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既然艾期澤讓他今天休息,他就索性回去了。兩天沒見白昀也不知道他怎麽樣了。

他輕手輕腳打開門,猜想他應該在客廳看電視。打開門卻見客廳裏杳無一人,他放下大衣,轉身去了浴室,沒料想藍小雲也不在。

哈?!不會還在睡吧,他昨晚看電視又看到很晚?

陸謹世打算先洗個澡再上樓看看白昀,畢竟兩天沒洗了,他很不舒服。披上浴袍,他發間還沾着水漬。他懶得再費一點時間去風幹機那站一會,而是徑直上了樓。

他一步一步有節奏的腳步聲在空曠的家裏顯得有點突兀,雖然他已經很小心的上樓。馬上要見到白昀了,不知道為什麽他心裏有點緊張。在房間停留了幾秒他輕呼一口氣邁了進去。

房間昏昏暗暗的,只有一角的窗簾沒拉好,透進些許陽光進來。床上拱着一道人影,看來白昀已經變成人形了。被子蓋着他整個身體,只有頭頂那幾戳藍色的頭發露了出來,他不禁摸了摸那一戳毛發,捏在手裏軟軟的。突然床上的人被驚醒了。

白昀一只手抓住了他伸出來碰他頭發的手,一個轉身阻止了他的動作。白昀的雙眼紅的不像話,就像熬夜通宵了好幾天,眼白處還泛着清晰可見的紅血絲。“白昀,你怎麽了?”

對面人沒有說話,只是眉間的戾氣重的很。

“wu wu....”

陽光和卧室門打開透進來的光交疊着,光與影的一方天地是隐秘的角落。

.............

床上的白昀眼睛已經恢複原來的澄澈了,但現在是一雙眼睛無神,顯然是在回想着剛才發生的一切。兩個人的嘴唇都紅彤彤的,甚至還沾染了血跡。

陸謹世回過神來,手撐着旁邊矮櫃逃也似的走了。邊跑邊踉跄,樓梯因為重重的腳步而發出很大的聲音。他快速跑進了浴室兼衛生間,在鏡子面前,他清晰的看見了他現在狼狽的樣子。他伸出舌頭碰了碰嘴唇上一道暗紅的傷口,一陣疼痛傳入腦中。這俨然是被白昀那個壞東西咬的。回想白昀,他為什麽會像一只猛獸一樣,還......

一個想法毋庸置疑的出現在腦海中,他喜歡自己?!不,不一定,他是異變物,他不一定懂這些人之情愛,想着陸謹世有一點恍惚失落。他無力的蹲坐在洗手池旁,本來想着來洗一把的想法也就被抛到九霄雲外去了。

他勤勤懇懇學習二十三年,有許多老師教了他許多知識,但怎麽沒人叫他怎麽面對現在這種情況呢。在浴室呆了一個多小時,他才出去。

一出浴室門就看見了眼角和嘴唇都通紅的白昀剛從樓梯上下來。兩人相視一望,立馬移開了眼。白昀朝客廳走去,陸謹世從旁邊靠過去快速溜上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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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見不到對方身影時,兩個人都是心旌一動,腦海裏湧上來的都是先前紛亂狼藉的景象。

陸謹世堪堪在樓上呆着打了一整天的游戲,中午都沒下去吃飯,白昀也沒上樓睡午覺。現在他餓的不行一天都沒吃東西。他蹑手蹑腳的下樓,為此他連鞋都脫了,就是為了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到樓梯口,他做賊似的靠在樓的牆邊看着客廳的情況。沙發上沒人在看電視,難不成在睡覺?他猜測。不管了,在幹嘛都不能阻擋他覓食。偷摸到廚房,他迅速無聲的拆開了一瓶酸奶,喝完,他還要拿第二罐。好死不死的機械音響起:“陸不怪謹世不可以再喝2攝氏度的酸奶第二瓶。”

“陸不怪謹世不可以再喝2攝氏度的酸奶第二瓶。”

機械音還要響,陸謹世慌張的放回了酸奶,然後看向沙發那的動靜。呼,還好沒動靜。

他拿了一個旁邊加熱好的吐司放進嘴裏嚼。白昀準備的?想來也是,陸謹世真不明白,一個異變物的心思怎麽這麽細膩呢?!

