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考場的舞弊
“二哥,你未免太過心急了,竟然在夫子的學堂上寫那種詩,這不是自找麻煩麽?”
江泓之聲音一落,江豎站住了,整理了一頭煩亂的思緒,把剛才發生的事情始因回想了一遍,猛地想起來,那首詩是華丞給他的,他根本沒寫過!
“華丞,你什麽意思!”江豎沖過去揪住華丞的衣領,拳頭惡氣沖沖地就要砸下。
“二少爺,你這是剛得罪了大少爺,又要得罪我麽?”華丞嬉皮笑臉地把自己的臉蛋湊上去,欠扁地道,“您若是不怕王爺怪罪,惹是生非,只管來打。”
“你!”江豎氣得火冒三丈,那拳頭硬生生止在了半空,迫不得已狠狠放下,江建德提醒過他,華丞現在還算宋遠鴻的人,不能得罪。“華丞,你莫以為有王爺撐腰,便可為所欲為,你今日害我之事我定……”
華丞趁他吐出惡言惡語之前,插話道:“二少爺,你口口聲聲稱我害你,還想打我,請問我如何害你了?說話總得要有個憑證才是。”
江豎怒道:“你還狡辯,今日那首詩從哪兒來的!”
“不就是從你那兒來的麽?”華丞很無辜地道,“我見到它落了地,就随手撿起還給你,你當時也看到了,怎麽這會兒功夫就不認賬了?哦,我知道了,你是因被大少爺發現了你的愛意,才氣急敗壞地想誣陷我害你,可是這麽一來,你不就是否認那首詩,否認你對大少爺的愛意了麽?敢情鬧了半天,你對大少爺不是真心的,而是故意設局讓他打你,好讓他被祖母罰啊。”
華丞一段話說得繞繞彎彎,江豎懵懵懂懂地聽懂了,頓時結舌,支支吾吾地道:“我……我沒寫那首詩,不,我對大哥是真……你,你套我的話!”
真是個二貨,華丞忍不住在心裏吐槽。他扶住額頭,剛要說話,江泓之就開口了。
“二哥,不是三弟說你,你這點心思還是早點收回去的好,”江泓之冷笑,“一來你也知道大哥是怎樣性子的人,對這種事情如何能接受,你若抱持着那種想法與大哥接觸,只會與他越走越遠,屆時你們連兄弟都做不成。二來,大哥近日來勤奮苦學,考個進士不成問題,屆時他便會入京赴職,長居京城,而你日後繼承侯府,你将終身不得離開株州,你們将分隔兩地,若是你還對大哥有此心思,豈不是徒增煩惱,平添相思之苦。三來,若是祖母與父母親知道了你這心思,你以為出事的是你,還是身為庶子的大哥?”
江泓之一番話點醒了江豎,他渾身一震,驚愕地睜大了雙眼,是極,如果大哥科舉考上了,就要與他分隔兩地,這讓他如何接受,沒有大哥,他一個人如何過?他自小便跟在大哥身邊,離了大哥他就如離了水的魚,根本活不下去。他慌亂之下向江泓之求助道:“那……那怎辦?三弟,你如此聰明,你告訴二哥,二哥要怎麽辦!”
“二哥,”江泓之推開江豎抓着他雙臂的手,冷冷地道,“你我不在同條線上,二哥對三弟的關照,三弟還銘刻于心呢。三弟此刻提醒你一聲,全是為了顧全侯府的聲譽,對你已是仁至義盡,沒義務要幫你。”
江豎心頭更慌了,這事情只有今日在學堂的人知道,夫子為了不惹麻煩,對這事鐵定守口如瓶,也不會相幫,唯一能有辦法幫他的,就只有知情的江泓之了。
“三……三弟,過往的事情是二哥不對,你寬宏大量,原諒二哥可好?二哥……二哥給你道歉!”江豎急忙低頭道歉道,“這事只有你能幫二哥了,二哥求你了,你幫幫二哥可好,二哥求你了!”說到後面,他激動得聲音都帶着哭腔,可見其對江允用情至深。
江泓之沉默了,江豎與江豎兩人從小一起長大,形影不離,感情基礎豐厚,而随着時間推移,江豎對江允的感情只會愈加濃烈,但因倫常而不能說出口,将導致這種感情呈現畸形發展,最終引發悲劇。前生,他就是利用了江豎将江允拖下了地獄,只不過那時候他耗時太久了,等到江允死的時候,他也到了中年時期。
Advertisement
如今有這麽好的一個機會擺放在他面前,他怎能錯過?
