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32
“你胡說八道什麽?”
沈富強氣得瞪大眼,指着沈秋羽怒不可遏道:“老子白養你這二十多年,居然養出一頭白眼狼,連親爹都不認,你不是老子的種是誰的!”
他指向沈秋羽的手氣得狂抖,一副遭受莫大冤屈的模樣,仿佛他才是受害者。
反觀沈秋羽,神情冷淡,滿臉都是“你繼續”的吃瓜表情。
沈富強更氣了。
鑒于這對夫妻喪心病狂對他下藥,沈秋羽再饞嘴,也沒敢動茶幾上的零食水果。
他從自己挎包裏掏出顆水果糖,扔嘴裏,慢慢把親子鑒定結果往沈富強那方推了推。
“你不信,就自己看。”
沈富強罵道:“看個屁!誰讓你去查的?你這是僞造的!”
他氣急敗壞瞪着沈秋羽,實際心頭慌亂成一坨毛線,根本找不到頭緒。
這混賬東西怎麽會想到做親子鑒定,過去二十多年,他一直在家任勞任怨,還賬給錢從不含糊,現在态度忽然這麽強硬,是不是……
想到這裏,沈富強神情猛地頓住,心頭襲來陣陣恐慌。
是不是有人給他說過什麽?或者說他知道了什麽?
沈秋羽看他神色幾變,也懶得再跟他費口舌。
他施施然站起身,咯嘣咯嘣地嚼碎水果糖,慢慢說:“既然我跟你不是真父子,那我這些年替你還賭債,也算仁至義盡,你收養我應該沒有正規手續,我是不是被你拐賣等問題,我也不追究,撫養關系就到這兒結束吧。”
“你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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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富強一聽要斷絕關系,當場不樂意。
蔣玉淑雖說聽得震撼,不明白怎麽回事,但聽到沈秋羽這決絕的話,忙開口勸說,無非是養育不易等大道理,甚至不惜拿躺在醫院的沈安來道德綁架。
沈秋羽聽得輕笑了聲,“你們良心不會痛麽,說是養我,又認真養過幾天,我沒記錯的話,我應該是吃百家飯長大的吧,就這樣,你也敢說有養育的恩情?”
沈秋羽簡直要被蔣玉淑的厚顏無恥氣笑了,就因為沒有父母考試,社會上才有那麽多不負責的父母,做出抛棄孩子、生而不養等等惡劣行為。
他這笑聲有幾分冷意,蔣玉淑也發現沈秋羽情緒有變,幹巴巴地住嘴。
沈富強依然堅持不接受,試圖反駁沈秋羽,全被沈秋羽幾句話怼回去,怼得他火大,直跳腳地謾罵。
他的不依不饒,也讓沈秋羽不爽加倍。
沈秋羽掏掏耳朵,“吵死了。”
沈富強張張嘴看他,話卡在喉嚨口。
沈秋羽徑直繞開沈富強往門口走,臨出門,又回過身。
他目光帶了一絲銳利道:“我已經對我財産做過公證,如果你再來騷·擾,那我會通過起訴的方式要求你歸還全部賭債。”
“一分不少的給我還回來。”
嘭地一聲。
防盜門應聲合上。
沈富強氣得手腳發軟,一瘸一拐追過去繼續罵,沒罵兩句,氣到喘不上氣,眼見着要暈厥。
蔣玉淑忙扶他到沙發坐下,又給他蓋上毛毯,沈富強氣上心頭,一把推開近處的蔣玉淑,推得她趔趄後退,一屁股坐地上,疼得冒火。
沈富強劇烈胸膛起伏着,他瞪紅眼地發狠道:“當初就該把他弄死!”
蔣玉淑爬起來,滿臉不耐煩地看了他一眼。
要不是錢沒到手,她真想馬上跟這老瘸子翻臉,老不死的東西。
附近公園。
沈秋羽找了個偏僻花壇邊的椅子坐下,他後仰倚着靠背,擡手擋在眼前,抽了下鼻子。
半晌,他放下手,露出眼眶微紅的杏眼。
“真沒用。”
他在罵自己。
這麽多年過去,居然還對那點事耿耿于懷,不就是被人孤零零地丢在福利院門口,不就是沒爹沒媽沒有家麽,不就是……
他輕嘆口氣。
平複須臾,他掏出一把水果糖,一顆顆拆開糖紙扔嘴裏。
糖果依然很甜,甜着甜着,他心情也好很多。
在拆到最後一顆糖時,他忽地一怔,偏過頭。
穿着可愛裙子的小女孩正站在花壇後面,踮腳眼巴巴望着他……手裏的糖,大概五六歲。
她眨巴眨巴眼睛,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沈秋羽沖她笑了笑,撕開糖紙,露出黃亮亮的甜蜜糖果。
小女孩饞饞地舔了下嘴唇,眼睛亮亮的看着沈秋羽,似乎很想吃。
沈秋羽問:“你想吃麽?”