他三下五除二幹完剩下的吐司,準備悄無聲息來悄無聲息去,但最後還是架不住心裏難癢之意,踮起腳丫子,蹲在沙發旁偷看。

可沙發上幹幹淨淨,明顯什麽東西都沒有,他不在這?陸謹世一下子心裏感覺不舒服,慌忙去浴室找人,可浴室也沒有人,大的白昀小的藍小雲都沒有。他鞋都懶得穿了,一下子蹦上樓去找,他家不算大,在他找遍每一個角落都沒有找到人或雲時突然在客廳電視機旁發現了一張紙。

現在科訊時代書寫紙基本上很少用,他頓時猜到了什麽。

打開一看果真如此,潔白光滑的信紙上俨然寫着幾個歪七扭八的字。“對不起,也謝謝你。落款白昀”原來是這個‘昀’啊,這麽久以來,他連他的正确名字都不知道。

看着這封信,陸謹世簡直可以想到寫它的人一筆一劃篆刻着要給自己的信的樣子,肯定笨手笨腳的。

陸謹世嗤之以鼻。他套上大衣奔進了黃昏之中。他現在只擔心白昀,特動處的人還一刻也未休息的在外面抓異變物,他現在這樣蹦出去,八成會出事。他手動駕駛着飛汽,用着一個星期不到的了解評估着他會去哪,他自己也不确定,只能帶着運氣和希冀去試試。花店和電影院是他唯一帶他去過的地方。再不濟就是當初撿到他的高速上。試試吧...

陸謹世簡直是用希盼劉女士手術能成功的最大虔誠來希望白昀別出事。偏偏這時蛇怪用生命一下又一下的撞着玻璃箱的情景一幕又一幕的浮現在他腦海裏,他簡直要瘋了。

他一邊心說着不要讓自己浮想聯翩,一邊加快駕駛速度。

花店附近一片嘈雜,陸謹世快速下車,就怕是如心中所想。他一步一驚到”人群外圍周圍的人七嘴八舌的說着。“這是怎麽了啊,堵在一邊,”“有異變物哩”“特動處的人正在抓,不用怕”...

此後周圍喧嚣人聲他聽不見了,只聽到自己一顆心半沉到湖底。

“哎,小謹,你怎麽也在這看熱鬧啊,還是來找你家小男朋友啊?”聽到自己的名字陸謹世才找回聲音。

是花店老板娘在跟他說話。男朋友?“在哪?”陸謹世下意識就問。聽罷,老板娘指了個方向說:“在那。”“你怎麽沒和他一起,是吵......”還沒等老板娘說完。陸謹世就奔了過去。他的心,探出了希冀的翅膀。

“這小年輕,去認錯挺快的...”

陸謹世眼裏就那一個方向和那一個人。他只是不顧一切的向他奔去。直到見到那個熟悉的背影在人群之間 。“砰”一聲槍響,人群中央的特動人員對着異變物的腹部開了一槍。陸謹世剛好跑到那個身影之後。之間白昀的手慢慢緊握,到皮膚上的血管都明顯極了。不好!

