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

三十一.

三日未見,如隔千秋。

輕陌倒不是真怕陶澄被囚禁在府上,只是有些牽念,白日裏看野鴨成群,夜晚裏看燭光如豆,沒點骨氣的,越發想念的狠了。

盤子刷不成,他便去問管事兒的劈柴可否,管事兒祖宗一樣求他行行好,老老實實待在小院裏喝茶逗鳥比什麽都強。

鳥兒還真的來住了,興許是那夜大雨叫它無處可躲,第二日天空放晴,輕陌一早就被屋後連連清脆的鳥叫聲鬧醒,他披頭散發的下床去看,看到一只尾巴亂翹的紅嘴鳥。

快到晌午,杜六兒拎着布兜回來,兜兒裏一把鮮嫩的小青菜,兩個雞蛋和兩紮細面,他看輕陌抱着手繃眼睛都沒擡一下,心慌慌道,“公子快歇歇吧,我去洗菜起火,等你來掌勺。”

“茶還沒涼,我才繡了多大功夫就要歇息了?”嘴上這麽說着,手上倒是麻溜的放下繡針,撸起袖子便朝火竈走去,輕陌道,“別走了,留下來陪我一起吃。”

杜六兒也求他行行好,“我都背着陶大公子給你找布刺繡了,可不敢再造次與你同桌吃…”

“長壽面,真不來一口?”輕陌熟練的熱油煎蛋,滋啦滋啦冒出香味,他仰起腦袋對小厮笑,“今日我生辰,賞個臉?”

杜六哽住,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索性乖順的蹲在一旁守着,“既如此,那便陪你好了。”

蛋煎好了,先盛出來放在盤子裏,涼水下鍋,燒沸下面,咕嘟咕嘟的冒着氣,輕陌說,“這頓吃長壽面,吃飽了下午你去買袋面粉,再買塊肉和…你喜歡吃什麽餡兒的餃子?”

吃餃子都是離別踐行時吃,杜六比反水陶澄還心慌慌,也不敢多問,只道“有肉就成,不挑食。”

“那就買小蔥和白菜吧,小蔥要水嫩的,不能超過半尺長。咱們晚上包餃子吃。”

杜六看着小青菜也下鍋,勾起些回憶,“從南下蘇州之後就再沒吃過水餃,青樓那小屜蒸餃一口吃仨。公子今日不說,我都記不得有多少年沒吃過家裏包的餃子了。”

面出鍋了,一人一碗,蓋上煎蛋,主仆倆對着吸溜,輕陌一抹嘴,“我姨娘是北方人,她有時想家了就包幾個餃子。”

杜六問,“那我們今晚是包蒸餃,還是包水餃?”

“水餃吧,一口一個的那種,吃着香。”輕陌已經饞的舔唇,“會包嗎?”

光顧着樂的小厮趕忙點點頭,又趕忙搖頭,“不太會,但我可以學!”

長壽面忘記放鹽了,說笑全當調味,吃了個湯汁不剩。

午後輕陌睡在躺椅裏,抱着手繃繡着繡着就迷糊過去,陽光透過柳葉碎在他臉上身上,那一根細細的繡針一點一點的紮進指肚裏,再一眨眼,泌出一珠豔麗嬌俏的血滴。

遠不足喚醒睡夢中的人,夢裏輕陌拿着一顆紅蘋果跑進房間,屋裏只有一張小床和桌子,雖然簡陋,但比在陶府偏院裏要與其他人同住好很多,輕陌美滋滋的站在桌前,拉開抽屜,竟是滿滿一屜子的水果,果園裏當季的能摘采的,仔細一瞧,都能在這找到影兒。

甜香撲鼻,小輕陌很滿意,他将已經放了兩日的蘋果拿出來換成手上這顆,時時保持着屜中的幹爽新鮮。如此用心,只為熏染那幾張壓在最下的信紙。

小輕陌咔嚓咬掉一口蘋果,再想到陶澄竟會給他寄信,頓時口裏心裏都甜蜜。

“沒有上好的墨水,寫不出一紙墨香,那便還你一紙果香吧。”

