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2)

半徐老頭,三兩下就把輕陌按服在躺椅裏直哼哼,跟挑了經脈似的軟成了一個癱子。

杜六兒有些惴惴,叮囑老頭子,“你下手輕些,別把人按壞了。”

輕陌小臉猙獰,龇牙咧嘴的哼唧,“沒事,力道剛好。倒是你,你得再跑一趟。”

杜六兒彎身,“跑幾趟都行。”

于是乎這大半個下午,杜六兒的兩條腿就沒停下來過,來來回回拿了好幾身衣裳供輕陌挑選,這個太過花裏胡哨,那個素的像是喪服,要麽不夠羽化登仙,要麽好比街頭叫花子。

之前還煞白的臉色倒是被揉通了筋骨一般變的水嫩紅潤,看來老頭子手法确實不虛,輕陌舒坦的長嘆,最終指了一身麻袋似的補丁衣裳,道,“就它了。”

杜六兒上下打量了一番輕陌,黑布鞋,粗麻衣,紮的淩亂的半高發揪,貼着一張平平無奇到有些醜陋的軟皮面具,乍看去真是沒有一絲破綻,只要不開口出聲,應是能騙到陶大公子。

陶澄聽見聲響後起身,卻只看見小厮和一個有些邋遢的男人,他待兩人走近後,眼神只在輕陌身上留了一瞬便盯住小厮,“他人呢?”

小厮故作驚詫,“輕公子不在?”

陶澄皺眉,小厮瞧的心慌慌,梗着頸子扯謊,“還是公子命我去尋個算命先生來的,我走時他剛松完筋骨,正要打盹兒。”

陶澄仍皺眉,目光看向輕陌,反問到,“算命先生?”

輕陌一直低着頭,就怕眼睛一對視就要破功,小厮趕忙介紹,“對,就是這位先生。”

陶澄沉吟,頓了頓才慢慢道,“你是什麽時候走的?”話是對着小厮問去,眼神卻仍在打量輕陌。

小厮怔愣,磕巴道,“約摸,是一炷香之前。”

“哦,一炷香。”眉頭舒展,陶澄隐下唇角的笑意,“你猜猜看我是什麽時候來的?”

小厮慌的再說不出話,也不敢找輕陌救命。

“你下去吧,”陶澄一手捏着另一手手腕,狀似随意的活動了幾下,一副要收拾人的氣場,“我陪這位算命先生等候輕陌公子回來。”

小厮脊梁骨發毛,忙不疊的跑了,一溜兒跑到小院門口,回身關栅欄時沒忍住偷瞄一眼,望見算命先生已經被壓制在了樹幹上。

輕陌苦哈哈的,雙手被束縛在頭頂,動彈不得,“你,你怎麽,這麽快就察覺出來了?”

面具挺逼真,若不是看着這雙眼睛,陶澄說不準就真的被蒙騙過去,他用另一雙手扯散輕陌的衣服,露出大片帶着深淺愛痕的胸膛和腰腹,流氓胚子叼着惡劣的笑意道,“你這副骨架被我拆吞了多少回,瞧上一眼就能知道是你。”

輕陌不甘心,兇巴巴的,“松開,松開!”

陶澄怎麽會依着他,手從後腰滑出來,在輕陌的頸間仔細摸索,“早知一個面具就能解決的事情還何必我大費周章。你昨日怎麽不說,就晚了這麽一天。”

“昨日我也沒想到,後來你就…啊,癢癢…”脖頸被摸的癢,輕陌扭動,不容拒絕的又被陶澄壓覆住。

兩個人緊密相貼,輕陌生怕陶澄再胡來,他是真心實意的感覺要受不住了,輕陌示弱求饒,“陶澄。”

陶澄好心的松開他的雙手,下一瞬就被讨好的擁抱住,他低下頭親親輕陌的唇,“後來我如何?”

輕陌嘟囔,“後來你就在屋頂上發情,一直到回了屋裏我也沒偷到空跟你說面具的事情。”

陶澄低笑着點頭,“嗯,怪我。”又問,“剛剛做什麽去了?”

