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三人四人
清早的時間，兩人一前一後的進門。安靜地在圓桌邊坐下，沒有那個人…
不約而同的想到，大抵是因為昨晚的事情罷了。誰也不想讓對方知道事情是怎麽回事，不約而同的開口：“大表哥--”
“大哥--”驚訝着，蘇滄苑瞬間又恢複平靜。“大哥怎麽沒來。”
“二少爺，大少爺他一早就去了私塾裏。說是有事。”
喝一口早茶，麥茶的香氣醒神。“哦。有事？有什麽事情連飯也不吃就去了，這可不像是他的作風。”
“這個--奴婢也不清楚。”
蘇滄苑放下茶杯，“我的藥呢？拿來吧，我要喝藥了。”
“是，奴婢這就是廚房！”
“二表哥，我吃飽了。你慢用。”
“小念，怎麽沒有大哥陪着你就吃不下了？”拿起瓷盤裏的水煮蛋，細心地剝去外殼。“給你，不吃也是浪費。”
“謝過二表哥。”沈念接過雞蛋，三作兩口吃下。
“再把大麥茶喝了吧，不然小心噎着。就有人擔心了。”
視線對上蘇滄苑的笑臉，怔忪點點頭。再端起桌上的一杯暖黃色茶水，突然間就想問：“早上不是不該喝茶的嗎？”
蘇滄苑以笑作答，“你是說，空腹喝茶會出現茶醉的現象吧。”
這個--倒是頭一回聽說。“我只是問問而已，我走了。”
不管他後面要說什麽，都不想再聽了。昨晚--大表哥那麽溫柔的對待他…沈念想了一路，經過走廊邊的花壇，折下一枝鈴蘭花，昨晚--昨晚怎麽會變成那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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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念不知不覺又走上橋頭，望去前面的一片紅牆。
“好不容易結成的一個個小鈴铛，你怎麽下得了狠手。”彎身撿起石板上的一朵朵鈴蘭，放在手心。
“二表哥！你怎麽來了？”
蘇滄苑疼惜着輕撫白嫩花瓣，“為什麽這樣對待它們。”
見蘇滄苑彎身撿起腳邊的花枝，不自覺地後退幾步。“二表哥，對不起！我不是有意摘這花的，只是它碰巧在我手邊。”
“我倒是沒什麽，傷的也不是我。這花生來就是為取悅人的，可你也不該這樣一朵朵地扔掉。最起碼落葉歸根。”
難道這花是他打理的嗎？那就糟了…沈念一籌莫展，“二表哥，對不起！我不知道這是你喜歡的花，我不會再折了！”
“喜歡？”臨走前，回頭困惑的看向沈念。“我說過了，這花再好也只是用來取悅人的。我也并非是喜歡鈴蘭，能取悅我的東西多得很。”
不知道怎麽答複，沈念迎合地點點頭。“鈴蘭是蘭花的一種吧。名字倒挺好聽，一朵朵挂在枝頭就像一串白鈴铛。”
突發奇想的留下腳步，蘇滄苑拿出袖口的素色手帕将鈴蘭抱在其中再放回袖口。“我一直忘了問你。小念，這裏的生活還習慣嗎？”
“習慣--這裏很好。兩位表哥都很照顧我，丫鬟們也沒拿我當外人，也很專心地伺候我。”
“聽你這麽說，我就放心了。不過你這麽久沒和家裏人聯系，他們應該急得都成熱鍋上的螞蟻。你，是怎麽想的。”
這是第幾次說這樣的話了？難道他想讓自己回去？
“小念，你怎麽突然不說話。我是不是說錯了？”
“沒有--二表哥說的是。”自己才沒那麽軟弱呢！正視蘇滄苑的眼睛，“多謝二表哥的關心，不過我家裏一切都好。”
“你沒看見，又怎麽會知道家裏好不好。”
