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2)
些下,仿佛已經急不可待了,陶澄卻還在使着勁往上颠弄輕陌,手上也不閑的捉着輕陌的屁股肉往下壓去,他哄到,“小娘子,喚一聲相公來聽聽。”
今夜回來之前,兩人還去了衣裳鋪子,那老板一眼就認出陶澄,迎上來寒暄了幾句,陶澄笑道,“聽聞染坊新出的月紋服輕薄又舒适,來給我家小娘子做上幾套。”
那老板憋的臉都綠了,輕陌也不敢張口,只怕一張口穿幫了不說,場面可能會更加轟動,他生怕那半徐老頭憋着想問不能問的好奇心,一口氣把自己給憋過去。
輕陌被頂的兩條大腿都在顫,他感覺自己快要不濟事兒了,快感連綿不都的迸發于四肢百骸,被撸動的肉根迫切的想要射出些什麽來發洩快感,頂端早就濡濕成一片,都能聽見黏膩的水聲,他也不去解腰封了,捉在陶澄的袖子上,腰肢扭的格外歡暢,一下一下用臀縫去研磨藏在衣裳下的粗熱性器,“啊!陶澄…唔啊…陶澄,我快…啊啊!”
陶澄口幹舌燥,偏過頭去啃咬他的唇舌,“乖,叫一聲相公,為夫就來疼你。”
輕陌心緒激蕩的半點兒不頂事,只聽着陶澄這麽說就情潮翻湧,兩個卵蛋一陣陣收縮,将精液泵進急待噴發的肉根裏,輕陌的喘息亂成一團,“啊!啊…不行了…嗚!”雙腿奮力的夾緊,屁股都擡了起來,白軟的兩個團子顫出一陣肉浪來,陶澄本想收緊手心禁止他洩身的,卻被輕陌沉浸在高潮中的表情誘惑了心神,下一瞬就看見那呻吟的紅唇染上了幾點腥白,漂亮的只想讓人不顧一切的蹂躏他。
出了精的肉根半軟下去,黏糊糊的濕了陶澄滿手,輕陌有些羞恥,精液射的到處都是,他漲紅了臉蛋趴伏在陶澄身上,聽着他如擂鼓的心跳喃喃道,“陶澄。”
陶澄又去扯他的衣衫,将他半個後背都露了出來,垂眸就能看見微微煽動的蝴蝶骨,陶澄無奈又失笑,“你是舒服了,嗯?”
輕陌往他懷裏拱,臉蛋埋在他頸窩裏,聲音有些悶悶,“你晌午走了之後,我要小厮尋了藥膏來,眼下應該…應是已經消腫了…”
陶澄頓了頓,随後再是忍不了了,他拍拍輕陌的屁股,“起來。”
輕陌慢吞吞的撐起身子,被陶澄壓着後腦野蠻的啃噬了一通,吻的還在高潮餘韻中的輕陌差些窒息,陶澄揉了他一把,“褲子脫了,我看看。”
輕陌便跪在陶澄身上,半褪下亵褲,黏糊糊挂滿了汁水的肉根垂在雙腿間,徐徐夜風一過,吹的一陣清涼,輕陌擔憂道,“不會有人到這處來游湖吧…”
陶澄等不及逗弄輕陌了,自己寬衣解帶,放出來的性器簡直不像話,輕陌只敢借着月光草草的瞧了兩眼,心肝都在顫,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将這東西吃進去的。
陶澄按着他柔韌的腰肢又把人壓回懷裏,兩人的肉根擁擠在一處,輕陌被灼傷了一般,嗓子裏盡是嗚咽,陶澄笑話他撒嬌,“還沒肏進去呢,哼唧什麽?”
輕陌皺着眉道,“你太硬了…也太燙了…”
陶澄故意聳動了幾下,性器上濕淋淋的全是被輕陌染的,他手指摸到穴口去,“難受就說,哪怕只有一點疼也要說。”
輕陌胡亂的點頭,都不敢去想若是真有人游船過來,将會看見多麽需要洗眼睛的畫面,他不忍再想,閉緊了眼,穴口被揉了揉,随後吞進了一截指尖,陶澄親他的眼角,“還好麽?”
