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1)

過了很久,他的面色才稍微好了一點,然而冷汗早已沾濕了他的劉海,貼在臉上。

他用輕微而顫抖的聲音問我:“小齊……你怎麽停了?是我……哪裏做得……不夠好嗎?”他那種眼神,似乎是将所有過錯都攬在他一人身上,就怕我稍有不開心。然而之後的幾百個夜晚,他的這個表情,夜夜都出現在我夢中,夜夜都讓我痛苦着被驚醒。

可是……痛的人是他啊!明明應該是他痛才對,為什麽我的心也在痛?痛到眼淚流下來、忘了呼吸也不自知……

他伸出手慌亂地抹去我臉上的淚水,滿臉緊張的看着我,連痛都忘記了,只顧着讓我不要哭。我俯下身抱住他,深深地吻住了他。他也很快投入到其中,生澀地回吻着我。當我下身在輕微動作的時候,明顯感覺到他的動作一僵,連背都僵直了不敢動。

我輕輕撫摸他的脊背,希望他能減緩一些痛苦。直到他閉上眼奮力的回吻着我,仿佛那樣就能讓他忘記疼痛。他緊緊摟着我,痛苦地閉上了眼,長長的睫毛不停地顫抖着,就是不曾呼過一聲痛,叫過一句停,流過一滴淚……

可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慌亂之下只有不停地撞擊着他體內柔軟的一處,不停地問他‘疼不疼’。他沒有回答,只是睜開眼睛對我笑,溫和地笑着。從他那被咬的泛白幾乎滲血的唇來看,他很疼很疼,只是他不說,只因我他怕我不開心,怕他哪裏做的不好。

可他不知道,他越是這樣順着我、忍耐着我,我就越難受,心像被活生生剜出來扯碎一樣的難受。

房間裏很暗,暗到我只有湊近他時,才不至于被淚水模糊了視線而忽略他的表情。我用唇舌撬開他的牙關,舔舐着他那滲出血的淡色的唇。我含着它,嘴裏滿是苦澀的血腥味,而這昏暗的房間內,也同樣彌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直到我最後奮力一挺,才将這一切結束。而瀾淵也承受不住地昏了過去。我撩起他被冷汗打濕的劉海,輕吻着他的眼睛。我記得那雙漂亮的眼睛裏,有過淡漠、有過迷茫、有過痛苦、有過受傷、有過疑惑、有過羞澀……

然而都被那極淡的唇扯出的弧度,擊得煙消雲散。我憐惜地吻過他的每一處,緩緩地将自己抽離。盡管昏過去了,我抽離的那一瞬間,他還是吃痛的悶哼了一聲,好看的眉皺在了一起。

我不敢開燈。怕見到他被我折磨得狼狽的模樣。我怕自己見到了,我會恨自己,會心痛得從此再也不去觸碰他。可我最怕……再也觸碰不到他。

摸着黑,我去衛生間放了些溫水,浸濕了毛巾,在黑暗中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他的身體。我這才發覺他是那麽瘦弱,比初見時更加瘦弱,大腿的粗度我只需要一只手就能握住。他身上未着一縷,滿是冷汗汗濕的粘膩。我用毯子将他卷起,抱回了自己的房間。

放下他時,才發現他已經醒了,骨節分明的手緊緊握住我的手腕,一句話也不說的看着我。我知道,他怕我走了,怕我不理它,怕自己剛才做錯了什麽。

我握住他的手貼到自己臉頰,拉過被子替他蓋上,用手阖上了他的雙眼,溫聲道:“睡吧!我不走。”

他這才安心的笑了,緩緩坐起身來。這一動就牽扯到了下身的傷口,他疼痛地皺緊了眉,我攬過他,在他耳邊問:“痛不痛?”

他還是搖頭,臉頰微紅。猶豫了一下又開口,“我喜歡小齊。”他嘴角牽起,晶亮亮的眸子,像極了黑夜中閃爍的寶石。我摟住他的手不由得緊了緊。是啊……他喜歡我。所以我對他做什麽都可以,他不怨也不恨,只是一味為我着想。我不開心了,他就認為那全是他的過錯;我開心了,他就更加賣力地讓我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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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是該說他傻,還是聽話。他聽話的方式不會讓我開心,反而讓我心痛得厲害。因為愛上了,才舍不得看他付出那麽多來取悅自己,因為愛上了,所以才會痛。

