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如何救贖

蘇尚喆哭了很久,眼皮腫的很疼。袁大軍賢惠到底,特別認真的喂了他喝了半碗小米粥。蘇尚喆太累了,他的大腦這幾天每天都在想一些消極的事情,半夜不敢睡,睡着了不是想要和袁大軍親近,就是夢見自己失足墜樓,到最後,會幻化出在公安局遇見後來卻自殺的那個男人的臉。他以為,所有同性戀都是該死的。

蘇尚喆困,摟着袁大軍的胳膊不敢放手,低聲說:“大黑,我錯了,我不該做那種夢。大黑,你別讨厭我。”

蘇尚喆多驕傲啊,這哪裏會是他說的話。袁大軍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只能毫無意義的含糊應着。蘇尚喆很快就睡着了,尚安琪進來把床拉好,從袁大軍腿上想把兒子抱起來放好,結果剛一使力蘇尚喆就睜開眼,哭着對袁大軍說:“我有病,我不對,你別讨厭我。”

尚安琪眼睛酸,看着兒子從自信的小天鵝變成這副樣子,對她來說每一秒都是痛苦的。她又拿了個枕頭過來,低聲對袁大軍說:“你路上也累了吧,姨都沒好好和你聊。你陪多睡會兒,多多他好幾天都沒好好睡了,夜夜做惡夢。”

袁大軍很樂意,坐一休的火車,為了部隊能給報銷還是硬座,确實是累了。摟着瘦不溜秋的蘇尚喆躺下的時候,袁大軍埋頭在他肩窩深深吸了口氣,覺得吧,心裏挺舒服。多多很看重他呢,你看,一家人都勸不了,他就肯和自己說話。摸摸蘇尚喆攥着肩章的手,袁大軍心滿意足的跟着睡了。

蘇尚喆是心病,但袁大軍并不算是他的心藥。他純碎是喜歡有袁大軍陪着的日子,現在人在身邊,心裏總算松快些。關于自己的“病”,蘇尚喆是這樣對袁大軍說的。

他說:“大黑,你保證我再不正常都不讨厭我。”

“我保證。”

“你好好保證。”

袁大軍拿起自己送給蘇尚喆的肩章和領章說:“我用我的榮譽對黨發誓。”

“你保證以後再也不走了。”

“那不行,我這次是休假回來的。部隊要派我去別地兒,讓我回家見見家人。”

“你又要消失了?”

“我給你寫信。”

“你保證會寫。”

“我用我的榮譽對黨發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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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黑,我不正常了。”蘇尚喆眼淚大滴大滴的掉,“我害怕,特別害怕。”

“怕啥呀,你哪不正常了?确實不正常,瘦得不正常了。”

蘇尚喆拽着他的手說:“你別讨厭我。”

“我不讨厭,我從小就不讨厭你。”

“你去找王蓉了嗎?”

“我去當兵了,我回家的時候正好征兵。”

蘇尚喆再也深入說不下去了,還能說什麽呢?說自己把他當成自己的性幻想了?蘇尚喆看看袁大軍的大手,也許一拳頭真能打死個人。最可怕的是,他可能會恨自己。說自己是同性戀?蘇尚喆從來不承認自己是,他恐懼同性戀,或者說他恐懼的不是自己的不同,而是這種不同将會帶給自己的一切。

袁大軍看他怎麽也說不清楚,摸摸他的頭說:“想那麽多幹啥,你變成啥樣我都不讨厭你。”

“真的?”

“真的。”

“你發誓。”

“我用我的榮譽對黨發誓。”

這邊袁大軍無盡發誓循環的時候,蘇家迎來另一個客人——劇院請來的那個舞蹈指導,佟也,他帶了很多資料,請蘇建之夫婦去另一間卧室談。蘇尚武心底隐隐約約對弟弟的突然變化有那麽一點想法,只是不能确定,也不敢問一點關于那方面的信息,他怕給弟弟哪怕是一點的暗示。可是蘇尚喆好像很依賴袁大軍,回想起來,他似乎對袁大軍的離開也太過執着了。

三個人聊了什麽沒人知道,佟也禮貌地和老爺子還有兩個孩子說再見,笑着對一臉慘白的尚安琪說:“安琪,如果信得過我,抽空帶尚喆去劇院走走,我和他聊聊。相信我。你們也是希望他好的,對吧?”

“他怎麽說?”老爺子問。

“說多多少心理疏導,他國外學了點。”蘇建之扯了謊。佟也送來的是資料,其實和炸彈差不多。他給他們講美國舊金山的同性戀游行,講他們的心路歷程,講他們的無奈和壓力,有多少人因為受不了那種壓力選擇離開這個世界。他說多多是幸運的,有一雙不管怎樣都會為他考慮的父母。他說,同性戀研究在國內也開始有了,以後肯定會更多,不用怕,總有一天他們是會被社會寬容的。

蘇建之能說什麽呢,他不能跳腳大罵他胡說八道。事實上,他當時連反應都沒給出,可是佟也知道他的軟肋。他問,你們是想讓多多正确認識自己快樂的長大,還是讓他這般封閉自己呢?他在憂郁症邊緣,你們得拉一把。不然掉下去,就可能再也爬不出來了。

他想要的是什麽呢?其實很簡單,只要孩子們都平安,都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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