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六十七章

警察了解事情發生的經過,陳美蘭這時候也不鬧了,抽抽噎噎開始小聲的哭,一副受了委屈的樣子。

柳鳳哪管她哭不哭,直接對警察道:“她私闖民宅,意欲搶劫謀殺,我要告她。”

陳美蘭倏地擡頭瞪大了眼睛:“誰搶劫了?誰謀殺了?”

柳鳳指着圍觀群衆:“大家都看到了,你爬我家牆頭,還喊着要殺了我,這不是謀殺嗎?”

“警察同志,你沒看到剛才的情形,她像個喪屍似的趴在我家牆上,吓得我兒子哇哇大哭,這都什麽年代了,竟然還有人在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下入室殺人,要不是你們來的快,今天還指不定出什麽事兒的。”柳鳳繼續道。

“柳鳳,你別胡說八道。”陳美蘭顧不得哭了,要上前撲打柳鳳,警察想上前攔,但陳美蘭身上全是臭豆腐的湯水,熏得人直作嘔,多虧江斯寧一把拽住了她。

陳美蘭指着柳鳳吼:“是江忱先動手打人的,警察同志,我要告江忱打人,你看看我兒子身上的傷,還有我的臉,都是他們家打的。”

“我呸。”柳鳳啐了一口,“你都要殺人了,還不許我們自保啊?把腦袋伸過來讓你砍好不好?”

“你少血口噴人,誰要殺你了?”陳美蘭急了。

“你,就是你要殺我。”柳鳳指着周圍的人,“他們都聽見了呢。”

圍觀群衆都是鄰居,平日裏江果跟他們家孩子都在一起玩,大家都認識,這時候也挺給力:“剛才可太吓人了,這個女人趴人家牆頭上不下來,家裏還有孩子呢,可不是害怕嘛。”

警察看了看幾人的傷,都是些皮外傷,倒也不是很嚴重,但現在關鍵的是柳鳳一口咬定陳美蘭要入室傷人,所以只要柳鳳不松口,陳美蘭就得再進一次局子。

江斯寧來到柳鳳面前,漲紅着一張臉小聲道:“二嬸,我媽她……”江斯寧話說了半句,後面的話怎麽也說不出口,垂在身側的手攥的緊緊的,指甲都掐進了肉裏。

“你,您能,能不能……”

看江斯寧那副磕磕巴巴羞恥到說不出話的樣子,柳鳳也于心不忍,這要今天只有陳美蘭自己,她怎麽着也得讓她好看,但江斯寧還是個孩子,有這麽個媽也是倒了八輩子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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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別說了。”柳鳳一擺手,沒好氣道,“快帶你媽走吧,好好看着她,別讓她随便出來發瘋,腦子有病。”

“謝謝二嬸。”江斯寧松了口氣,又看向警察。

沒發生什麽大事兒,柳鳳既然不追究,警察自然也不會激化矛盾,又告誡了陳美蘭幾句便讓他們母子離開。

陳美蘭這時候倒是老實了,也不罵也不打了,見好就收,跟着江斯寧走了。

只不過走之前狠狠瞪了柳鳳一眼,柳鳳旋即高聲道:“警察同志,你們看好了,我們江家人要是發生了什麽事情,你們都不用查,直接去找這個瘋婆子就行,肯定就是她幹的。”

陳美蘭想回頭罵,被江斯寧用力扯着胳膊拽走了。

柳鳳呸了一口,換了副笑臉過來感謝警察同志。

言斐聽見陳美蘭和江斯寧走了,摸摸江忱的臉:“好些了嗎?”

