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是對是錯
“好了，喝了藥早點休息。”扶住蘇滄苑的肩膀想讓他躺下，本人卻不為所動。“怎麽了？”
視線落在肩上，伸手覆蓋住。“大哥，我--”
“你想說還不困是不是，那我再和你說清楚。你為什麽要讓丫鬟不給你熬藥？別逃避我的問題，你這是第幾次了。”
放在蘇滄政肩上的手迅速地落下。“我的身體已經這樣了，喝不喝藥都一樣。我也沒說不讓她們熬藥的話，讓他們別再抓藥而已。”
“那還不是一樣！你不喝藥怎麽會好？”
“可是大哥，我從小就一直喝藥。你看我像是會好的樣子嗎？你看不出來嗎--我的身體是一天不如一天…”
“胡說！你--”蘇滄政一時間語塞起來。
“我自己的身體，自己很有數。大哥你不必為我浪費銀子了，那些藥材都很貴重。實在是沒有必要。”
蘇滄政覺得他這次像是認真的…“是不是誰，和你說了什麽？”
誰會告訴自己。蘇滄苑搖頭，“大哥你想多了，是我自己決定的。再說也沒人和我說話--就連小念都不怎麽親近我，他倒是喜歡和你在一起。”
自己也是相信沈念不會對他說出這種話的。“滄苑，你這是自找麻煩。我何時嫌你喝的藥貴了？”
“不是大哥你，是我自己這麽想。”
蘇滄政心裏第一個想法是他自尋煩惱！“你每日都想這些沒用事情，是不是覺得心裏會好過些？如果只是想想的話，也就不用說出來。”
“我是說真的。大哥你就不能讓着我嗎？”
“我什麽事情都可以讓着你，唯獨這件事不可以！若是不喝藥，你和自尋死路有什麽差別？”
可自己還想多在你身邊待幾年…那個人說的話蘇滄苑沒辦法對兄長講出口，只能壓在心裏。“為什麽非要喝藥不可？難道只有喝藥才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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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不喝藥，你--不喝藥你又打算怎麽辦。”
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不知道情況的人，“其實我的病你可以不用管。費時費力，我覺得麻煩。不想再喝。”
“你說什麽我都不管。爹娘臨終前是交代我要照顧好你和滄胥！我答應他們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滄胥現在還是好好的。你只要在家裏待着，我不需要你替我省。”
自嘲地笑笑，倒忘了他是很在乎責任的。就是這個責任才讓他不得不照顧自己這個将死之人，“你總提起這件事。”
“我也不想總是拿爹娘的話來壓你。”
這麽說自己是非得一生都與藥為伴不可嗎？“是因為爹娘臨終的托言，我再也不會忤逆你。藥我喝，每天都喝。”
“能夠互相體諒就好。我走了。”
“我還有事要說，大哥你先別走！我現在就想說。”
“你說。”蘇滄政耐着性子坐在床邊。
“大哥--之前你的心裏只有滄胥，所以我只是個旁觀者。可是他已經和郭逸在一起，你也該忘了。”
憤怒地站起來，蘇滄政冷冷說：“好端端的你說這些做什麽？我心裏何時有滄胥了，你不要自說自話！他是我的親弟弟，我怎麽可能對他有那樣的想法。你不要胡思亂想！”
抓住蘇滄政的手不讓他走，“我說的是事實。大哥你不承認也好，這樣的話，那就換我裝進你的心裏。”
看蘇滄苑說的認真，“你把我的心當成什麽地方了？”
