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舊事重提
雖說昨天才落下這座橋，可那完全是意外！沈念大着膽子坐在橋邊的護欄上，河水偶爾蕩漾，低低的橋面時不時濺上水。
中午不回來…一吃了飯就跑來等着。遠處的天都和那片紅牆一個顏色了，還不回來。
說是有事，有什麽事啊？還以前認識的，難道是去見他以前的心上人！
“哈欠！哈欠！”揉揉鼻頭，擡頭看天。“誰跟老頭子我過不去啊？非要挑我看書的時候罵人，口水都把書濺髒了！”
聽到老先生的咒罵，打水的婦人幸災樂禍的笑笑。
難道他真的是騙自己的？可是他說不會騙自己的！想到這裏，心裏依舊酸酸的冒起嫉妒。嫉妒？
已經向他坦誠了，自己又何必再騙自己。就是嫉妒！那個人他也沒說是誰，指不定就是以前讓他在意的人！
“哈欠！”這次學聰明了，剛才就想到。拿開擋在書面的手，頭上的天隐隐爬上了明月。天邊的雲彩還在呢！
“我說老頭子，是今天來看你的那個學生在說你吧。”
“你在胡說什麽？蘇滄政是我最得意的門生，他一直對我畢恭畢敬的，還記得我最喜歡的茶！”
“嘁！不就點破茶葉兒嗎？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兒！要換了我，一定讓他換成白銀來。”
“婦人之見！看木盒我就知道，是鎮上最好的茶葉鋪！”
直對着私塾大門，九曲橋上的人看不清楚。可是不用想就蘇滄政知道他是誰…沒想到，他也喜歡那座橋。
以前滄胥總喜歡在那橋上玩兒水--兒時的事了。
絲毫沒注意到靠近的人，沈念低着頭。還在想，自己配得上他嗎？總覺得，兩個人現在的關系很牽強。
“一直在這裏等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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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猛地擡頭，蘇滄政溫和的笑臉棱角分明…“你--你回來了？中午的事情，辦得怎麽樣？見到那個人了嗎？”
“小念，不要一問就說這麽多，我怎麽回答得上來。”
又不是耳聾。撇撇嘴，不滿地移開視線。“那你見到那個人了嗎。”
“見到了。”
是誰啊！沈念俊俏的一張臉皺成一團，“那你們說了些什麽。”
“說到這個，小念，從現在起我就空下很長時間了。你許久沒來這姑州鎮，有什麽想去的地方沒有？”
“什麽意思你不是每天都要去私塾的嗎？”
“不用了。明天是我的恩師替我授課，今天中午，我就是為了這件事情去找他的。還好他答應了我。”
他剛才說恩師，“是以前教過你的夫子！”
為什麽這麽驚訝？“難道說，你認識我的恩師？”
搖搖頭，沈念忍俊不禁。沒想到會是個老頭！“你怎麽突然讓別人替你去私塾，那你不就無事可做了。”
這個--才是今天要說的話。蘇滄政正色道：“不是無事可做。”
幹嘛突然緊繃着臉啊？“那你問我想去什麽地方，是什麽意思。你要四處雲游--不是吧！”
明明是很嚴肅的話題…摸摸沈念的頭，揉亂一頭黑發算是懲罰。“我從不曾想過要出家。再說我現在有了你，還出家做什麽？你這個腦袋裏整天也想些莫須有的事情。”
“誰讓你不說理由的。我自己想想還不行嗎？”
蘇滄政放下手，“可以。我是不能阻止你，随你怎麽想都可以。”沒了嚴肅的氣氛，再制造就好。只是現在--要是現在說出來，他再不聽勸的跌下橋，自己就真的沒救了。