輕陌又點點頭,在心裏嘀咕,你不比這粗大許多麽,就聽陶澄低笑道,“裏面好濕。”
輕陌趕忙為自己辯解,“是藥膏,融化了還沒…”陶澄打斷他,“就是你浪的,昨晚是誰說不怪媚藥催情,怪他自己太浪?”
輕陌不說話了,自作孽。後穴又被撐開了一些,這回進了三根手指,陶澄忍耐的性器脹痛,一直飲鸩止渴般的肏弄着輕陌的肉根,把輕陌又撩的硬了起來,兩根肉棒勃勃的抵在一處,沒哪個是好受的。
輕陌催他,“我不疼,你快進來吧,我…我想你…”
兩人又親到一處,輕陌在唇舌厮磨間擡起腰肢,手沿着陶澄遒勁的身形往下摸,摸到那根兇器後撸了幾下,便奮力的張大雙腿,沉下腰,想要将肉冠先吞吃進去,陶澄握着他的屁股,掰的很開,“慢一點,不急。”含糊的叮囑了一句,又被輕陌深深吻住。
肉冠被汁水染的滑膩膩的,在穴口試探了幾下才慢慢被吞吃進去,那麽小一個嫣紅色的洞被漸漸撐大成渾圓的樣子,褶皺盡數被撐平浸泡在汁液裏,在月色下濕淋淋的蠕動着,分外淫靡。
被緊軟又熱燙的媚肉裹吮住,深埋在裏面哪怕一動未動,都能爽的陶澄連番嘆息,他揉了揉輕陌的臀肉,又捧住輕陌的臉蛋,錯開唇瓣,看到這人被插的可憐兮兮,臉蛋上盡是淚水,“寶貝兒,難受麽?”
這個愛稱讓輕陌格外受用,但他依然皺着鼻子,嗡聲道,“我…若是說難受,你還…拔出去,不成麽?”
陶澄喜愛的不得了,将他臉蛋上的淚水都親吻掉,“那我就把你肏到舒服了為止。”笑了笑又道,“舒服了也不停,一直肏你,把這好幾年你欠我的份兒都補回來。”
輕陌被脹的實在是手腳酸軟,也就嘴巴還能硬氣一點,“也是…你欠我的…”
陶澄疼惜不已,坐起身擁緊了輕陌,在輕陌連聲的哼叫裏愧疚道,“對不起。”
進的太深了,輕陌感覺哪怕再多一絲一毫他都會承受不住,偏偏這人還道起歉來,輕陌滿口呻吟,一句話都說不出,只能急切的搖頭,陶澄何時何處對不起自己?沒有的,從未有過。
內裏嬌嫩的媚肉稍微适應了些許,陶澄松開輕陌,掐着他的腰肢慢慢肏弄起來,拉扯着緊致又滑膩的腸肉,磨蹭出一片汁水淋漓的快意來,衣衫都未褪盡,半遮半掩的挂在肩頭和臂彎裏,淩亂着飄動,輕陌後知後覺為何陶澄謝過花魁了,穿在身上做過這等親密之事的衣裳,如何還還的回去?
“你…啊哈…你是不是,嗯啊!輕些…”輕陌奮力的攀在陶澄肩上,否則他就要被兇狠的力道肏的碎掉,“早有預謀!你…唔啊!!”
“看你換了裙子出來時,我就硬了。”陶澄輕笑,只是這笑挂在眼下就分外惡劣,他托住輕陌的臀,将他抱起來,又放到了石桌上,冰涼的石板讓輕陌全身都驚懼着顫動了一下,穴肉縮的尤其緊,一陣陣痙攣,将陶澄夾的銷魂欲仙,他伸手下去摸了一把,撈出滿指的淫液,也碰到了肉棒抽出時翻出來的那圈嫩肉,惹的輕陌哭喘着拔高了呻吟,小腿踢蹬兩下,連聲喚陶澄,“別碰…啊啊!不行…不…”
陶澄仰起頭嘶氣,緩過要射的心神,他把輕陌淫液四濺的肉根捉到手裏,手指在頂端的小口上細細戳弄,輕陌崩潰的想去撥開他,怎麽會撥得動分毫,陶澄見他眼裏是水洗一般的漂亮,忍不住就想欺負,他慢慢的頂弄,盡根抽出再長驅直入,碾着肥厚的騷心撞進最深處,輕陌在抽息裏聽陶澄說到,“昨夜的拷問還未結束,現下繼續。”
誰要聽他拷問!輕陌在磅礴的情欲中憤憤,後穴裏每一次的肏幹都讓的爽的忘乎所以,哪裏還有心思分出來聽他拷問,無奈肉根落在人家手裏,若是不答,便會威脅滿滿的摸到小口裏去,那一層薄薄的敏感至極的嫩肉不堪欺負,陶澄偏偏如惡鬼一般,“想必你也看過豔本,知道屈指彈這裏,”說着點了點因為驚懼而瑟縮的小口,“是一種不錯的玩法。”
輕陌拿盈滿了淚水的眼睛看殺陶澄,那些細膩缱绻的柔情盡數破滅,“你…啊!啊哈…王八蛋麽!”