我寧願他對我冷淡,對我反抗。也不願見他強忍着痛,慘敗着一張臉說‘是我哪裏做得不好嗎?’。他有些傻傻的,呆呆的。也正因如此,才讓我格外心疼,格外喜歡,以至于後來成了深愛,墜進深淵。

隔天早上,我依舊吃到了熱乎乎的早飯,看到了新更的一章。他對那晚的事情描寫的很模糊,也許他根本不太理解,我對他做的那些事情究竟意味着些什麽。總是在一章內出現的字眼是‘77開心就好’。評論裏,書粉們為他的‘失身’痛呼,直教唆瀾淵反攻。估計他後來是得知了我對他做的事情的意義,随之的好幾天,他見我時都是躲躲閃閃的,耳根子紅了一圈,似乎是在害羞。

盡管我對他說不上溫柔,他還是為此開心了許久,卻又羞澀的不敢看我。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深秋,原來距離我們相遇,已經過了三月有餘。

那天,我迎來了三位不速之客,使得我在異地感受到了溫暖,又增添了不少煩惱。大學同學老趙、本家兄弟齊踏、青梅竹馬的玩伴小彈(dan)。三個人像是約好一般,帶了不少東西,直奔我店裏來,往那一站,瞬間感覺氣壓低到了零下。

“蠢蛋!你跑這兒來了也不跟我們知會一聲,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半年了!”

開口的是小彈,語速如其名,彈發一般,一開口就教訓得我無力反駁。

“所以,如果我不動用關系找到這兒來,你是打算一輩子都不讓大家知道你藏哪兒了?”齊踏抱胸,一腳踏上我的躺椅,我清楚的聽到我那年老的躺椅發出凄慘的哀號聲。

“別廢話了,收拾收拾,我們來這又不是專門教訓他的。”老趙摟着兩人的肩膀,朗笑的樣子與另外黑着臉的兩位瞬間形成了極大的反差。

這時候,瀾淵正拿着雞毛撣子,撣一撣剛才被齊踏踩過的躺椅,在三人的沉默下,若無其事地打掃其他地方。

老趙拍拍我的肩,指着瀾淵瘦弱的背影問:“小齊,這位是……”

被他這麽一問,我懵了。過了這麽久,我似乎還沒有确定過我和瀾淵的關系。只知道我喜歡他,他也喜歡我,該做的事情都做了。然而,在面前各個與我有過極深交情的三人面前,我該将他置于何地?說瀾淵是我的愛人?那樣齊踏一定會第一個活剝了我,老趙和小彈估計也得把我當瘋子。

“店裏的夥計。”

話說出口的時候,我才知道後悔。因為我看到瀾淵拿着雞毛撣子的手輕微的抖了一下,轉過身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往日充滿神采的眸子,一下子失去了所有光彩,寫着滿滿的受傷。

我想上前拉住他,想向他解釋什麽,可礙于在場的三人,我終究是将他舍棄了。他盡量地将自己隐匿,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一聲不吭的上樓,頭也沒回。

在樓下心不在焉的與三人閑聊了一會兒,被老趙拉去要下館子。我有些不放心瀾淵一人在家,就上樓去安慰他幾句。因為他那副受傷的模樣,一直閃現在我面前,揮之不去。

然而當我走到他房前的時候,他的門依舊是關着的。旋了幾下把手,被反鎖了。我在門外叫了他好幾聲都不見他出聲,最後老趙他們在樓下催我走,我急匆匆交代他自己燒飯吃。不見他回應,我才無奈的下了樓,帶着三人去了最近的飯館。

當我送走三人,再回去時已經夜深了。商街的店鋪都關的七七八八,在深夜裏顯得靜極了。

回到店裏,上樓後穿過客廳,遠遠的我就看到廚房裏的竈具、餐具,根本沒有使用過的跡象。就連我走之前不小心放歪的鍋柄,都不曾改變過方向。

我敲了敲瀾淵的房門,依舊反鎖,再叫他時依舊沒有回應。我急忙拿出備用鑰匙,打開了房門,生怕他在裏面出了什麽事。

于是當我打開房門時,我看到的是瀾淵直挺挺的站在我面前,頭深深的低了下去。如此之近的距離,近到我只要再向前走一步,就能将他擁入懷裏。我有些懷疑,他是不是在我走的時候就保持着這個姿勢一直到現在。因為我知曉以瀾淵的性格,他極有可能做出這種傻事。

