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看人嘛,人越多越好——當然,前提是自己要武裝一番。

下車之後待在C羅口袋裏的卡卡只感覺到他們在商店和衛生間來回轉悠,等到C羅在隔間裏讓他再度重見天日時,他發現葡萄牙人已經僞裝成一個小胡子大叔了。

“很逼真的胡子吧,魯尼給我介紹的店,裏面有各種變裝用具賣。”C羅把他放到自己的腦袋上,問:“你能坐穩麽?抓住我的頭發就行。”

卡卡抱住一團卷發,手感有點黏膩,每次出門前C羅都喜歡抹一點發膠定型,不過卡卡覺得他平時卷發的的樣子也挺好看,“沒問題,你把帽子戴上吧。”

透過牛仔帽上戳出的小洞,卡卡能看見衛生間的狀況,他小聲地說了句OK,C羅便走出衛生間,來到熱鬧的購物區。

“你想要什麽東西就告訴我,就算想買個芭比陪你玩,我也不會嘲笑你的哦。”C羅大笑着,在路人看來就像一個自言自語的奇怪大叔一樣。

卡卡認真地跟随C羅的頭擺動的角度參觀着曼徹斯特最大的購物區,他并沒有什麽想買的,商店裏賣的東西他也用不上,只是能看到久違的繁華景象實屬不易。

C羅看見一家精致的手工藝品店,櫥窗裏展示的都是些小玩意,和卡卡差不多大,“這家店值得看看。”推門而入後,幾道疑惑的視線随之而來,在小店裏逛的都是些年輕的少女,店內的裝飾也是紫羅蘭般的夢幻風格,一身西部牛仔大叔裝的C羅一進來,畫風立刻轉變。

C羅一一看過沙漏、音樂盒,小熊挂飾等東西,目光定格在半英尺寬的一排立起的盒子上。第一個盒子裏是紙搭起的埃菲爾鐵塔和巴黎聖母院,第二個是威尼斯嘆息橋和幾只飄蕩的小船,第三個是比薩斜塔和羅馬鬥獸場……

“這是我們出的生日手工系列,您如果要送女朋友的話,可以買一盒,自己搭建标志性建築。”

聽了售貨員的介紹,C羅立刻問:“有巴西聖保羅和意大利米蘭的嗎?”坐在他頭上的卡卡聞言,抱緊了他的卷毛,小聲說:“不用這麽麻煩的。”

C羅沒有理睬,等着售貨員把聖保羅和米蘭兩地的禮物盒找出來。在這之後,他也沒有急着出去。店裏的少女們和一個大叔待在一起覺得很不自在,更奇怪的是,他竟然指着一個小熊挂飾自言自語地說:“要買這個嗎?看大小正好可以給你當抱枕。”

女孩們嫌棄地往C羅的方向看了一眼,紛紛離遠了一些。透過小洞看到這一切的卡卡笑着說,如果她們知道自己嫌棄的對象是C羅,一定會後悔莫及的。

“不,如果他們知道有一個8厘米的卡卡在我的帽子裏面,才會後悔沒有看見你這麽可愛的樣子呢。”這是C羅頭一次把“可愛”這個形容詞說出口,卡卡本來以為自己會不喜歡被這麽形容,但奇怪的是,他的內心居然還欣然接受了。估計在小女生看來,8厘米的小人是挺可愛的。

最後,C羅選定兩個生日手工禮物盒,一個小熊挂飾,到前臺付賬。這次出門他沒有提包,只在身上揣了張信用卡。簽名時,前臺的收銀員看見龍飛鳳舞的Cristiano Ronaldo,驚訝地張大嘴。C羅食指抵住嘴唇示意對方不要說出來,還朝她笑了笑。

“哇,Cris,我打賭收銀員已經被你迷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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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回信用卡,C羅提着紙袋往人少的安全通道樓梯走去,“被一個長着小胡子的大叔迷住嗎?別開玩笑了,卡卡,要是我的購物清單被宣揚出去,絕對會被隊友嘲笑死。”說完,他又把生日手工禮物盒從紙袋裏拿出來仔細端詳一會兒,“送給女朋友啊……卡卡,你的生日是什麽時候?”