陶澄俯下身親他,“聽見了嗎,就你敢這麽罵我。”
“啊!---啊啊!天啊…嗚…”陡然加劇的肏幹讓溫吞的快感變作滔天翻滾的浪潮,輕陌被肏的一聳一聳,不堪承受的嗚嗚求饒,“陶澄…陶澄…啊!太深了…”高潮猛然來襲,将輕陌席卷的徹底沒了聲,只張着口無聲的尖叫,眼裏倒映着旖旎的月色,神色卻是一片陷在情潮裏的茫然。
陶澄被連番痙攣的穴肉吮吸的頻頻嘶氣,大團傾洩的汁水盡數澆灌在肉棒上,爽的他有些支撐不住,輕陌顫的實在可憐,但精液回流讓他更加難以承受,酸楚爆發在極致的快感裏,讓他分不清到底是難受更多還是歡愉更多。
僅靠着後穴就體會了一次高潮的輕陌快要死掉一般,他從洶湧的高潮裏漸漸回過神,嗚嗚的哭求着陶澄松開手,連兩條小腿都奮力的在讨好,夾到了陶澄的腰上去,腳後跟在陶澄的屁股上蹭來蹭去,“陶澄…相公…嗚嗚…相公,想射…”
太陽穴一突一突的跳,明明夜晚有些清涼,陶澄卻全身都燥熱的不得了,想想輕陌這也才是第二回 ,亦或是第三回行親密之事,暫且放過他好了,來日方長,有的是時間和機會慢慢逗弄。
陶澄撸了一把輕陌憋脹的肉根,惹得輕陌又是一陣抽搐,他崩潰的搖着頭,發簪都蹭掉在石桌上,散了陶澄滿眼的烏黑長發,襯的輕陌這張小臉愈發誘人,陶澄壓覆到他身上去,捧着他的臉蛋親吻,“寶貝兒,想射麽。”
輕陌哭腔濃郁道,“疼疼我吧,想射…”
肉棒又在濕潤的小洞裏重新肏幹起來,先是溫柔的做着水磨工夫,漸漸變作了蠻力的頂撞,整個水榭小院裏盡是淫靡的皮肉聲音,輕陌已經憋過一次,特別的不頂事兒,一股一股的精液就像被陶澄肏出來的一樣,肉根一邊射一邊亂甩,射完了很快就軟成一團浸泡在淫水裏。
陶澄癡迷的看着輕陌高潮時的媚态,低低罵了一聲,将他白嫩的雙腿分的大開,握着被汁液染的濕滑的大腿根,像要肏死輕陌一般,連着頂弄了幾十下,最終抵在深處射的酣暢淋漓。
他壓在輕陌身上,耳邊是動聽的呻吟,懷裏的人顫了許久才漸漸安靜下來,徹底軟成了沒骨頭的人,陶澄親他的耳朵,“寶貝兒,還難受嗎?”
輕陌暈暈乎乎的,壓根沒聽見陶澄在問些什麽,陶澄仿佛惡鬼上身,慢慢的抽出自己,随後笑嘆一聲,拎起石桌上的包袱放在輕陌的懷裏,又将迷糊的人打橫抱起,往屋裏走去。
陶澄道,“既然不答,那麽… …”
一陣夜風吹來,吹散了一句情話,消失在朗朗的月色中。
十五.
