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陸清曜聽到謝璧采那包含深意的語氣就來氣,她輕輕拍了一下謝璧采的肩膀, 氣呼呼地說道:“你哦什麽哦!”
說着她又将頭埋在了謝璧采的肩上, 小聲嘀咕:“要是袁若那家夥在就好了……”還能幫她想點法子,不跟這個一樣!
不過那家夥現在還是叫蕭若吧?他好像是蕭溫的小兒子來着吧?
謝璧采眉尾一挑, 掐着陸清曜的下巴擡起她的臉:“你說什麽?”
“沒什麽,我頭疼!”陸清曜沒好氣地抱怨。
謝璧采伸出修長的手指落在了陸清曜的太陽穴上, 力道适中地揉了揉:“頭疼什麽?”
“這破爛攤子要怎麽辦!我不想管了!誰愛管誰管!”
“我倒是有個辦法。”謝璧采慢條斯理地說道。
陸清曜額頭抵在謝璧采的額頭上,眼睛看着他的眼睛:“什麽辦法?”
“這就是陸小将軍的誠意嗎?”謝璧采的手插入陸清曜的發間, 不輕不重地在她的後腦勺揉了一下。
陸清曜特別無辜地眨了眨眼睛, 一副“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的樣子。
見陸清曜裝傻, 謝璧采也不戳穿她,好整以暇地直視回去, 笑盈盈地等着陸清曜先松口。
最後還是陸清曜先敗下陣來,她先是十分洩氣地在謝璧采懷裏拱了拱, 見謝璧采沒有什麽反應, 只好挺直了背部, 在謝璧采的臉頰邊親了一口。
陸清曜舔了舔上唇, 眼睛眨巴眨巴地看向謝璧采。
謝璧采看向她的眼神漸漸幽深,手指不停地撫弄着陸清曜烏黑的發絲。
“月娘……”他摁住了陸清曜的後腦勺, 然後低下頭,深深地撷取住她那柔軟的紅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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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輕撬開懷中人的齒縫,與她舌尖交纏,又一點一點地汲取她口中的一切。
陸清曜無意識地收緊了環在謝璧采頸間的手,拉近了兩人原本就已經很親密的距離。
他們以一種密不可分的姿勢擁抱在一起, 唇齒相依。
陸清曜不知道時間已經過了多久,在她快喘不過氣的時候,她才勉強與謝璧采分開,眼眸裏的水汽都要溢出來了,眼尾也暈染上了漂亮的紅色。
謝璧采捧着她的臉頰,垂下頭細細密密地啄着她的唇角和臉頰,嗓音沙啞:“昭月,這才是誠意。”
他輕輕地在她的耳垂上咬了一下:“記住了嗎?”
陸清曜窩在他的懷裏,少見的安靜和乖巧,只在鼻腔裏哼哼唧唧地吐出了幾個字:“知道了……”
謝璧采輕笑一聲,将懷裏的人調整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緩緩說出他的計劃來:“你所頭疼不過是北方的大軍,與蕭溫、謝奕、司馬清睿等人。”
“北方諸部我已有了大致的計劃,不過我們與他們的一戰不可避免,但經此一戰後,我定能讓北方胡人元氣大傷,至少可保大夏三十年太平。”
“不過我有意在他們都元氣大傷時,扶持一位親大夏的人來統一北方,這樣最少可保大夏百年太平。”
陸清曜猛地擡起頭,她當即想到了一個人——
薛陵。
前世羯族的皇帝,出身奴隸,建立了大趙,在她死前就已經統一了北方,若不是她被建安城陽謀逼迫,怕不是已經跟他對上了。
只是這話由謝璧采說出,到讓陸清曜有一種對方也是重生的錯覺。
“怎麽了?這般看我?”謝璧采吻上了陸清曜的眼睛。
他很不喜歡月娘用這樣的眼神看着他。
這讓他有種月娘在提防他的錯覺。
“沒什麽。”陸清曜乖乖地閉上眼睛,任由謝璧采在她的眼角眉梢親吻,“你接着說。”
謝璧采此人多智近妖,想到這一層又有什麽好奇怪?
她重生而來,撿了薛陵,難道不也是有意為之?
只能說謝璧采的眼光十分毒辣,不愧是她的男人!
“先來說說蕭溫,他如今已經與皇帝、謝奕撕破了臉,就算來日北方退兵,他們之間的隔閡也無法彌合。”謝璧采以指為梳,劃過陸清曜的頭發,“屆時,司馬清睿必然要清理蕭溫,你就可以想司馬清睿讨個蕭溫謀反的名頭去清繳他。”
“待蕭溫死了,朝中便無人能與你相抗衡,無論是司馬清睿還是謝奕,都沒有了威脅。”
“到時候,謝奕……”提到這個名字,謝璧采的聲音有一瞬的顫抖,但很快就平複了下來,仿佛那只是一個陌生人一般。
陸清曜感受到了他話裏那一瞬不平靜,她沒有多說什麽,只是把臉緊緊貼在他的胸膛上,試圖讓自己的體溫讓他感受到一點溫暖。
“我希望能由我來處理他和謝家。”謝璧采抱緊了陸清曜,語氣淡淡地說道。
“好。”
“至于司馬清睿麽……”謝璧采眼眸微垂,看着陸清曜的神色,“你想如何處置他?”