“不用看。我就是知道！爹娘他們好好的。”
“好吧，你說好就好。”水面的倒影經過微風的撫摸微波粼粼，“小念，我問你一個問題。”
問題？“什麽問題？二表哥你問就是。”
蘇滄苑斯文的面孔笑得開心，“小念你，覺得大哥這個人怎麽樣？我看你很喜歡親近他，卻總是有意無意對我退避三舍。”
這是什麽問題。“二表哥你說這個幹什麽？”
“是你說讓我問的，那麽你也該回答我才是。”
“剛才二表哥說我對你退避三舍，這怎麽會呢！一定是我無心的動作讓你誤會了！我沒有對二表哥無禮的。”
“是嘛。那就是我誤會小念了，你不會怪我吧？”
“不會！只要二表哥不再那樣看待我就好。”
“那麽，小念就該回答我剛才的問題了。你，覺得大哥這個人怎麽樣，說出來聽聽。”
為什麽要問這種問題？沈念看不透眼前這個笑面虎的心思，這種問題要怎麽回答啊。“二表哥，我覺得這并不重要。”
走上前輕拍一下沈念的肩頭，“這不是重要不重要的事情。”蘇滄苑坐在護欄上，擡頭說：“很簡單的，你只要回答好或不好。這段時間，大哥都很照顧你，你應該對他有好的看法。”
如果只是這樣的話，沈念點點頭。“大表哥人很好。”
“大哥人是很好，這點我清楚得很--”看沈念轉移視線，自己也垂下眼，盯着腳下的石面。“那，喜歡他嗎。”
“喜--喜歡？二表哥，你在說什麽啊！”
“你可以說實話沒關系，因為我想知道。”
向着一片紅牆再靠近幾步，沈念心裏砰砰跳個不停。“大表哥他人很好--如果是作為兄長的話，還是很喜歡的。”
“這個我知道。那麽除了兄弟這層關系之外，別的方面你對大哥又是怎麽樣的看法？”
為什麽非要問自己這些啊！沈念躊躇不安地走在橋兩邊的護欄中，兄弟之外的？“二表哥你是指什麽方面？”
“作為心上人，你喜不喜歡大哥。”
“你！”
“看你驚訝成這個樣子，想必是相當喜歡了。”
“不--不是這樣的！二表哥你誤會了，我對他沒那樣的想法！大表哥和我不都是男的嗎？我喜歡他什麽的，這--”
“這是絕不可能的，是嗎？”
“我--是想這麽說，二表哥你怎麽知道我要說的話？”
手帕突然從蘇滄苑袖口落下來，灑了一地的小鈴铛。“這有什麽不可能。”說着拿起手帕，重新撿起白色花朵放在手心。”
這麽說來，沈念心裏一怔。“二表哥你覺得兩個男的也可以嗎？”
輕輕吹去白鈴铛上的灰塵，溫柔一笑。“你不喜歡他？”
不喜歡！沈念立即猛地搖搖頭，不是不喜歡…
“喜歡不喜歡，你自己不知道嗎？”擡頭注意到他一臉慌亂的樣子，“到底是喜歡還是不喜歡。”
自己怎麽知道！這是什麽問題…“我覺得不重要。”
“是嗎，你這是第二次這樣說。就像在逃避。”
“我沒有！只是二表哥你的問題太奇怪了，為什麽非要問我這種事情？”
“小念--對不起。你還是個十六歲的孩子，我不該這樣問你。今天的事情你忘了吧，希望你也別和大哥提起。”
忘了什麽的，怎麽可能啊。
蘇滄苑握住一把鈴蘭花，“我不打擾你。先走了。”
“等等！二表哥，我也有話問你。”急匆匆地擋在蘇滄苑面前，下定決心。好久之前就想知道了，“二表哥你問我喜歡不喜歡大表哥，那怎麽不說說你自己呢？”
“我？你想讓我說什麽？”
沈念張口吐出堵在喉嚨的話，“你呢？喜歡大表哥嗎？”
“你問我？”
“對！喜歡他嗎？”
看着沈念的視線變得沒有焦距，臉上透着無奈。“你非要知道的話，那我就告訴你。大哥他從小就待我很好--”
沈念再次着急道：“喜歡嗎？”