我上前想要抱住他,卻被他以迅速的轉身躲開了。那一瞬間,我說不上來是什麽情緒湧上了心頭,一氣之下竟然揪住了他的頭發,迫使他擡起頭,而他的目光始終沒有落在我身上。淡淡的,像是沒有任何東西能夠入得了他的眼般,淡漠的眸子看向了別處。

不知為何,他的這種反應,讓我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他的拒絕、他的無視讓我意識到自己是多麽的愚蠢。我以為,他的所有目光都是應該集中在我身上的;我也以為,他是不會以看陌生人的姿态對我的。然而直到現在,我才意識到自己錯得離譜。

他揮開我的手,就像平日裏驅趕一只蒼蠅般。然後自顧自地摸着黑走到床邊躺下,自顧自地拉過被子蓋在身上,背對着我。

“我累了,你出去吧。”

這句話宛如雷擊一般,擊中了我昏沉的大腦。他用我不曾聽過的淡漠語氣讓我走,淡淡的語氣裏沒有絲毫情緒,連看我一眼也不曾。

我有些不敢置信的叫了一句瀾淵,卻不見他有絲毫反應。換在往常,他一定會欣喜的從床上坐起,然後對我露出他招牌式的、暖暖的笑容。而現在……什麽都沒有。

“瀾淵……”

“我不想見到你,出去。”依舊是淡漠的語氣。

“瀾淵……”

我走到他床邊,扶着他的肩。幾乎是一瞬間,他就将我的手打落,然後坐起身,居高臨下地看着我,我甚至能夠感覺得到他冰冷的視線,就像是在看蝼蟻一般。

“對不起……”

我知道,今天說的那句話狠狠地傷害了他,或許從別人口中說出來對瀾淵并沒有什麽傷害,然而偏偏出自我口。我抱住他,将頭埋在他的腰間。我還記得我第一次摟住他的時候,他是那麽瘦,瘦弱的不堪一擊。

“為什麽……為什麽你總是這樣對我?前一秒可以和我做着最親密的舉動,下一秒卻将我視為路人?我在你心中……”他捧起我的臉,細長的眼睛注視着我。“就那麽地不值一提嗎?”

他推開我,走到窗邊。

清冷的月光照在他的臉上,顯得那麽蒼白無力。纖瘦的身體背對着我,仿佛下一刻就會飛走一般。那個時候我就在害怕,瀾淵會不會就這麽離開?再也不回來?

那一整晚,他就那樣背對着我,站在窗前,一個人用淡若無波的語調說着話,字字紮入我的心。

“我是不是該走了?我能夠給你的都給你了。人、心、身體……是不是只要一得到,你就不再需要我了?店裏的夥計……你還可以再找一個。”他閉上眼睛,像是在回憶一些什麽,嘴角牽起一個好看的笑容,回過頭來看着我,略長的劉海遮住了半張臉。

“我喜歡你。以前喜歡,現在喜歡,以後……也會喜歡。但是……”

他擡起頭,兩行清淚滑過臉頰,将我扯進他的懷裏緊緊擁住,像個失去一切被抛棄的孩子。

那是瀾淵話最多的一次,前所未有的一次。那一次我清楚地認識到了瀾淵,一個我不知道的瀾淵,不再是我以前那個脆弱、沉默寡言的瀾淵,而是一個淡漠、無助、絕望的男子。也許那樣才是真實的瀾淵。

我無法看着他難過,看他用對陌生人的态度對我。因為我在和他相處之後,才了解到了他不曾暴露在人前的一面,就像個大孩子一般。 也許他是将真正的冷漠留給了別人,只把溫情留給了我,而我卻一次又一次傷害他,一次又一次令他痛苦。

我只見他哭過三次。一次是因為罐子,一次是因為他以為我不喜歡他。最後一次,我傷了他。我發現,只要牽扯到我,他總會哭,哭得那麽脆弱,那麽令人心疼。

作者有話要說: 就是這裏,寫着寫着把溫柔的小齊寫黑化了,黑化的小齊那叫一個恐怖……

☆、回家

他似乎什麽都沒有,他将所有情感都寄予我,所有溫情都傾注于我。而我……卻丢下他一個人傷心難過,甚至不敢承認他的身份。

他會怎麽想?他不過是我可以宣洩□□的對象,用完就抛棄?