不過,他還沒傻到直接告訴江豎留下江允的辦法,而是拐彎抹角地道:“二哥,害大哥的事情三弟可不敢當,但是看在二哥用情至深的面上,倒是可以提醒二哥一聲,凡事追根溯源,從源頭上制止便成。話點到為止,三弟我先走了。”說着,他拉着華丞迅速離去。
“從源頭上制止?”江豎一愣,仔細琢磨了江泓之的話,卻理不出個思緒來,一擡頭時,江泓之已經不見了。
他皺緊了眉頭,江泓之話都不說全,這不是要急死他麽!他氣急敗壞地碾踩地上的碎葉,匆匆趕去找大夫人。
能幫他的,就只剩下他母親了。
當然,他還有點理智,不會告訴大夫人自己的愛戀,只是期期艾艾地道:“母親,如……如何能阻止大哥考上初試?”
“你要阻止他?”大夫人愕然道。
“是……母親,你如此聰慧,一定有辦法幫我的是不是?”江豎激動地道。
“你為何突然想這麽做?”大夫人心底萌生一陣竊喜,但面上卻不顯露半分,江豎與江允關系好,整個府上都知道,江豎突然産生這種念頭,太不符合常理了。
“孩兒……孩兒,”江豎頓了頓,母親太過聰慧,如果不找個合适的借口,一定會引她懷疑,于是他狠狠心道,“其實是孩兒嫉妒大哥的學識,不想大哥考上!母親,經過上次您的教導,孩兒已經明白了侯爺之位的重要,若是大哥成功考上了,他日功成名就,回來奪侯爺之位該怎辦?還不如,先将這可能掐死在源頭上!”
大夫人心頭一喜:“你此話當真?”
“當真!”江豎咬牙點頭道,“母親,你快告訴孩兒,有什麽辦法!”
大夫人吊着眼梢打量了江豎一眼,見其面色緊張,毫無心虛之态,看來是真的鐵了心要害江允。“辦法呵,當然有,”大夫人冷笑道,“只要他考場上大量舞弊,将被終身取消參加科舉資格,這輩子就廢了……”
江豎這件事,只在當日掀起軒然大波後,就悄然無聲地平息下去,一切都回歸到了從前,只是江豎感覺得到,江允一直在刻意回避他,也不再搭理他。
江豎心一抽一抽的,對江允的感情更是因為得不到滿足而急速膨脹,滿滿地都快溢出來了,等到他從江泓之手裏得到一樣東西的時候,那壓抑已久的占有欲更如火山爆發,瘋狂地宣洩出來。
那天下了課,江泓之就故意當着江豎的面,與華丞有說有笑,勾肩搭背地離開。他與華丞在一起的事情,府上衆人皆知,江建德與大夫人從不管他,而老夫人縱使想插手管他們之事,也不敢得罪華丞,所以他們倆相親相愛的場面,狠狠地觸動江豎的心弦,令其嫉妒得眼紅。
江豎心裏不爽快,這段時日來一直在偷窺江泓之與華丞卿卿我我,就是想從他們身上找些精神寄托,以幻想自己與江允親熱。
江泓之察覺到江豎跟上,刻意放大了聲音道:“華丞,我近日得到了一本好書,特別适合我倆看。”
“什麽書?”華丞配合問道。
“自然是……”江泓之一頓,眼神暧昧地左顧右看,小聲地在華丞耳邊竊竊私語。
他聲音很輕,跟在後面的江豎完全聽不到,只見他神秘兮兮一笑後,華丞羞紅了臉,錘了江泓之一拳,兩人耳鬓厮磨後,江泓之攬着華丞大聲道:“走,跟我去個好地方,我給你瞧瞧。”
華丞偷瞄了一眼身後偷偷跟着的江豎,小聲地對江泓之道:“少爺,他會不會動手做什麽?”