“是依靠。大哥你沒在滄胥對你有意的時候把握機會，就是失去他了。現在我只是想填補那個空缺。”
“又不是杯子，倒了水就會滿。你只當我是依靠，現在不也一樣？”
蘇滄苑手上使力，緊緊抓住蘇滄政。就算這樣，“你感受不到我對你的心意嗎！”
“我們是不可能的…你的心意，收回去吧。我們是至親的家人--就像是你說的，滄胥的事是我沒有把握機會。可是這樣我也不後悔，我沒有對不起爹娘！”
蘇滄苑握緊的手慢慢松開，這個借口有夠好了…“那你能忘了滄胥嗎，沒那麽容易吧。自己深有體會的話，不要說的那麽輕松。我知道大哥你是斷不會看上我的，就算是沒有病，也比不過任何一個人。”
“你不要總和別人比較。滄胥的事我早就忘得一幹二淨，容不容易不關緊要。重要的是你做不做得到！”
“我就是做不到！你從不正眼看待我的心意，像東西一樣丢來丢去。可是被你輕看我也無所謂，我只是想留在你身邊也有錯嗎？那晚你的做法又是什麽！”
“我不是讓你忘了嗎！你總是記着幹什麽？”
“你後悔了，會後悔就不要做。其實你早知道我對你的心思，一時給予我溫暖、一時給予我冷漠。你是得不到滄胥的人，才找我當替罪羊--”
狠狠撐住蘇滄苑的肩膀，蘇滄政臉上不見平靜。憤恨地一再使力，“我沒有，沒有！你每天想這些無聊的事情，有意思嗎！”
肩上很痛，可蘇滄苑臉上卻笑了。“這才是大哥你真正生氣的樣子。估計連滄胥都沒見過吧。”
“你想把我逼到什麽地步才肯甘心？說啊！”
“我逼你？我逼你做什麽了？大哥，我--”痛苦地偏開頭轉移視線，“你心裏既然沒了滄胥，為什麽不能有我！連騙我一句都不肯，我是有多不值得？”
蘇滄政失控地一再抓緊，“你不要再提滄胥，我說過我早把他忘了！”
還是盈盈笑意，沒有正對着蘇滄政。房間裏突然漆黑一片，就在剛才燭火消失殆盡。“沒了滄胥，現在又是沈念。”
“你胡說！這種事情不要把小念也扯進來，你越說越離譜！看來我不該讓你留在家裏。要是多出去走走，你就不會整天想這些有的沒的！！”
“那你說你為什麽不送他回去。留他在家裏，你在想什麽？他不過是個十六的孩子，他不懂事你也不懂？”
“你非要把小念扯進來不可嗎！”
“我現在不管那些，我只想知道你心裏要是不能有我，那究竟誰能在你心裏！”
如果非要追根究底的話…蘇滄政放開手，站在床邊。“滄苑，我心裏沒你，并不是因為你身體有病。只是對一個人有沒有感覺是裝不出來的，我的心裏沒有你。只當你是親人。”
就這麽一句怎麽能讓人甘心。“如果不是因為我的病，那我哪點比不過滄胥？或者，我哪裏不如小念了。”
“我說過，不要總是把小念牽扯進來。這是我們之間的事情，和他沒有關系！你非要和別人比較什麽？”
“我就是不明白我哪裏不招你喜歡！”
皎潔的月光從未關的窗戶落進房間，照在蘇滄苑含了水光的眼裏。蘇滄政開始平靜地述說起：“小的時候，爹娘總是什麽事情都順着你。連滄胥這個幼子，都要事事讓着你。”
這麽說的話，自己明白了。“原來大哥早就讨厭我了。”蘇滄苑硬生生讓淚水倒流回眼底，“那麽早的時候…那麽早。”
“你的身體不好，爹娘對你有愧。所有的好的東西永遠都在你房裏，我也并不是讨厭你。”
“你都已經這麽說了，還說并不是讨厭我。你--”
“你忘了，小的時候你是和我們兄弟倆分開住的。我和滄胥相處的時間長些，才會變成這樣…”看着他躺回床上，蘇滄政不再多說什麽。“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那樣的理由對他來說是過分，可就是自然而然形成的事情，誰也改變不了。蘇滄政停在洩滿月光的前院，讨厭嗎？