我還記得我是怎麽讓他痛苦過也不肯承認,就算痛到極處也默不作聲,那一晚就算痛到冷汗布滿全身也不肯打斷我……直到現在我才發現,我除了痛苦,什麽也給予不了他……就算這樣,他還是一個人默默開心了許久,只因為他覺得我與他的感情又近了一步。然而今天我卻對老趙他們說,他不過是我店裏的夥計……

突然覺得,我是那麽混蛋!

他一定對我很失望。失望我連他的身份都不敢承認,那種不被肯定不被認可的感受,再痛苦不過。

“你是我喜歡的人。我最愛的人。這一生,都不會再有人走進我的心。對不起,是我混蛋……”我親吻着他的臉頰,看他在我面前痛哭流涕。我知道此刻再多說什麽都沒有用,因為傷他畢竟是傷了。盡管我愛他、憐他,但今天白天發生的事情,還是會讓他痛苦萬分。

安撫了他的情緒後,我給他燒了一碗面,看着他抽抽搭搭地吃完面,我才放心讓他休息。他晚上不愛飯後睡覺,我就陪他看書,才看一小半,他就抵不過困意,倒在我懷裏睡着了。我知道他是真的累了。于是關了夜燈,吻了吻他的額頭,摟着他睡去。

我在想,我這輩子都不太可能再喜歡別人了。但是,我真的能夠和他在一起嗎?愛上一個男人……爸媽會怎麽想?他們知道了會不會跟我拼命?

第二天,我關了店門,帶着瀾淵去找老趙他們。一是為了能夠重新介紹一下瀾淵,而是為了能夠跟瀾淵好好玩上一天。當我揚聲說瀾淵是我的愛人的時候,他們三人無一不是呆愣的表情,連瀾淵也沒有想到我開頭就是這麽驚人的一句。

“小齊……你剛才說什麽?大早上的我可能耳鳴沒聽清。”老趙掏掏耳朵,顯然是不敢相信。齊踏的嘴角一直處于抽筋的狀态,半天沒蹦出一個字。

“小齊你大早上的開什麽玩笑?早上過度驚吓容易猝死!”小彈的大嗓門裏,有着一絲明顯的顫抖。

我拉起瀾淵的手,再次說:“你們沒聽錯,我也沒開玩笑。瀾淵是我的愛人,我不想再編造什麽謊言去隐瞞,我也不想再去傷害他一次。我愛他就是愛他,如果你們不能接受,我也不強求。”

瀾淵在人前面癱的臉,有了崩裂的征兆。冰涼的手心裏冒了不少冷汗,有些不安的想要從我手中抽離,睜圓了眼睛瞧着我。

“你确定你爸媽能夠接受這樣的‘兒媳’?”齊踏抿了抿嘴,一指瀾淵。我想過這個問題,盡管爸媽接受的不大,但我絕對不能再傷害瀾淵了,除了我他就沒有別人可以依靠了。如果連我也離開他,他估計會絕望。

我一偏頭,正對上他有些顧慮的雙眼。那雙眼裏有感動,也有惶恐和不安。

我握緊了他的手,給了他一個放心的笑。

“我從來都沒有活得快樂過。直到我遇到瀾淵,我才漸漸懂得了什麽叫作‘活着’。如果沒有瀾淵,我大概這輩子都不會與你們接觸,我依舊會躲下去,依舊會選擇逃避一切。喜歡一個人并沒有錯,喜歡同樣身為男人的人也沒有錯。如果真的要論錯,我覺得,那些不被接受的同性戀人,只不過是上帝開的一個玩笑。為了不讓真心相愛的兩人在一起的惡劣玩笑。但是我不後悔,因為我愛瀾淵,無關性別。如果身為朋友的你們不願意接受,我不強求。我只希望你們不要勸阻我,因為我很清醒,而你們不是我,無法了解我的心情。”

我長長的說完這段話,看着三人為此焦躁、對視了很久。最後才得到老趙和齊踏的回應。

“讓我們好好想想,畢竟這不是說能接受就能接受的.我們也想看見你快快樂樂的,但是……這麽驚人的消息,還是給我們點時間消化消化吧!”齊踏苦笑了一下。

小彈聽我一席話,也知道強逼我放棄沒有用,模糊着雙眼道:“你覺得值得就好。”