“不會,”江泓之搖頭道,“他沒那個膽。”他摟着華丞肩頭,把他帶到了人煙稀少的小道上,鑽入矮樹繁盛的地方坐下,親了親華丞的額頭,暧昧地道,“快把那本書拿出來吧。”
華丞面紅耳赤地錯開江泓之的呼吸,把江泓之準備好的那本書拿了出來,還沒翻開,就被封皮上赤.身.裸.體交纏的兩男子羞得兩頰發紅,毫無疑問,這本書就是一本龍陽春.宮。
江泓之嘴角揚起一抹壞笑,他摟緊了華丞,在其臀上用力一捏,朝他耳內喝氣:“你害什麽臊,都同我做過幾回了。”
華丞吞了口唾沫,做那檔子事是一回事,但在光天化日看那種東西,讨論那檔子事又是另一回事。他光看這封皮上惟妙惟肖的圖像都能口幹舌燥,更何況翻看裏面的內容看,“少爺,可不可以不看?”
“不看怎麽做戲?”江泓之的手臂繞過華丞肩頭,輕輕在其面上啄了一口,代他翻開了春.宮圖,指着上面那各種各樣的姿勢道,“瞧,這姿勢我們沒試過,不如一會兒我們試試。”
次奧,這是姿勢麽?這是體操動作好麽!
華丞瞪大了眼睛,雖然動作很高難度,但是畫得實在是太生動了,看着都能讓人熱血沸騰、情緒高昂,才翻幾頁,他就已呼吸急促,全身滾燙。
“華丞……”江泓之半阖着眼,目中散出暧昧的光芒,他呼吸一沉,湊到華丞頰邊落了一個吻,像是毫不滿足,他又沿着頰邊慢慢地親到了唇上,深深地吻了下去。
暧昧的氣息急速攀升,華丞深陷入他溫柔的吻中,完全顧不上附近還有一個偷窺的江豎,攬着江泓之的腰,伸出舌頭回應着他的吻。
不知不覺,手中的春.宮滑落在地,緊接着,天旋地轉,兩人滾入了樹叢之中,耳鬓厮磨,發出了衣衫摩擦的聲音。
等到他們的喘.息聲粗重後,一直跟随他們的江豎就從暗地裏出來,麻利地撿走地上的春.宮後,就快速地遛了。
整個過程幹淨利落,若非江泓之與華丞一直在等他上鈎,只怕都沒發現他的存在。
等到他遠去後,江泓之拉起了為了做戲,而衣衫不整的華丞,抱着他親了親,給他整理好了衣衫:“好了,我們走吧。”
“呃……”華丞瞄向江泓之那已經起了反應的地方,摸了摸鼻子,“你不打算解決?”
“回房再說,”江泓之舔了舔他的耳眶,聲音沙啞地道,“今夜我不會放過你。”
雅蠛蝶,求放過!
江豎抓起那本春.宮後,就如偷腥的耗子,火速跑回了房,砰地一聲把門關上,按捺着心口大口喘氣。
等回過神了,才小心翼翼地把那本書打開,激動地一頁頁翻看。
他雙目綻放出奇異的光芒,全身熱血沸騰,幾乎要燃燒起來了。那些獨特的姿勢,那些銷魂的神情,無一不在沖擊着他的視覺神經。
如果圖上的人,是他和大哥,如果此刻大哥在這裏……
“啊!”他渾身熱汗,半阖着眼仰起了頭,手不自禁地往自己褲裆伸去……
“大哥,大哥……”
自那天以後,江豎幾乎都把時間泡在了那本春.宮圖上,還随身攜帶,一旦周圍沒有人就會掏出來翻看一眼。
畸形的感情因為這本春.宮達到了不可阻止的高峰,臨近了崩潰邊緣。最後在初試前一夜,徹底爆發。
江允已經有足足一個月沒理過他了,他每次想接近江允,都會被其以各種理由推開,他開始意識到再這樣下去,他別說陷害江允舞弊了,就是接近江允的機會都沒有。
心煩意亂,他忍不住跑去找了大夫人,焦急地問道:“母親,明日便是初試了,可大哥都不願意見孩兒,孩兒怎麽陷害大哥啊!”