“去诓騙花魁去了,我給她算了一卦,她沒認出我來。”

“是麽,怎麽算的?”

輕陌老實交代,“胡說八道的,就把下午草草看過一眼的文章拿出來胡謅的。”

陶澄調侃到,“不錯,沒把你當成叫花子趕出去。”

“那…要不要給你也算一卦?”

“不用。好幾年前我就知道我命裏缺你,現下已然圓滿。”

身體裏可能有什麽受虐的奴性,接連幾日都被糟蹋成這樣了,輕陌仍是點起腳想去和陶澄親昵,唇瓣厮磨間他喃喃道,“我也是。”

今晚陶澄不能留下來,他得要回府上唱獨角戲,而且,“我擅自曠工許久,私塾裏有郭先生體諒,學府可不行,我得回去請罪。”

此時兩人已經慢慢吞吞的用完了晚飯,輕陌正捧水洗臉,那軟皮面具照陶澄那樣摸索根本摸索不出來,需要浸水才能起皺,晾幹後可以再繼續用,是青樓裏重金難求的好東西,小厮磨破了嘴皮搬出了“陶大公子”的名號才得來一張。

他揭下面具放置好,倏然間靈光一閃,問到,“我若是一直這種模樣,你還會心悅我麽?”

陶澄失笑,幻想輕陌小時候醜兮兮的臉蛋,自覺不太可接受,“會還是會的,興許是要晚上幾年,待我足夠了解你是如何可愛之後。”

輕陌眯起眼,“我咋不信?”

陶澄拿起手巾幫他擦臉,“信不信你已經都信物在身了,不容不信。”

輕陌垂下目光看到那枚小核,情随事遷,當時感覺寒酸的小玩意兒,眼下怎麽看怎麽與陶澄相配,連那些玉佩都遜色一截,他頗為驕傲,“等你下回再來時,我們剪下一縷頭發藏進小筐裏密封起來吧。”

陶澄應他,一面親吻一面應,喜愛之情連這片湖塘都要承載不下,他箍住輕陌的腰肢,将他抱到床邊放下,彎着身與他額頭相抵,“叮囑你的事情都記在心上了麽?”

輕陌“嗯”到,“你安心去請罪,我小心去賺錢。”

陶澄看到散在枕頭邊的幾本書,嘆息一聲,“我就是走火入魔了,任由你胡鬧。”

輕陌笑倒在床鋪裏,擡腳踹他,“你快走,你沒有機會反悔了!”

腳丫被捉住,陶澄在踝骨處輕咬了一口,惹的輕陌使勁兒往回縮,他俯身掀開錦被,把人整個的罩住,只留個腦袋聽他威脅,“不可膽大妄為,乖一點。”

輕陌道,“嗯。”

陶澄道,“不止一點,乖到讓我放心。”

輕陌道,“好。”

陶澄又要開口,被輕陌搶先,“遵命!”

陶澄笑嘆,“走了。”

輕陌從被子邊探出一只腳,晃了晃,“明晚河邊見。”

二十.

以前在街上擺地攤賣刺繡時,有過幾回是挨在了算命先生旁邊,小板凳,長挂帳,再幾本尋常百姓看了摸不到北的看相書,來客了,先問上一句生辰八字,掐指一算,道,“你今日不宜算命,改日再來”或是“你今日不算一算怕是要誤了上好的氣運”,再看來者何人,将詢問命數之事娓娓道來,玄乎的好似仙人下凡。

一面回憶着一面喬裝,輕陌穿戴好麻袋衣服,揉的盡是褶皺的輕紗往脖子上圍兩圈,遮住信物桃核和傷疤,銅鏡裏的臉過目就忘,輕陌還算滿意,再斜跨一個破破爛爛的布兜子,揣上那幾本八卦五行的書,他推開屋門,撩一撩故意抓亂的頭發,“杜六兒,看我。”

小厮正澆花,聞言抱着水壺轉過身,輕陌問,“如何?能不能看出破綻來?”