我很幸福,因為我有一群能夠理解我的朋友。帶着瀾淵告別了三人,臨走時,我看到齊踏盯着瀾淵,意味深長地搖了搖頭。

我突然想起了父母。這麽多年離開家就再也沒有回去過。瀾淵的事他們遲早都要知道,幹脆主動坦白,不管得到的是他們怎樣的回應,我都不會放棄瀾淵。

那個時候,我是真的一點退路都沒有留給自己,但我從不後悔。因為只要能夠摒棄一切責任能夠和瀾淵在一起,就什麽都不重要了。

出乎意料的,收到的回信是:只要你找到自己的幸福就好。我相信你選擇伴侶的眼光,爸媽希望你能回來看一看……就算為了那個孩子也好,爸媽想見一見他。

我拿着手機,眼眶有些濕潤,扯着嘴角在瀾淵面前晃着。“你看……爸媽說想見你呢!”

我摟着他,看他露出驚惶的表情,又憐惜的吻了吻他、“他們只是想見見你,不用怕。”

我想起自我上大學以後,就再也沒有回到過本家,當初與父母分別後,就再也沒有聯系過。曾今因為逃避責任而離開那裏,現如今,無論如何也要回去。

琅琊齊家陰陽道。

“我很讨厭……”他伏在我耳畔,聲音極淡,就如當初初見他時,他對我說‘是你啊……’那樣。似嘆息,又似陳述。“沒有人會喜歡看到我的。”我問他為什麽,他只是一個勁地搖着頭,看着我出神,未作回答。

我知道他有許多事情瞞着我,因為他總是用那種欲言又止的眼神看着我,仿佛一說出來,他就要離開一般。他身上有太多我所不知道的秘密,盡管如此,我還是不惜一切地要跟他在一起。因為每當我看到他寂寥的眼神,我就會心痛。

他在人前有些悶悶的,看起來陰沉的很,跟人說話有一搭沒一搭的,看起來極難相處。只有我知道,他是一個滿腹心事不能言的可憐人,一個脆弱、害怕失去的孤單大男孩。

他的笑容、他的寵溺、他的茫然、他的隐忍……只會一一在我面前展露。

我已經把他的樣子,描摹在了心理,永遠無法消弭,永遠無法忘記。

幾天後,老趙他們親自上門找我,說:只要兄弟幸福,喜歡誰都行!只要那個人值得。

瀾淵緊緊握住我的手,難得地在人前展露了笑顏。他用淡而堅定的語氣向三人保證:“我會讓小齊幸福的!”

他偏過頭看着我,目光中的深情将我包裹。

之後三人又沒心沒肺地狠宰了我一頓,就算是為了‘嫂子’慶祝。我看像瀾淵,他并沒有因這個稱謂不滿,借着酒意攬過他,在他臉上狠親了一口。他只是笑笑,漂亮的鳳眼眯成了一條線,像只大貓一般,輕蹭着我的頸側。

最後老趙和小彈走了,齊踏找遍借口成功住進了我家,說是順便陪我回本家一趟。

他總是有意無意的往瀾淵所在的地方一瞥,然後輕嘆一口氣,轉向別處。我問他為什麽嘆氣,他用那種将我看透的眼神看着我的眼睛,“你早就發現了,只是你不願承認罷了。”

我一怔,回過神來,他已經悠閑地坐在沙發上喝茶了。

幾天後,我們動身回了本家。一路上,瀾淵沒怎麽說話,總是打着瞌睡,一副沒精神的樣子。

下了車後,他才恢複了些精神,拎着大包小包的東西,跟在我後面。

推那老舊的木門,我仿佛又見到了十多年前,那個精神正好的男人高舉着他的孩子,在院中玩鬧。

“咯吱——”

推開門的那一剎那,那個人轉過頭,好奇地看着進來的三個男子。直到我顫巍巍地喚了一聲:“爸……”他才幡然醒悟,這是他多年未歸家的孩子。連忙站起身,絆倒了地上放着的木凳,打翻了桌上的茶,不敢置信地上前拉住我的手,眼都不敢眨一下。

“小……小齊?”