夢醒了,笑醒的,朦胧睜眼時唇角還翹着,輕陌似是見到陶澄握着他的手指,他屈指勾住對方,歪過頭又閉上了眼,只當夢裏十五年一晃而過。

陶澄低低笑了一會兒,也擠上躺椅,将人抱在懷裏溫柔輕淺的親吻,“哥哥。”

輕陌猛的睜大眼,徹底醒了,直愣愣的盯着陶澄看了幾瞬,又癱軟回去,貪婪的嗅嗅鼻子,沒吱聲。

陶澄把他手指捉到面前,“血光之災破了。我若再晚來一時片刻,那根繡針就要從你指尖沒入血脈,游走全身。”

沒點兒眼力見的,清風明媚不說情話,偏要駭人聽聞,輕陌“疼”的腳趾蜷起,“夢裏寫信要我想你念你,醒來就聽你編排我恐吓我。”

陶澄以吻謝罪,唇舌吮夠了,又将已經抹去血珠的指尖含進口中,惹的輕陌抽了好幾下都不成,天際緋紅的雲霞一片片染到了臉頰上。

“喬二奶奶還好嗎?”他嘟囔。

“嗯,還好。”陶澄終于好心的放過他,“疼不疼?”

輕陌失笑,“真當我多麽金貴呢。”

“真當。”語調輕緩卻堅定,“金枝玉葉般金貴。”

心裏滿脹,遲來的情話格外悅耳,輕陌把玩他墜着的桃核,默默嘀咕,可真是比那相思鳥叫的還動聽。

杜六來了,還背着晌午的布兜,吭哧吭哧的跑了滿頭大汗,汗水滴在眼睛裏,叫他沒看清躺椅上窩着的那一團已經變作兩個人,待跑到跟前了一抹眼,吓的他趕忙後退,差些摔跟頭。

“陶大少爺!”小厮低頭,手上提溜着一串葡萄,藏也來不及了。

眼下還不到葡萄盛行的時候,這一串個個晶瑩飽滿,還挂着淋淋水珠,只看着就能想到入口的鮮嫩多汁。

輕陌從陶澄懷裏彈起,“你哪兒來的?”

小厮答,“長街上買不到,我求管事的從後廚給我拿了一串。”

陶澄支棱着胳膊,饒有興趣,“快馬加鞭從西北方運來,這一串得要一小金吧?”

可不是麽,貴的他心髒抽抽,管事的也不給走個人情,“托您的福,賞了小的那麽多次。”接着他又道,“這是小的給輕公子的生辰賀禮,輕公子待我好,我萬般感恩。”

輕陌邊責怪邊提上鞋,沉甸甸的葡萄接到手裏就怪不出口,滿心歡喜道,“多謝,我還是第一回 收到這樣貴重的禮物,等吃完了餃子當甜嘴兒吃。”

小厮應下,回身把布兜放在石桌上,看見手繃時又一凜,想要逃之夭夭,他低聲對輕陌說,“公子,我還是下去吧。”

輕陌不依,直接轉頭告知陶澄,“杜六兒和我們一起包餃子,一起吃。”

陶澄正尋思着怎麽嘉獎杜六呢,聞言笑道,“你是壽星,聽你的。”

三個人分工愉快,杜六拌餡兒,輕陌嘗調味鹹淡,陶澄和面擀皮兒,知曉他們中午已經吃過長壽面了,非要揪個面疙瘩無師自通的抻面條,要輕陌再陪他也吃一碗,石桌就這麽大,三人圍着有笑有鬧,餡兒要悶着入味半柱香,輕陌便燒鍋沸水,先煮面。

杜六偷空将葡萄一個一個摘進瓷碗裏,看對面兩人湊在一起分享一碗長壽面,心裏說不羨慕都是假的,他就沒見過有哪個可人和金主的感情能好到如此地步。

前兩日他耐不過輕陌的軟語去尋來刺繡的工具,他好奇到,“為何刺繡?是算命先生不做了,換個新活兒?”

輕陌卻道,“穿針引線,時間過得快。”

他聽不懂,還腹诽任誰不想讓時間慢些走,讓年歲慢些老,怎的還等不及?

今日他又想問陶大少爺不來陪着過生辰麽?只想了想,便嘆息可人命苦,金主果然是指望不上。

“雖百年難遇,或許就是這一對兒呢。”

杜六借着輕陌的生辰,許下祈願。

陶澄頭一回吃水餃,看輕陌包出這麽大個頭的餃子吃了一驚,不禁懷疑,“這能煮熟麽?”

