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來接他的人

總悟大喊自己的時候總會跟随着熟悉的炮彈,這一點土方從未懷疑過。

不過最近他謀害自己的時候多躲出去了十米,土方跳開後回看一眼爆炸範圍,并沒有擴大。

原來不是裝備升級了。

土方多想了三秒,知道原因由自何處了。

事情要從幾天前說起。那天和每次出任務一樣,回到屯所後是一群老爺們兒狂歡的時間——慶功酒。

任務還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按理說到不了需要慶功的級別,可一群老爺們兒不止直男還是單身狗,每天吃住都在一起不說,又不像隔壁薄櫻鬼有妹子照料起居,下班了就閑得X疼,還是利用好環境優勢喝酒吹牛X來得開心。

土方不是愛喝酒的人(不像某銀色卷毛常常花街醉生夢死),一年到頭只在春節喝得盡興,每次別人喝酒的時候就在自己那份飯菜上倒了滿滿的蛋黃醬,無論手下還是上司,敢來勸酒就遞上去,保準他們望而卻步,再不敢上前。

土方擠完一瓶蛋黃醬,發覺存的另一瓶不見了。總悟總在有目的的時候殷勤又有眼力勁,這時候笑嘻嘻地上前,遞上了目測是他丢的那瓶蛋黃醬,“土方先生,你把蛋黃醬落在我那了,這麽重要的東西怎麽亂丢呢?”

土方接過,暴跳如雷地吼:“別禍害食物啊混蛋!”

總悟遞來的東西絕對不能吃,土方幾年間已經不知被他浪費了多少蛋黃醬。

總悟在幾米嘴角一勾,露出個相當抖S的神情,土方察覺不對,剛想低頭瞧一眼蛋黃醬,聽見轟一聲,那玩意兒炸了。

總悟笑着從兜裏取出另一瓶來,“真正的蛋黃醬在這兒呢,土方先生。”

說着又把那瓶扔過來。

土方再次順手接,打算出門扔進老遠的垃圾桶,免得再被總悟回收利用害自己。

結果手觸蛋黃醬的瞬間,又是轟一聲。

這混蛋,為了讓自己上當先是拿走自己一瓶醬,再做兩個蛋黃醬炸彈,之後就按剛才那樣執行,讓自己先以為是真醬掉以輕心,被轟一次後假裝拿出真醬再轟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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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小看了他的殺心。

土方繼續暴跳如雷,“有完沒完了?”吼完轉身離開這熱鬧的地方,讓那家夥先笑個夠,借着買蛋黃醬的機會短暫地圖個安寧。

夜晚已經靜下來了,街上零零星星的人臉上充滿疲憊和回家的急迫,或許在那複雜的面色中也有期待的溫暖——畢竟他們都有家可回,有家人在等。

今天是三葉離世的第574天。自己清醒地記得每天數字的變化,不斷在記憶中回望天臺上把自己辣到哭的仙貝,也記得她的笑容曾那樣燦爛……

可都歸于過去的時光,再也不會出現在此刻或者将來。

多麽苦澀啊。

又想抽煙了。

不敢問自己是不是對過去的選擇有些微的後悔,畢竟遠離她的十年間,自己即便過着水深火熱的生活也在好好地活着,如果當初願意與她共同度過可能短暫的一生,會不會讓今天少點遺憾?讓每次想起她時糾纏錯亂的意識回歸正軌?