小女孩點點頭。
然後……
沈秋羽笑嘻嘻地把糖往自己嘴裏一扔,還美滋滋地眯着杏眼說了句“真甜”。
小女孩:“……”
小女孩僵住三秒,“哇”地一聲,開始嚎啕大哭,堪比魔音灌耳。
沈秋羽就想逗逗她,讓她別饞陌生人的糖,哪知道她哭這麽快。
他趕緊拿出包裏的糖果,邊撕糖紙邊哄,“你別哭你別哭,都給你。”
小女孩秒停。
沈秋羽:“……”
他懷疑這丫頭在騙糖吃。
小女孩接過糖果,抹了把眼淚,樂呵呵地招呼旁邊:“舅舅舅舅!”
花壇後方傳來腳步聲,沈秋羽心說我得看看誰家孩子這麽饞嘴。
他不禁仰頭,目光越過重重鳶尾花,恰好跟來人對視上。
沈秋羽:“……”
顧濯:“……”
小女孩晃着手裏的糖,道:“舅舅,有個哭鼻子的怪哥哥給我糖吃。”
沈秋羽:“……”
說誰哭鼻子哪!
不是,你說誰怪哪!
顧濯平靜地看過去,黑眸深沉,情緒藏得極深。
被他注視着,沈秋羽不自然地偏了下臉,甚至有點心虛地拿手擋住。
半分鐘後。
小女孩在活動區坐秋千上蕩來蕩去,高興得咯咯直笑。
她不遠處的休息長椅,沈秋羽和顧濯一左一右坐在上面,兩人都沒說話。
顧濯遞去一張沾滿清冷薄荷香的餐巾紙。
沈秋羽愣愣接住,反應兩秒,反駁道:“我真沒哭。”
顧濯轉頭看他,黑沉沉的眼睛中仿佛浮現了一行字——
是麽,我不信。
沈秋羽:“……”
顧濯問:“跟家裏說了?”
沈秋羽也沒想瞞他,情緒不高地“唔”了聲。
顧濯看他低垂着腦袋,像沒了活力焉嗒嗒的向日葵,也像堅果被盜而哭喪臉的倉鼠。
他沒養過倉鼠,但莫名覺得,現在的沈秋羽就像沒精神的雪地倉鼠。
沈向日葵正盯着自己腳尖,不安分地用腳尖撥了撥從草坪冒出頭的野草。
沈秋羽撥了會兒,又把腳收回來。
他悶聲問:“顧濯,不負責任的父母對孩子生而不養,讓他在孤兒院自生自滅,你覺得他應該恨他們麽?”
顧濯微怔。
不等他回答,沈秋羽長舒一口氣,略帶苦澀地笑了聲,像在跟他說,又像自言自語。
“我這人其實挺小心眼的,如果是我爸媽這樣對我,我肯定會恨他們。”
“就算死了,也不會原諒他們。”
顧濯凝視着沈秋羽故作輕松的表情,輕抿薄唇,靜若寒池的黑眸微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情緒。
他緩慢擡起手,想要做點什麽,好讓沈秋羽別露出這種神情。
可憐巴巴的,像滂潑大雨中沒人要的小狗……
倏然。
沈秋羽碰了下他胳膊。
顧濯:“?”
沈秋羽奇怪看他,“發什麽愣,你小侄女叫你半天了。”
顧濯轉頭看去,小顧叮正叉着腰,氣鼓鼓看着他,滿身都是雜草泥巴。
她剛才摔了個跟頭,想跟自家舅舅求救,哪知道他光顧着看那個哭鼻子的怪哥哥,根本不帶理她,她氣得幹脆自己爬起來。
顧濯把她抱過來,撣去泥土。
沈秋羽飛快跑去搶秋千,小顧叮看了兩眼,倒也沒鬧。
趁顧濯幫她擦手時,小顧叮湊過去悄悄問:“舅舅,是不是我搶他糖,他才哭啊?”