“大哥他這個人，無論是作為兄長，還是心上人，我都喜歡。這個答案，你滿意了嗎？小念，我說的可是實話。”
“沒想到二表哥你這麽輕松就說出來了。”
伸手摸摸沈念細軟的頭發，“不是輕松，不過是我的心裏話。我喜歡大哥，這是事實。我何必要隐瞞自己？”
可是真的很直率…看他提到那人不同尋常的表情，就知道不是裝出來逗自己，而是真的。
沉默不說話，收回手。靜靜地站在橋上，“你可以放心。”
看向蘇滄苑，“怎麽了？你讓我放心什麽。”
蘇滄苑目光轉向遠方，像是在找什麽。“我雖然喜歡大哥，可大哥他對我半分心思也沒有。所以你可以對我放心。”
“他不喜歡你嗎？可是大表哥他很照顧你！”
苦笑一番，蘇滄苑蒼白的臉依舊蒼白，總是沒有血色。“大哥他照顧我，不過是因為爹娘臨終前的遺言。”
“是姨娘他們讓大表哥照顧你的？”
“是這樣沒錯，我不過是個沒用的累贅。”自嘲到對自己于心不忍後，再輕描淡寫地說：“大哥他心裏是有人的。”
“有人--是什麽人！”不是他，那是誰？
總之不會是自己了…蘇滄苑雲淡風輕說：“你真想知道？”
放大的瞳孔收縮，說着連沈念自己都聽不太清的話。“我就是好奇--大表哥他的心上人，究竟是誰。好奇而已。”
“這件事情，我覺得你還是問大哥本人的好。”
“為什麽？他是不會說這些事的人。”
“怎麽不是了。你要問，他一定就會告訴你。是你想确認他的心上人，所以問他本人才能得到最準确的答案。”
問他本人…他會告訴自己嗎“我看--我還是算了。”
驚訝于沈念的沮喪，“你是對自己沒信心？可是大哥他待你很好，我想他會告訴你，只要是你問的事情。”
“二表哥你不要說得這麽絕對！我--我哪有那個資格。”
蘇滄苑看他這副樣子，不就是沒信心嘛。“小念，你要是不想問也可以不問。不用把我說的話放在心上。”
“二表哥你告訴我不行嗎？你是知道的吧！”
臉色一暗，收回放在沈念肩膀上的手。“我是知道沒錯。”
“那你告訴我啊！”
凝視沈念期待的臉，半晌說出：“我知道是一回事情。可這畢竟是大哥的私事，我不該多嘴。我也不想說這件事情，你真的想知道，就該問大哥本人。”
“你根本就是在吊我的胃口！二表哥，你說說怎麽了？”
沈念惱怒的表情也是逗人的，笑着說：“我沒有要吊你胃口，不過是話題自然地走到這一步。”
“既然是話題，那你就告訴我啊！”
“這個我真的不能告訴你--小念。別怪我。”
“算了！我對大表哥他的心上人沒興趣，管它是誰！他那麽嚴肅，整天繃着一張臉，誰會喜歡他那樣兒的？”
小孩子鬧脾氣。滄胥都沒有說過這樣的話…
看蘇滄苑笑得開心，皺起眉頭。“我說了什麽好笑的？”
蘇滄苑點頭又搖頭，“不是你說了什麽。只是你剛才說不想知道大哥心裏的人是誰，當真？”
…說出的話怎麽能反悔！“我不想知道，和我沒關系。”
“希望你是個誠實的孩子，說的是心裏話。”
明明就是在吊自己胃口。是好奇沒錯--要是再問，不就食言了？沈念心裏一番掙紮，最終還是妥協。
“今天天色好着，我就不打擾你散步的心情了。告辭。”
“二表哥慢走…”
腳步不急不緩，離九曲石橋遠遠的。蘇滄苑回頭透過繁茂的常青樹葉看橋上的人。若是讓你知道滄胥和大哥的事--估計一定會大鬧一場，雖然不知道大哥究竟是怎麽看待你。
可你要是知道，必定會比自己更難過…
不光是身上的衣服或住的房間，都是一層影。
要真想知道，只能讓他親自來傷害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