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喉嚨裏和氣息裏的血腥讓他惡心不已,他在衛生間吐了個天昏地暗。

白昀在外面看着他吐出來,喃喃道:“吐出來好,吐出來就好。”然後頭也不回的出去了。陸謹世吐完之後出來就發現白昀走了,他默聲道:“走了就好。”于是他悶頭大睡。

旁晚時分的步行街好生熱鬧,人聲鼎沸,衆楚群咻。比平常都熱鬧了一倍。

同時陸謹世被通訊鈴吵醒了,他随手接了通訊。一覺醒來他還是暈乎乎的,頭疼的感覺刺激着他的神經。

定睛一看剛接的通訊是一個陌生號碼,還沒等他多想,對面就說話了。

“小謹,你在家嗎,沒事吧。”是陸徳仁的聲音。

他回:“沒事。”

通訊對面繼續:“小謹你聽我講,不要相信艾期澤的任何話,是他想釋放病毒的,他想用歪道效仿當年他父親救了人類,從而瞞足他的虛榮心,但是他的實驗過程并不順利,我和幾位前輩發現了一些邊毛麟角,從中做了一次梗,但他拿着艾老前輩養的惰性樣本,也就是異變物,白昀,因為被他察覺,所以才有了前段時間的一次A科全體罷工事件,這也是後面他要你去實驗室當助手的原因,我那時受一些前輩囑托,繼續留在實驗室收集證據。但被他發現了,我趁着白昀去研究所的混亂時間逃了出來,現在在現場控制病毒。只要有白昀這個異變物在手當盾牌,他就可以肆意的釋放病毒。”

陸謹世顫抖着聲音,像是确定似的問:“所以不是白昀弄的病毒對吧”

陸徳仁肯定的語氣“恩”。

哈,原來真的不是白昀弄的,他沒有撒謊,他沒有恨那些人類,他記得自己的話...

他也不是要去報複艾老教授吧,而是去看那個養育他的人...這一切他身處其外,卻盲從其中,好一個局外人迷,局中人清啊。

陸徳仁的語氣放緩了一點:“小謹,我知道你和白昀的事了。如果是真的那就去面對吧...沒什麽大不了的...白昀他也并不是異變物,沒有心...我也是今天才剛查到...白昀,401號異變物為惰性異變物和一個人類男孩的合成體...”陸謹世的心被人緊緊的一抓。

“他受傷了,在藍楹路,被艾期澤設計,對外宣稱他釋放不了病毒,而且受傷嚴重,要讓那些痛恨病毒的人來...對付他,不能讓他最後再被艾期澤利用,我們的人想帶他離開,可他不願意,他會聽你的話...所以...”

陸謹世猛的挂斷了通訊,心情不能平靜。智能機的消息提示面彈出兩條信息。

【藍小雲于10:07到達家裏】那是他離開研究所之後的時間,而10﹕10分的時候,第一波病毒以他的手筆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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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小雲于11:46離開家裏】這是監控智能系統新升級的功能。

他懊惱着,如果他早點看見消息時間是不是就不會對他下重口了,他就不會離開了。

可現在想這些也沒用,他只知道白昀在等他。

飛汽上,他難捱着自己內心的感情,他知道他不是同情心在作祟,而是真的動了心,他是患了病,患了名為愛的病。此時此刻,他心中沒有那麽清醒過,清醒着自己要做什麽,清醒着自己的心意,清醒着他和白昀的每一個吻。

藍花楹落了滿地,樹上不再是藍紫色的夢幻仙境了。人群擁堵在道路上,陸謹世早早就下了車,他奮力的向人群中奔去。“讓開”“讓開”......

撥開人群,他要見到他的藍小雲。

那是他的藍小雲,趴在人群中,像一個弱小少年一樣護着頭部受着,別人的□□和打罵。他不知道他是怎麽沖進去的,怎麽推開那些人的。他只知道,最後他懷裏,那雙澄澈的眼睛裏只裝着自己。

“白昀,白昀,白小雲,你看看我,我是陸謹世啊!”

“我誤會你了...我誤會你了...我錯了我錯了....”他潰不成軍,語句斷斷續續的。

“陸...謹...世”

“我是,我是。”他止着哭腔說。

藍花楹腐爛在人行道上,沒有惡臭味,因為它不腐朽。深淵中依然向往的熾熱與光明。

周圍的人議論紛紛。

“這是哪個神經病?”

“這不是和異變物在一起逛街的那個人嗎”

“他的cp”

“對,就是他,我記得他的樣子”

“人和異變物?”

“這不是luanlun嗎”

“還可以這樣啊”

“他要救他嗎”

......