“不好。”江忱搖頭,“我頭暈,難受……”

言斐忙扶着他往屋內走,南青過來說:“莫白川的傷口有些裂了,我帶他去趟醫院。”

“嚴重嗎?”言斐問。

“應該沒什麽事兒,沒出血,不過為了安全起見,我帶他去看看吧。”

“我們和你一塊去。”江忱說。

南青:“不用,不用,我看你臉色也不好,你歇着吧,去了醫院有什麽事兒我給你們打電話。”

江忱給家裏的司機打了個電話讓他過來接了南青和莫白川送去醫院。

家裏人都散了,也安靜了下來,保姆去沖刷大門,臭豆腐那個味真的是太難聞了。

南青和莫白川來到醫院找了醫生重新檢查了一下,好在沒什麽大事兒,醫生把莫白川罵了頓後又囑咐他這幾天要小心傷口,不要勞累。

從醫院裏出來,江家的司機還等在那裏,送南青和莫白川一起去了莫白川的出租屋裏。

老舊的居民樓二樓,五十多平的小房子,一室一廳,裏面的擺設很簡單。

“你自己住?”南青在屋內轉了一圈。

“當然自己住了,不然還能跟誰住。”莫白川往床上一躺,長長舒了口氣,“真是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在醫院裏可太難受了。”

南青咬着煙進了廚房翻了一下,煤氣竈一看就是多年不用的,都沒通氣,旁邊有個電磁爐,看樣子平日裏夥食都用這個來解決。

過的夠糙的。

“你也不怕餓死。”南青轉回來倚在卧室門口道。

“馬上就開學了,這裏也住不了幾天,租這裏圖便宜,也圖平日裏放假有個去處。”

“行吧,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南青直起身往外走。

“诶……”莫白川忙撐起身體,“你這就走啊,沒事兒聊兩句呗。”

“話不投機半個字都多。”南青背對着他擺擺手,“這兩天你不用開火了,我給你送飯過來。”

“真的嗎?”莫白川眼睛一亮,“诶,南總……”

“砰”的關門聲打斷了莫白川後面的話,這人走的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幹脆利落。

但面冷心熱,竟然還能給他送飯。

果然還是年輕時候的南青比較有意思。

莫白川躺在床上想了半天,又睡了一覺,黃昏時醒過來,喝了幾口涼水,便拿了鑰匙出了門。

從他家小區出去,過了兩個路口是一片平房,房子都比較破舊,過幾年就得拆遷了。

他從小胡同裏穿過,來到一顆大樹下蹲下,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

過了一會兒,江斯寧出現在了胡同口。

看到他,江斯寧也不意外,走過來站在他面前:“你怎麽知道我住在這兒?”

“我是未來的人民警察。”

江斯寧看着他,淡淡道:“我看到你今天跟江忱還有言斐在一塊,所以,你們現在是朋友?”

“是。”莫白川點頭。

“嗯。”江斯寧自嘲地笑了一聲,“你既然都跟他們做朋友了,還來找我做什麽?想幫他們揍我一頓出出氣?”

莫白川挑了一下眉,十七八歲的年輕人啊,真的是中二的很。

“你把我當朋友了嗎?”莫白川站起身,輕輕伸展了一下身體,蹲着窩的他傷口疼。

“以前當,但現在咱們不是朋友了。”江斯寧垂眼,“我也不需要朋友。”

“這樣啊。”莫白川摸出一根煙咬着,“你既然之前把我當朋友,我倒想問問你,咱倆認識這麽長時間以來,你有主動給我打過一個電話嗎?主動約過我一回嗎?主動關心過我嗎?”

“我要是不主動找你,你怕也想不起有我這麽個朋友吧?”

“我……”江斯寧倏地擡頭看着他。

莫白川打斷他:“我受傷住了大半個月的院,你知道嗎?我今天拉架扯到了傷口你知道嗎?你但凡要是關心我這個朋友,也不會什麽都不知道。”

“你不是問我是不是和江忱言斐是朋友嗎?他們從電視上看到我受傷了,特意到醫院去看我,這樣的人對于我而言就是朋友。”

江斯寧看着他,唇緊緊抿着。

“江斯寧,朋友是相互的,我關心你你關心我,我有開心的事兒跟你分享你有開心的事兒會跟我說,你有難處找我幫忙我遇到坎坷你幫我度過,這才是朋友,相互,互相,明白嗎?”

江斯寧還是不說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好了,不說這些了。”莫白川拍拍他的肩膀,“你媽怎麽樣了?”

