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如意說完眼淚汪汪地看向江瓶兒:“娘,你不記得了?那日我們在街上走,突然就冒出個公子哥,要不是當時乞丐多,說不好,說不好……”

知女莫若母,江瓶兒怎不知如意的心思?順着她的話往下接:“是啊,那日要不是幾個乞丐,還不知道……”說着她的淚往下掉,拉住宋峻山的胳膊道:“當時我在想,你怎麽不在,你要是在也沒人敢欺負我們。”

宋峻山聽聞,心裏泛上愧疚,臉上并未顯露,他先問兒子:“是這樣的?”

宋翊見一人扛不住,坦白道:“我見他在大街上圍着妹妹,上去與他起了争執。”他瞟了眼跪在地上哭成淚人的小可憐,咬牙切齒道:“現在只恨沒打斷他兩條腿。”

宋峻山雙目圓瞪,怒喝道:“混帳東西。”

宋翊以為他是在罵自己,正欲跳起護住小可憐,免遭他毆打,就在此時聽見宋峻山道:“我入宮禀明皇上,今日非讨個說法不可。”

宋峻山扔下鞭子,便往皇宮而去,留下江瓶兒,如意和宋翊面面相觑。

過了會,江瓶兒扶起如意,摸了摸頭上的花道:“你爹是個真男人。”

如意可沒心思管什麽‘真男人’,近看宋翊背上的傷,腿腳更軟站不穩當,江瓶兒扶着她和宋翊說了幾句話,見繼子無事扶着女兒去了後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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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峻山騎馬來至皇宮,皇上還在書房批閱奏折,宦官來報宋将軍有事相告,不由皺眉。下午他的兩個大臣,在他面前吵得不可開交,剛送走兩位,怎的又過來?什麽事不能等明日再議,非得今日?

這都什麽時分了。

高宗放下手上的毛筆,宣宋峻山進殿。

宋峻山進殿叩拜後,便把自家兒子為何打王思瑜的原因說明,順便再把王士仁參了一本,他們文官太不要臉,天天滿口的仁義道德,結果都喂了狗,說什麽文能安邦,狗屁。

高宗頭疼,宋峻山和王士仁掐了半輩子都沒消停過,下午時候他拖到了明日,這第二天沒到,宋峻山就又跑來,就不能讓他吃個安心的晚飯?

高宗心裏苦,哎……等等,他何時有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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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宗問:“你什麽時候有的女兒?”

宋峻山愣了半響道:“不是前段時間與皇上一起去南邊,遇到位女子,皇上不是您證的婚?”

高宗想了想,想到這個事,宋峻山和他這位相遇頗具戲劇性。那日,他們一行人微服走在大街上,忽聽有人喊抓賊。宋峻山攔住那賊人,用手輕輕攔了下那賊子便倒下。喊抓賊的就是他現在娶的新婦,原來是個寡婦還帶着個女兒,他記得那寡婦長得極美想必女兒也是美人一個。以王思瑜這小子的秉性,當街攔住漂亮小姑娘不足為奇。

高宗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很正常,這不是什麽大事。”

宋峻山只差沒噴出一口血,他說了半天皇上就給這麽一句話,皇上啊,你怎就聽不懂老臣的話?

宋峻山長嘆一聲:“皇上啊,先不說王士仁他兒子如何調,戲我女兒。單他兒子先挑事,這麽倒打一耙說我兒無故打斷他兒子的腿,老臣不服,讓他王士仁給老臣道歉。”

高宗正要開口調停,門外傳來呼聲:“皇上啊,您不能聽他一面之詞,我兒仰慕他女兒,并無越軌之舉。不曾想他兒子下重手,打傷我兒,明明就是故意的,還倒打一耙,冤枉我兒,皇上啊,您不可聽信饞言。”

王士仁聽到風聲趕來,在門外就聽到宋峻山的狀詞,他回去後問的很清楚,不就是他一對兒女一起欺負了他兒子,這會惡人先告狀,門都沒有。

宋峻山臉色暗下,雙手緊握成拳走到王士仁身側,怒目道:“你兒子說的是理?我一對兒女說的就不是理?”

王士仁身量清瘦,比宋峻山矮半個頭,宋峻山這麽壓過來,他生生又矮了半個,他自己都覺得自己在宋峻山面前像個小鹌鹑似的。

宋峻山發起脾氣來,直接和他動手,他可打不過他,氣勢少了七分。

轉念不服,皇上在這,怕什麽!

王士仁挺起胸膛道:“怎的說不過我想打架?”

宋峻山還真想打他,這人一直欠收拾,遙記當年他們遭到埋伏,為了讓皇上安全回營,他們使調虎離山計。讓王士仁假扮成皇上,由他護送,引開追兵。

結果這厮換上衣服騎馬沒跑出多遠,就被追來的敵兵吓暈過去,宋峻山背着他殺出重圍,身受重傷,流落在山間,這厮醒來一點忙幫不上不說,拖着他的腿哭爹喊娘,讓他別抛下他。瞎眼的都看不到他渾身的血嗎?