我點頭,摟抱住那早已不結實的肩背。“爸,我回來了。”

從屋裏沖出一個人,曾今烏黑亮麗的長發被綁在一側,如今已經摻雜了太多銀絲。

“真的是……真的是小齊……小齊……”她掩口,隔着老遠看着我,已經泣不成聲。

多年的等待,多年的思念,他們終于盼來了音容已變的孩子。我原本以為能夠整理好心緒坦然地喚一聲:爸、媽。而如今,卻只能淚眼相對。

一番溫情過後,這才注意到瀾淵。他像個老實巴交的孩子,标準地鞠了一躬,抿着唇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愣愣的看着我的父母。面無表情的臉似乎夾雜着別的東西,一晃神,卻又什麽都沒有。

而爸卻深深打量了一下瀾淵,最後上前握住他的手,道:“辛苦你了。”

之後将我們帶到屋裏,談了一下這麽多年齊家發生的瑣事,聽了聽我在外面的生活,最後吃過晚飯臨睡時,已經接近十二點了。

我睡在以前的房間裏,擺設依舊,卻不染塵埃。瀾淵傻傻地站在門口,最後放下手中的行李,轉身離開。

“這麽晚了,你去哪裏?趕緊睡吧!”我叫住他。

他不曾轉身,靜默了許久才道:“我……我出去吹吹風,等會兒再睡。”

腳步聲響起,他已經走了。

我整理好東西,翻了翻以前的舊物,看了會兒書,打開手機一看時間,已經一點半了。至今仍未見瀾淵回來過,心想吹風吹得未免太久了。

深秋的夜,難以想象的冷,我穿了件長袖才肯出門。屋外月色朦胧,卻繁星點點,好不壯觀。我在院中逛了一圈又一圈,始終不見瀾淵的身影。隐沒在草叢中的蟲子仿佛在嘲笑我般的,賣力地叫着。

唦……

風撩樹葉的聲音,幾乎是一瞬間,我就回頭看見了窩在樹杈裏的瀾淵。像個受傷孤單的小貓,緊緊摟着自己。沒有了大量樹葉的遮蔽,反而更能讓我瞧見瀾淵的一舉一動。他似乎是睡着了,窩在樹杈裏,雙眼緊閉,細碎的劉海在風中微微蕩着。

“瀾淵。”

我叫着他的名字,他卻沒有任何反應,似乎已經睡熟了。我有些不解,他為什麽總要跑到樹上去睡,為什麽吹風吹了一個多小時還能吹睡着。

我站在樹下,仰起頭看着他熟睡的臉龐,有些模糊,臉卻是異常的白皙。那一刻,我以為瀾淵是虛幻的。伸出手想要觸碰他,只見他警敏地睜開了雙眼,警惕的躲開了我伸出去的手。

我的手瞬間僵住,待他清醒後發現是我時,才抓住我的手,問:“你還沒睡?”

我還沒有從他之前帶給我的驚愕中恢複,只是看着他,搖了搖頭。

待我恢複過來後,才發覺他的手冰涼沒有一絲溫度,反手握住他的手,緊緊包裹在掌心。繁星下,他坐在樹上,溫和地看着我,唇角的笑意暖化了我的心。

一陣寒風拂過,我冷不禁地打了個寒顫。他從樹上一躍而下,将我摟在懷裏,溫暖的胸膛将熱源不斷地傳遞給我。

“好了,回去睡吧!外面冷。”說完我還打了個噴嚏,吸了吸鼻子,好像感冒了。

他有些好笑地看着我,一手摟着我的腰,另一只手自我膝關節那裏一個用力,将我打橫抱了起來。我臉上一陣發熱。恍然想起,第一次和他相見的時候,他也是這樣,在清晨的古銀杏樹上,一把将我抱起,自樹上一躍而下。

他似乎習以為常,面不改色地抱着我進了房間,将我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扯過被子替我蓋上,自己拉過旁邊的椅子坐在床邊,将胳膊肘抵在桌上撐着頭看着我。溫和的、滿是寵溺的,目不轉睛。

他的目光就像一潭波瀾不驚的湖,深深的、平靜的。只要看到那雙漆黑的眸子,心就會慢慢靜下來,仿佛被催眠一般,沉沉睡去。那晚,我隐約感到有個冰涼柔軟的東西,貼上了我的額頭,十分輕柔。

作者有話要說: 最後幾個章節了,‘罐子’即将完結,多虧我的勤勞才能夠在計劃時間前将全文發表。(泥垢~~~~~)

☆、消失

次日一早,我是第一次睡到自然醒,而且精神飽滿。睜開眼,就看到他坐在床邊,手撐着頭,雙眼緊閉着,安安靜靜。身上穿着昨晚那件薄薄的長袖。

他安靜的樣子十分柔和,讓人看了就仿佛能被同化一般,饒是再吵鬧的人,都會靜下心來。他就這樣守着我睡了一整晚。直到這一刻,我才知道昨晚他出去‘吹風’的真正緣由。沒有一個人能夠在寒夜裏跑到樹上去吹風,也沒有一個人會在樹上被風吹到睡着。他這樣做,是因為我的床太小,擠不下兩個人。