“就那樣。”提起陳美蘭,江斯寧像是只刺猬一樣露出了他尖銳的刺。

“其實父母這個詞并不是全然的褒義詞。”莫白川突然道。

江斯寧拿眼瞪着他,警覺道:“你想說什麽?”

“我沒想說什麽,就随便聊天呗,我們做警察的,看多了世态炎涼,有感而發而已。”

“你還沒當警察呢。”江斯寧忍不住吐槽。

“嘿,我現在沒當,但我以後是啊。”莫白川往後靠在樹幹上,“有些父母對子女不好是明面上的,家暴,謾罵,甚至還有更龌龊的,有的父母對子女很好,卻給了子女太多的壓力,逼得子女跳樓喝藥,還有的父母總是做些危害社會安定的事情,但對自己的子女掏心掏肺……”

“世界上的人有千萬種,有好有壞,父母也就有千萬種,也有好有壞。”

“不知道你想說什麽。”江斯寧轉過身背對着莫白川,但人卻沒走。

莫白川嘆口氣,換了個說法:“你見過在商場裏撒潑打滾要糖吃的孩子嗎?只要不給他買,他就不停地哭鬧,讓人覺得很煩躁,哄又哄不好,有種無能為力的感覺。”

“有些人經不住小孩哭就妥協了給他買糖吃,小孩學精了,以後但凡想達成某個目的便哭鬧打滾。”

“但有的人不吃這一套,你不是哭嘛,那你就一直哭吧,哭到天荒地老說不給你買就不給你買。”

“其實吃不到糖的小孩是沒有任何損失的。”

“我又沒有孩子,你跟我說這個做什麽?”江斯寧悶聲道。

“我覺得有時候對待父母跟對待孩子是一樣的,為什麽不給孩子吃糖?因為吃多了糖對他的身體不好。”

江斯寧不知道是聽明白了莫白川話中的隐喻還是沒聽明白,最後只低聲道:“我媽對我很好,她是我媽。”

莫白川看着眼前少年單薄的背影,想到了若幹年後那個陰郁冷漠的男人。

莫白川又拍了拍江斯寧的肩膀:“我先走了,改天去我那玩,有事兒給我打電話。”今天的思想政治課先到這裏,這玩意兒得循序漸進。

江斯寧站在原地看着莫白川離去的背影,明明知道他現在是江忱和言斐的朋友,但他卻也沒辦法真的跟莫白川絕交。

因為這是第一次有人教他朋友的意義。

……

江忱說自己難受便一直躺在床上躺到了晚上,臉上表情還是恹恹的。

柳鳳讓保姆煮了碗姜糖水送上來,看到江忱這樣有些不放心地扯着言斐小聲道:“要不要去醫院啊?以前也不這樣啊,犯病的時候剁肉剁的可起勁了。”

“沒事兒,交給我吧。”言斐接過姜糖水遞給江忱。

江忱搖搖頭:“手沒勁,要不你喂我吧。”

言斐皺眉,這話好像在哪兒聽過似的。

言斐沒多想,拿了勺子喂他喝。

柳鳳看了一眼言斐,又看了一眼江忱,驀然覺得自己有點兒眼睛疼,之前不知道還好,現在知道了個秘密,再看倆人怎麽看怎麽別扭。

她有點兒接受不大了。

要不是這倆長得挺好看,換成別人她估計連看一眼的心情都沒有。

她都接受不了,老江要是知道了,會不會氣出心髒病啊?

柳鳳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江忱的卧室,不行,她得改變一下自己落後的思想。

柳鳳回到卧室給自己的大學舍友打了個電話,委婉道:“你覺得男孩子喜歡男孩子你能接受的了嗎?”

那邊興奮的尖叫了一聲:“你現在不會也開始看耽美了吧?”

“什麽東西?”柳鳳皺眉,“什麽美?”

“你看你,生了孩子就跟不上時代潮流了。”舍友興奮道,“你來啊,我給你看點兒好東西啊。”

柳鳳:“……”這猥瑣的語氣是要幹嘛?

……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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