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山中惡妖

原來鲛人的眼淚真的可以變成珍珠……

不過一塊糕點而已,至于嗎?

“有這麽難吃嗎?”沈浮橋腦袋有些發懵,試圖從寧逾手中拿走紅棗糖糕,“不好吃別吃了,哭得這麽傷心,跟我虐待了你似的。”

寧逾拉住他的手腕,将他朝自己扯了一把,順勢撲到沈浮橋懷裏,下巴墊上沈浮橋的肩窩。

“笨蛋……”

圓潤的珍珠還在大大小小地掉,滿地噼裏啪啦地到處滾彈,寧逾咬着唇重重哽咽,鴉睫和臉頰一片潮濕。

沈浮橋被罵得莫名其妙:“我哪裏又惹你了嗎,小祖宗?我今天很累,不要沒事找事。”

寧逾抱着他的脖子不說話,只是無聲無息地流眼淚,不時抽噎一下,連帶着整個身體都發抖。

“浮橋……”

沈浮橋真心實意地被麻了一下。

叫全名還好說,畢竟兩人也算是有些紅塵緣分,叫哥哥也還能忍,畢竟寧逾這張臉和身形顯年輕,自己看起來确實要大他幾歲。

但這麽哭着,軟軟濕濕地叫浮橋……

不太好吧?

沈浮橋蹙了蹙眉,正要把人推開好好把話說清楚,告訴他作為男子漢不能這樣,懷中的鲛人卻突然悶悶地哼了一聲。

一陣白霧散去,抱在頸間的胳膊便短了一大截,原本纏好的繃帶全散開了,如今挂在他脖子上的,是一條白團子藍尾巴小鲛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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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浮橋內心的嘆息遠遠超越了驚吓。

這傻魚變小了,意味着他又将在自己這兒多吃一段時間的軟飯,意味着自己極其有限的餘生裏将會多受一段時間的折磨。

沈浮橋仰望橫梁,不覺有些心累。

“……哥哥?”

寧逾也有些懵。

應當是昨夜唱海眠曲消耗了太多精力,方才淚化鲛珠又折損不少,身體自動觸發防護機制,化成幼年形态減輕負擔。

“我只想問一句。”沈浮橋溫和的面具早就挂不住了,此刻面無表情,活像寧逾欠了他一筆巨債似的,“你小時候飯量也大嗎?”

寧逾擡了擡身體,努力抱緊沈浮橋,生怕被他棄養似的,稚嫩的嗓音透着些哭後的沙啞:“我只是外形變小了而已,哥哥便不想要我了嗎?”

沈浮橋很惆悵,今天除了睡了個好覺,一件值得高興的事都沒有。

果然幸運需要用不幸來償還。

“……沒有說不要你。”沈浮橋向來認命,此刻也只是腹诽了片刻,很快便接受了現實,“你能先回水裏嗎?”

寧逾點了點頭,随後就被放進了浴桶裏,此時他的尾巴終于能在這一處狹小的空間靈活擺動,他扒着桶沿,長發遮住上半身。

那雙湖藍色的眸子顯得更大了,剛剛哭過還泛着紅,水靈靈地一眨一眨。

沈浮橋的心不是石頭做的,對着這樣的寧逾說不出重話。

“……你多吃些東西能變回來嗎?”

寧逾手裏還捏着半塊紅棗糖糕,聞言愣了愣,麻木地将其喂進口中,塞得有些重,吞咽的時候被噎住了。

沈浮橋連忙托住他的身體,急急給他拍背:“你沒事兒吧?!”

體形變小了,智商也退化了嗎?

寧逾咳了一會兒,才輕輕靠在沈浮橋懷裏,委屈哽咽道:“哥哥不喜歡我這個樣子,我想變回去……我好沒用……”

別啊!你是主角!誰沒用都不許你沒用!

“你又想哪兒去了?”沈浮橋無奈扶額,“我不是那個意思,你現在很好,很……可愛,變回去是遲早的事,不用太着急。”

畢竟這點光環你應該還是有的。

寧逾聞言亮了亮眼睛:“那哥哥的意思是喜歡我嗎?”

沈浮橋不答。

答案卻顯而易見。

寧逾嘆了聲氣,悶悶問:“那哥哥會養我直到我變回來嗎?”