輕陌笑道,“煮好了香死你。”

誠不騙他,麻油香醋蘸一蘸,陶澄吃的比兩人都多,他難得撐着了肚皮,遂包攬了洗刷的活兒來消消食。

杜六誠惶誠恐的陪輕陌在一旁剝葡萄,簡直不敢斜視。

輕陌想起猛漢一般的楊姝謠,問,“楊三小姐這兩日還來麽?”

小厮答,“那一回之後再沒來過,估摸被關在家裏受訓誡了。雖是沒來,可那晚楊小姐驚世駭俗,眼下擱哪兒都能聽見她的名字。”

輕陌點點頭,越發對楊姝謠佩服的五體投地,他又問,“還有人打聽我麽?”

葡萄酸甜爽口,杜六舍不得咽下去,就鼓着腮幫子道,“有,有好幾人。”

聊天的功夫陶澄清理好了殘局,他甩着雙手走來,被輕陌喂了一口甜。

小厮再待不下去,攏起果皮要走,輕陌喚他,“你等等。”說罷朝屋裏跑去,複又拿着一枚金燦燦的元寶出來塞給杜六。

小厮連話都不會說了。

輕陌趕他走,“總是陶澄賞你,我一天天的沒少使喚你,應當給個大的。”

小厮腿抖的要跪下,“使不得使不得!”

“燙手還是怎麽的,如何就使不得了,”輕陌笑話他,“我今日生辰,你就當我為日後破財免災了,你若是不接,這災還落我頭上。”

一番言語推搡,杜六卯足了勁兒就是不拿,惹的輕陌又氣又無奈,剛要佯裝發怒,就被陶澄拉進懷裏狠狠親了一口。

小厮又不會說話了。

陶澄道,“春宵一刻值千金,給你一金不算什麽,快下去,別擾我春宵。”

杜六眼眶通紅,咬咬牙轉身跑了。

夜月初升,高懸在頭頂,屋檐下鳥雀歸巢,叽叽啾啾,啼鳴不似早晨那樣活潑。

輕陌牽着陶澄去看,“那晚大雨,你回去了,第二日你沒來,它來了。早晨看時還只有它一只,我中午打個盹兒再醒來,它就拖家帶口的變作一窩兒了。”

兩只小雀擠在一處,白日暢游,日落歸巢,羨煞輕陌。

陶澄瞧了小半晌,再看回輕陌,“葡萄挺甜,我們送一些給梁芷嘗嘗。”

輕陌哽住,壓抑住咕嘟冒泡的醋意,“行,一大串呢,摘下來好多。”

陶澄像什麽都能看破一樣,亦步亦趨将他拱到牆壁邊,“餃子煮好了香死我?”

“沒香嗎。”

“香了。”

陶澄低笑,眼裏明亮,“想讓你也香一香我。”

影子親密的融成一團。

月色漸染。

歸巢裏有一雙相思,屋檐下有一對戀戀。

三十二.

梁芷正巧下工,陶澄和輕陌再晚來一步就要和她擦身而過了。

尋了處八角涼亭,亭裏被月光傾灑,恰好夠梁芷提筆聊天。

她寫:謝謝,非常甜。

來時輕陌索性直接把瓷碗抱進懷裏,一路上陶澄就沒讓他的嘴巴停下過,“除了葡萄,還喜歡什麽?”

輕陌不害臊,“喜歡你。”

陶澄笑他,又喂過去一顆,“甜嘴兒。不是也喜歡荔枝麽,要是照這麽吃也不怕上火。”

輕陌不矜持,“不怕,不是有你給我洩火嗎。”

等見到梁芷時瓷碗已經空去了一小半,害的輕陌不大好意思,“都給你拿回去,給你娘親也嘗嘗。”

梁芷自然不肯,面對輕陌她其實有些疑惑,上回見還是近身小厮,這一回這小厮一身月紋輕衫,臉蛋也比之前清秀讨人許多,言行舉止更是不甚拘謹,透露出一股子她頗為熟悉的感覺來。