小顧叮從兜裏摸出剩下的糖,吹了吹灰,想還,又有點舍不得。
“不是。”
顧濯說。
他擡眸看向秋千所在的活動區。
沈秋羽低着腦袋,有一搭沒一搭地蕩着秋千,心情明顯不太好。
顧濯把小顧叮放下,看了眼腕表,起身走向沈秋羽。
他問:“吃晚餐麽?”
沈秋羽刷地擡頭,“你做?”
顧濯點頭,“可以。”
沈秋羽立馬來了精神,眼睛賊亮地站起來,一口氣不帶停地報菜名。
顧濯:“……”
沈秋羽也發覺自己太得寸進尺,改口說只要四菜一湯。
顧濯道:“太多了,兩菜一湯就足夠。”
沈秋羽讨價還價:“三道菜一道湯,剛合适。”
顧濯正要否決。
沈秋羽拿出殺手锏:“實在不行,那我下廚添一道。”
顧濯:“……”
顧濯問:“試毒?”
沈秋羽:“???”
小顧叮家住附近,顧濯先送她回他表姐家。
安頓小顧叮時,她偷偷把自己最喜歡的零食拿給顧濯,特別認真的囑咐道:“舅舅,你快把這個給哭鼻子的哥哥,不然他又要哭了。”
聽到全程的沈秋羽:“……”
顧濯看着他那副要抓狂的表情,眼底浮現笑意,答應了小顧叮的請求。
等兩人上車,沈秋羽飛快解釋道:“我真的沒哭,是今天的風兒太喧嚣!”
顧濯慢慢降下副駕駛的車窗,沈秋羽茫然看他。
顧濯道:“吹會兒。”
沈秋羽一愣,正要吐槽他,忽然明白了什麽,鼻尖隐隐酸脹,神色不自然地偏過頭看向窗外。
等車啓動,他抽着鼻子,深吸了一口氣,把車窗搖上去,伸了伸懶腰,咧嘴笑着。
“風已經停了。”
顧濯:“嗯。”
顧濯帶沈秋羽去他在外購置的獨居別墅,在北門的高檔住宅區,過去需要半小時。
晚餐食材,顧濯已經安排人提前送過去,不用單獨去超市買。
到家休息片刻,顧濯換了身輕便的居家服,進廚房做飯。
沈秋羽在廚房幾次幫倒忙,一會兒暗戳戳摸配菜小番茄吃,一會兒又被滋一身水,最後直接被顧濯趕出換了身居家服。
沈秋羽比顧濯矮了近一個腦袋,他穿着顧濯的新衣服,松松垮垮的,系到最後一顆紐扣,領口也往下耷拉着,露出雪白修長的頸項。
他肩胛薄削,手臂纖長,放下手時,因為袖口太長,直接滑到手指尖,這身藏藍色居家服也襯得他更雪白。
趁顧濯沒看見,沈秋羽又溜去廚房偷吃兩顆小番茄,問他時,他還鼓着腮幫子否認。
在沈秋羽第五次伸爪子,被顧濯精準捕捉。
沈秋羽慌道:“我沒吃!”
一張嘴,嘩啦啦掉出三顆小番茄。
顧濯:“……”
人贓并獲。
沈秋羽趕緊把嘴閉上,企圖銷毀最後一顆罪證。
顧濯道:“張嘴。”
沈秋羽超快吃完,厚臉皮湊過去給顧濯檢查。
他湊得近,那張明豔漂亮的臉近乎占據顧濯的視野。
“我沒偷吃,我發誓是那三顆小番茄自己跑到我嘴裏的。”
他甩鍋甩得非常自然。
顧濯垂眸看他,霜淡的薄唇微抿成一線。
沈秋羽微張着嘴,唇瓣被小番茄汁水洇濕,瞧着鮮紅欲滴,猶如晚春的櫻花樹枝頭,最鮮嫩水潤的那顆紅櫻桃,散發着極盡酸甜的誘人果香。
四目相對。
沈秋羽眨了眨眼睛。
顧濯忽地按住他肩頭,把他稍微推開些,神色古怪地轉開臉。
沈秋羽問:“怎麽了,你不信?”