圍着輕陌轉了一圈,小厮搖搖頭,他不放心道,“公子,您真是要去?”

“自然是,我要給自己贖身呢,贖身之後也不能身無分文的行走江湖啊。”

小厮見多了青樓裏的幾夜長情,若是哪一個可人妄想用暫得的濃情蜜意換取自由,結果幾乎無二---客人轉身便走,無論是含混的推脫還是不可思議之餘的拒絕,總之是個不甚可靠的選擇。

小厮默默嘆息,就算得了陶家公子的歡心又如何?可人終究只是個可人。

他搬出自己在青樓做事多年的經驗,“公子,富貴人家沒一個是好惹的,您言行須得多多謹慎,萬不可貪財一時而得罪了人。”

“謝過你的關心,”輕陌笑着拍拍他的肩,“今晚我還和人有約定呢,定不會惹是生非。”

白日裏青樓不若夜幕降臨前後那麽繁鬧,輕陌進了八角高樓的大堂,一身裝扮格格不入,引起了管事的注意,他微微仰着下巴過來,呵斥道,“哪兒來的打哪兒去,青樓是你叫花子讨飯的地方嗎?”

輕陌無言,清清嗓子壓低了聲兒,“管事的,在下乃一介算命先生。”

令人心中起疑,管事兒眉心一皺,他湊近了小聲問,“可是輕公子?”

輕陌點頭,兩個人嘀咕成一團,他道,“正是。”

管事的這才直起身,上下瞧了一通,露出了一言難盡的表情。昨晚還被陶大公子不說玩笑的關照過,說是今日他水榭小院裏的人閑來無聊,要玩一些小打小鬧的玩意兒,還望他能多盯着些,若是出了一星半點的差池,唯他是問。

管事的将輕陌引到一旁,詫異道,“你這不像是小打小鬧,前幾日杜六兒打着陶公子的名號拿走了一張面具,就是你這,這…”

輕陌戳戳自己的臉頰,“對,擱這呢,算命易失命,出了這樓我把面具一摘,人家想來找我算賬找不到人,保條小命罷了。”

管事的一聽就急了,“你出了事兒,我的小命也就得交代了!”又問,“閑來無聊做什麽不行?怎麽大費周章的非要搞這故弄玄虛的東西?”

“自然是為了賺盤纏。”

“… …廚房裏缺個洗碗盤的。”

輕陌一頓,似乎也行?

“多少盤纏一天?”

管事的伸出五個手指頭,“五個銅板。”

想想他們上街算命時,陶澄一給就是好幾個碎銀,富家子弟着實可恨!

輕陌連連搖頭,管事的翻了翻手掌,“你來,給你加到五十個銅板,如何?”

輕陌琢磨小片刻,問,“是不是陶澄吓唬你了?”

管事的氣急敗壞,“用不着他吓唬!我放一個算命的進來,三言兩語說幾句晦氣話得罪人了,誰擔當的起?啊?進咱們青樓院的,哪個沒點兒來路沒點兒臉面的?”

輕陌一嘶氣,手摸着下巴沉思,喃喃道,“既然如此,那錢袋子肯定沉,那不更好賺了?”

管事的:“… …”

輕陌見管事的恨不得當下就押着他去後廚洗盤子,連忙岔開話問到,“管事,我若是贖身,你估摸着得多少銀子才夠?”

果真有效,管事又把他往角落偏僻處帶了帶,剛想告訴他“你壓根就沒有賣身契”,猛然心頭一震,改口說,“別想了,你現在可是被陶家大少爺養着,你這麽一棵搖錢樹,別想了。”

輕陌哽住,“合着我想拿回賣身契,我還得先和陶澄分道揚镳?”

管事的“嘿”道,“分道揚镳了你也別想。還有,你就這麽直呼你金主的大名?”

輕陌甩甩手,無心再跟他磨叽下去,“就今日,夕陽落山時我就回去,保準不給你惹事。”

管事的跺腳,“你當銀子好賺嗎?哪一個不是人精兒!稍一得罪了,你就是骨頭熬湯都不夠喝的!”