人潮擁擠,又掀起一番熱浪,将他們包圍。

有小孩拿起游戲氣彈往他們身上丢“打死異變物,還給我媽媽...唔唔”

其他人紛紛做出行動,能用上的東西全都用上,鞋子,鋼筆,紙質書本,或是剛買回家的瓜果蔬菜,各種各樣數不勝數。陸謹世只是牢牢抱住白昀。

不知是誰拿出一個類似炮仗的東西,拉開環,丢了出去。同時,陸謹世低頭對白昀說:“不要瘋好不好,我為你發瘋......”說着,他肩上摟着白昀就往外沖。陸徳仁安排的人連忙幫着控制住人群。

他眼裏沒有別的只是帶着他跑着,跑到沒有人的地方去。身後是硝煙的風聲。

傍晚的高塔上,兩個身影相互扶持着,晚風吹動着少年人沾着汗的鬓發,月亮毫不吝啬的展露了一點頭角。

陸謹世拉過白昀靠在了燈塔最高樓的燈源控制箱上,看着他滿身的猩紅“這都是他的血啊”他脫了自己皺巴巴的外套,還要脫裏面的毛衣,他裏面只穿了一件衣服,一脫就沒了,露出了青一塊紫一塊的白皙皮膚。白昀皺眉,要說話。陸謹世伸出一根手指比了個噓。然後徹底脫下了毛衣。

他小心翼翼的解開白昀身上血跡斑斑的白襯衫。一雙好看的手在襯衫扣子上游走着,然後幫白昀拖了襯衫。就如白昀所料,陸謹世果然給他穿上了他的毛衣,而他自己則穿上了那件皺巴巴的外套。

“你不冷嗎?”

陸謹世搖搖頭。

白昀又繼續說:“你們人類很怕冷的。”

陸謹世對着他的眸子說:“你也是,你也會冷的,會疼的。”

“你要去醫院嗎?”

“不去。”他又繼續說:“想和你呆在一起。”

沉默片刻後,白昀輕聲說:“同情我嗎!”

陸謹世猛然想起還有這茬,他一時不知怎麽全盤解釋。

他也沉默了一會。

白昀見狀繞過話題“你還有舒服嗎?”

“恩?痛嗎?快沒了。”

白昀一臉疑惑。後來才意識到他誤以為是另外一個。他又重說:“艾期澤給你下的精神藥物,吐完後還覺得有不舒服嗎?”

“啊?”精神藥物?那顆維生素?原來之前那個帶着血腥的吻是為了讓他吐出那顆假‘維生素’啊。

弄明白這些,陸謹世不免心情很舒暢。

白昀看着陸謹世,緩緩從褲子口袋裏掏出一個東西,一小朵--幹花。藍色滿天星。他遞給陸謹世說:“你很喜歡的那一束枯了的花,用試劑救活了,這是我摘了的一點,不過不像尋常,很快就幹了。”

原來那束幹花被他收了起來,那些蛛枝末節就像清泉一樣汩汩流進他幹涸的心中。陸謹世看着他低低說:“你知道藍色滿天星的花語嗎?”

白昀擡頭看着他,嘴唇要動不動着。陸謹世站起身,給他比了一個噓。然後低頭看着對面的人說:“是真的喜歡你...只不過喜歡是過去式,愛變成了現在時。”藍色是夢幻的顏色,深邃,沉靜,莊重,像心中的愛意,靜谧,深遠,有的時候醉夢其中,似流水一樣傾瀉出愛意,有的時候深陷沼澤,似深淵一樣渴望愛意。于是這一刻的愛意,不可控制的想真誠述說,我的真愛,是你。

說罷,陸謹世接過了白昀手中的藍色滿天星,別在了耳廓上,而後慢慢彎下腰,在冉冉升起的月光之下,印上了面前人的唇。

西方天邊升起了黑夜的第一顆星星。也會是最明亮的那顆。

一吻畢,他眨着眼睛對他說:“同情一下我,和我在一起吧!”

白昀怔松片刻,拉住了面前人的手。其他過多的言語一下子不用說出口,好像只要那個人俏皮的跟他說一句在一起就行。

所以。

在最明亮的一顆星星下,我吻了你。我們彼此都得審時度勢,順勢而為,在一起。

全文完

番外

十五年前,艾書鳴一直熱衷于做惰性樣本研究,以至于連剛出生的兒子都顧不上,妻子白錦江一氣之下也便沒有給兒子取名。兩口子十天半個月的也不一定能見到一次,因為生态原因,現在城市中已經有小部分人患了傳染病。普通醫生都拿這種病沒辦法,直到最先一批患病的人中有人死亡,局勢才一下子擴展開來。

一夜之間有十幾人逃離已經做隔離的病房。因為沒有通知政府,也便沒有出行通告。後來的那麽幾十天,傳染病慢慢發酵,越來越多的人湧入醫院。因為傳染病的高發量和醫院的臨近垮臺。政府一夜之間宣布成立108病毒攻克中心。艾書鳴也是其中的負責人。但對于這種新型病毒他們束手無措,十多天的臨床實驗無果後,病毒又迎來了一個發病高潮,全球每天有100萬左右人新發。