顧濯答非所問:“小番茄沒洗。”
沈秋羽:“……”
大哥你不早說!我都吃了半盤了!
沈秋羽正要說話,顧濯忽地看到了什麽,定然盯着他鎖骨。
等沈秋羽反應過來他在看什麽,去擋那顆若隐若現的小紅痣已經來不及。
顧濯睇着他鎖骨處的小紅痣,眉心無意識地擰了下。
沈秋羽臉上不禁閃過一絲尴尬。
這顆小紅痣多半是周欽琛故意紋在他身上的,真人得不到,只得在贗品這裏找存在感,上次還故意說只是半成品,他信個鬼,不就是那點暗戀的小心思麽,他懂。
作為一個替身贗品,沈秋羽在正主面前,有點自慚形穢,便拉了拉衣領,擋住那顆醒目的小紅痣。
顧濯似乎有點在意。
他問:“紋的?”
沈秋羽正要點頭,忽聽顧濯把話補充完整。
“周欽琛給你紋的?”
沈秋羽腳下差點軟倒,不禁扶住牆,顧濯這是什麽敏銳的洞察力!不對,他怎麽會聯系到周欽琛的?!
沈秋羽心亂如麻,根本猜不到哪裏露餡兒了。
但承認是不可能承認的,合同中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要求他絕不能讓旁人知道他和他(們)的關系,否則算違約。
高額違約金,他根本負擔不起。
沈秋羽迎上顧濯黑沉沉的漂亮瞳仁,硬着頭皮搖頭,“……不是,我看刺青店鋪打折,随便紋了個上去。”
他說話時,貼着創可貼的指尖撓了撓眉尾。
顧濯沒說話。
沈秋羽不知道他信沒信,忐忑極了,時不時擡眸瞄一眼。
偶然視線交彙。
顧濯語氣平淡道:“像蚊子咬的。”
沈秋羽:“……”
你才像蚊子咬的,你全家都像蚊子咬的!
他瞪着顧濯,氣成河豚。
顧濯倒沒看見,轉身在玄關鞋櫃給他拿了雙新拖鞋,燕麥色的簡約款,跟顧濯腳上那雙是同一個款式,只是不同色。
拖鞋是顧濯的尺碼,沈秋羽穿會長一截。
沈秋羽邊生氣邊穿鞋,這雙鞋長,他走路得趿着拖鞋,穿好走到顧濯面前。
他剛張嘴要說話,一根阿爾卑斯棒棒糖倏然塞嘴裏,甜滋滋的,奶香味混合着草莓的酸甜,很好吃。
沈秋羽咂摸咂摸嘴:“好甜……啊不是,這糖你哪兒來的?你居然私藏!”
他小侄女顧叮給的零食,在上車後,顧濯就給他了,這根棒棒糖又是哪裏來的?!
沈秋羽:盯——
顧濯:“……”
被他盯了半分鐘,顧濯說:“随手買的。”
沈秋羽不信,狐疑地看了他片刻,但沒看出來什麽,只好移開視線。
顧濯回廚房繼續做晚餐,原本計劃是中餐,但食材不合适,又改成西餐。
沈秋羽被顧濯趕出廚房後,就到客廳沙發坐下,剛落座,手機就有信息發來。
是出差好幾天的陸謙。
【陸總】:[圖片][圖片]
發的是兩張海景圖,能看出是手機實時拍攝。
雖然但是,他給自己發這個做什麽?
沈秋羽臉上緩緩冒出無數個問號。
他看到陸謙的微信消息,頓時回憶起被他“輔導作業到半夜”的恐懼。
于是假裝沒看見,默默退出微信。
哪知手機還沒放下,一通視頻邀請直接撥過來,吓得他差點沒拿穩手機,颠了兩下才握住。
依然是陸謙。
沈秋羽:“!!!”
這家夥怎麽不安套路來,這時候突然發什麽視頻邀請!
沈秋羽忙東張西望,看顧濯在廚房腌制牛排,沒注意自己,便捏着手機快步從陽臺出去,到戶外。
他把落地玻璃門給合上,放心接聽陸謙的視頻邀請。
鏡頭那方微微晃動,繼而對上陸謙冷峻面龐,他冷眸盯着沈秋羽看,宛如抓奸丈夫般掃視沈秋羽所在地。
他皺眉問:“你在什麽地方?”
沈秋羽随口應付,“朋友家。”
陸謙語氣不太好:“是上次那個?”