“你不準備和我談事情了？我可是一直在等你。”
“還不急--我們回去吃了晚飯再說。”
“不行。我就想現在知道，而且我也不餓。房間裏這會兒已經看不清了，你有事就在這裏說。”
“可是--”
“我還不想回去。”
撫平他擰在一起的眉心，自己才是該皺眉的一個。“那，我就在這裏說。”拉起沈念走到橋面中心的位置。
絲毫不懂這個動作的含義，沈念也沒打算問。“要說了嗎？”
拉緊手，十指相扣。“小念，你在這裏待了好幾個月，就沒想過家裏的事情嗎？我想，你該回去看看了。”
“你！”生氣地想要推開蘇滄政，可是手被緊緊禁锢着，怎麽也掙脫不了。“你放開我！”
蘇滄政就知道會這樣。“小念，姨娘一定很擔心你！”
“我的事不用你管！你說過不不會逼我，為什麽現在又提起這件事情？我不想回去，我不回去！”
“小念，我知道你不想回去。可是姨娘他們你不能一點也不顧！再說現在我們在一起，我不能自私地留你在家。”
無法逃脫，沈念也要離得遠遠的。“你就不能不提嗎！”
“小念，就當是你陪我好不好？我想向姨娘和姨父說明我們的事情，要光明正大的征得他們的同意。”
“你真的只是這麽想？”
“真的！我們要互相坦白。就算我們都是男子，可也要雙親的同意才可以抵過世人的眼光不是嗎？”
可是--回去之後，不就會見到那個人了嗎！沈念心裏很抗拒，“我真的不想回去，我們不要回去好不好？像現在這樣生活就好了！”
“小念，我說過有些事情你現在還不了解。我們必須征得姨娘他們的同意才行！他們辛辛苦苦養育你長大，可你卻和我這個男人在一起。這于情于理都是不容的。”
“既然這樣他們怎麽會同意？那就不要跟他們說了！”
“如果你同我一樣失去雙親也就罷了，可你的爹娘尚在人間，他們又是我的親人，我不能對他們有所隐瞞。”
“我--”沈念痛苦地蹲下身子，另一只手緊緊地捂住臉。“我是陪你去的…”只能是這個理由。
叩叩，“表少爺，早飯已經備好了。”結果等了會兒，還是沒人回應。“表少爺？已經備好早飯了。”
沈念蜷縮在床角，額頭墊在膝蓋上。整晚都沒合眼，不敢睡、睡不着…為什麽要回去？現在這樣不好嗎！不是為了一時安撫自己才說的喜歡，那為什麽立即又提出要回去？
爹娘是會擔心自己，可離這麽久又突然回去，他們肯定很難接受！說不定在沒找到的時候就斷定自己已經死了。
叩叩，“表少爺，你還在休息嗎？”
砰砰的敲門聲讓人心煩…沈念擡起疲憊的臉，不複靈動的雙眼，換而是幾根紅血絲充斥其中。
丫鬟心裏開始有些擔心，“表少爺，你沒事吧？”
“我沒事--”下床直接去開門，也沒在意丫鬟的存在。直接出了小院到拱門處。
“表少爺，你還沒有洗漱呢！奴婢剛準備的熱水--”
“不用了，待會兒我回房再說。”
“是。”端着木盆進房，放上木架。剛才的人是表少爺嗎？怎麽一副沒睡醒的模樣？而且看他那些衣裳還是昨天的，根本就沒有換過。眼睛裏還有紅血絲，着實吓了一跳！
沈念路過客廳，無意間看見蘇滄政和一個老頭在一起說着什麽。那就是他的夫子？
不管他們說什麽，自己昨晚已經親口答應了…
反反複複地說了好幾遍，就算自己一直不同意。他肯定也會說道自己點頭為止。
“一大早的在想什麽？飯都不吃了。”
視線偏向左邊，“我剛來--正要吃飯呢！”沈念掩飾地笑笑，“剛才我看你和一個老頭談話，他就是你以前的夫子？”
“是他。從今天開始，他就要替我接管蘇甲私塾了。”
“嗯--”默默地端起粥碗吃飯，碗裏突然多了顆剝好的雞蛋，對蘇滄政笑笑。
“小念，我們的行李已經收拾好。待會兒就可以出門。”
“你說什麽!”