輕陌抱胸看他憋着嗓門嚷嚷,待消停了,才說,“就今日。”

管事的抹一把腦門上的汗。

輕陌巴巴嘴,半是妥協道,“今日但凡給你惹出點兒事,我明日就刷碗盤去。”

青樓院二層某一間雅間,對着大門飄着一盞旗幟,上書一個“算”字。

管事的擔不起責任,往頂樓彙報去了,輕陌等在雅間裏,一杯茶的功夫還不到管事便回來,“看來陶大少爺也與大管家通過氣兒了,且由你撒歡兒一日。”

輕陌心裏有些暖和,想來昨夜他睡下後,陶澄沒少為他打點,也不知道他回到府上之後戲唱的如何,只是一夜未見罷了,不應該如此想念的。

輕陌擡眼,見管事的屁股不動,眯起眼問,“怎麽不去忙?是想做我的第一個客人?”

“我們家鄉那裏從不算卦,說是命越算越差。”

輕陌輕笑,了然道,“不必太過擔憂,你不想得罪人,我确是有一個辦法。”

“什麽法子?”

“我只說順利與福氣,不言災禍。”

管事的反問,“若是我偏要問災禍呢?不知災禍,如何消災避難?”

輕陌答,“天機不可洩露。我告訴你如何做便能消災即可。”

一直到晌午,算卦的雅間除了侍女進來添茶水,未有一人踏足此處,輕陌安安靜靜的喝茶,又攤開手掌細細盯着自己的掌心。

長年做粗活的一雙手不足用“好看”來形容,但陶澄總是喜歡親吻它們,先輕輕啄吻,吻過手心手背,有時還會張口含住指尖,或是探出舌頭舔上生出的繭,最後握着他的手腕,讓手心撫在他的臉上,好像自己深情的在珍惜他。

的确是深情的在珍惜,掏心掏肺不足為惜。

輕陌趴伏到桌上,回想陶澄有一雙什麽樣子的手,常年握劍習武,手心裏也覆着薄薄的繭,當撫摸在他的傷疤上,游走在皮膚各處,都能輕撩起令他戰栗的快感。

正是滿腦袋巫山雨雲之事,叩門聲響起。

輕陌趕忙起身,還不待張口,門就被推開,進來一左擁右抱的年輕公子哥,似乎剛喝了不少酒,兩個曼妙的可人費力的撐着他,嬌嗔些什麽軟語。

三人在對面坐下,輕陌心中默念“我是仙人下凡”,不動聲色的也坐下身,招手喚門口的小厮道,“為公子上一壺醒酒茶。”

不想公子哥還不領情,擺手嚷道,“醒什麽酒,飯飽思淫欲,一會兒就要睡覺了是不是?”話尾暧昧的挑起,說着還左右各親了一口,惹得兩個可人盡顯嬌羞,也不知道是裝出來的,還是真難為情。

門口小厮見怪不怪的關了門。

輕陌默嘆一口,“公子前來賞臉,是想要算哪方面命數?”

公子哥一面親昵一面嬉笑道,“你不先問問我李長茂姓甚名甚,生辰八字?”

心思一念百轉,輕陌忍下唇角的笑意,随着他故作慢慢悠悠的一言一語,對面的公子哥實實在在的怔愣住了。

李長茂叼着大舌頭,“先生如何得知!”

還不是怪你喝醉了自報家門,輕陌還要感謝兩位可人小聲的輕喚“李三公子”,這名字耳熟,當時茶館裏聽陶澈說起過,況且十六歲的時候,李三還和陶澄一起學習,整一個游手好閑的少公子,生辰時宴請學府,陶澄便拉着輕陌一起用泥巴燒了個花盆當做賀禮。

輕陌老神在在,不顧可人的輕笑說到,“在下既是算命先生,自然就能知道。”

李長茂一會兒“奇了”一會兒“怪了”,也不摟着可人了,兩手握拳放在桌上,問,“先生幫我算算姻緣。”

看他一副緊張模樣,此時不宰人更待何時?