連續三日都只有陶澈一人來問早,他打趣道,“看來我大哥是真的又跑去寺廟裏吃齋念佛了。”
他以為他這個哥哥,既不在乎陶家千金萬銀的家業,也不追求官場商場的名利,有時候他都好奇這麽無欲無求的生活有何樂趣可言,成日裏不是在私塾就是在學府,之乎者也平平淡淡,若是有朝一日他哥剃度出家,捏着小棒槌敲木魚,之乎者也變作阿彌陀佛,他都不帶詫異的。
喬晴表面上端的風平浪靜,實際上氣的快要捂心窩,她三言兩語打發走陶澈,又溫聲細語的猶如小勺碰在湯碗邊上,“老爺,平日裏咱們家這兩個孩子就是香饽饽,又縫今日七夕,來示好說親的應接不暇,澄兒已經年歲二十,尋一位官家的女兒娶過來,于我們陶家百益無害。”
陶老爺緩緩的攪着半碗清粥,“說起澄兒,昨日我還見到他了。”
“昨日?”喬晴問,“昨日老爺去燒香了?”
陶老爺搖頭,“昨日約是傍晚,在酒樓裏恰要進雅間之前,碰見了他。”
喬晴微皺起眉心,“既是沒去寺廟,也不着家,這孩子。”
陶老爺卻漸漸出神,“澄兒攬着一姑娘,他介紹說是他的心上人,只可惜從小是個啞的…那姑娘的樣貌…”
喬晴捏着湯匙,眼睛死死的盯着陶老爺,一言不發。
陶老爺喟嘆一口,端起碗将清粥喝的一幹二淨,“澄兒的親事你打算的細致,就按你說的來吧。若是他執意要娶那啞巴姑娘,就容他收作妾室。”
喬晴低垂下眼眸,舀起一勺湯慢慢抿了咽下。
陶老爺又道,“你嫁過來二十多年,為陶府操勞上上下下,委實辛苦,今日過節,你看喜歡什麽便買,不要委屈自己。”
喬晴問,“老爺今日有何安排?”
“今日…前些日常州的澇災好歹平複下來了,今日難得空閑,去郊外散散心,家裏就由你照看罷。”
喬晴聽着陶老爺腳步聲漸遠,屋子裏只剩下她一人粗重的喘息,心火燒的旺盛,胸口憋悶,氣的她終于按捺不住,擡手将碗盤全都掃在地上,又一把掀翻了桌子,一片狼藉。
侍女戰戰兢兢,猶豫半晌才開口安撫,“二奶奶小心動了胎氣。”
喬晴頹然的又癱回到座椅裏,手摸在隆起的肚子上,她嗤笑一聲,陶老爺出神的那模樣她實在是見多了,只要一回憶起那個埋入黃土多少年的女人,就一副泫然若泣的癡情樣,前幾年看,還覺得心疼,心道是個深情癡心的好男人,現在再看,只覺得惡心。
喬晴掃了一眼趴在地上收拾狼藉的仆人,眼神冰冷,她站起身走到院子裏,桂花樹開的正繁茂,她輕輕一嗅,又笑起來,不知道那個被她賣到青樓院的倒黴玩意已經被多少男人糟蹋過了,只是想一想,心情便又好起來。
“當年你有多麽風光,如今你的孩子就有多麽污髒,所謂母債子償。”喬晴喃喃,“他還是不愛你,否則怎麽會聽信算命的一兩句鬼話就抛棄了你們的孩子呢,可憐又可笑。”
不比一早就慘淡的陶府,水榭小院裏氣氛融融。
陶澄捏着眉筆,幾次欲要下手都懸停在半空,最終只湊近親吻了輕陌的眉心,“已經很好,再畫多餘。”
輕陌被誇的眉開眼笑,一把奪過眉筆,“那我來。”說着就按住陶澄的肩膀,“我這幾年刺繡的絕活可不是白練的。”
陶澄容他胡鬧,又伸手攬着他腰肢,将人攬到自己懷裏坐着,手指按揉上輕陌的後腰,“疼不疼?”
“疼!”輕陌反手去推他,實在是酸疼的要命,“你也不怕精盡人亡,像惡鬼似的。”
自從陶澄發現那藥膏消腫的效果奇好無比之後,抱着輕陌結結實實的欺負了三天,也就飯點能出去走上一圈,一回到水榭裏就像進了淫籠一般,屋內,樹邊,屋檐下,沒哪兒不能讓陶澄逞獸欲的,輕陌被逼迫的連失禁都豁出去了。
陶澄笑道,“為何刺繡?”
