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狠毒

此時柳雲清已經睡熟,半夢半醒間聽到外間有吵鬧之聲,然後是雪兒的驚呼,正倉皇坐起,便看到有人一把推開房門,快步走了進來。

原本尖叫都已經到了嘴邊了,最後看是蘇钰臣,才咽了回去。

雪兒從外間拿着蠟燭過來點燃了滿屋子的燈,柳雲清這才看清蘇钰臣的臉色。

只見蘇钰臣俊臉扭曲成一團,已經入了深秋了,額邊不斷有冷汗冒出來,臉色紅紅白白,看的柳雲清吓了一跳,不知道怎麽就這樣了。

蘇钰臣握緊了拳頭,沖着雪兒低聲道:“出去!”雪兒受驚,畢竟之前蘇钰臣對她都是好聲好氣的,有些擔憂地看了柳雲清一眼,在柳雲清的示意下,還是慢慢退了出去。

雪兒剛一出去,柳雲清就被蘇钰臣抱了個滿懷,佳人入懷,胸中的火氣不僅沒有散,反而燒的更加嚴重了,原本蘇钰臣就想順其自然,心裏想着可能就是樓裏的那種助興的藥物,可是此刻卻覺得事情沒有那麽簡單。

擡眸看到柳雲清小臉上閃過的驚慌,蘇钰臣深吸了一口氣,放開了柳雲清:“你把府裏的陳大夫叫過來。剛剛如畫入了我的書房,在我的茶水中下了藥。”

這實在算不得光彩的事情,若是可以,蘇钰臣也不願意驚動他。蘇钰臣後頭的兩句話說的很輕,但是讓柳雲清還是聽了個清清楚楚,同時心裏也是震驚萬分——這如畫竟是如此膽大包天,敢對府裏的主子用藥!

當下也明白了輕重緩急,連忙叫了個機靈的小厮去喊人,并且喚了兩個粗壯的婆子,把如畫給關押了起來,沒有她的命令不得任何人進出探視,同時又派人到府外焦大娘家門口蹲守着,看看是否有異常,又見蘇钰臣還在痛苦中,命雪兒斷了一盆冷水過來,親自給蘇钰臣擦洗額頭和掌心散熱。

一樁樁、一件件安排下來,竟是有條不紊,馬上就穩住了混亂的情勢。

陳大夫就養在蘇府,所以來的也快。陳大夫來的同時,蘇謹山和王娴也趕了過來,畢竟這麽大的動靜,又是他們兩個最關心的兒子,自然生怕發生個好歹。

在幾人灼灼的目光下,陳大夫把了蘇钰臣的脈象後,忍不住長呼了一口氣:“三少爺幸虧意志力驚人,陽氣未洩,此藥雖然歹毒,但是還沒壞了根本。老夫這就開一副清熱解毒的方子,煎服喝下,就能先解了藥性。”

說完陳大夫就匆忙寫好方子,讓小藥童去抓藥煎藥。

王娴從柳雲清口中知道了事情的始末,頗為震驚,聽到陳大夫這樣一說,看他忙完後就連忙追問:“陳大夫,什麽叫沒壞了根本,這究竟是什麽藥?”

陳大夫捏着發白的胡須,表情也是有些後怕:“此藥名為斷離歡,老夫也是很久以前看到過一回,男子服下後就會急于和人歡好,一旦歡好,陽氣一洩,就會壞了男子的根本,以後恐再難有子嗣。”

王娴吓得倒退了一步,表情漸漸猙獰的可怕:“如畫這個賤丫頭!我饒不了她!”

蘇钰臣聽完後心中更是掀起滔天巨浪:難怪,難怪上輩子自己一個後人都沒有留下!心中一直隐隐有些猜測,萬沒想到禍根竟然是在這裏!

而那如畫最後是被蘇明霆收入後院,那麽背後之人是誰,就呼之欲出了!

“竟然是要人斷子絕孫的藥!真的是好狠啊!是她,肯定是她們幾個幹的好事,就她們最想要我兒子出事!”王娴氣的猛地捶打蘇謹山的胸膛:“都是你養的那些賤女人搞得鬼,差點害了我兒子,要是玉兒有個三長兩短,我,我和你拼了!”只能說做母親的直覺真的很準,一下子就能猜到要害自己兒子的人是誰。

蘇謹山皺着眉頭,一把抓住王娴用力捶打他的雙手,板着臉道:“你又沒什麽證據,憑什麽這麽說!還是先審了如畫再說!”

王娴被制住,也不動手了,只是冷笑:“審,我當然會審!就是我審出來之後,你別護着!”

蘇謹山原本就被王娴這一鬧,在兒子兒媳婦面前有些擡不起頭來,如今又被激将法一激,惱恨道:“若是查到是誰幹的,我也定不輕饒!”

