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恐怖＂的心理退行

出來得急，沒穿外套，沒帶錢包，還好手機常年裝在上衣口袋裏。

樊晨曦翻開電話本，裏面只有4個人的名字。

秦尚是個工作狂，如果正趕上開會的時間打擾，她絕對會暴跳如雷；白瑩穎昨晚3點鐘下的直播，估計這會兒還在睡覺；紀澤塵……

她的手指從紀澤塵三個字上劃過，順手把備注改為＂漂亮的危險品＂，然後撥通了陳醫生的電話。

半個小時後，陳醫生開着他那輛未還完貸款就即将面臨報廢的小破車停在樊晨曦跟前。

＂喂，心理醫生上門服務可以要加錢的。＂陳醫生搖下車窗，揚揚下巴示意她上車。

見到陳醫生後樊晨曦情緒瞬間平複許多，扯出副不算好看的笑容龇牙咧嘴的回：＂熟人不能打個折嗎？＂

陳醫生帶她到醫院附近的一間小咖啡館裏，這已經是他消費能力範圍內最奢侈的地方。

她很感謝對方沒讓自己去他的診室裏聽自己闡述今天的狗血劇情，那間屋子有個碩大的玻璃窗，下午的時候正對着太陽，每次去都感覺在給自己曬陽光浴，強行打雞血。

陳醫生端了杯白水給她，感覺到對方＂你真小氣＂的表情語，解釋說：＂你應該遠離咖啡因和酒精，它們會刺激到你的神經，白水很不錯，至少安全。＂

他聽樊晨曦滔滔不絕把入職以來的經過完完整整講了一遍，全程手舞足蹈的樣兒，好像剛才給自己打電話聽聲音生無可戀的人不是她似的。

＂所以，你接下來打算有什麽計劃。＂

＂當然是先跑路啊，要不然難道呆在辦公室等着他給自己的親妹妹報仇，手刃我嗎？＂她把桌子敲得＂咚咚＂響，用這種方式宣告着自己的決心，＂至于什麽紀澤塵，哼，見鬼去吧。＂

＂就這樣？剛才你不是還用了大把的形容跟我形容那個男人多麽優秀，是你的生命之光嗎？＂陳醫生對她誇張的修辭早已經習慣，極其淡定的重複着這些肉麻的話。

樊晨曦撅起嘴，不滿的抗議道：＂之前是之前，現在是現在。現在他是個暗藏機關的新式玩具，會弄傷我，我才不要。＂

陳醫生噗嗤笑出聲：＂你現在的表現跟我侄女差不多，稍微感覺不高興把興趣轉到別的地方去，只不過我侄女才上幼兒園。＂複又冷下臉，換上以往在診室裏那副嚴肅的神情，＂醫學上來講，這種現象被稱為心理退行。＂

＂什，什麽意思？我不是好了嗎？怎麽會又添新的病症？＂

陳醫生用眼神安撫着她的情緒，語氣柔和的說：”我之前對你的診斷是情緒得到控制，恢複正常的社交生活。距離完全治愈，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心理退行是治療期間必須經過的階段，說明你正在逐漸接受自己，敢于把內心的世界展示給外人。”

“在嘗試的過程中，碰到自己處理的情況會因為害怕而産生應激保護，放棄已經學到的比較成熟的适應技巧或方式，而退行到使用早期生活階段的某種行為方式，以原始、幼稚的方法來應付當前情景，來降低自己的焦慮。＂

他推了推臉上的眼睛，正色道：＂而那個被你選中願意對他嘗試敞開心扉的人，一定是你內心深處最為信任的人。＂

一個間接＂害＂自己被退學，并且在工作上掌握自己生殺大權的男人，反而讓自己卸下防備，下意識去放心依賴。

就因為他長得好看？自己雖然平時花癡了點兒，但也不至于如此膚淺吧。

陳醫生扁着嘴說：＂別問我，我是心理醫生又不是情感專家。現在我倒是很嫉妒啊，當時為了取得你的信任，我可是費了不少功夫。啧啧，人比人氣死人。＂

然後從弗洛伊德講到馮特，大篇的理論聽得樊晨曦直打瞌睡，注意力全被咕咕叫的肚子所吸引。

心理醫生只負責在心理層面給予支持，至于物質，嗯，不在他的服務範圍內。樊晨曦找個了借口先溜，鑽進路邊的肯德基買了兩大份全家桶。

于是秦尚和白瑩穎便看着她坐在沙發上堆着各色炸雞漢堡大快朵頤，還招呼自己跟她一塊兒＂堕落＂。

＂我說，你不是吵吵着要減肥嗎？＂秦尚咬着牙，恨鐵不成鋼。

＂對呀，你知道一塊兒炸雞多少卡路裏嗎？515大卡，至少要跑1個小時才能消化掉！＂

樊晨曦不為所動，這些炸雞能讓自己開心，所以就吃掉它們；那個叫紀澤塵的人讓自己不開心，所以就要收拾他，以解心頭之恨。畢竟自己是在遵從醫囑，順其自然（随心而為）。

她們看着無法理解的事情，對自己而言，卻是不正常中最正常的行為。

第二天樊晨曦雄赳赳氣昂昂的大步走進紀澤塵的辦公室，把請假單往桌子上一拍，理直氣壯的說：＂昨天，算我請假！＂

＂哦？什麽假？＂

＂病假！＂沒錯，精神病當然是請病假。

紀澤塵看着她又恢複生龍活虎的樣兒，總算稍稍放下心，嘴角極度不明顯的向上翹，嘴上卻故作正經：＂嗯，下次請假提前打招呼。＂緊接着又補充道，＂還需要上報行蹤，公司需要确保員工的安全。＂

交完請假單，樊晨曦并沒有走，而是搓着雙手湊到他跟前，壞笑着說：＂對了，視頻我字幕加完了。不過最好再拍攝個封面，吸引網友的注意。＂

工作上的事兒，紀澤塵自然義不容辭，表示随時可以去日料店補拍。

＂不用不用，找個素色的背景就可以，回去我用ps做到一起。＂

樊晨曦斷然拒絕與他再次＂赴約＂的機會，而是挑了間空閑的辦公室，把他摁在椅子上，命令他閉上眼睛。

＂別緊張，做個造型。＂

濕濕涼涼的東西貼在自己的上唇，透着股奇異的香味。紀澤塵下意識吸了吸，猛然發現事情不對。

是芥末！

嗆人的氣味鑽進鼻子裏，紀澤塵不住的咳嗽，眼淚鼻涕齊齊留下來，樣子十分狼狽。

而此時屋子另一個能夠自如行動的人舉起手裏準備已久的照相機，遠景。近景。大特寫，各種角度一頓猛拍。把紀澤塵的窘态紀錄的那叫一個全面，随後拂袖而去。

哼，讓姑奶奶我不高興的，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