“你不是問過麽,”輕陌一面細細的描眉,一面答,“為了賺盤纏,我窮。”
“當時信了,眼下不太信。”
輕陌抿起唇莞爾,“還要聽麽?說了那麽多肉麻的話,還沒聽夠麽?”
陶澄擁緊他,居然像是在撒嬌,“要。”
想想那三布刺繡都被看光了,還有什麽所謂,輕陌便說,“刺繡總比紙墨耐保存,我怕有一天我老了,再不能爛熟于心,那時紙也脆了,筆墨也淡了,但刺繡即使退了色,線也還在。”
陶澄心痛的如刀剜,“傻不傻。”
“要念你想你,否則來日再見,你就不理我,或是兇我。”
陶澄就笑,輕陌也笑,“我怕的要命,每日閑時都用來想你,忙時,就偷空想你。”
陶澄按下他的腦袋跟他親吻,還是問,“為何刺繡?”
輕陌嘆息一聲,“我們現在這麽好,不要再回想以前了。”
陶澄道,“現在還不夠好,我想知道。”
把眉筆放回到石桌上,輕陌圈着陶澄的脖子,“太難熬了,抱着手繃穿針引線,時間一下子就過去了。”
還不待陶澄出言追悔,就見輕陌憋不出的噗笑,臉都漲紅了,陶澄拿過銅鏡,看到鏡中的人挂着寬面大鋼刀一般的兩筆黑眉,頓時一陣無奈,“膽大妄為。”
輕陌還嫌不夠,拿起胭脂就往陶澄臉蛋上塗,下手沒輕沒重的,把一張俊臉塗成了猴屁股,輕陌大笑,“要不再命杜六兒尋一身裙子來,今日我們倆就以姐妹相稱!”
陶澄抱着輕陌的腰臀站起身,吓的他趕忙丢了胭脂,牢牢的箍在陶澄肩膀上,“陶澄!你放我下來!我…我不要進屋,我…”
進屋如同進惡鬼口腹,輕陌着實怕了陶澄了,他被放倒在床鋪裏,一睜眼就瞧見烏七八糟的一張花臉,瞬間又忍俊不禁,陶澄拍拍他屁股,“把桃核找出來。”
桃核就是輕陌雕刻的小籃子,這是在親熱時拷問出來的,輕陌被綁着下面不許出精,毫無辦法的問什麽答什麽,連雕刻時手上被磨起了幾個水泡都答的一清二楚,實在是欺人太甚。
輕陌見陶澄拿着手巾出去洗臉去了,這才松了口氣爬到床頭去,拆開包袱,那三布刺繡放在最上,兩封信太長,用了三張布料才繡完,輕陌想,這是要給自己陪葬的寶貝。
兩個桃核小籃筐,仔細嗅嗅還能嗅出果香味來,輕陌将它們裝在香囊裏,又下床跑去找陶澄,從後面抱住他的腰,嘟囔到,“你真要戴麽?”
陶澄“嗯”到,“為何不戴。”
像吃了一大口蜜糖,輕陌心滿意足,“你想好了,戴上了你就是我的人了,再不能與我反目成仇,不能對我視而不見,不能跟我形同陌路。”
陶澄回身抱住他,溫柔又堅定,“你亦如此。”
兩人又梳妝半晌,陶澄那雙手舞劍還成,盤發實在不行,搗鼓了半晌勉強绾出了花型,再叉進一支步搖,好歹不松不散。
輕陌眨眨眼,“就這樣吧,我淑女些,它便能堅持久一些。”
陶澄俯下身親他眉尾,“那就辛苦小娘子了。”
在青樓用過晌飯,兩人到街上去買紅繩,應是今日七夕,算命先生比起以往多了不少,陶澄捏捏輕陌的手,“想不想來算一卦?”
輕陌問,“算姻緣?”