水裏撈月的故事很老套，所以沈念在兒時的記憶裏總是聽別的同齡人說人家試過。自己心裏清楚的知道想要試試。
“小念！”
伸出的手還來不及碰到水面，就被大力地抓住強迫站起來。水面的彎月随風漣漪，“大表哥--你怎麽來了？”
“我去你房裏，沒有看到你。就想着你可能在這裏。”
沈念驚訝的說不出話，被動的靠在蘇滄政懷中。
“你剛才在幹什麽？知不知道那樣很危險！要是一不小心落下去，你知道那河水有多深嗎！”
“我，我只是坐在那兒而已，沒想過別的。”
“那也不能做危險的事情！你剛才伸手要幹什麽？”
“沒有--”夜風吹醒沈念發暈的頭，“你放開我吧，我不會再靠近水面了。”
“好。”
迅速松開的手又讓心情低落起來。始終不去看蘇滄政的臉，現在雖然是晚上，可橋上的九個折彎都能看清楚！“對了，怎麽先前晚飯的時間，你和二表哥都沒來？”
“滄苑他身體不舒服，我在照顧他。也沒別的事情。倒是你，這麽晚不睡覺在橋上幹什麽？”
問題又回到自己身上了。沈念說：“我睡不着，出來走走。二表哥他沒事吧？”
蘇滄政溫和地對沈念笑着，“滄苑他這樣的事情我是習以為常了，偶爾會突然的發燒。不過睡一覺就會好。”
煞有其事的點點頭，“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衣服收到沒有，合适嗎？”
“很合适！謝謝大表哥的心意，我都不知道該怎麽答謝你才好。家裏有什麽我能做的事情嗎？我什麽都可以做！”
蘇滄政揉揉沈念的頭發，依舊是軟趴趴的。倒沒有本人的精神。“沒有。你要是不喜歡一個人，就陪陪滄苑。”
睜大眼，他剛才說的話，自己沒聽錯吧！
“怎麽了？”
“二表哥他應該是喜歡一個人待着的，我還是不要去打擾他的好。不如我做你的書童吧！這也算是我在這裏吃住的報答了，行嗎？我明天就和你一起去私塾。”
“小念，這倒是不用。你想在這裏待多久都沒關系，我是不會趕你走。至于你說的報答，就陪陪滄苑好了。”
“為什麽？你要我陪二表哥做什麽！”
“你們不都在家裏嗎，陪他一起下棋對弈--”
“我不要。”沈念堅定地說出實話，面對護欄下的一片河水。要陪他，随便找個丫鬟和他說話不就行了！
“你不想有個能聊天的人嗎？”
“不想。我喜歡一個人待着！二表哥也一樣。”
還是算了，他們的性格不合。不能勉強他們在表面和好了…“那你喜歡做什麽就做什麽。要去私塾嗎？”
“不去。”
“剛才你還說要做我的書童，現在怎麽反悔了？”
“剛才是剛才，你拒絕我就沒第二次的機會。”
…并非是，“那是我錯過了。”風一陣陣地刮過橋上，天色太晚。扳過沈念的身體，微微低頭。“冷了吧。”
“我不冷。你要是冷，就回去。”
“我也不冷。你不想回房休息的話，我陪你一起留下。”
正要反駁，沈念背上就多了件外衣。捏緊的衣領放進自己手裏，暖意流過四肢。“我不冷的…”
習慣地手心貼上沈念額頭，“現在是不冷，時間一久就不好說了。”
為什麽，要對自己這麽好？沈念想起之前看到是場面，心裏開始掙紮起來。“你還不是一樣。我多了件衣服，看我們誰冷得快！要是誰先打哆嗦，就算誰輸。敢不敢賭？”
“好--”對上童真的視線，頭漸漸低下。
對于蘇滄政的動作沒有預料，嘴裏熱熱的…舌頭被糾纏得發燙。直到鑽進衣襟的手，大力地推開蘇滄政，“你！”
“小念，我--”
“你混蛋！”沈念臉紅、着急地抓緊肩上的衣領跑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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