說起自己的生日,卡卡才意識到還有10天就是4月22日了。其實這不是他第一個沒有家人陪伴的生日,剛轉會到米蘭時的那個生日,他是和隊友一起過的。

“嘿,你連生日都不願意告訴我嗎,卡卡,我會傷心的。”C羅撇撇嘴。

卡卡無奈接話:“我的生日還有10天,不過沒關系,又老了一歲,沒什麽好慶祝的。”

“那就決定是生日禮物啦!”C羅一臉雀躍,就像自己過生日一樣高興,“回去就把禮物盒幫你搭起來!”

樂觀的情緒會感染人,卡卡聽到這話,也不自覺地露出微笑。

☆、誤入高塔的人

和紐卡斯爾的足總杯半決賽進行得異常順利,就連沉寂多時的範尼也在這場比賽上梅開二度,重新找回自信。C羅兩傳一射,上半場範尼和斯科爾斯的兩個進球都來自于他的精妙傳中。此前球迷們一直指責他鐘愛盤帶卻不擅長傳球,但本場比賽他完美地證明了自己的助攻能力。

鬧得歡騰的隊友們一致表示要去C羅家裏品嘗他的廚藝,之前葡萄牙人幾乎把這事忘得幹幹淨淨,完全沒跟卡卡通過氣,可耐不住隊友們正在興頭上,只得開車往家裏趕。其實早在照顧卡卡以前,他就會做一些菜,一開始到裏斯本的時候都是自己照顧自己,動手能力還挺強的。

卡卡現在已經學會趴在手機上發短信,看到C羅發過來的訊息,他回了個OK,就開始往西邊的塔樓趕。多洛雷斯明天才會到曼徹斯特,但他們早就提前把塔樓打掃完畢。萬幸的是,這棟塔樓早就裝了電梯。

塔樓頂上的房間裏一半堆着C羅兒時的玩物,一半是一張臨時鋪成的床墊。C羅誇張地讓人給這間房安上了電視機,還放了臺筆記本電腦給卡卡娛樂。巴西人不禁聯想到,如果以後C羅有寶寶的話,一定是個很寵孩子的父親。

卡卡先看了會兒電視,在他喜歡的一部劇結束當天的放映過後,他感到有些無聊。打量着這件樸素的房間,唯有角落的老舊物品能喚起他的興趣。爬上堆疊的紙箱,他仔細地伸長脖子看向紙箱裏的東西:有一顆破破爛爛的足球,一雙滿是補丁的球鞋,一件洗得發白的運動衫……一本封面畫着幾朵風信子的相冊吸引了卡卡的視線,可是以他的體力,要把相冊弄出來會很花費力氣。此時卡卡的目光又被夾在相冊裏的一個小本給吸引,他雙手使力把小本扯出來,輕輕地翻開一頁,只看見滿篇的稚嫩字體。

卡卡驚呼一聲,立刻把封面翻回去,感覺自己似乎一不小心看到了別人的隐私。他剛想沿着靠着紙箱放置的一塊滑板滑下來,就聽見門口傳來大笑的聲音。

“哈哈,沒想到Ronnie的房子這麽大!”

“Alan你喝多了,看着點路。”

粗犷豪放的笑聲讓卡卡只能僵硬地待在箱子裏,等着C羅的隊友們走遠。偏偏你不想要什麽,什麽就會發生。只聽得咯吱一聲,醉醺醺的隊友阿蘭·史密斯推門而入,尚且清醒的菲爾·內維爾扶着他,不住勸說:“這樣在人家家裏亂走不好,Alan,我們快回主樓去。”

史密斯手一甩,跌跌撞撞地走進屋裏四處打量,“喲,環境還不錯……這是什麽?”他走到堆疊的紙箱前,往裏面看去。卡卡緊閉上眼,一動也不敢動。

“咦,菲爾,你快過來看看,這兒有個人偶,長得好像那個什麽……”

“你在說什麽?”內維爾跟随史密斯的視線望過去,只看見一個長得極像前段時間頻繁出現在電視上的AC米蘭球星的玩偶,“這玩偶不是前段時間離奇失蹤的卡卡麽?”