房間裏寂靜了許久。
“還能怎麽辦。”陸清曜嗤笑一聲,“自然是殺了他,讓他給我阿姐賠命了。”
“不說這些了。”被謝璧采這一通折騰,陸清曜的心情倒是好了很多,她端正了臉色,“如今蕭溫那邊你打算如何?”
“等。”謝璧采道。
“嗯?”
“如今荊州告急,蕭溫定不會在建安與我們糾纏,但大敵當前,他也不想腹背受敵,必然是要找你和解的。”謝璧采慵懶地笑了一聲,“我們明日出城,快的話蕭溫派來的人應該已經到了北府軍駐地了,慢點的話,我們在帳中再等上一日即可。”
“待他與北楚交戰得差不多了,你再率領北府軍北上,陳兵緋水,必能大勝。”
“你就這麽有把握?”陸清曜看謝璧采這幅胸有成竹的模樣,不由有些好奇。
他這是埋了多少棋子?
謝璧采輕笑着捏了捏陸清曜的臉頰。
“月娘,天機不可洩露,到時候,你便知曉了。”
蕭若神情黯然地站在了自己住的小院門前,手放在了門板前,遲遲不敢敲下去。
他的母親只是一位地位低下的侍女,只是蕭溫酒後微醺、一夜風流的産物。
他深知,蕭溫的心裏只有他那作為嫡長子的哥哥,根本沒有自己地位。
父親怕是連他叫什麽都記不清了。
他雖出身蕭家,卻連父親面前得了的仆人都不如,吃得是殘羹冷炙,穿的是粗布衣裳,受盡了他人的冷眼和欺辱。
這些蕭若都可以忍受。
他在夾縫中艱難求生,拼命地學習書籍知識,在兄弟間藏拙賣蠢,只為了有一天能在父親面前出人頭地,為自己的母親求得一個更好的生活。
可如今……
他的母親就要死。
而他的父親卻把他趕了出來,連他的面都不肯一見。
呵呵呵……
蕭若撐着門,發出了無聲而嘲諷的笑。
還不等他調整好心情,門便從裏面打開了,一位骨瘦嶙峋、頭發花白的中年女子從裏頭探出頭來。
“娘?”蕭若的表情又一瞬無措,趕緊伸手扶在了女子的手肘處,“您怎麽出來了?這裏風大,您快進去!”
“若兒啊……”女子緩緩坐在了院子中的石凳上,語氣裏滿是擔憂。
“娘,是若兒無用……”蕭若跪在地上,頭深深埋在女子的膝蓋上。
女子那皮包骨的手落在了蕭若的頭上:“若兒啊,這是娘的命啊!別再去找大人了,想來,他早已把我們母子忘了,不過這樣也好。”
“若兒,趁早離開這裏。”女子輕輕撫摸着蕭若的頭,“娘知道你心中有溝壑,別埋沒在了這裏。”
“娘!”蕭若擡起頭,眼淚流了滿臉,“院裏風大,我先扶你進屋——”
女子伸出枯瘦的手,輕輕擦去了他臉上的淚水,嘆息:“是娘沒用,拖累了你。”
“娘,您千萬別這樣說。”蕭若擡起手臂胡亂地擦幹眼淚,起身攙起女子,一邊走一邊有些猶豫地說道,“我聽說醫仙素問卿在北府軍陸将軍麾下……我、我想去求求陸将軍。”
女子輕輕地拍了拍他的手背:“娘就算是個地位低賤的侍女,也知道你父親殺了那陸家軍全家,你這樣去,豈不是去送死!”
蕭若小心翼翼地将女子扶到床邊,握緊了拳頭:“我打聽過陸将軍,聽說她軍中還有一位北方胡人的奴隸,可見其唯才是舉、心胸寬廣。”
他再次跪了下來,梗着脖子看着女子:“娘!我相信以我的本事,她一定會幫我的!”
“可她的未婚夫是謝家的謝三公子,你覺得你比得過謝三公子的才華嗎?”
“那我可以把我當命賣給他!”蕭若的嗓音顫抖,“我可以去偷父親的機要文書去投奔她,只要她能救您,做什麽我都願意!”
“混賬!”女子一巴掌打在了蕭若的臉上,“大人再不濟也是你的父親!你身為人子,怎麽能出賣你的父親呢!”
“可他又何曾把我當做他的孩子過!”蕭若怒吼道。
“閉嘴!”女子氣急了,她想站起來,臉色卻發出病态的潮紅,只能捂着胸口坐下,大口大口喘着粗氣。
“娘、娘!”蕭若趕緊站了起來,去拍女子的背,“您別生氣,我不去了,您別生氣……”
女子吐出一口帶血的痰,長長地吐出一口。
“若兒,你往日的小心謹慎去了哪裏?你難道不知道這裏是蕭家嗎?!隔牆有耳四個字你忘了嗎!”
蕭若俯下身,用自己單薄的身體抱住了女子,聲音裏滿是眷戀:“娘,我記住了,我再也不敢了,您別生氣、您別生氣……”
女子抓住了他的手,極用力:“若兒……”
“我在。”蕭若反握住了女子的手。
“若是有一天……若是有一天蕭家容不得你了,你一定要去找陸将軍。”
“若是她不留你,你就算是削了自己的膝蓋骨都要留下!”
“記住了嗎?”
淚水打在了蕭若的手背上,良久後,他輕聲道。
“孩兒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