外面的氛圍人心惶惶,而108病毒中心的氛圍也不好,每天在無盡的實驗得出來的接過就是無解。士氣一時性下瀉。

艾書鳴卻在一次生物畸變實驗中發現了惰性生物樣本,在經過數天的實驗他發現可以通過這種方式減緩生物活動性,而現在面臨的病毒則是活動性值高的無核體,通過展開這一方面,他得到了許多結果。

在一次回家吃飯時,他發現自己久久沒見面的兒子才一歲,就會說話了,這讓他很欣喜,不過欣喜的不是兒子,而是兒子腦細胞的活躍發育。這給他的研究又增添了新的眉目。可是後來他發現自己推行的那些不能直接推行到臨床實驗上,必須要有一個實驗觀察對象。而兒子顯然是他現在所面臨的最好的活躍分子實驗最好的對象。他心高氣傲,也沒有猜疑自己所采取的方法有任何不對。就在一天回家後,他支開白錦江,帶走了他們的兒子。這是他現在回憶起來都覺得瘋狂的事。

接下來的結果就是現狀,他的兒子白昀變成了異變生物體,而那年的病毒也被他實驗的藥物結果治好了。

可他的兒子徹底沒了,妻子以為他沒看好孩子而跟他離婚了。而他又如願收養了一個繼子,也就是艾期澤。

後來在白昀變成異變物的第六年,他發現兒子在一定的情況下可以變成人形,這讓他高興壞了,他又陷入了無窮盡的研究之中,可是都無果。再而後身體機能的高度退化讓他堅持不了這個崗位了,他只能被迫退位。而退位卻不能帶走白昀,因為當年以後401 號實驗體早就成為研究所人盡皆知的明星實驗體了。他無可奈何。

接下來就是他發現艾期澤也在走他那條妄絕人性的路時,走出來阻止了,可滿身佝偻的老鷹怎麽能阻止羽翼豐滿的年輕雄鷹呢,所以他只能借助別人的手。那個叫陸徳仁的後生就是他的最佳人選。

新聞上到處都播報着十五年前的真相,還有艾期澤幹的一系列髒事。

陸謹世也從陸徳仁那裏得到了艾期澤為什麽要下藥害他的原因,無非是人性的嫉妒罷,有人言嫉妒和欲望都是桎梏和釋放人心介質。

那天在天臺上,還好後來陸徳仁帶人來救助了。不然陸謹世還真的不知道告完白後得怎麽跑出去。不能前一秒這麽浪漫下一秒就那麽狼狽啊!

白昀現在在接受不同科學家的實驗,那是為了治療他的生物季節性發狂。陸謹世每天都陪着他去,看着他插管子。就在他眼睜睜看着白昀被抽了兩大血管血時,他一下心不忍,直接撂下話拉着白昀走了。“不治療了,我自己治療。”

衆研究人員:“?”

“.......”

後來一個星期之後,他又把人送回來了。走的時候四肢極其不協調。

衆研究人員:“哈?”

陸謹世白眼:“沒看過猩猩走路嗎?”

“........”

來年。

又是一個藍花楹盛開的時令。

陸謹世帶白昀去見了在某國的父母。

一片藍花楹盛開的墓園裏,陸謹世拉着白昀站在墓前。陸謹世擺好帶來的東西,正經的站在墓前。

“媽媽啊,你總說我這個人和親密的家人是一套,和外面的人又是一套,這樣是找不到對象的,可是沒有啊,只要把外面的那個人變成親密的--伴侶就行了。”說着他挑眉看向白昀。白昀也對他一笑,然後握住了他的手,五指相握,很有溫度。

“而且今年給我個大不幸,後來又給了我一個這輩子的幸運,你們走後的一個月後,我就遇見了輩子的那個人。”說着,他的眼眶逐漸紅了,白昀也把手握的更緊了。

“哈”路謹世呼出口氣,繼續說:“說來我就要跟你們炫耀了,你總是說和爸爸是命中注定的,所以會在相識了一個月後就再一起了,哈,我和白昀可是認識了一個月不到就在一起了,兩個月不到就結婚了,現在是合法伴侶了,是不是你們要羨慕死了!哈,看來我們的緣分可能是月老,兔爺,孟婆聊天時親欽的咯,多少世多少生會一直在一起的,對吧。”然後他轉頭去看白昀,顯然後半句話是跟他說的。

白昀沒有說話,而是一把把人抱住,然後親了上去。

.......

“唔...”

松開嘴時,陸謹世嗔怪道:“現在你怎麽這麽奶,一言不合就要索吻。”

白昀笑笑說:“對呀,現在是最軟的白昀朵!”

後來很多年後陸謹世都沒想到,原來那個兇面獠牙的小獸現在會溫順的躺在他懷裏,就像三旬過後天邊溢出柔光的白雲朵。不過不同的是白雲朵虛無缥缈,而他的白昀朵一直都在,永遠都是他的藍小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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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感情原因後期結尾的有點匆匆,但是這正是我思考很久的問題。可能我筆楮真的難盡我腦海中的愛意的吧。

戀愛腦ing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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