可多想想,又覺得無論怎樣做都是不對的。

香煙以超乎尋常的速度變短,頭腦漸漸冷靜了下來,聽到路邊清冷的小攤一個熟悉且慵懶的聲音。

那家夥典型的年輕人作息,仗着不錯的實力總是三更半夜在外閑逛,從不擔心被歹人傷害。

悄悄走過吧,不想在這種時候理會煞風景的人。

那家夥慵懶的聲音響起來了。

“這大半夜的還要開攤,大叔也真是辛苦啊。”

“這不正好給老板這種半夜出來閑逛的人送點溫暖嗎?而且無論大叔幾點回去,家裏都有老太婆等着呢。”大叔的笑聲像攤上的關東煮般暖和,面上也是幸福的人都有的表情。給銀色卷毛遞上一瓶燒酒後,大叔繼續說:“看着孩子們長大是件幸福的事啊。”

銀色卷毛少有的陷入沉默,而後落寞地來了一句,“銀桑我也想結婚啊!”句尾還帶了點無奈的咆哮。

“那就結呗。歌舞伎町最受歡迎的男人,還愁找不着個共度一生的女人嗎?”

銀色卷毛嘆息一聲,給自己倒了酒,一飲而盡。

土方記得自己總被人說和他像來着,而自己總怒吼着反駁,其實心裏對事實一清二楚。

曾經的白夜叉總在吵鬧背後隐藏落寞,如父般的恩師死于己手,換誰能學會他這般潇灑?又在多少個日夜以酒精麻痹自己、妄圖告別過去的歲月?正是因為都為過去感到無限傷悲,便都以甜膩的食物中和這份苦澀,哪怕一點點甜,也是放心活着的理由。

“那位穿制服的小哥,不坐下來喝點嗎?”

随着大叔的招呼,銀色卷毛轉過頭來,眼中的苦楚迅速掩藏,還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樣子,“哎喲多串君,老年人作息打破了啊?難得在這喝一次,燒酒瞬間都不香了!”

這家夥,次次第一時間讨人嫌!不信你去正片裏瞅瞅,是不是每次都是他在別人正常的時候犯欠兒地貼上來!

土方懶得吐槽就在心裏說了兩句,再對大叔道:“不了,老大等我回去呢。等哪天有空,他會來光臨的。”

猩猩是這裏的常客,也經常遇到熟人,基本都是社死現場,丢人之後再喊自己來接他回去,又哭又嚎地哭訴被阿妙小姐甩了。而銀色卷毛也在的時候就是兩人一起大鬧,再被卷毛賴賬全由猩猩賠大叔的損失。

土方想想各種非正常現狀,開始煩躁。

“哎喲多串君,什麽時候這麽高冷了?大晚上去買煙還是買蛋黃醬啊?煙抽多了不好,蛋黃醬還吃得那麽多呢?忘了性轉的時候自己是副什麽鬼樣子了?”銀色卷毛恍然大悟地以拳頭敲掌,“啊,鬼之副長是這麽來的啊!大叔你不知道啊,當時那多串君,一人能塞滿下水井啊哈哈哈……看我那身材羨慕嫉妒恨的眼神,還不如惡鬼友善呢!還梳了兩條村姑辮子!土方土方可不是白叫的,土得別人都方了哈哈哈……”

土方臉上暴怒的符號一個個增加,最終占滿整張臉,“白卷毛你話這麽多不如去找女人說,沒準人家能信了你的鬼話和你結婚呢,那你就不用半夜在外面孤寂凄涼地找我的茬兒!”

銀色卷毛也急了,“堂堂副長大人偷聽別人說話啊?媽媽沒教過你非禮勿聽嗎?再說誰孤寂凄涼啊?我家好歹有個年輕貌美的小姑娘,不比你們那群男X絲天天混在一起強?”

土方惱怒地走過去,“誰是男X絲啊你給我說清楚?我們可是保江戶和平的正經公職人員,你一個閑散人員哪來的臉說我們?”

“啥?公職人員?老大就是變态啊還公職人員!”