陸謹世即刻一墊腳,右手反手捂住了他的眼睛,然後左手拉過人,狠狠的抱了上去。這時他才發現白昀似乎長高了,肩膀也變得更寬闊了,當初在...那時還沒來得及注意。想到這裏他臉就嗖的紅了。他摒棄這些有的沒的,湊到白昀耳邊低聲對他說:“閉眼,不要看,我在。”

他沒有對人做出過那麽莊重有力的保證,雖然他自己也不确定能不能護好身前人,但他只要說了,他就一定會去做。無論結果如何。

周圍的人也沒有感到奇怪,就當是正常的一對小情侶在秀恩愛。

人聲慢慢如潮水退去,陸謹世還是緊緊抱着身邊人,連白昀什麽時候把手放在他背上回抱住他都不知道。最後還是白昀低頭,用略帶口齒不清的聲音說:“他們走了。”才緩緩結束這個擁抱。口齒不清的原因彼此都心知肚明。陸謹世想到突然覺得有一點愧疚。但愧疚感一下子轉瞬即逝,因為白昀那高冷斯一動不動站在原地,而陸謹世已經往前走了幾步,見他不跟上還停了下來。這種暗示還不清楚嗎?

他幹脆返回兩步跟他說:“走啊。”白昀不動。

“回去啊”白昀依舊不動。WC!

他直接拉過了白昀的手,拉着他走。白昀這才不得不跟他走了。邊走陸謹世就邊碎碎念,铮铮有詞的碎碎念:“被...吻的人是我,離家出走的人卻是他,那我一個被吻的人不應該要死要活去跳樓啊,那可是我的初吻,C,現在哄人的也是我,拉他回家的也是我......”

說着,身後人難得的撲哧一笑。陸謹世轉身,只見白昀迅速收斂笑容。wc!讓他聽見了。

陸謹世臉黑成一片。白昀連忙解釋:“我不是故意聽的...恩...我們異變物本來就有異于常人的地方...所以...”

陸謹世惱羞成怒,甩開他的手氣呼呼的向前走着。白昀連忙拉過他說:“對不起。”聽着他因為口齒不清而略帶搞笑的口音,陸謹世原本想着要甩開他的手,現在卻怎麽也甩不開了。他沒有吱聲,而是任由白昀拉着他,從而把他帶到飛汽上。

兩個人并排坐着,沉默無言。

最終還是陸謹世先說:既然我當初把你帶了回去,就沒有想着要你離開....無論你是基變倉鼠也好,異變物也罷,還是現在的白昀也好。雖然你只以寵物的名義呆在我身邊幾天而已...雖然那個時候我們不太熟...接觸也不多...還雖然我們現在也不太熟...但是既然你呆在我身邊了,反正就是不能随便離開.......”說着,他沉了一口氣繼續說:“你不懂人世間的情愛,對于你...親了我這件事,我也不怪你.....我.....可能不太會表達...反正...反正就這樣了。”好吧,于是整段垮。怪就怪在陸謹世不主修文科。

“還有,你突然發狂這件事肯定不那麽簡單,對吧!”他忽然擡頭,雙眼明亮認真的看着旁邊的人。

四目相對,這次誰也沒再先移開目光。白昀吐出一口長氣慢慢說:“我是異變物,和平常生物肯定是不同的,我們從小就在培養皿中長大,各種化學物品都是定量定時投用給我們的,後來漸漸長大,大概是因為這個原因,我們發現我們有一個時期,用你們的話來說就是生物季節,那段時間我們會狂躁,會控制不住身體的反應。一次相比前一次愈漸嚴重,你這次看到的就是我的第三次生物季節。”

陸謹世如壺灌頂,想起白昀剛來這裏頻頻損壞東西也就有了解釋。陸謹世問:“那你剛來我家的時候是第二次?”

“恩,對。這次你很久沒有回來了,我以為你不會回來了,誰知道一回來就遇到了...”白昀低頭說道。不知為何,陸謹世竟然感覺剛才那樣的白昀像受了冷落還可憐兮兮向主人認錯的小萌寵,讓人不由自主憐惜。

于是他不由自主放緩語氣,摸了摸他的頭說:“沒關系,你不是故意的嘛。”

白昀擡頭,一雙清冷的眸子閃現出溫柔了三旬的柔光。眼前人就是三旬過後的風。安慰他所有野蠻惶恐,足矣讓他熬過數個冰涼夜晚。但是他現在可以很實在的感覺到,現在這個夜晚帶上了最溫柔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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