上次哪個?
沈秋羽愣了兩秒,半晌才想起他指的“上次那個”是周欽琛。
他沒想跟陸謙過多透露自己的生活,不然不方便三個月以後跑路,萬一陸老板覺得工資給太高,找他補稅怎麽辦,畢竟合同也沒說工資是稅前稅後。
沈秋羽惶恐抱住自己錢夾,“陸總,不好意思,這是我個人的隐私。”
陸謙被他怼了下,眉頭皺得更厲害,似乎不太喜歡沈秋羽這麽跟他說話。
沈秋羽也大概知道他不喜歡,陸謙慣來讨厭無禮聒噪的人,但那又咋樣,他今天心情差,還不能有點小脾氣了?
沉默數秒。
沈秋羽說:“陸總,沒什麽事的話,那我就挂了。”
他語氣中那一絲不耐煩暴露得非常明顯,陸謙臉色微變,按理說平時的陸謙早把通話掐斷,但今天很奇怪,固然生氣,卻沒挂斷通話。
陸謙阻止道:“等等。”
沈秋羽放下按挂斷鍵的手,等陸謙後話。
不過陸謙沒再說話,隔着手機屏幕跟沈秋羽大眼瞪小眼。
沈秋羽:“???”
這人什麽毛病?
沈秋羽再次表示要挂斷。
陸謙那邊輕擡了下金絲眼鏡,問:“想來這裏旅游麽?”
沈秋羽老實搖頭,“不想。”
他隐約記得他王助理說過陸謙這半個月都在新加坡出差,下個月初回來,但他在北城呆得好端端的,去新加坡做什麽,又沒有會做飯的顧濯。
如果顧濯也去,他或許會考慮下。
陸謙被拒,神色不太好看。
他又問:“有什麽想要的?我讓小王(助理)給你帶回去。”
聽說老板要發禮物,沈秋羽非常激動,但細細琢磨半分鐘,又發現自己對新加坡的食物興趣缺缺。
他覺得麻煩,幹脆拒絕:“不用了。”
陸謙:“……”
被連續拒絕,陸謙那邊陷入長久的沉默。
沈秋羽沒得他答複,心說,難道我不要獎勵,老板自尊心受損?但這不挺省事的麽,再說他也不好意思麻煩王助理。
陸謙那邊良久才傳來回應,只有冰冷的三個字。
“随便你。”
視頻應聲挂斷。
沈秋羽盯着黑屏的手機,眨了下眼睛。
所以他打電話過來是為啥??
沈秋羽莫名其妙地捏着手機轉身,冷不丁對上顧濯。
顧濯靜靜站在玻璃門後,端着一盤已經切成小塊的哈密瓜果盤,冷白俊臉正面無表情地看着他,黑眸中也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冷靜得像尊雕塑。
沈秋羽心頭登時咯噔一下。
顧濯什麽時候過來的,該不會把他和陸謙的對話都聽到了吧?!
他特別忐忑。
顧濯安靜地将果盤放在茶幾上,看了他一眼,又回去廚房,一個字也沒說。
沈秋羽兀自慌張半會兒,結果顧濯什麽也沒問,顧濯不問,他心裏反而沒底,有點落不到實處的不安。
他也不知道顧濯到底聽到沒有,反正沒敢主動提起。
顧濯離開後,沈秋羽查看手機最近消息。
有一條未讀的微信消息。
是楊嚴發來的。
沈秋羽點開看,內容是下周的航班信息,自己給他的安排。
周四下午的航班他飛新加坡,落地後坐車去酒店跟那位大佬彙合,楊嚴陪同大佬單獨從京城飛新加坡。
大佬是公衆人物,身份特殊,沈秋羽沒法在國內跟他見面,通常是他在國外旅行時,助理楊嚴安排他過去陪同。
沈秋羽看看飛機目的地,又想想陸謙在新加坡出差。
他有點心虛。
應該不會那麽倒黴,跟陸謙撞上……吧?
為确認他們是不是在同城,沈秋羽趕緊發微信消息問陸謙。
陸謙那邊遲遲沒回複,他就先把這事兒放下,跑去廚房幫忙。
沈秋羽剛拿起蘆筍準備清洗,客廳的手機鈴聲就突然響起。
過去一看,居然是房東打來的電話。
房東語氣慌張道:“小沈,你是不是惹到什麽人了?剛才鄰居給我打電話,說有人在房門口潑豬血,鬧得警察都過來了。”
房東似乎有點擔心,又說了些現場情況,話裏話外都暗示沈秋羽趕快回去處理。
沈秋羽越聽眉頭越皺,挂斷通話,進廚房跟顧濯說臨時有事要離開。
顧濯問:“去見陸謙?”