梁芷稍稍尋思了一瞬,想起來了,挨着她一同做工的女孩已經身懷五月,日日被她相公疼着寵着,眼角眉梢盡是甜蜜和歡悅,而眼前的小厮,恰如此。

陶澄解答了她的疑惑,他攬過輕陌,“托你假扮的那位心上人,就是他。”

輕陌害羞,頭一回被拿到明面上說,實在害羞,他趕忙把瓷碗朝梁芷那兒推,“多虧你幫忙了,大恩不言謝。”

梁芷驚異的愣怔着,和當時小樹林裏的陶澈如出一轍。

“不言謝,除了葡萄,再用一間胡同裏的小院小宅謝過。”陶澄從衣襟裏拿出一份地契,并着瓷碗放在梁芷面前,“已經辦妥,你拒絕也來不及了。”

梁芷出離驚詫,連連擺手。

“前幾日在青樓裏,人多耳雜,便沒坦白。”陶澄松開輕陌,指尖觸碰到他熱燙的耳垂,就怎麽也忍不住逗弄的心思了。

一副臭顯擺的嘚瑟樣兒,他笑道,“那日他為喬裝小厮而胡亂塗了些妝容,遠比不得眼下傾國傾城。”

梁芷連擺手都頓住了,一時間有些窒息。

陶澄嘚瑟的極為舒心,被偷偷摸摸的踹了一腳也只徒增愉悅。

月朗風清,四方貫通的八角亭時有人漫步穿過,帶着各自的心事或奔走,或流連。

梁芷還要回去照料母親,臨別之際,陶澄道,“或許以後再難相見,不出多少時日我們就要走了。”

梁芷寫到:何處?

何處呢?輕陌與陶澄對望,渾然不覺畏懼,他喃喃雀躍,“一葉扁舟,一盞天燈,四處流浪。”

陶澄應他,又看回梁芷,似是玩笑,“橋底洞口,山野寺廟,天涯海角。”

梁芷提筆出神,倏又淺淺莞爾,筆墨暈開在紙面,猶如湖心映月,粼粼波光。

她道: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婵娟。

涼亭裏只餘一雙人影。

天上的月賞膩了,眼前的人還未看厭。

半晌,哝哝私語消散,亭中獨留月色。

輕陌耍着壽星的任性扒在陶澄背上,耍了沒幾下又蔫下去,胳膊松松環在陶澄的脖子上,“陶澄,今日是我生辰。”

“我知道。”

陶澄想起今早陶府上怪異的冷清,前兩日府上還有新添子嗣的歡喜氣氛,門檻踏破,送禮之人絡繹不絕,可今日一大早卻沒見陶老爺的身影,喬晴更是眉心緊蹙,哄着哭鬧的小兒哄的煩不勝煩,竟扔給奶娘放任不管了。

他和陶澈追出去,見喬晴立在桂花樹下,一連折斷了數條樹枝,嘴裏念念有詞。

待陶澄走近,便聽見一句“忌日倒成了你們七夕相會”,要他猛然一愣,明白了冷清的緣由。

陶澄歪過頭去親吻輕陌的手腕,聽他問,“你還知道什麽?”

“我還知道今日也是你母親的忌日,要去買些黃紙麽?”

輕陌擁緊他,牢牢的偎在他頸間,“要。”

折路返回長街,買好祭拜品後兩人去了平日裏常去的河邊。

往年今日都是周姨陪着輕陌祭拜,今年,在火苗燃起時他便牽住陶澄,當烈火燃燃如獠牙,他依舊握緊陶澄,雖一語未言,他卻坦坦蕩蕩,直到火光漸弱,最終溫柔的熄滅。

背着皓月繁星,兩個人手牽手慢慢往回走。

“你瞧見我今日的刺繡了麽?”

“是個美人。”

輕陌佯裝怼他,“我才寥寥繡了幾針,你如何就看出來了?”

陶澄低笑,只怕那句“兒子像娘,而你傾倒我心”太過矯情,叫他如何都難以啓齒。

輕陌又跳到陶澄背上去,晃悠着兩條腿,“陶澄,我開懷的不知今夕何夕。”

陶澄便問,“陶金貴,此時此刻,你該向我讨禮了。”

陶金貴可真足足金貴,輕陌撐着他的肩膀想要仰天大笑,“又胡亂編排我!”