在蘇钰臣感覺自己再也忍受不住煎熬的時候,青松端來了藥,柳雲清将藥一點點給蘇钰臣喂了下去,蘇钰臣吃了藥後,才覺得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整個人都快要虛脫了過去。

“青松,你扶着夫君進裏屋休息,給他擦一下身體換個幹淨的衣衫。”

柳雲清又走到陳大夫面前,問他注意事項。

“我這裏還有一份藥方,固本培元,我讓藥童每日抓藥過來,給少爺煎水服下,要連吃三十日,同時這期間必須禁房事,飲食也要清淡。”柳雲清一一記下,這才着人送走了陳大夫。

這麽一鬧已經到了深夜,原本看着兒子終于脫離了危險,王娴就想馬上就去提審如畫,只是被柳雲清勸住了:“如今已經深夜,倒不如父親母親先回去休息一番,等到了明天再仔細審問。如畫已經被我看押住了,她父母焦大娘那邊我也派人守着了,一個都跑不了。”

王娴倒是沒想到自己這個兒媳婦心思這麽缜密,又見她照顧的蘇钰臣處處妥帖,拉過她的手輕輕拍了拍:“好孩子,今兒個辛苦你了。”

“不辛苦,這都是兒媳應該做的。”

送走了王娴和蘇謹山,又進裏間看了看已經睡去的蘇钰臣,柳雲清這才放松地吐出了一口氣,回自己房間去睡了。

第二日一早,王娴就同柳雲清一起,審了如畫,如畫一開始只說這是助興的藥,後來二十大板下去,才口吐真言,說是她母親給她的生子藥。

又将焦大娘抓了過來,幾番審問,最終問到了“西聖廟”裏的和尚頭上,可是焦大娘形容的那和尚早就不知去向,哪裏還能知道這背後之人是誰。

審來審去就這些結果,見沒有下文,王娴只能讓人把焦大一家都送到了官府去,并且花了銀子,讓官府好好“招待”一番!

只是待人走後,王娴猶自不甘心:“就算查不出,我也知道定是那幾個賤人的所作所為!”

柳雲清沉思片刻,她對後院的明争暗鬥,在柳家時候也見識過不少,只是柳家主母強勢,都被她壓住了,而王娴沒有這份魄力,有時候還會被幾個姨娘欺壓到頭上。

“剛剛看這個形式,那雪兒和焦大娘應該是沒有說假話,她們也是被人欺瞞了,做了替死鬼。只是縱然母親大人心中有所猜測,我們沒有證據,也奈何不了他人。只有證據在手了,才能治人心服口服。”

王娴有些煩躁地揮手:“這我知道,可是如今又沒有證據,我真是氣的牙癢癢!”

柳雲清明白王娴的心思,不過這也只是目前她的揣測而已,雖然憑着女人的直覺來講,王娴的揣測也不無可能,但是到底疑罪從無,不可能你說誰就是誰的。

“若是母親大人聽我一言,倒是可以放出風聲,就說如畫已經招了認罪,把所有罪責都推到了焦大娘身上,焦大娘也承認了此事。這樣一來,幕後之人必然會放松警惕。然後我們分別派人緊盯着後院,不管是幾個姨娘這邊,還是各個丫鬟婆子這邊,都要注意下有沒有可疑人物的進出,畢竟這次一計不成,必然會再生一計。也算是防患于未然。”

柳雲清條理清晰得和王娴分析了利弊,并且着重點了哪些關鍵人物需要派人盯着,王娴聽着不住點頭!往日裏都是她一個人單打獨鬥、直來直往,如今有了這個兒媳婦,倒是成了她的智囊團,頓時對柳雲清更加親密了幾分。

喝了藥睡了一晚之後,蘇钰臣倒是感覺輕松了不少,心裏也是玄之又玄,若是昨晚不小心着了道,可能這輩子又是無緣子嗣了!回來聽柳雲清說了她的安排後,倒是對自己這個妻子又一次刮目相看了!

在蘇钰臣的印象裏,柳雲清一直只是個溫柔賢惠的後宅女子,雖然震驚感動于她上輩子的生死相随,這輩子想過只和她好好過日子,一方面是因為對那些女子都有了防備之心,另一方面也是有出于報答之意。所以柳雲清的形象其實在蘇钰臣心裏是有些單薄的,而如今随着深入了解,他才發現,好像他從來沒有認真了解過自己的妻子,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昨夜的雷厲風行,今日謀劃中的心思缜密,為人處事的和風細雨,還喜歡研究一些奇怪的算術、農學等方面的問題,甚至有一次,蘇钰臣還看到她的書案上有一本講星象的《甘石星經》!

不知不覺間,蘇钰臣已經在柳雲清身上傾注了太多的關注,這個人不再是一個結發妻子的符號,而是一個鮮活的、真正的讓他好奇、讓他傾心的女人!

所以,當知道柳雲清也要跟自己一起去織造坊的時候,他馬上就同意了下來,并且摩拳擦掌,準備好好地在柳雲清面前表現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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