“哦對對對!”史密斯搖晃着帶重影的食指,戳了一下卡卡。卡卡只好應聲倒在相冊的硬殼封面上,還不敢叫出聲來。

“嘿嘿,這玩偶長得好漂亮。”史密斯憨笑兩聲,大手一伸,想要把卡卡抓起來,卻抓了個空。卡卡心裏跟擂鼓似的砰砰跳,不敢想象被一個醉鬼抓住之後,自己會有多疼。

“你們在這兒啊!”C羅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卡卡提到嗓子眼的心又放了下去。葡萄牙人快步上前扶住史密斯的胳膊,實際上是把他牢牢鉗制住,讓他沒有辦法再伸手,“菲爾,你能幫我先把Alan扶下去嗎?這兒有點亂,我得先收拾一下。”

內維爾點頭答應,扶史密斯出門的時候回頭看了一點,有點疑惑。一間閑置的閣樓看上去竟這麽有人氣,纖塵不染的,而電視的暫時休眠燈還亮着。C羅在樓下有一堆又跳又叫的隊友的情況下,還有閑心留在這兒收拾屋子,着實奇怪。

聽見雜亂的腳步聲遠去,C羅趕緊把卡卡輕握起來捧在手心裏道歉,“對不起,卡卡,我的隊友們實在太鬧騰了,你有沒有受傷?”

卡卡睜開眼搖頭,“不是說了我們之間不說對不起的嗎?而且我知道你們今天足總杯半決賽贏球,都很開心。”一說到這場比賽,C羅就有說不完的話,卡卡總是能特別鎮定地幫他分析比賽,因此每次一場比賽結束,他們倆都會讨論很久。可今天時間不夠,他只能把卡卡放到床墊上,趕着去照顧隊友們。

手剛搭到門把手上,C羅就忽然想到,“對了,卡卡,你怎麽會在紙箱裏呀?”

“哦,我有些無聊,所以就爬上去看看有什麽東西。”卡卡猶豫兩秒,問:“我不小心看見了你的日記和相冊……”

“哦,那個啊,你要是無聊的話就看着玩呗。不過,你看了可能會更無聊的。”C羅的臉上居然顯出一點紅暈,他走到箱子旁把小本和相冊拿出來,停頓了一下,又改變主意把相冊放了回去,“我小時候可土了,你要想看相冊,得我在旁邊跟你解說才好玩,你先看這個吧。”

卡卡沒想到C羅會這麽大方地讓自己看他的日記,他隐約意識到對方可能已經把自己當成親密的家人,頓時心裏一震。其實他一直以來的感覺都沒有錯,只要以真心相處,葡萄牙人的心是很容易觸碰的。

直到C羅的足音消失,卡卡都還沒從驚訝中緩過神來。他再次以複雜的心情翻開封面,這次看得很仔細。日記是從抵達裏斯本的那天開始寫的,C羅在第一頁描述了自己寫日記的緣由,很有趣:

[如果以後我出名了,那麽這些日記就可以成為寫自傳的材料。好吧,我知道這話聽着有點異想天開,但我是個有天賦的人,而且很努力,我一定能成功的。]

簡單的詞句,自信的表達,可以想象更年輕一些的C羅寫下這一段的時候,眼睛有多麽的閃亮。卡卡興味盎然地再翻到下一頁,發現紙張的下半部分皺巴巴的,似乎被幾滴液體沾染過。

[我的口音真的很奇怪嗎?明明馬德拉的人們都是這麽說葡萄牙語的,我不知道那些人在笑什麽,取笑別人的口音很好玩嗎?西梅多那家夥還嘲笑我瘦得跟豆芽菜似的,明明他也比我壯不了多少,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自信。等着看吧,我一定會成為全世界最健美的男人!]