我抱住他,将頭埋在他腰間,才一小會兒,就見他用手輕輕撫着我的臉。

在遇見他之前,我談過幾次戀愛,卻從未有過一次像和他這樣。愛,被放在心上,不用言語,彼此就能知道。和他這樣平平靜靜的日子,我已經貪戀上了。

在家裏住到了十一月份才走。臨走前,又是一番不舍的告別。齊踏最終還是留在了本家,說是這次回來要處理的事情不少,我是拍拍屁股就能走了,倒是難為了他。

臨上車時,我又想起了爸爸對我說的那一番話:這世上所有人的相遇,在之前都種下了一個因,有些是惡因、有些是善因。所有人都妄想着永生,卻沒有人知道,永生之後,便再無來生。

我看着枕在我膝上熟睡的瀾淵,不知怎的,眼睛酸澀得難受。

然後,我們又回到了店裏,平平淡淡地過日子,看他日複一日地寫着小說。只有我們兩個人,維持着一家書店。

一日,老趙、小彈、齊踏突然登門造訪,這是我始料不及的。三人的到來打破了我們的平靜。那已經是第二年了,正是春季,當他們帶着蛋糕來的時候,我有些迷迷糊糊的。經他們提醒,我這才想起,是我的生日到了。想必他們已經來了有幾天了,今日帶上蛋糕來,大概是想要給我一個驚喜。

我收下蛋糕,當下預定了一桌酒席,帶着幾人大吃一頓。

熱熱鬧鬧的過完了生日,老趙三人又去了附近的賓館,他們這一呆,估計沒個半個肯定走不了。按他們的想法,怎麽說也得把來回路費從我這吃足了,才肯回去。

離開時,齊踏壞笑着拉過瀾淵到一旁去說着什麽,我被老趙和小彈吵得沒聽清。但自他們走後,瀾淵就十分異常,看我的時候總是躲躲閃閃。我拉過他,将他按在床上,壞笑着啃着他細嫩的鎖骨。

“說!你跟齊踏背着我都說了什麽?”他睜大眼睛看了我一眼,又紅着臉別過頭去。見他不回答,我便壞笑着延着他的鎖骨一路向下啃,啃到他胸前,如願以償的看到了他羞紅的面孔。他的眼睛躲躲閃閃一直不肯看我,臉頰卻紅得滴血,汗濕的劉海貼在額上,誘人至極。

我輕合牙齒,成功聽到他倒吸涼氣的聲音。

“說不說?”舌尖在那小小的突起上打着轉。

他想用手挪開我的頭,卻被我抓住。“齊踏說……”臉上的紅暈又增了幾分,像是這話羞于開口。

含住那小小的肉粒一個吮吸,聽到了他難耐的輕哼聲,嘴裏卻極其溫柔地對他道:“說什麽?”

他飛快地瞄了我一眼,又将頭轉過去。“說……讓我晚上……對你溫柔點。”

他說完後就将自己的臉埋進了床單,看他這反應,我大概知道齊踏說的‘溫柔’是什麽意思了。我愣了一會兒。齊踏大概是搞錯對象了……但是,說起溫柔,我似乎從來沒有溫柔對待過瀾淵。那一次瘋狂地向他索取着,他痛苦地難以忍受,事後就像經歷過一場厮殺一般。就算會痛,他也是拼了命的忍不肯開口,總是想着只要我開心就好,我舒服就好。原來我從來都沒有關心過他的情況。

就算知道每次做都會很痛,他還是不會開口拒絕我。因為我想要,他就給,就算極其痛苦,他也會傻傻地開心着、回味着……因為是我……

我扳過他的頭,吻上他那淡色的唇,看他羞紅着面孔不敢看我。

“那你會溫柔對待我嗎?”

說完,就見到他猛地睜開眼睛,有些不敢置信、驚訝,卻有些渴望地看着我。可他最後還是搖頭。我問他為什麽,他才嗫嚅着道:“會痛……”像是憶起了那痛感,他的眉再一次皺了起來。“你來吧……”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偏過頭去,安安靜靜地躺在我身下。

因為怕我痛,所以他就自己去忍受。我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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