宋峻山一拳打過去,他才安寧。

自此後王士仁再用他九寸不爛之舌,瓜啦瓜啦說大道理,宋峻山忍不住想打他,有幾次真打,皇上在的時候他還是懂收斂。

今天嘛~他有理,不能忍。

宋峻山卷起袖子,要幹上一架。

王士仁吓得往後退了四五步,嘴上喊道:“皇上啊,要為老臣做主啊。”

高宗咳嗽聲道:“峻山啊,這事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這樣行不?明日裏讓你們兩家的孩子,來朕面前,朕來定奪怎樣?”

皇上發話,此事只能這麽應下,宋峻山瞪了王士仁一眼,向高宗行完禮,轉身走出殿門。

對質,誰怕誰?他渾兒子不敢保證,他小女兒嬌嬌弱弱的還能像宋翊一樣是個惹事精?這事肯定是王士仁家的兒子做的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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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和江瓶兒來到後院房裏,江瓶兒關上門,用手指點着如意額頭問:“你又怎麽惹事的?”

如意倒了杯水,抿了一口道:“什麽事?你不是都清楚?”

江瓶兒道:“你安分點行嗎?這不是我們上清縣,是京城得罪不起人,你爹這一去還不知受多少氣。你說你,你說你。”江瓶兒又點了兩下如意的額頭:“怎就沒安份過,天天給我惹事。”

如意安靜地坐在時桌邊,倒半杯水,推到母親手邊:“娘,喝點水,火大傷肝。”

江瓶兒心頭懸把劍,怎麽喝得下水?對她這個女兒是打也不是罵也不是,越大越拿她沒辦法。她是一點也不信,王家公子對她能做些什麽,真做些什麽,她也不會像現在這般平平穩穩的。多是她使計,讓宋翊打斷了王思瑜的腿,明年及笄能嫁人,做事怎就不一點不計後果。

如意見母親不說話,安慰道:“娘,你別擔心,我看出來,你別瞧鎮國公府窮得叮铛響,其實有權。別說王相國家,我看皇上都會讓上三分。只不過我爹怎麽混成這樣,還真是迷,我覺得事情應該不像表面這般簡單。”

江瓶兒連忙捂住她的嘴:“兒啊,皇上可是我們能議論的。”

如意拿開江瓶兒的手道:“行,不議論,娘,是不是該吃飯?我餓了。”

江瓶兒心大,如意幾句話,她便也覺得好像是沒什麽事,晚飯還沒吃,先去做飯,等會宋峻山回來也要吃的。

江瓶兒拽上小翠去廚房做飯,如意偷偷地跑去宋翊那邊,推門見他不在房間,心想:他能去什麽地方。一人在府裏漫步經過水井的院子,裏面傳來嘩嘩水聲,她往裏探,見宋翊上身赤,裸露出黝黑精壯的上半身,提起一桶水直接潑在身上,沖掉身上的血漬,拿布擦幹身上的水,就這樣算是處理了傷口。

如意眨眨眼,她這個哥哥,還真是不講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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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翊洗好轉身回去,見小可憐站在院門口,他臉上一紅,轉過身背對如意,趕緊地披上衣服,吱吱唔唔道:“哎,哎,我,我,我洗傷口。”

如意自小走街竄巷,她家的主顧們多是煙花女子,男人的身體見過更是聽過男女那些事。沒有一般女孩子該有的羞澀。她只覺好笑,聽母親說她這個哥哥二十了,身體壯的像頭牛,心性怎麽像個少年,被自己看到還害羞。

哈哈,真好玩。

如意玩心起,有意戲弄一番,她溜到宋翊身前,兩人相距一尺,她頭低下從下往上盯着宋翊看,眨眨眼問道:“哥哥,剛剛在洗傷口啊?”

嬌嬌弱弱像只溫順的小貓,雙眼如天上的星星,晶亮天真地看着你。宋翊心裏顫顫地,覺得自己剛剛想多了,她還是個孩子,他應了聲:“嗯。”

如意問:“哥哥要不要我幫忙上藥?”

這點小傷宋翊從不上藥,洗幹淨睡一晚明天就會好。如意這麽一問,他也不知怎的鬼使神差應下:“好。”從腰間拿出個小瓷瓶,遞給如意:“灑在傷口上。”

如意沒料到他會應下,像他這種害羞的難道不是吓得逃掉嗎?沒有預想的結果,如意甚覺無趣,給男人上藥,她真沒做過,只得硬着頭頭皮上。

宋翊脫掉上衣半彎身子,如意拿着瓷瓶,往傷口上灑藥。如意高估了自己的接受能力,看着皮肉外翻血紅的肉,腿腳發軟,手上發顫,不敢多看,側着臉拿着瓷瓶灑藥。

手上的瓷瓶不小心碰上傷口,宋翊吸一口氣,後悔讓小可憐灑藥,她膽子小怕是見不得傷口,才這般顫顫巍巍的。

他趕緊站起穿上衣服道:“別怕,一點不疼。”

如意覺得他真傻,明明自己疼的不行還安慰自己,她一點也不怕,就是見不得傷,腿腳不自主的顫。

這哥哥長的還不錯,就是有時候又傻又呆的,難怪二十了還沒娶上媳婦,可憐的,家裏窮成這樣,爹又愛打人,以後還是不要尋他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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