所以這張紙上殘留的水漬是淚滴?

卡卡怔怔地想,這倒是很符合葡萄牙人的風格,喜歡哭什麽的。

接下來的日記很是勵志,在前兩頁提到過的西梅多到後來居然成了C羅的好朋友,被他炫目的踩單車技能給折服,每天都拉着他練習。看到C羅交到朋友,卡卡松了口氣,不知不覺竟然看得十分入迷。

可再翻到下一頁時,他卻看到兩行觸目驚心的文字:[隊醫說我必須接受手術,否則我的心髒會不能承受劇烈運動,足球可能會永遠和我無緣。怎麽會這樣呢?足球就是我的生命,我不能沒有足球的……]

“卡卡,你怎麽了?”頭頂上傳來C羅着急的聲音,卡卡擡頭,才發現自己的眼角好像濕濕的。

“隊友們都走了嗎?”卡卡抹抹眼睛,站起身來,盡管這對改善他們倆的身高差基本沒有任何幫助。

C羅點頭,俯身拿起自己的日記本瞄了一眼,“原來你看到這裏了,我當時很脆弱對吧?”

卡卡使勁搖頭,“這樣的事情我也遇到過,可能再也沒辦法踢足球的事情。”卡卡剛說完,C羅就想到了谷歌上搜索到的卡卡資料,說是他18歲的時候在游泳池裏摔傷過頭部,頸椎骨折。這次事故幾乎導致他癱瘓,但幸運的是他完全康複過來,這也是卡卡虔誠信仰上帝的理由之一。

“同樣生死攸關,哈?”C羅聳聳肩。

卡卡仰頭費勁地觀察葡萄牙人的表情,看不出一點痛苦。他想,C羅真的是個很容易向前看的人,永遠在想着怎麽突破自己。那麽現在這樣小小一只的自己,也可以努力地向前看嗎?

“好了,莴苣王子,今晚可不能把你一個人留在這兒,讓我們一起度過最後這個美好的夜晚吧!”C羅将他捧起來,把塔樓頂層的房間留在身後,和莴苣王子一起回到主樓的窩裏。

“Cirs,我們下次一起看你小時候的相冊,好嗎?”

“嗯,不過不許嘲笑我。”

卡卡認真地點頭,他不會去嘲笑努力追逐夢想的人,更何況在追逐夢想的人裏面,C羅尤為可愛。

☆、媽媽總是會出人意料

多洛雷斯最近着力照顧剛出生的外孫,已有兩三個月沒來看過小兒子。要擱在以前,害怕寂寞的C羅肯定早就鬧着說英國的飯全都難以下咽,需要媽媽做菜。這會兒倒好,她說要來打掃,他還扭扭捏捏的。

這天一進門,多洛雷斯就感覺整個家都不變得不一樣了:家具上蜿蜒向上的木質小梯,還有沙發上毛茸茸的小抱枕,吧臺上擺了一排的小瓶子……

C羅幫她把行李推進門,她開玩笑說:“你家裏怎麽變成這樣了?想象力豐富的還以為你在家養了個小人國的朋友呢。”

葡萄牙人一驚,心說自家媽媽的想象力真是不可低估啊。但他面上還是只能笑笑,說怎麽會呢,只不過最近看了點童話電影,很感興趣。多洛雷斯也沒多想,洗了個手就說要給他做好吃的。C羅聽了,想到塔樓上只能啃餅幹充饑的卡卡,心裏自責得很,說:“媽媽,我今天下午要在健身房裏自主訓練,你要是無聊的話可以去逛逛街。”

“這才第一天呢,不急,我先幫你收拾收拾。”淳樸的馬德拉女人對兒子的生活起居都很關心,不一會兒就開始問起他這些天都吃了些什麽,體重怎麽樣,體脂比怎麽樣。C羅一一回答,腦袋裏卻在擔心卡卡這些天會不會吃得沒營養就變瘦。

到下午,多洛雷斯上上下下忙碌時,C羅趁着她沒注意,溜上西邊的塔樓。卡卡正趴在他的日記本上認認真真地看着,擡頭見他進來,很是詫異,“你怎麽來了?你的媽媽呢?”