輕陌穩住心神,将昨晚琢磨了半晌的讨錢說辭拿出來,“常言小人‘見錢眼開’,算命先生于蒼天乃是道破天命的小人,只是…咱們這行小人,見錢嘴開。”

李長茂一捶桌子,二話不說,從前襟裏摸出一張銀票,“十錠銀元。”随後又發覺不對,這銀票明晃晃寫着“五十”。

輕陌依舊不動聲色,拿起茶杯一吹,抿了一口。

李長茂道,“五十應當足夠了吧!”

恰時門外有人叩門叫喚,“李三,做什麽呢?樓下就聽見嚷嚷聲,擡頭一看,嘿,不是咱們李三麽。”

也不知道李長茂聽出是哪一個狐朋狗友了沒有,對着空氣歪歪斜斜的揮手,“小爺算命呢!滾開滾開!擋了小爺的姻緣!”

門外頓了一瞬後響起大笑聲,聲音漸漸變遠。

輕陌放下茶杯,看着李三人傻錢多的模樣有些不忍心,但想想自己身無分文靠陶澄一個月只能賺一張燒餅的錢來養着,怕是下輩子也拿不到賣身契,到時喬二奶奶生都生完了,該他離開青樓時卻離不開,糟不糟心?

輕陌道,“便容你多問兩個問題。”

李長茂開口就吐苦水,“姻緣這玩意兒我壓根不信,家裏催我催的緊,上面大哥和二姐都成家了,就剩我,青樓的姐姐妹妹都這麽讨人喜歡,”說着就像才想起身邊還有兩位可人一般,眨眼功夫又成了左擁右抱的模樣,“我愛寵幸哪個寵幸哪個,放浪形骸潇灑尋歡,礙着誰了?”

輕陌尋思這并不是一個他需要回答的問題,“繼續。”

“偏偏!我娘親給我尋了一門婚事,頭疼!”李長茂哀嚎,酒勁兒未過讓他講話有些吐字不清,“先生,道長,你幫我算算,我這門姻緣如何?”

這是第一個問題。輕陌問,“姑娘家的名字和生辰。”

李長茂道,“只知道名叫林郁,郁悶的郁。”

輕陌卻心道是個好名字,郁郁蔥蔥,“你還知道什麽?”

李長茂似是糾結,“林家最小的女兒,父親是官府職員,應是比我爹官職低,娘家不清楚。”

輕陌無言,兩人對望了片刻,李三道,“你容我多問兩個問題,我怕是也問不出來,就想知道我和這姑娘成了親,我能有好日子過麽?”

輕陌伸手拿過銀票,先把刷碗盤得刷個不眠不休才能賺到的錢揣進兜兒裏再說。

“且看名,公子‘長茂’有長盛繁茂之意,林家姑娘‘郁’有蔥郁叢生,香氣馥郁之意,僅此層面而言,頗為相稱。”

李長茂像把酒氣撒光了一般,仰靠在軟椅裏任由左右兩團酥胸揉在胸口,可人喚到,“公子爺,姻緣既然如此美妙,不如慶賀一番?”

輕陌哽住,這也可以麽?

李長茂念叨着“頗為相稱”,含混的念叨了幾遍後又問,“先生,我如何是好?”

輕陌攤開一書,垂眸瞧了兩眼,“兩日後辰時洗身,巳時換一身藍衣,宜手持一柄扇子,上提水墨畫,與林家女兒約在茶園裏見面。”

李長茂“哎哎哎”道,“我記不住,我哪兒記得住,先生你寫給我。”

于是乎輕陌便望着李長茂揣好了他的手書,左擁右抱着嬌滴滴的可人,離開了雅間。

輕陌全然沒有寥寥幾句便得了五十錠銀元的雀躍,他後知後覺,眼下離陶澄自毀名聲還有段時日,那該要如何面對那位官家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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