的妙人兒,跟着祖父念了幾年書,識文斷字,做得一手好針指,繡的帳子,做的鞋,真叫一個巧 ,又生了個如花似玉的模樣兒,一雙腳裹得的小小,走起路來搖搖擺擺,比那畫裏的仙女還好看呢,最難得性情穩重,雖說比少爺大上一歲,可俗話說的好,女大一抱金雞,娶了這樣媳婦還不擎等着發家……”

那媒婆舌翻蓮花,死人都能說活,柴老爺聽着旁的還罷了,只聽說性子穩重,識文斷字,便先中意了七八分,轉念又想,自己中意不成,世延這個孽障,他不點頭便娶了家來,也敢把人休回去,白等讓他遠遠相看了,方成就婚事。

再回頭說這鄭桂兒當初勾上柴世延,兩人攜手入榻,待脫了衣裳,瞄見柴世延身下那驢大的物事,先自一喜,春情湧動,與柴世延雲雨一番,得了真趣,心裏愛上來,便想與他做個長久夫妻。

存了此心,暗裏使她娘掃聽了柴府種種,聞聽柴府裏的大娘子,最是個溫克性兒不理事的,才松了心,愈發使手段攏絡柴世延,恨不得事事依着他,尤其這枕席之上,次次由着他折騰。

先頭柴世延貪着新鮮,倒是隔三差五便來,自打過了二月二,便來的少了,這一晃,竟有半月不見影兒,鄭桂兒怎不心焦,還想着窩盤住他,納了自己進府,終生有靠,日後再得個一男半女,還愁什麽。

想他那府裏,如今連妻待妾不過三個,陳玉娘不理事,權當個擺設,二房不過一個房裏的丫頭,有甚手段,新娶的三房,董二姐雖是粉頭,她也曾照過一面,哪裏及的自己标致,便論手段,自己又何曾輸了她。

便使家下小厮在陳府外守着,瞧見柴世延往廟裏去,便忙着梳妝打扮,吩咐竈上置辦了一桌齊整酒食,讓她娘半道攔了柴世延家來。

在屋裏遠遠聽着馬嘶,便忙迎了出去,柴世延邁腳進來,她已盈盈然福下身去,一雙妙目勾了他一眼道:“爺這一向少來,可是奴服侍不周,惱了不成。”

柴世延見她今兒打扮的不同往日,想是剛沐浴過後,并未戴冠而,滿頭青絲只松松挽了個髻,鬓邊插了一支大紅牡丹,映着一張粉面,眉眼如畫,嬌豔無雙。

往下瞧,眸光暗了暗,這樣的天兒,雖在屋裏卻仍有些寒意,這婦人卻仿佛不知冷般,腰上系一條藕色薄絹兒裙,外罩着白紗衫兒,透出裏頭繡牡丹的肚兜,酥胸高挺,皮膚膩白。

柴世延見到此處,不免燥火上湧,哪還顧得什麽,幾步過去把她按在明間的八仙桌上,伸手扯了她裙兒,便入将進去……

這婦人曠了幾日,早便挨不住了,被柴世延入的,哼哼唧唧淫,聲浪,語不絕,真比那院中粉頭還蕩了十分去。

一時事畢收拾了坐與外間,放桌擺了酒菜上來,鄭桂兒只穿一件小衣絹褲兒,露出白嫩嫩的身子,與柴世延并肩跌股坐與一處,遞酒布菜好不殷勤。

吃過三巡酒,鄭桂兒軟着身子挨在柴世延懷中,幽幽的道:“那老頭子去了,丢下奴這般青春年少,守着這麽個空屋子,何時是個頭,奴還道這一生命苦,落得這麽個凄清結果,不想得爺眷顧,成就好事,奴這身子既給了爺,便跟爺成了一條心,望爺莫嫌奴容貌醜陋,且讓奴有個安身之處,也好做個長久夫妻,奴便死也無憾了。”

說着,掙起來,跪在炕頭,一個頭磕将下去,兩行珠淚滴滴答答,順着腮邊滾落,好不惹人憐惜。

柴世延本沒想納她家去,此時也不禁有些意動,伸手扶她起來,摟在懷裏道:“如今你尚在熱孝之中,此事确需從長計議才好,爺納你進府不難,只這名聲也要顧及些。”