“她在東邊整理房間呢。卡卡,我給你帶了中午媽媽做的好吃的。”C羅把托盤往地上一放,上面全是切好的小塊肉粒,和着香噴噴的燴飯。

“你得多吃點肉,說不定能長高一些呢。”

其實卡卡私心裏覺得這并沒有什麽用,不過誰讓C羅這麽關心他呢?他拿起特制小勺慢慢舀着吃,望着眼前有如一個池塘的飯量,嘆了口氣。葡萄牙人有一點倒是沒說錯,自己的确很省糧食。

C羅在旁邊把相冊翻開,越看越樂,忍不住用指尖戳了下卡卡的腰,說:“你看,這是我在裏斯本競技青訓營和隊友照的合照,能看出哪個是我嗎?”

卡卡放下勺子,走了兩步,站在相冊前一個人一個人地看過去。幾乎是在看到第二排最右邊的男孩的一剎那,就确定了:“這個是你,對吧?”

C羅有些挫敗,“這麽容易就看出來了,我覺得我小時候和現在長得不像啊。”

卡卡捂嘴笑,是變化挺大。不過在所有人都認真看鏡頭的情況下,只有他一個人,一臉無所謂地看向側面,嘴還微微撅起,和現在不開心時的表情一模一樣。C羅又刷刷翻到前面,指着一張吃葡萄的照片,難得腼腆地說:“你看,我小時候長得很醜吧。”

他的确是屬于越長越好看的類型,小時候也不知道打扮。更重要的是,C羅的家庭環境和卡卡自己不一樣,是在貧窮和困苦中成長起來的。但他給卡卡展示自己老家的照片時卻絲毫不覺得羞愧,反而很興奮地告訴他,葡萄架上的葡萄在夏天時會結滿藤蔓,他們兄弟姐妹四人會偷偷瞞着爸媽爬上去摘葡萄吃;還有院子角落種的紫色薰衣草,每次他睡不着覺的時候,多洛雷斯就會摘兩束下來放到他的床頭……

卡卡聽得很專心,老相冊一頁頁翻過,他發現C羅從小時候到裏斯本競技青訓營的照片基本有同一個特點,那就是不愛笑。每次讓他面對鏡頭,他都擺出正經臉。

“Cris,我看你三四歲的時候照相還挺愛笑的,怎麽到裏斯本競技以後就這麽嚴肅了呢?”

C羅聳聳肩,“可能是那時候太想踢出名堂來,反而不快樂吧。再說,讓我正式照相的時候,我一般都會緊張的。”

“咦,剛才電視上才放過你幫耐克拍的廣告,你表現得很自然呢。”

說到拍廣告,C羅露出六顆牙齒的笑容,往床墊上一躺,手交叉墊在腦後,“我喜歡拍廣告,很酷。”

“哦,這樣。”卡卡也有幾次拍廣告的經驗,不管是平面廣告還是電視廣告,都會要求球星拍出炫酷的感覺。每次穿上贊助商的服裝,把氣質調到比正常狀态犀利好幾倍,都會讓卡卡感覺很不習慣。

“我也看過卡卡你拍的廣告。以前覺得沒什麽,現在想起來,和真人真是太不像了。”說到這個,C羅還帶上了一種被欺騙的氣憤語氣。

卡卡笑着從相冊前跑到橫躺着的C羅眼前,在他深棕的眼睛裏看到自己小小的影像,笑着說:“真人很好相處,對不對?”

C羅點頭,額頭觸碰到卡卡的身體,垂眸,輕輕地笑出聲,“嗯,想當初我還挺恨你的。記者總是說AC米蘭的卡卡比我優秀一百倍,我心裏很不屑,心想你不就是長得帥,對每個人都很好,不容易生氣嗎?這樣的性格多沒意思。”

“現在呢,你覺得有意思嗎?”