陶澄笑道,“姻緣已定,算劫數吧。”
于是便尋了個人少的攤子,這算命先生見兩人蹲下,開口就道,“天上地下,你們兩位能相伴百年,姻緣注定,不必再算。”
這話任誰聽去都能雀躍,輕陌剛要開口就想起自己在外人面前是個啞巴淑女,遂又閉上了嘴,聽陶澄道,“多謝吉言,那我們算算劫數。”
先生示意輕陌伸手,捏着他的指尖瞧了半晌,“嗯,近來有血光之災。”
輕陌愣了一瞬,随後在心裏偷笑起來,陶澄問,“如何破?”
先生只搖頭,陶澄了然的掏出碎銀,給了好幾顆,先生收進囊中,卻仍是搖頭,陶澄便又遞上好些銀子,先生仍是只管收不管答,看的輕陌差些飛起一腳,這錢賺的也太輕松了。
輕陌拉着陶澄走開,低聲嫌棄了好幾句,“早知算命這麽來錢,我當年還費什麽勁兒刺繡?”又歪過腦袋看陶澄,“還賺的好些都是你的錢,我那些刺繡你都藏哪兒了?”
陶澄牽着他,只問,“不擔心血光之災?”
“不擔心。你想,精血精血,精與血不可分,這些天你是怎麽折騰我的,換言之不就是血光之災麽。”
這回真是折服的五體投地,陶澄詫異道,“你這張說書的嘴到底是怎麽回事?”
輕陌不敢忘記自己的淑女模樣,壓低了聲道,“做生意不容易,為了把刺繡賣出去,沒少費嘴皮子。”
有紅繩賣的小攤恰在衣裳鋪子旁邊,買完了紅繩正好把定做的月紋服取了。
衣服做的确實精致漂亮,陶澄心情頗好,當下又定了好幾套,“小娘子的尺寸,老板都還記得嗎?”
老板連連點頭,“記得記得。今日七夕,我送夫人一帕手絹吧,願你們百年好合。”
輕陌有些不好意思,颔首算是謝過,一轉身差些撞到人,一看是陶澈。
輕陌登時吓的咬緊了牙,後退好幾步,裝模作樣的低着頭似是受驚一般,好在陶澈就瞧了他兩眼,随後不可置信的沖着陶澄喊到,“哥!真是你麽!”
三人坐在茶館裏。
陶澄看看輕陌,脖子上的傷疤被粉脂遮掩,看不出破綻來,那便不要緊,陶澈也有四年沒見過輕陌了,更何況是穿着裙子化着妝的輕陌。
喝了好幾杯茶水,陶澈才把驚壓下去,“我實實在在聽見了你喊她‘小娘子’,對吧?”
陶澄點頭,“嗯,你沒聽錯。”
陶澈一臉慘不忍睹,“李家那個三公子,就是那個左擁右抱的李三,剛碰見他要帶着可人去游湖,他跟我說在青樓看見你和一可人在一起用飯,我還笑話他色欲熏心迷了眼,我說你在寺廟裏吃齋念佛,哪可能混跡青樓!”
陶澈說完就掩面,複又灌下一杯茶,“哥,怎麽就‘小娘子’了?她不是可人麽?”
“可人不是人麽?”又想起輕陌說包養他當他小倌的事情來,陶澄莞爾到,“可人不能做我小娘子麽?”
陶澈被哽的接不下去,索性瞄準了輕陌,“那個…你擡起頭。”
輕陌急的在桌子底下輕踢陶澄,反被安撫的攬住了肩膀,“你傾國傾城,就賞他看一眼吧。”
陶澈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見輕陌擡起臉,瞧了一眼便翻起白眼,“也就平平而已罷了。”
“你可知什麽叫情人眼裏出西施?”陶澄慢悠悠的回敬。
陶澈大喘氣,實在受不了,“哥,你可真是!你別又是走火入魔了。”
陶澄明知故問到,“何來‘又’?”
陶澈舔舔唇,最終還是沒接話,只說,“當心讓娘親知道了,可就不是十大板子的事情了。”
“若你當時不告狀,也沒那十大板子。”
“我能不告狀麽,你都…都那樣了…還好後來你們老死不相往來。”
陶澄也抿了口茶,“那這回呢,我和可人在一起,你也要告狀麽?”
陶澈皺起眉頭,“哥,你別是來真的?”