大夫人口氣沉穩,不慌不忙地道:“急什麽,娘都幫你計劃好了,今夜你挑着一壇酒去你大哥那,便說你是為大哥提前慶祝,屆時将他灌醉,往他衣物裏塞寫好內容的紙條,翌日一早他匆匆忙忙起身,定然不會注意到,只要到了考場被人發現他舞弊,不怕他不被處罰。但你切記,可別被他發現,那紙條也得塞得穩妥些,最好想辦法縫到他衣袖內。”
江豎恍然大悟,拊掌道:“好,就這麽辦。”語落,他到酒窖挑了一罐最烈的酒,急急忙忙回了房,眼巴巴地望着外頭還亮着的天,靜候着夜幕降臨。
等待的時刻總是難熬的,江豎緊張得心多跳了幾拍,他難耐地掏出了那本春.宮,反反複複地翻看着已經深印在腦海裏的場景。
酒香四溢,沖擊着他的嗅覺,他撫慰着自己的物什,摸着那壇酒,想借着酒壇的冰冷壓住內心的躁動,但非但沒有毫無效果,反而讓他更是燥熱。
“大哥,大哥……”江豎雙頰通紅,酒味讓他腦中的精蟲全爬了上來,與江允翻雲覆雨的幻想充斥着他大腦神經。
酒不醉人,人自醉,江豎迷蒙着眼看向那壇酒,萌生了一個他以前從來都不敢想的念頭。
光喝酒怎麽夠,只是喝酒怎麽能解他的寂寥,他還想要更多,更多!
他豁然拉開床頭櫃,從裏邊拿出了一包白色粉末。
激動的雙手隐隐發抖,他深吸了口氣,把那包粉末倒入了酒壇之中。
夜幕初降,江豎迫不及待地拎着酒壇去找了江允。
一開始江允以明日考試,要歇息為由,拒絕了他的求見,但後來禁不住他含淚痛哭的軟磨硬泡,讓他進了屋。
而罪惡的深淵就從這一夜開始邁入——
一杯下了合.歡藥的酒,一個癡心愛戀多年的人,在這一夜,燃盡所有的愛恨情仇。
淫.靡的氣息充斥着整間房,江豎忍着股間痛意離開了已經睡過去的江允,給其穿戴好衣裳,嘴角揚起一抹恣意的笑容。
他本來想抱江允,但是生怕這樣會讓江允愈發厭惡他,于是他忍着痛讓江允進入,也算成全了他多年的心願。
終于,他的大哥是他了,是他的了!
他朗聲大笑,扯過江允那件丢在地上的上衣,把準備好用來舞弊的手絹,一針一線繡進了袖口裏。
翌日一早,江允扶着宿醉的腦袋,起來一看,竟然快到了考試時間!
他驚訝地爬起來,看到滿床的狼藉,轟地腦袋如被炸開一般,一片空白。昨夜他與江豎,竟然……
他腦子已經完全無法思考,像被人牽着線的傀儡,機械地撿起地上的衣裳胡亂穿上,搖搖晃晃地到了考場上。
他不知道考試何時開始的,等到考卷發下來好一會兒了,他才回過神來,執筆書寫。可是空白的紙就像昨夜裏激情迸射的欲望,把他的腦汁攪得一塌糊塗。
昨夜做得太過猛烈,以致他現在雙手都在隐隐發抖,根本握不住筆,背誦多日的詩詞文句,在下筆的一刻都成為了沾污白紙的一灘墨,擠不出一個字來。
他煩躁地抱緊腦袋,一個不注意,擱在桌邊的硯臺被長袖掃到,砰地一聲砸到了地面。
“別動。”主考官喝住了要撿起硯臺的江允,使了個眼色讓人将其撿起。科舉考試嚴苛,未免有子弟趁着撿東西時,偷窺他人試題,所以一旦有東西落地,都會由監考人去撿起。
監考人彎身撿起硯臺,小心放回桌上,目光不經意間的一掃,恰好落在江允袖中寫滿字的手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