C羅伸出食指點了一下卡卡的胸口,“嘿,你根本就不是完美的王子好嗎,不但嗜睡,每次起床還呆呆的像個傻瓜一樣。和你說話,你還時不時會走神,只會傻笑。不過卡卡……”

“嗯?”

“和你相處真的很舒服。”

叮鈴鈴叮鈴鈴——

C羅撿起被抛在一邊的手機一看,叫了聲糟糕,食指抵唇示意卡卡不要說話。

“嘿,媽媽。在哪兒?哦,我剛才從健身房裏出來了,去別墅外面的樹林跑幾圈。放心,沒有危險的,挂啦,一會兒就回來。”

“多洛雷斯在找你了對嗎?快回去吧,不要讓她擔心。”卡卡拍了拍相冊,“我還有這個可以看呢,不會無聊的。”

C羅坐起來,手指伸出揉了揉卡卡的栗發,“嗯,下次再來看你,有什麽問題一定要給我打電話。”

再回到主樓裏時,多洛雷斯已經開始準備晚飯。她邊烹饪邊和C羅說起小侄子的情況,眼裏話裏都是滿滿的慈愛。C羅只見過小侄子的照片,還沒有見過真人。多洛雷斯擔保那孩子長得和他小時候一模一樣:“卷卷的頭發,亮晶晶的眼睛,不開心的時候噘嘴的弧度都和你一樣。”

“等到夏季假期,我就回裏斯本看他。”

兩人吃晚飯的時候仍舊是各想各的,C羅想着晚上要帶什麽吃的去看卡卡,多洛雷斯則努力回憶兒子小時候的模樣,沉浸在七八月即将家庭團圓的幸福中。

第二天,C羅努力勸說母親出去逛街,說反正自己要去訓練,她待在家裏也很無聊。多洛雷斯恰巧想去給孫子挑一些嬰兒用品,便一口答應。可是一上午逛下來,她也沒買到什麽和裏斯本賣得不一樣的東西,便提前回到家裏。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她的一個想法使得C羅不妙的預感成真。

“哎呀,塔樓上不是有Cris小時候的照片嘛,我拿回去給卡蒂亞看看。”多洛雷斯一拍手,高高興興地往塔樓走去。

此時此刻的卡卡正開着Xbox,在游戲手柄上跳得不亦樂乎。多洛雷斯從電梯裏走出來時就覺得有點不對,塔樓頂層的雜物間裏竟然亮着燈,難道是Cris上次上來之後忘記關燈了麽?

沉浸在游戲中的卡卡絲毫沒有意識到危險的逼近,仍舊在左腳右腳一個慢動作,右腳左腳慢動作重播。當門被悄然打開的時候,卡卡擡頭一看,第一反應是保持現在單腳獨立的狀态,靜止假裝自己是個玩偶。可是鑒于這個姿勢的難度太高,他在5秒以後就放下腿,愣愣地看向多洛雷斯。

“我的上帝啊!”多洛雷斯腿一軟,扶住門,“是我看錯了嗎?這個玩偶剛才自己在動,還在打游戲!”她鼓起勇氣,蹲下湊近,伸出手指輕輕地、輕輕地戳了一下卡卡。游戲手柄上凹凸不平的,卡卡被這麽一戳,沒能掌握好平衡,一下跌坐在了地上。

“還會眨眼睛……”多洛雷斯掏出手機,“不行,我得問問Cris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卡卡拿不準是要主動向多洛雷斯坦白,還是靜靜等待C羅來解釋。考慮到自己動一動,多洛雷斯就被吓成這樣,他害怕如果說出話來會造成更壞的影響,只得僵在原地。

C羅沒有接電話 ,看樣子是正在訓練。多洛雷斯驚疑不定地打量了卡卡一會兒,半晌,居然問:“你會說話嗎?”