回到水榭小院時已是深夜,湖塘荷葉下有蛙在呱呱。

石桌上散落着形狀各異的樹葉,花朵,石子,是輕陌一路上想要這個想要那個要來的,陶澄全然的依着他,輕陌讨什麽,他就給什麽,月色都不比他溫柔。

夜空深了,這一方天地只屬于他們。

輕陌陷在躺椅裏,一遍一遍的喚着陶澄,毫無保留的低泣着告訴他“我只想要你”,聲音被撞的破碎,斷斷續續墜着水汽,黏着歡愉。

陶澄被那呻吟催着要走火入魔,他将自己狠狠嵌進最深處,仿若要生吞活剝,仿若要拆骨入腹,而媚肉包裹着他容他為所欲為,越被肏弄的兇狠,越是熱燙軟膩,他垂下頭親吻輕陌水珠滾滾的眼眸,又與他臉蛋相蹭,“輕陌,你好可愛。”

“嗚---!”綿軟的手指又湧出些力量,指尖奶白的緊緊攀在陶澄的肩膀上,輕陌身子縮起,一陣陣顫抖,呢喃的情話成了讓愛欲燎原的最後一點星火,他被灼灼席卷,是陶澄害他如此,他在思緒灰飛煙滅前捉緊可憐兮兮的一絲清明,張口咬在那一片鎖骨上。

欲仙欲死,疼痛加劇快感,高潮時的身子更加惹人揉捏,陶澄一手按在輕陌的腦袋上,似是不讓他松口,另一手壓着輕陌的膝彎兒,迫使他分開些許以便他惡劣的行兇,躺椅不堪重負,吱吱呀呀的也跟着呻吟,偏偏身下的人正是敏感至極的時候,那一點兒微弱的掙紮撩撥的陶澄再堅持不住,幾下兇神惡煞一般的侵略後,終于完成了這一場掠奪。

輕陌累的喘息不止,他融化成一汪水散在淩亂的衣衫裏,好半晌才從餘韻中落下來,一張嘴就是要找陶澄,唔唔啊啊的既是委屈又是貪戀,找到了就開始兇人家,“你快出來!”

陶澄偏不,半勃的性器還埋在銷魂之處,聞言更是抱住了輕陌的屁股,流氓兮兮的又往裏面擠了幾分,黏黏糊糊的,輕陌脆弱的像是瓷娃娃,碰都碰不得,登時顫巍巍的“啊”了一聲,偏過頭又要朝着陶澄的胳膊咬去。

陶澄沒讓他得逞,收緊懷抱捏住他下巴,親吻也親的膩膩乎乎的,上下都膩膩乎乎的,輕陌被安撫妥當了,沐浴着月色而愈加瑩潤的一雙腿要勾不勾的挂在陶澄身上,好像之前要人家滾出去的不是他一般。

“咬疼你了嗎?”輕陌摸到了痕跡清晰的齒印,不待陶澄回他,他便探出嫩紅的一截舌尖舔上去,舔一口,說一句,“還是怪你,兇什麽啊,活該。”

撩起人來還沒完沒了了,陶澄改捏下巴為捏住臉蛋,入眼一圈紅潤的嘟唇,他低罵一聲,心裏喜愛的發顫,被一種名為“可愛”的箭羽萬箭穿心。

“哥。”陶澄啞聲喚,眼神帶着侵略的笑意,一聲“哥哥”被他喚的墜滿了情色。

輕陌發覺不妙,後穴重新滿脹起來,撐的他軟着嗓子哀叫,他前面的肉根已經射不出什麽來,酸楚的要命,他示弱又示好捧住陶澄的臉頰,“求你了,先讓我歇歇。”

唇還嘟着,說話不甚清楚,陶澄剛欲吻下去,“咔嚓”,不容忽視的動靜,是從躺椅某處傳來,一時間兩人都仿若被凍住。

輕陌用水汪汪的眼睛怒視陶澄,兩人相望片刻,輕陌又兇他,“就怪你!”