兩人怒氣騰騰地瞪着對方,下一秒就上手相互推搡較勁。

大叔司空見慣,棒讀着勸架,“別吵架啊,好好的晚上一起聊聊天多好。”

土方自言自語地給自己進行心理建設,“我沒喝酒,不能像他似的耍酒瘋,近藤老大又沒在,砸了人家的東西只能我賠,所以別跟無賴一般見識。”

“你說誰無賴?”銀色卷毛借着酒勁(或者就是故意)不停嘴。

土方将他推開,率先放手後退到兩步以外拉開冷靜的距離,扶額嘆息一聲,想着再不離開這個麻煩的地方,可能得和他嗆一宿了。

銀色卷毛卻安靜了下來,伏在酒桌上哭喪一聲,“好想結婚啊……”

土方此刻覺得他真的喝多了。這個身邊美女如雲的家夥,從沒對任何一個姑娘表達出些微的青睐之情(頂多睡過了MADAO、猩猩和不知名的老婆婆)(土方:嗷,猩猩你在我看不見的地方都在幹什麽?!扶額。),給人的感覺就是誰都不愛,若非常去花街和偶爾顯現出的對異性的興趣(看美女沒拉窗簾換衣服),都懷疑他想當和尚。

嗯——等會兒,這麽一對比自己是不是更像和尚?

土方的臉黑了點,急着走出兩步想找蛋黃醬救命。

銀色卷毛卻賴了上來,雙臂摟住他秤砣似的往後贅,“多串君,喝兩杯吧,都是孤家寡人,交流下病情?”

土方發覺這貨的勁兒是真不小,“誰和你交流病情?”

說實話因為蛋黃醬告急而沒吃幾口晚飯的土方此時确實餓了,就是覺得不盡快遠離這家夥沒準又被傳染黴運,不一定倒多大的黴。

土方最終掰開他的手去買蛋黃醬了,還被戲多的銀色卷毛說了句:“無情。”

十分鐘後,銀色卷毛身邊來了個客人,“大叔,先給我來幾串海帶。”

大叔剛說:“看來我的攤兒還挺受歡迎的……”擡眼一看是土方。

土方與銀色卷毛之間隔了個位置,方便動手又不擠的距離,桌上擺着土方剛買來的蛋黃醬。

銀色卷毛一看,朝他探頭探腦,“哎喲多串君,居然會聽我的話啊。”

“誰、誰聽你的話?我是因為餓了!”土方一如既往地傲嬌。其實剛才就想坐下了,不過手裏沒蛋黃醬,不夠味。

銀色卷毛也不戳破,“行行行。”聽土方要的全素,又開始念念叨叨,“多串君啊,你都那麽瘦了,不吃點肉補補?”

土方煩躁不已且後悔留下的決定,“你就比我重1kg非說我瘦幹什麽?自己去百科上查查啊!”

銀色卷毛一臉迷茫,“是嗎?那就是副長大人太辛苦了,多吃點肉補補啊?”

土方某些時候想學總悟,比如此刻,想把剛退下來的簽子戳進他那雙死魚眼。不,還是戳嘴吧,嘴巴殘了他怎麽也能有一會兒閉嘴吧?

大叔笑得前仰後合,“兩位關系真好啊。”

然後聽兩人一起怒吼否認,“一點都不好!”

大叔再當起和事佬,“嘛嘛,還真是血氣方剛的時候,大半夜都這麽有活力。不過看副長的狀态,應該也是單身吧?難得長這麽帥,都不着急自己的終身大事嗎?”

銀色卷毛發出不屑的“切”,再嬉皮笑臉地問大叔:“我呢我呢?”指望大叔誇誇自己的顏值。

大叔端詳片刻,道:“嗯——你啊——銀色卷毛。”

銀色卷毛黑了臉,“大叔你這樣我要吃霸王餐了。”

大叔哈哈一笑,“老板在觀衆眼裏最帥呢,蟬聯五年‘最想嫁的男人’冠軍。”

“真的嗎?真的嗎?嘿,多串君,不用得意,咱才是最有魅力的男人。”

土方瞟他一眼,懶得搭理,那些東西又不是他關注的,被女人喜歡怎麽樣,讓女人覺得帥又怎麽樣,還不是一看他吃飯吓得跑出世界紀錄?還不是……不是他愛的女人。

唉,在身邊有那麽個吵鬧的家夥的時候,也能品嘗起苦澀來。土方就給下一串土豆擠了更多蛋黃醬,喃喃自語:“你說蛋黃醬能中和苦澀嗎?”