就在卡卡不确定到底要如何反應時,多洛雷斯又接着追問:“Cris家具上的那些小樓梯,是給你做的嗎?你是不是從小人國來的?”

再這樣下去似乎就有些不尊重長輩了,卡卡站起來,朝多洛雷斯有禮貌地鞠了鞠躬,說:“你好,我是Cris的朋友,卡卡。”

☆、保護欲過度

一開始C羅看見手機裏有來自媽媽的未接電話時,并沒有想到嚴重的方面。他打回去問多洛雷斯在哪兒,是否需要自己去商業區接她,然而她卻回答說自己正在和他的朋友聊天。

朋友?隊友們都剛和他一起訓練完,不可能出現在商業區,難道是前女友?

“媽媽,你說的是誰?”

多洛雷斯氣定神閑地回答:“卡卡。”

C羅被驚出一身冷汗,不相信地又問了兩遍,得到的答案完全相同。他不得不承認現實,坐進車裏,關上車窗,問:“媽媽,你是怎麽發現卡卡的?”

多洛雷斯把事情經過描述一遍,末了還不忘補充:“你的小人國朋友很有禮貌,我想你回來以後,我們三個人應該好好談談。”

C羅一路歸心似箭地飚回家,停車的時候差點蹭到另一輛愛車。但他也管不了這麽多,直接沖進屋內,卻發現多洛雷斯正悠閑地坐在客廳沙發上,看着大屏電視。再往前走一些,他又發現卡卡居然坐在她的旁邊。

“噢!誰能告訴我這是怎麽一回事?”他雙手叉腰站在一邊,氣不打一處來。聽媽媽那麽高冷的語氣,他還以為卡卡已經被握在手裏,稍微一動就要接受母親的制裁呢,結果他們居然真的那麽淡定而和諧地一起看着電視!

“你先坐下,兒子。”多洛雷斯往旁邊挪了挪,示意C羅坐到自己旁邊,“你以為我就不驚訝嗎?一開始看見會動、會眨眼的玩偶,我險些被吓暈過去!”

“對不起媽媽……”察覺到自己剛才的語氣太沒輕重,C羅懊惱地道歉。

多洛雷斯敲了下他的頭,說:“你應該道歉的事情,是沒有一早就告訴我卡卡的遭遇。既然這是你的錯,你就該負起責任來,而且要告訴我,一起想辦法,一起照顧這個可憐的孩子。”

卡卡抓着C羅的衣角,費力地擡頭解釋道:“我只是把事情經過都說了一遍,可是多洛雷斯好像很自責。”這個富有同情心的女人在卡卡解釋完一切過後,驚恐地捂住自己的嘴,說這難道不都是我兒子的錯嗎?上帝一定是在懲罰他的自大和不尊。

這麽看來,C羅的媽媽似乎比他要信仰上帝得多。

就連C羅自己也沒有想到自家母親居然責任感這麽強,被她的強烈譴責整得一愣一愣的。多洛雷斯一口氣說完以後,拇指摸摸卡卡的頭,說:“你放心,卡卡,我的笨兒子一定會負責把你變回原來的樣子。你有這麽漂亮可愛的未婚妻,怎麽能放棄呢?”

“媽媽……”C羅趕緊給多洛雷斯使眼色,她這才意識到未婚妻這個詞對卡卡來說相當敏感,忙轉移話題:“卡卡這兩天住在塔樓裏沒吃上好的吧,我去給你做點東西吃。”

“其實Cris每頓都有偷偷上來給我送東西。”

看到卡卡仰頭溫暖的笑容,多洛雷斯稍微放下心來,朝廚房走去的時候心裏還在感嘆,真是一個堅強的孩子呢。

卡卡第一次感受到吃飯是一件如此煎熬的事情,以往C羅幫他把食物切好,一起共進晚餐時,兩人會談論一些有趣的話題。可今天,多了一人的餐桌上總是有一道慈愛的目光追随着他。