就知道他會是這樣的反應。蘇滄政随性地說：“一早我就讓下人收拾了行李，等用過早飯，我們就去碼頭。”
沈念呆呆地看蘇滄政上下唇動着，說不出話…
早晚都會去的，盡早最好！“之前我讓下人把行李送到船上了，說是半個時辰後開船，傍晚的時間就到昌娘鎮。”
胸口開始劇烈的起伏，一下子站起來狠狠地盯住蘇滄政。“你昨天沒說過這麽快就回去的！”
“小念，昨天我是沒有和你說過。可是早晚都要回去的不是嗎？所以我想不如趁早，你已經同意要陪我去，何必在意這個時間？”
“可是你昨天為什麽不告訴我！”
“昨天--我若是告訴你，你還會回去嗎？小念，不會的吧。我知道你萬般的不願回去，可是你太久沒回去了！”
“我知道自己有多久沒回去，用不着你來提醒我！”
輕輕握住沈念攥緊的手，蘇滄政的臉上全是真誠。“你心裏有多擔心姨娘他們，我明白。雖然你沒提過，可我感覺得到，你沒有哪天不想着他們。”
沈念心裏一半驚訝于他知道自己的心事，還有一半--是掙紮。他沒再問自己離家的原因，是信守了承諾。
可是同樣的，他回去了，就會知道一切…
“一件事情想上千萬遍，都抵不過真實的發生一次。你應該好好的站在姨娘的立場多考慮。”
輕輕掙脫蘇滄政的手，偏開頭。“你什麽都不懂。”
“我知道我并非是完全了解你，可是小念，我真的擔心你！我不想你因為家裏的事情讓自己難過，你也不肯告訴我，我就什麽都不能為你做了嗎？”
總不敢相信是真的喜歡自己…可如果讓他知道了，是不是連騙自己都不會了？“不可以再等等嗎？”
“那你想什麽時候回去，我都依你。”
“我--我想想--”不敢看他質疑的眼神，垂着臉。“年底，我們年底再回去吧--好嗎你說過都依我的！”
“為什麽要年底，你知道距離年底還有多長時間嗎。至少也得等六七個月。”
“可你說過都依我的！你現在是反悔了嗎？”
“沒有。只是年底真的太久，我們再把時間提前一些。”
“那我不回去了！”無意碰撞蘇滄政的肩膀，大步走出門。為什麽要逼自己不可…
事情已經到這一步，就不能再退縮！就算到時候姨娘他們不同意，自己至少也該盡到兄長的責任--送他回去。
“少爺，開船的時辰差不多到了。”
并非是滿足一己私欲，必須要讓小念解開心結！
“少爺，你要去哪兒啊？不去碼頭嗎？”
“我馬上就去！”大步趕到小院，沒有一絲猶豫地敲門。蘇滄政不間斷地敲門…“你非要和自己鬧別扭不可嗎？”
回頭看看門上的人影，慢慢打開兩扇木門。注視着對方。
“小念。”
“我喜歡你是沒錯，可也不代表什麽事情都由你來替我做主。爹娘和家裏的事情自然有人去管，我沒興趣知道。”
“既然你這麽說，那我也不再說什麽。”
沈念眼神一陣明亮，“你不會再讓我回去了！”
不知何時起換的嚴肅表情，“不會了，不過我也不會再對姨娘隐瞞。你不回去，那我只好讓下人去請他們來一趟。”
不置信地睜大眼，“你說什麽？你怎麽可以這樣做！”
“我也是被你逼到如此。”
無助地抓住蘇滄政手臂，頭靠在他的胸口。隐隐啜泣的聲音，“我求你不要這樣做--我答應你。我們今天就走。”
“小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