鄭桂兒見他松了口,歡喜不勝,忙道:“那老頭子雖說去了,卻留下一處買賣,便沒多少現銀,卻有些好東西,能典賣些銀錢,爺若納了奴去,這些便權當個嫁妝,悉數與了爺。”

柴世延哪裏不知高老頭的藥鋪是個賺錢的營生,早恨不得算計在手,如今不費吹灰之力,得人,又得買賣,豈不是樁大便宜,待要就應,忽想起家中玉娘。

為着董二姐已生嫌隙,若再納了鄭桂兒,不定連夫妻的情份也去了大半,柴世延心裏還是敬重玉娘的,雖有些無趣,畢竟是結發夫妻,當初也是自己親眼相中的人兒,與這些旁的女子自是不同。

想到此,便道:“這事須當問了我那渾家才是。”

鄭桂兒一聽,忙道:“聞的大娘子最是好性兒,還望爺牽線,讓奴進府給大娘磕個頭,也是奴的一番心意。”說着溫軟的身子在柴世延懷裏蹭了蹭,玉手伸去,在他腰間的汗巾子上撥弄幾下,拽了去,從腰間滑進去,攥住那裆中之物,緩動幾下,那物事便跳脫起來,硬如鐵石……

鄭桂兒湊在他唇上砸,吮片刻,浪笑一聲道:“爺只不丢下奴,奴情願跟着爺當牛做馬,鋪床疊被……”說着俯了身子下去……

柴世延倒是任她作為,自己斟了一盞酒邊吃,邊瞧着她跪在自己身下,輕啓朱唇品弄玉簫,倒真比那董二姐還精于此道,被她弄的爽利非常……

正在美處,忽瞧見窗下仿似平安的影兒,便棄了酒盞,伸手抓住鄭桂兒頭發,按住,狠力入了數十下,直入的鄭桂兒津唾直流,嗚嗚聲不覺,才洩在她嘴裏……

那鄭桂兒雖說被他弄的兩腮酸痛,卻也極力忍着,舔,弄幾下,吞入腹中,又伺候着柴世延,淨了身子,洗了手臉,重新換了衣裳坐下。

柴世延這才問了一句:“外頭可是平安,趕是家裏有了事不成?”

平安這才道:“回爺的話兒,是娘讓奴才與爹送了信兒來。”

柴世延愣了愣,只因這一向跟玉娘有了嫌隙,夫妻間平日見了,只不痛不癢說上兩句,他便出來尋樂荒唐,也不見玉娘再勸,心裏也知,如此下去不是道理,奈何他有意俯就示好,玉娘只是不理,夫妻才越發生份起來。

這會兒忽聽玉娘遣平安送信來,忙喚了平安進來,平安不敢擡頭,只把袖中那一紙簽文遞在他手裏。

柴世延打眼先瞧見這個相思扣,便是一喜,掃了眼鄭桂兒,鄭桂兒知意,尋個托詞出去了。

柴世延打開一瞧,見是一首曲詞:“繁花滿目開,錦被空閑在,劣性冤家誤得人忒毒害,前生少欠他今世裏相思債。失寐忘餐,倚定着這門兒待,房栊靜悄如何捱。”

作者有話要說:

☆、似嗔還惱

要說玉娘自成婚便是個冷性兒,又素來端莊,哪會由的柴世延胡亂,想柴世延從十五六上就在院中來去,風月中不知打了多少個滾,雖未成親,早跟房裏的丫頭不幹淨,外頭院中也蓄了幾個粉頭婊,子養着。

那些粉頭瞧得是他腰上的銀子,哪裏能不依着他,緊着他的性兒如何荒唐也顧不得了,房裏的丫頭,自來就是服侍他的,還不他想怎樣便怎樣。

待娶了玉娘進門,先頭新婚燕爾,雖玉娘性兒冷些,柴世延涎皮賴臉湊上去,也還耐着性子,日子長了哪裏還有此等耐煩心,且玉娘又不知順着他的性兒哄他歡喜,反倒冷言冷語跟他頂着,就為着個董二姐,竟是跟他說話都淡淡的,弄的夫妻生份。

柴世延心裏不郁,就算心裏想着夫妻和順,奈何被婦人慣足了性兒,如何拉下臉去俯就,一日兩,兩日三,越發冷了心,若按心裏,也着實悔呢,當初被董二姐纏住身子,不知怎吃醉酒應下納她進門,卻傷了夫妻情分,故此,雖納了董二姐進門,因跟玉娘存了嫌隙,卻也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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