陶澄被惹的直笑,低下頭繼續被打斷的親吻,下身也沒點兒分寸,不懂事兒一般火上澆油的抽出些許又撞進去,引來輕陌和躺椅一并的呻吟。

也的确擔心真的散架,保不齊兩人摔個什麽慘樣,又或許會傷到懷裏的寶貝兒。

陶澄暗嘆一聲,從唇親吻到眉心,兩手撈起輕陌的腿盤在腰上,“金貴的腿。”

再一手托穩他屁股,“金貴的臀。”

一手橫穿腰肢,“金貴的手抱緊我。”

說罷就将輕陌抱起,聽着他哼哼唧唧被插出來的低吟,又去尋他的唇含吮,打趣到,“這麽金貴呢。”

輕陌十分嫌棄自己,這雙耳朵沒點兒骨氣的聽不得情話,一聽哪兒都軟,他剛一被放到石桌上就推搡起來,“別在這兒…”

不知道在這兒做過多少回了,陶澄耐心道,“怎麽了。”

輕陌有些羞赧,“這兒有花。”

有花,還有樹葉和石子,但是嬌嫩的花兒怕壓,一壓就壞了。

陶澄了然,又想到輕陌找他讨禮的傻樣子,真是…要星星要月亮要他掏心掏肺他都給。

“那哥哥想去哪兒?”陶澄與他額頭相抵。

深情寵溺的眼神叫輕陌看的有些癡,那一汪缱绻的目光如同皎月下的湖水,輕陌被迷的快失了魂,他喃喃道,“想去…湖心…”

陶澄道,“好,去湖心。”

屋後楊柳樹下有一葉小舟,當時輕陌就是指着它說想去遇見桃花源,又要給杜六兒賞銀子,前一日閑來無事才打理好,今日就派上了用場。

月亮高懸,行至湖心,四周皆是柔柔水波,仿佛置身天空仙境一般。

輕陌坐在陶澄的懷裏,由他喜歡的慢慢厮磨着,快意不比大開大合時翻湧的少,內裏早已經濕膩的不成樣子,汁水攪合着精液從穴口邊緣漫出,咕叽咕叽的,滿耳朵盡是親密的淫靡水聲。

夜色磅礴,欲望也同樣張狂,可惜小舟不是嚣張的好地方,陶澄在輕陌越發急迫的扭動裏忍耐着安慰,“乖一點,這小破船可禁不得我們折騰。”

輕陌不聽,手鑽進陶澄的衣衫裏胡亂揉摸,又捉過他撫在背上的手放在腰間,腰上敏感的癢癢肉被灼熱的手心燙的微微顫,惹來口裏連串的哀叫,陶澄掐緊他,下身也重重朝上頂了好幾下,肏的輕陌拖長了聲兒哀叫,他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威脅,“不許浪!”

壽星又耍起性子,往日裏要受到逼迫才肯叫出來的話,眼下一股腦全變成口無遮攔,輕陌一面尋着陶澄的唇親咬,一面動情的哼哼,“我好爽…啊嗯!相公…你肏的我…太深了…啊啊!”

性器硬的發痛,陶澄猛的将自己抽出,手勁兒都要控制不住,拎着輕陌把他壓的跪趴在船肚裏,撩起松散的衣擺,讓兩團白嫩嫩沾滿了汁液的屁股肉露在眼下,陶澄雙手握緊,不解恨似的大力掐揉了一把,水淋淋形容可怖的性器噗嗤一聲又肏回那個豔紅的小口裏。

輕陌捉在船邊,由陶澄掌控的節奏不知道要比他自己強烈多少,不出幾下就讓他兩股戰戰,爽的媚肉食髄滋味的吐出大片淫水,嘴角也漏着口水,絲絲連連的墜進了湖水裏,他淚眼朦胧,只看見湖面蕩起一圈圈的波紋,擾亂了原本靜谧的月色。

夜太深了,遠處青蛙跳入水中,噗通一聲。

輕陌窩在陶澄懷裏,眼睫慢慢煽動,似乎船槳劃一下,它們才跟着動一下。

算是以一種肆意妄為的方式賞了回月,陶澄偏頭啄吻輕陌的眉尾,低低軟語,“喜歡麽?”

沒有應聲,只有腦袋又往頸窩裏蹭了幾分。

陶澄再一垂眸,看那兩扇挂着細細水珠的眼睫交錯在一起,濃密更甚。

他心下一片柔軟,将劃槳的動作放的更加輕緩,只等慢慢靠岸,抱起他的心肝寶貝一同入眠。

三十三.