銀色卷毛少有的靜下來沒嘲笑他,“不知道,反正對于我來說,巧克力芭菲、草莓牛奶、草莓蛋糕都能。”

土方看他一眼,嘴角浮現苦笑,“果然都是苦澀的人啊。”

之後兩人便沒了話,也沒鬧,只有大叔偶爾想起些話題來,兩人正常地接下去,一邊靜靜感受時間的流逝,一杯杯自斟自酌,然後,意識到都喝了不少。

大叔妻子來了電話,走出幾步笑嘻嘻地去接,說兩位客人正喝得盡興,得晚些回去。

原處的兩人望着關東煮飄出的熱氣默契地嘆息,他們有的是另一種溫度的等待,有的是朋友和同事。

銀色卷毛率先出聲,“不是不愛,是不敢愛吧。”

土方知道這句話适用于他倆,兩個可以不必顧及家庭、又必須在戰鬥中拼盡全力的人,心中無雜念也無顧慮,最好。

可他們又不相同,銀色卷毛的家夥明顯比他更瘋,似乎每次戰鬥都帶着贖罪的心态,仗着主角光環完全不顧自己死活,一心想為身邊的人甚至不太相幹的人讨回公道、謀得幸福。

“愛自己,才能愛別人吧。”土方接了這樣一句,算是對他的忠告。

“愛自己嗎……”銀色卷毛大概聽懂了。

大叔接完電話回來了,問他們在聊些什麽。

土方把錢放在桌上,“有機會再說吧,今天這樣就差不多了。”

銀色卷毛少有的和他達成一致,“我覺得也是。”然後回到平日的狀态,“多串君,幫我付下酒錢啊,陪你聊了這麽久,萬事屋也要吃飯的不是,委托可不能白接啊,一頓酒錢很優惠了。”

“什麽叫陪我聊了這麽久?除了打架話都沒說幾句好嗎?再說我什麽時候委托了?你個死魚眼想靠陪聊賺錢,早了一萬年呢!”

“誰說的,我可是歌舞伎町有名的卷子小姐呢,為我而來的男男女女不計其數!肯陪你聊是給你面子,懂不懂?”

“我說你別得寸進尺啊!不是你自己願意在這喝的嗎?”土方後悔買了蛋黃醬沒直接回屯所,也後悔沒在他挽留自己的時候直接坐下,這樣就能說他強行把自己留下,就更有底氣和他嗆了。

銀色卷毛持續理不直氣也壯,“可銀桑我沒帶錢啊,總不能欠大叔酒錢吧,人家可是小本生意。”

“那就能欠我的嗎?你欠我的錢什麽時候還過?去年靈魂互換的時候你家那倆的工資都是我結的!诶,別跑!”

銀色卷毛丢了個鬼臉,已經跑沒影了。

土方只覺得起身的時候忽悠一下,大概忽方十四悠當久遭到反噬了(看銀色卷毛生龍活虎不肯承認自己這個晚來的人酒量差),最終也沒利索地起來追上去。

“唉,叫人來接吧。”和那家夥碰面果然沒有好下場。

土方幫某無賴結了賬,給屯所打電話沒人接,無奈在原位坐着等醒酒,大叔則不慌不忙地收拾東西。

屯所那些家夥應該喝得差不多了,這麽久連個問候電話都沒有就算了,打電話都沒人接,看來警惕性堪憂啊,說明白天訓練得不夠啊!

鬼之副長在訓練方面相當有自覺,打好主意明日給他們加練。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居然來人接他了,只是看見那人的瞬間,土方就在後悔打那個電話。

抖S大王。

“土方先生也有喝醉的時候啊。”看着總悟陰森的表情,土方覺得他會死在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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