多洛雷斯總擔心卡卡對大塊的食物難以下咽,以精湛娴熟的刀工把肉和菜都切成細碎的形狀,在進餐的過程中還時不時詢問卡卡食物的大小是否合适,需不需要喝點水之類的。卡卡在受寵若驚的同時,感到怎麽吃東西都不自在。C羅也束手束腳的,心裏怨念地想,媽媽表現得這麽細心體貼,襯得自己平時把卡卡照顧得多糙啊。

幸好他早有準備。清了清嗓子,C羅宣布道:“今天是卡卡的生日,既然事情已經說清楚,我們就三個人過吧。”說完,他像變戲法一樣拿出藏在冷藏櫃裏的蛋糕。多洛雷斯驚呼一句,她還以為是小兒子又交的女朋友要過生日呢。

卡卡都已經忘記今天是自己的生日了,他看着好像城堡一樣巨大的蛋糕,愣愣地說不出話來。C羅把蠟燭插好,關上燈,說:“快唱生日歌吧,卡卡。”

稍微有點不争氣的是,他唱歌時語聲中情不自禁地帶上一些哽咽。怎麽會不感動呢?明明應該是萍水相逢,一家人卻對他那麽友善。卡卡跟着唱完“祝我生日快樂”的生日歌,閉上眼睛,想到的第一個願望不是自己快快變回正常大小,而是祈求C羅一家人幸福平安。

照例應該是壽星切蛋糕,但卡卡沒辦法自己動手,只象征性地拿着小叉子切了一下,剩下的工作都是C羅幫忙完成的。

“那麽,卡卡平時是住哪兒的呢?總不會一直都住在塔樓裏吧?”一邊吃蛋糕,多洛雷斯一邊開始“卡卡生活一百問”。C羅指着家裏的微型物品,簡單介紹了卡卡的居住環境。盡管兩個球星都覺得已經把8厘米的生活過到極致,多洛雷斯仍有許多不滿之處。他們把蛋糕留在桌上,去卡卡的房間參觀。

“你怎麽能就讓卡卡躺在那麽高的大床上呢?這不就跟把你放在四處沒有遮攔的天臺上睡覺一樣可怕麽?”

卡卡坐在C羅衛衣的帽子裏,弱弱地舉手抗議:“其實我平時睡相很好,不會滾很遠的。”

多洛雷斯很不習慣卡卡坐在自家兒子的手上、帽子裏、衣服兜裏說話,這感覺就像養了一只可愛的小寵物一樣。可是天知道,8厘米的卡卡可是前段時間足球圈炒得沸沸揚揚的失蹤球星。她怎麽也想不通,平時做祈禱時總是半吊子的Cris怎麽會随便許下一個願望,就被上帝給實現了呢?

不過,多洛雷斯和C羅不愧是一家人,在大床被否決以後,她便提出要手工做一張床給卡卡。

“我們可以找羅傑斯做一張小木床。”

“不用這麽麻煩……”卡卡在帽子裏弱弱地提出反對意見。

“這樣的手工我們自己也可以做,Cris,你忘記以前爸爸教你做的木活兒了嗎?”

“真的不用這麽麻煩……”卡卡的建議依舊沒有得到正視。相反,母子倆很熱烈地讨論起如何制作手工木床的問題。

“其實,我覺得多洛雷斯買菜的那個籃子很不錯!”卡卡鼓起勇氣大聲地喊了一句。

全場沉默了兩秒,多洛雷斯恍然大悟地“呀”了一聲。她一直以來都認為自己提菜籃非常環保,仔細一想的話,在籃子底部鋪上厚厚的一層棉絨,應該正适合作為卡卡的小床。

卡卡松了口氣,剛準備說就這樣愉快地決定了,就看見C羅的表情忽然變得很興奮,“我們還可以在菜籃上挂一些裝飾物,比如床頭鈴!”

已經無力再跟進下去的卡卡趴在兜帽裏,随着C羅翻箱倒櫃找材料的動作而震動着。最終的手工制作間被定在某間五彩斑斓沒什麽家具的房間裏。據說這件糖果色的房間原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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