翌日,日上三竿。

輕陌悠悠轉醒,還懶在床鋪裏不願意動彈,十幾年勞苦命的身子在這幾個月裏被疼愛的越發嬌氣。

身邊陶澄已經走了,模模糊糊記得他是邊親吻邊道別,輕陌努力回想,拿一雙慵懶滿足的眼神看窗外屋檐下的走馬燈,道別的話語沒想起來,只想到自己要比牛郎織女還要幸福。

擁着薄薄的錦被回味了大半晌,輕陌終于爬起來,有多乏累,就有多甜蜜。他挪到茶桌邊喝水,看到一張手信:

今日好好歇息,明日早晨再見,一同去私塾。

落款一個“澄”字。

一杯茶水喝出了蜂蜜糖漿的味道,輕陌将信折好,放進他寶貝的鐵盒子裏。

杜六兒在院裏守了一上午,日頭越足越暗暗咋舌,不知昨晚他的小主又被鬧成了什麽凄慘的模樣,一見輕陌推門出來便趕忙迎上去,“公子,可安好?”

輕陌擡手要打他,“什麽都敢問!”

小厮樂呵的呈上那消腫止痛的藥膏,“小的失言,不問了不問了。”又道,“公子大半日空腹,眼下想吃些什麽?”

應景兒,肚子長長一串“咕---”,輕陌咂咂嘴,“昨兒的面粉還沒用完,咱們搓點兒貓耳朵吃吧。”

和面的活落到杜六頭上,輕陌在井邊刷蓋簾,洗小青菜,悠哉悠哉的哼着小曲,一回身,看到躺椅的一條腿居然岔劈了,參差着露出裏面黃白的木芯。

輕陌咧咧嘴,全當眼瞎,瞎了沒一會兒又想起上回做鳥窩時的工具還放在櫃子裏,那就…收拾收拾殘局吧,好歹以後能讓管事兒的少嘀咕兩句。

面團揉好了放那醒着,杜六捧着碗挨到輕陌身邊,“公子,早上一來我看桌上散着這些,就把它們都攏起來了。”

大瓷碗裏是花、葉子和石頭。

輕陌在撥弄茁壯成長的兩枝柳條,他聞言接過瓷碗,敲了個響兒,“多謝。你若是把它們掃走了,我可是要哭給你看的。”

小厮不禁為自己的機智贊嘆,又好奇道,“瞧它們漂亮,是公子從哪兒弄來的?”

輕陌笑起來,“陶大少爺送的。”

小厮:“… …”

小厮憋了憋,沒憋住,“公子!平日裏看你頗受寵,怎的一到生辰,大少爺就送你這些?”

輕陌撚起一朵不知名的蘭色小花,嗅了嗅,“六兒,假若某天大少爺娶親,我不顧一切攔在街中央,要他跟我走,你說,他會跟我走嗎?”

小厮瞪大了眼,“這…說出來要傷你心,可…可這不是天方夜譚嗎?”

輕陌歪過頭看他,不見一絲傷心,“他會跟我走。”

“杜六兒,我和陶澄很小的時候就認識了,兜兜轉轉的,宿命一說。”輕陌不欲多言,笑嘆道,“我不是可人,他也不是金主,不是你想的那樣。”

杜六傻了。

輕陌牽住他的手放到柳枝上,“以後它們會亭亭如蓋,還拜托你時不時照看一番。”

杜六愣愣,只聽身旁道,“再過不久,我們就要離開這處了。”

面團醒好,捏起一小揪,用掌心搓在蓋簾上,一個卷曲的貓耳朵就成了。

兩人啼哩吐嚕吃了小半鍋,吃到湯底,杜六才回過勁兒來,他問,“公子,你們要去何處?”

