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城東樹林
葉楚然起身告辭，雲霄令雲瓊代她送客。
雲瓊領命，送他出了碧霄宮，才取出藏在袖中的藍色棉帕，“世子，帕子洗的時候發現有一個破洞，我已經補好了，手藝粗糙，世子別嫌棄。”
她的聲音裏帶着忐忑，葉楚然饒有興味的望着，突然拿過帕子迎風展開，帕子右下角有對粉蝶在比翼而飛，随風舞動出好看漣漪。
他指尖一緊，視線停留在活靈活現、比翼齊飛的粉蝶上，神情微妙，目光複雜。
從有記憶以來，除了乳*母和母妃，從沒有人專門為他縫補過衣衫或帕子上的破洞。
她是東雲皇長女，抛開尊貴的身份不說，算上今日不過第二次見面，交談不過幾句，就細心至此。
他是該感嘆金國皇宮*內人心涼薄，她只是多管閑事；還是該誇她心靈手巧、不谙世事？
“不喜歡嗎？”見他盯着粉蝶半晌沒有言語，以為他在惱怒，雲瓊有些不安，伸手欲抓，“這條破了，我賠世子一條新……”
“不必，這蝴蝶挺好的。”在她指尖碰到帕子時，葉楚然手掌一翻，将帕子收入袖內，深邃黑眸流露贊許，“枝頭孤蝶不如帕上雙*飛，姑娘不但有一雙巧手，更有一顆美好的心靈。”
“不是不喜歡就好。”雲瓊松了一口氣，突然想到什麽，擡手拍他左臂，“如此也算認識了，別‘姑娘、姑娘’的叫我，好別扭，你叫我雲瓊吧，我的朋友都這樣叫我的。”
“好，雲瓊姑娘！”葉楚然點頭，從善如流改了稱呼。
雲瓊嘴角狠狠一抽，這跟不改有區別嗎？有區別嗎？有區別嗎？
但看他神色認真不似開玩笑，無奈扶額，“算了，你開心就好！”
葉楚然莞爾，俊朗眉目舒展，如拂面春風，和煦而溫暖，“追影傷還沒好，在下失陪了。”
欠身行禮，沒等雲瓊回答，轉身快步走了。
“我又不是老虎，躲我做什麽？”撓着腦門，雲瓊疑惑嘀咕着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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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書房裏，氣氛壓抑而低沉，柳靈靜默許久，才遲疑看雲霄，“陛下，碧波池……”
“碧波池乃東雲最大機密，知道的只有寥寥數人，朕連瓊兒都沒告訴，為何……”雲霄眯眼思忖，聲音陡然轉為陰鸷森寒，“難道，葉楚然說謊騙朕？”
“陛下，這種事，寧可信其有。”
“嗯？”
“葉世子來雲城數月，住在蕭寒宮，沒有宮人伺候，低調得幾乎讓大家忘了這個人，他怎會知道碧波池？”
雲霄一個激靈反應過來。
是啊，葉楚然來東雲不過數月，就算他實力雄厚、暗樁無數，也不可能知道碧波池，這個連瓊兒都不知道的事。
那麽，他說的是真話，他們湊巧遇到嫌犯出城，追影跟蹤過去被發現，殺人滅口，在城東二十裏之外？
想到這裏，她杏眼微微眯起，禦書房刮起一陣冷冽森寒的風。
思忖了一會兒，雲霄拍案而起，“柳卿，此事還需你親自去查探，朕才能放心，稍後你和瓊兒出宮，讓人帶上火把去城東樹林查探，快馬回報，務必将這個殺人越貨的組織挖出來，不得有誤。”
“微臣遵命！”
商議已定，等雲瓊回來，便收拾了東西，帶着紫鳶跟柳靈出宮，點了人、燃起火把，直奔城東樹林。
紫鳶有些不解，在宮裏都是帶姐姐的，怎麽這麽重大的事情，卻把姐姐留宮裏，反而把她帶着呢？
其實兩姐妹長相、功夫都驚人相似，雲瓊怎麽也分不清誰是姐姐，誰是妹妹。
只是，之前在宮裏走動，雲霄都是直接喊“紫鵑”，怎麽今日，喊“紫鳶”？
百思不得其解，紫鳶偏頭看身旁策馬的少女，不由自主把疑惑呢喃了出來。
此時已進入樹林，為方便察看，柳靈命捕快們将馬拴在路邊，留下兩人看守，她和雲瓊、紫鳶帶着捕快步行進去。
這樹林人跡罕至，地上厚厚一層枯葉、枯草和枯枝，不知道存了多少年，四周靜悄悄的，除了衆人的呼吸，只有烏鴉偶爾的叫聲，很是駭人。
所以，她這聲嘀咕雖然低，走在她身邊的雲瓊依然聽了個真切。
四下看了看，見柳靈一馬當先走在前面，捕快也三五成群的四下搜索，并未注意這邊，她才一邊看腳下，一邊壓低聲音問，“紫鳶，如果宮裏發生什麽事，你能穩住大局并及時處理嗎？”
“不……不能……”紅着臉搖頭，紫鳶有些不好意思，“主子說得對，姐姐穩重聰慧，若發生跟之前似得事情，也能穩住大局并處理。”
“聰明，一點就透。”贊許看她，火把的赤紅色火苗跳躍了下，微弱亮光以幾不可察的速度滑過眼角，雲瓊視線定格，拿過她手中火把就朝重新陷入昏暗的地方走去。
“主子……”紫鳶生怕她遇到危險，一邊戒備四顧，一邊将幾枚暗器扣在掌心。
東雲是女尊之國，戍守邊疆、入朝為官包括買賣經商都是女子在做，雲瓊是雲霄最疼愛的長女，從小*便請了名師教導，詩詞歌賦、弓馬騎射樣樣不落。
身體緊繃着戒備，雲瓊走進剛才發現亮光的地方，戒備眼神四顧，沒發現潛藏危險，才在火苗跳躍中矮身，将那一片枯葉小心扒*開。
“找到了。”掀開一片枯葉，雲瓊面上帶了喜色，将發出亮光的豆大白珍珠撚起，順勢出來的，還有枯葉下的黃色流蘇，竟是一截斷了的劍穗。
“柳大人，麻煩來一下。”見珍珠上雕的似乎是一只蝴蝶，但看着又像一朵花，雲瓊連忙站起。
“大殿下發現了什麽？”将火把交給下屬，柳靈好奇走來。
雲瓊揚起手中半截劍穗，俏皮輕晃，“這個算嗎？”
“當然。”爽朗而笑，柳靈将其拿在手裏翻來覆去檢查了一遍，指着雕刻的紋絡道，“這是蝴蝶蘭，很常見的花。跟伏擊追影的人是不是一夥，還需要證實，不過找到了這個，也說明沒弄錯……”
正說着，就有人禀報發現血跡和暗器，兩人停下交談過去查看，血跡已經風幹呈暗紅色，很大一灘。
看來，追影傷得很重。
證實了這個，雲瓊和柳靈卻怎麽也高興不起來。
連續在雲城做下驚天血案的兇手，竟是個組織，她們怎能不心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