沈秋羽:“?”
沈秋羽沒空追問顧濯怎麽會想到陸謙那邊去,言簡意赅說明情況,就要往外走。
顧濯解開圍裙走出來,喊住沈秋羽。
“我送你,你沒車過去慢。”
沈秋羽沒有遲疑,點頭答應。
兩人上高速弛車趕回去,到沈秋羽租住的房子時,門口已經圍了不少鄰居,也有物業人員和幾名警察。
警察和物業工作人員見沈秋羽回來,跟他說了下情況,相互溝通後,警察疏散人群,跟着物業工作人員去調監控。
電梯間有正對沈秋羽家門口的攝像頭,能清晰記錄嫌疑人,經過排查,很快在畫面中發現疑似人員。
一名衣着深色外套的男人戴上漁夫帽跟口罩,從電梯出來,手裏拎着一桶黑乎乎的不明液體,他走得很慢,似乎在刻意隐瞞什麽。
他在房門口東張西望半分鐘,忽然擡起水桶,朝着沈秋羽家的防盜門猛地潑去,監控畫面瞬間變得非常恐怖。
那人潑完,飛快跑進電梯間。
他跑得很快,極力掩飾的東西也瞬間暴露在衆目下。
他腿是瘸的。
沈秋羽作為受害業主,也在監控室。
等物業工作人員把畫面放大後,沈秋羽呼吸微沉,臉色忽變,他旁邊的顧濯也漸漸冷了神色,冷冽眉眼更沉幾分。
辦案的都是經驗豐富的警察,一看沈秋羽這種反應,立刻斷定他認識嫌疑人。
這案子本身沒什麽難度,基本能确定是私仇,但具體的個中緣由只有當事人清楚。
警察調取監控後,又向沈秋羽了解嫌疑人的身份,方便後續調查和傳喚。
沈秋羽笑了聲,“今天下午前,這人還是我養父。”
正在記錄的警察一愣。
另一名警察看向沈秋羽,以為他會難過,都準備伸手拍拍他肩膀,以示安慰,這手剛伸出去,卻落在更高的肩頭。
警察擡眸,對上一雙沉靜黑眸。
警察:“???”
他沒記錯的話,這人不是站在門口麽,什麽時候過來的??
顧濯對他禮貌點頭。
警察友善笑了下,撤回手。
但警察也沒多想,繼續投入查案。
等送走警察,天色已暗,時間也已經到九點。
原本沈秋羽還扛得住,人一走,他瞬間軟綿綿坐在小區樓下的木椅上,跟條鹹魚似的。
沈秋羽望着顧濯,“顧濯,我好餓,你餓不餓?”
顧濯說:“還好。”
沈秋羽叭叭說個不停,“我特怕餓肚子,一餓就沒勁兒,就像現在,腿軟手軟的。”
顧濯看了他小會兒,忽然背過身蹲下。
沈秋羽眼睛先是一亮,但又怕太明顯,又耷拉着眼皮看他,“這多不好啊。”
顧濯道:“你再耽誤,我就走了。”
顧濯是個說一不二的人,沈秋羽早領教過,他說走,就是真的走。
沈秋羽嘴上說“辛苦你大兄弟”“改天請你吃飯”“我太重不行”,那腿賊麻溜兒地爬到顧濯背上,找個位置擺好。
顧濯:“……”
顧濯背着他走向小區外的停車位,沈秋羽沒精打采地把腦袋擱顧濯肩膀上,他頭發卷翹,像把小刷子撓在顧濯冷白皮的頸側,麻酥酥的,有些癢。
沈秋羽看了會兒,突然驚奇的發現一件事。
“顧戳戳,你脖子好紅啊。”
顧濯聲線一如既往地冷越清冽。
“顧戳戳是誰?”
沈秋羽:“……”
完犢子,我嘴瓢了。
作者有話要說:秋崽:顧戳戳你脖子好紅!
顧戳戳:熱的
秋崽:是麽,我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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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哈:今天日八失敗,早上起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