輕陌照搬陶澄對梁芷所言,“去到天涯海角。”

陶府裏。

男人們都忙去了,只剩喬晴在家,她站在桂花樹下,懷抱着嘤嘤的孩子晃晃悠悠,“雙九好乖。”

陶滿,說不上多喜歡這個名字,随陶老爺去了,陶澈給起了個乳名,委實随意,既是出生于九月九日重陽節,便叫雙九好了。

貼身的侍女匆匆來,低語道,“他回來了,在府後的樹林裏。”

雙九被奶娘抱下去,喬晴端着一杯清茶獨自見人去了。

樹林遮陽蔽日,一個瘦高的男人席地而坐,見喬晴走來,嘴角勾起的笑意令人頗為不悅。

他道,“你們陶府業大家不大,陶老爺風風光光大半輩子,家裏只有你一個女人,外面人說的都好聽,舉案齊眉,琴瑟之好,相濡以沫,我看未必吧。”

喬晴淡淡道,“關你屁事。”

男人還是笑,“我猜…”

“你不用猜。”喬晴捏着杯蓋撥茶葉,“拿錢辦事,少說屁話。”

男人攤手,妥協的一聳肩,“梁芷,年芳十八,自幼不能言,家裏獨女,母親有腿疾,父親去年去世,得一人幫助才将父親下葬。眼下在青樓院裏做裁縫,手藝精致。”

喬晴問,“相貌如何?”

“看你如何比較了,與可人比,平平無奇,與尋常百姓比,湊合事兒吧。”

“問題就出在這裏,老爺明明說她的相貌可以擔當花魁。”

男人卻答非所問,“助他下葬父親的人,正是貴府大少爺。”

喬晴一愣,倏然之間心跳劇烈。

男人故意放慢了語速,不懷好意,“喬二奶奶,您可得扶着樹,當心待會兒站不住。”

喬晴呵斥道,“少賣關子!當心少你銀子!”

“好。你托我順帶一查的輕陌,可是讓我查出不少有趣又值錢的事情來。”男人的話如同驚天雷雨,“你估摸着他日日被糟踐,吃喝住都擁擠在可人樓裏,卻恰恰與之相反,他獨享一座水榭小院,也只被一人蹂躏糟蹋,那人就是陶大少爺,您的大兒子。”

一陣陣瓷杯碰撞的清脆響聲,喬晴抑制不住手抖,半杯茶水潑在了裙衫上。

“據和他一同入院的可人講,當晚洗身時因着他不從,被嬷嬷留下來調教來着,半道上就遇見管事的帶着陶大少爺來尋人。”

“昨夜,他們同梁芷在八角亭裏講話,我佯裝散步,聽聞大少爺說他傾國傾城,我好奇多瞧了一眼,當真不錯。”男人嬉笑,“就那麽一眼都被大少爺發現,我愛惜小命,趕緊逃了。”

茶杯掉在地上,喬晴驚恐萬分。

男人還尤嫌不夠一般,句句話語如同淩遲,“我頭一回看斷袖親熱,那場面不若讓我瞎了眼。”

男人見喬晴臉色如紙,嘲諷道,“當心少我銀子?眼下你該為保全陶府大少爺的名聲給我加個百兩黃金吧!”

喬晴一句話都說不出,瞪大的眼睛裏直直掉淚,男人還在挑釁,“陶老爺指不定也在哪兒行斷袖之事,老子裝模作樣娶個女人堵人口舌,小的能正經到哪兒去?”

喬晴跌坐在地上,身上一片片冷汗,她頹敗的姿态讓男人滿意,折了根小草叼在嘴裏,雙手枕頭背靠在樹上,等着喬晴回神。

半晌過去,喬晴才喃喃道,“先容我想想,申時再于此處見面。”

男人無甚所謂,“我閑來無事,就擱這兒睡上幾覺等着你,逛了幾日青樓可沒少費我力氣。”

喬晴艱難的站起身,擦幹眼淚,整理裙擺,茶杯磕碎在石頭上,她盯着沾滿泥土的碎片愣神一瞬,複又頭也不回的走出樹林。

禍不單行。

喬晴形容灰敗的踱步回府,一進門侍女就迎上來,着急道,“喬二奶奶,官家的人來了。”

來人是楊姝謠的娘,她端坐在前院裏,即使妝容厚重也遮不住她的憔悴,兩人雙手相握,姐姐妹妹的稱道了一番,“怎的咱們都氣色不佳,是心頭有事?”

喬晴滿腦漿糊,搖搖欲墜,勉強剛坐下就瞧見桌上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