陶澄不答。
陶澈道,“你若是敢把可人領回家,娘能直接氣暈過去。”
陶澄沉吟着點點頭,“言之有理,所以你萬不可告訴娘,她現在懷着孩子,還三四個月就要生産了,別這個時候氣她。”
陶澈抓抓腦袋,“到底誰氣她!我今天,就出門之前,娘在院子裏接待客人,命人來喊我叫我去找你,她給你定了一門親事,是個官家女兒,讓你回去見見面。”
輕陌正喝茶,聞言就嗆着了,止不住的咳,他生怕聲音漏出破綻,死命的憋着,流了滿臉的眼淚,陶澈都看呆了,“不至于吧。”
陶澄拍拍輕陌的後背,柔聲安慰到,“不至于,肯定娶不了,別怕。”
輕陌憋了半晌才緩過氣,不松不散的頭發墜了一半下來,步搖也歪歪扭扭,陶澄站到輕陌身後,摘下發簪放到桌上,徒手為他绾發。
陶澈驚的下巴都掉到地上去,終于咋舌道,“從小你就為了那個倒黴蛋要死要活的,小時候他去常州,娘不許你們通信,連教我們的郭先生都辭退了,把你哭的。”
陶澄擡眼看他,陶澈不理,繼續道,“六歲到十六歲,十年啊,他給你寥寥數語的信被你看爛了,我都會背了,‘我亦是心悅于你’。”說着咧開嘴,嫌棄的模樣,“等他不知道為何又被爹叫回來的那一年,你們倆肯定沒少膩乎吧,我甚至都懷疑你們倆是不是要斷袖了。”
陶澈攤開手,“結果呢?他被娘送去臺州,你在這裏要跟可人成雙成對。屁的兩情長久,不在乎朝朝暮暮。”
發髻绾好,步搖的流蘇晃來晃去,陶澄順了順輕陌的發絲,重新坐回椅子裏,“這麽聽來,你好像挺可惜我沒和輕陌在一起?”
陶澈又翻起白眼,“我沒說。那個倒黴家夥還是離我們陶家越遠越好,爹總是教我們吃一塹長一智,自己卻犯了混。”
陶澄挑眉,“怎麽了?”
“還不是要怪那誰,出去賣刺繡,回來時和爹碰見了,走路不長眼睛的,絆倒摔了一跤,要我說就不該管的,爹卻跑去拉了他一把,還幫他撿起刺繡,結果看到那刺繡就嫌惡了,一個二十多歲的男人搞些女人玩意兒。”
“娘說,就怪那誰把厄運傳染給咱爹,常州幾十年夏季暴雨都不害澇災的,就今年,壞了財路,為此娘和爹還大吵了一架,鬧得我都跑去勸架。”
陶澄在心裏嗤笑,只問,“我怎麽不知道?”
陶澈撇嘴,“你在學塾裏傳道授業解惑啊,一個月賺一張燒餅的那種。”
陶澄輕笑,陶澈終于好奇到,“這個可人夠腼腆,為何不出聲?”
陶澄說,“從小就是個啞的。”
陶澈睜大了眼,點點頭,對着他哥哥豎起了大拇指。
“陶澈,你可知…”
“嗯?”
“你可還記得我們與輕陌一起讀書的那一年,父親病重了好些時日,輕陌一走,父親便痊愈?”
“自然記得。”
陶澄道,“不管你是否相信,我仍說給你聽。你以後要從商,人言混雜,無論是誰與你說話,你都要保持清醒,不可一味相信。”
陶澈來了興趣。
“我瞧見娘在我們父親的飯菜裏下了藥,就在爹抱着輕陌講話的那天晚上,然後爹就卧床不起。”
陶澈怔愣住。
“娘不讓我說,她發現我看見她下藥,并不慌張,許是我才五歲,好哄騙,後來她一直陪着父親,每日照顧他湯藥用飯,下藥機會多的是,輕陌一走,她把藥停掉,父親便痊愈了。想來也不是什麽可怖的毒藥,只叫人暈眩無力罷了。”
陶澈半晌才找回語言,“你是說,娘嫁禍那誰?”
陶澄勾唇輕笑,“我沒說,你說的。”
陶澈不跟他玩文字游戲,有些憤怒,有些吃驚,“你在誣陷娘!你還偏心那個誰!”
陶澄搖搖頭,“你信就信,不信也無所謂,我只是把看見的講給你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