“……”沈浮橋怕再沉默,這小傻魚會又哭出來,于是緩了緩聲音,低低答應,“那便說好了,等你變回去,就回到海裏。”

寧逾抿緊了唇線,湖藍色的大眼睛意味不明地眨了眨,被如藻紅發遮去一半,有些看不清晰。

安撫好寧逾,沈浮橋便出門砍了根竹子,不太熟練地處理成了條狀,簡單地圍了一個圈。

因為沒有手套,手心被割裂了好幾處,好在沈浮橋病到痛覺的敏銳度都下降了不少,倒也沒覺得有多疼。

他将雞崽和鹌鹑倒進圈裏,這時候山間青草尚還蔥郁,足夠它們食用,倒不用多加操心。

随後他又将買來的蔬菜種子撒進了菜畦,想起這兩天的異狀,抱着些試探的心情種了好幾株藥材。

一夜成熟麽……

包括那個疑似兔妖的來客,浴桶裏落淚成珠又突然變小的鲛人……這個世界要素未免太多了些。

但直到夜裏,他才發現,那番感嘆實在是說早了幾個時辰。

他照例是睡不着,坐在落窗邊想一些事情。

窗外卻忽然起了很大一陣山風,将木屋四周的篝火猛地吹滅了。樹葉簌簌地掉,林間穿來一聲似真非真的低吟,空氣倏然冷了下來。

緊接着月色便隐了下去,一團巨大的黑霧籠罩了天空,烏鴉慘叫着劃過,草叢間像是有什麽東西爬過。

沈浮橋從來就不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意外穿書加上這幾日重重變故,他對這些東西的态度變得有些麻木。

但他惜命,并沒有貿然出聲,或者探身察看。

那聲音越來越近,像是某種蛇類冰冷滑膩的穿行,又夾雜着一輕一重一虛一實的腳步聲,詭異極了。

沈浮橋伸手握住了腰間的匕首,盡量放緩呼吸,眼神凝聚在窗棂。

直到一陣黑霧在窗口湧現,伴随着一陣尖銳刺耳的嘶鳴,沈浮橋精準地将匕首猛刺了出去,趁它痛嚎微散的一瞬間關窗翻身跳下落臺。

然而那黑霧在慢慢浸透窗戶……

“哥哥!”

盥洗室發出一聲清脆的童音,沈浮橋腦袋一嗡,擔心寧逾遇上麻煩,顧不上此刻情況危急,便脫口應了聲。

但他定睛一看,黑霧卻不知不覺間消退了。

沈浮橋怔了怔,心頭大驚,連忙朝盥洗室奔去,先看見寧逾完好無損地待在浴桶裏,又謹慎地察看了一遍窗戶的情況,見沒有黑霧才陡然松了口氣。

寧逾見他過來,便擡手要抱。

沈浮橋不喜抱人,但此刻卻有種劫後餘生的心悸,見寧逾擡手,便上前抱起了他。

“你方才看見什麽了嗎?”沈浮橋輕拍寧逾的背。

寧逾沒看見,但聽見了。

沈浮橋遇上了危險。

“哥哥。”寧逾垂眸,眼神隐在夜色裏,顯得有些晦澀,“我做噩夢了。”

沈浮橋聞言微微放下心,摸了摸寧逾的頭:“沒事,只是夢而已,別怕。”

寧逾抓緊了沈浮橋的衣襟,聲音有些顫抖:“我害怕……我想和哥哥一起睡。”

沈浮橋也不放心讓他一個人待在盥洗室,到時候出了意外都不知道,聽他這樣說便沒作猶疑,直接點了頭。

“好,我在這陪你。”

寧逾白日裏通過進食蓄積了些精力,于是又唱了一支海眠曲,待沈浮橋睡着,便将收好的鲛珠一顆顆硬生生嚼碎,吞下去以作補給。

靜谧的房間裏浮起嘎嘣嘎嘣的脆響,一聲一聲,不緊不慢,教人不寒而栗。

鲛珠裏蘊藏天道神賜,是絕佳的補品,更何況寧逾血脈高貴純粹,産出的鲛珠更是珍貴非凡。

鲛人族為達目的往往不擇手段。

前世寧逾有過很多次身處險境的時候,為了活命也想過靠鲛珠補給,但是這雙眼睛像是不會哭泣。

現在他才知道,原來事實并非如此。

寧逾生嚼了好一會兒,又将剩下的鲛珠一一捏成粉末,旋掌融進了沈浮橋的心口。

懸浮在半空的白嫩手掌倏然變得骨節分明,寧逾從浴桶中直起身來,下一刻,一只纖細白淨的玉足便帶着水踩上了木質地板。

寧逾赤着身,如藻紅發鋪散而下,兩條腿修長白皙,右腳踝和左腿根處各自浮亮着一圈淡藍色的鱗紋。

他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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