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2)
,說道:“城外的土匪搶走了美國南方天主教會送來的善款,還有一箱過冬用的罐頭。”
“徒駭寨?”
“除了他們還有誰,”修女一臉愁容,“被遺棄的孩子越來越多,有兩個不足一歲,等着罐頭奶粉補充營養。如今戰火紛飛,來禮拜的信徒只有不到平日的一成,一切吃穿用度都等着那筆錢。”
沈濯一伸手,阿強長嘆一聲從懷裏摸出剛剛發的工資,兩張一百元的法幣。沈濯把錢拿過來塞給修女,說道:“吉姆森百貨有進口的嬰兒奶粉,剩下的錢去街市買一些棉衣、棉被。”
“上帝保佑你,沈先生,你還如同小時候一般善良。”
阿強嘟囔一聲:“保佑保佑我,下個月獎金翻倍。”
克裏斯神父被哄回去了,坐在教堂門口的臺階上長籲短嘆。沈濯腦海中飛速想着法子,組織組織捐款,安排唱詩班出去演出,實在不行再搞一次慈善拍賣會?總不能真讓神父去徒駭寨跟土匪對峙。
或者沈濯去找齊修遠撒個嬌?
丢人,不去。
“阿強,你去安排一下,四川那家倒閉了的洋行預定的葡萄酒,蒸餾酒精,剩餘的葡萄汁送到教堂來,”沈濯伸出手,“車鑰匙給我。”
“那我怎麽回去?”阿強這麽說着,還是把鑰匙遞給了沈濯。相處了快半年的時間,阿強發現這位沈少爺和他們沈經理不同,人挺随和開得起玩笑,但就是太精,三言兩語就能把他一個月的工資騙了去。
今天是第一次運貨的日子,沈濯想見一見火龍那位傳說中的表弟。他已經派了幾個東昇幫的外門弟子參與運貨,主要是不想自己出面惹上麻煩,一旦發現這些人其實是盜墓賊,那可是十年起步。
他将車停到了黃河邊的一處廢棄瞭望塔下面,這是宋遼對峙時期留下的古跡,當年的北宋匠人精心打造,堅固而且隐蔽于山林之中,是個觀察的好地方。大多數人都以為這是普普通通的石樓,但是沈濯認出了這座建築獨有的造型結構,還有樓內石刻上一首壯志淩雲的宋詞,應該是位大家。
以後不打仗了,沈濯準備在這建個歷史古跡公園,收費的那種。
借着黃昏的暮色,一輛卡車悠悠駛來,後面是一輛小汽車。沈濯認出了自己派出去的弟子,還有幾個穿着學生裝的年輕男子,其中應該有火龍的表弟。除此之外還有一男一女,戴着眼鏡斯斯文文。
齊修遠提過的朋友?沈濯留了個心眼,将單筒望遠鏡對準了卡車承載的貨物,其中一箱比普通行李箱大不了多少,大概就是所謂的土特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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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過入城關卡的時候,一個戴着黑色帽子的學生下了車,先請士兵抽煙又往一個扛槍男人手裏塞錢。果然沒有任何檢查順利放行,沈濯不由得為自己納的那些稅深感不值。
希望自己手下的人足夠聰明,知道完事之後該跟蹤哪一個。
“局長,青島租界巡捕房來消息了,出逃的一男一女順着黃河往上來了,”戴着大沿帽的年輕警察将一封信交到張石川手上,腰板挺直高擡着下巴,胸帽子都要掉到地上,“已經證實他們從陝北匪區來的,有秘密任務在身。”
張石川将信封撕開,裏面是一張在火車站拍攝的照片和兩張車票,男人穿着呢子大衣足像是留洋的紳士,女人手裏提着一個過于寬大的行李箱,把手上系着一條藍色的方巾。車票到泺城,但是沒有出票口的蓋章 。
“入城關卡有什麽消息?”張石川将照片扔到桌上。
“報告局長!城北的檢查站說好像見過這兩個人,但是他們跟着考古隊的學生一起進城。當時車上很多古董,不能直接接觸空氣,所以沒有檢查就予以放行。這是車輛記錄。”
張石川瞥了一眼,說道:“車牌號是假的,在記錄裏出現過許多次,是個慣犯。立刻去查這輛車之後去了哪裏。這一案要是做漂亮了,你們下半輩子吃香喝辣娶老婆都不用愁。”
一聽這話小警察站得更直,敬禮之後立刻跑出去,一個小時後跑回來,上氣不接下氣說道:“城北大金倉庫,有,有人看到這輛車,今天傍晚剛剛到的,人,人還在裏面卸貨!”
“封鎖倉庫,立刻出發!”
半個警局的人風風火火跑出去,留下的接待員伸手拿起電話:“泺城大學醫學院嗎?”
張石川來到倉庫的時候,車已經開走了,但好在貨物還在,工人也沒離開。他派人将這些工人全部帶到空地上,左看右看也不像是學生,一個個至少三十多歲,身強力壯、皮膚黝黑滿是勞動留下的痕跡。
聽說這裏面可是古董,讓一群大老粗來搬運,這麽放心?張石川挑了一個長相老實巴交的男人,問道:“裏面是什麽?”
“南方運來的茶磚。”
張石川不置可否,拎起斧子走到一箱貨物前面,不顧工人的苦苦哀求用力劈開蓋子。一股混着陳腐氣息的茶香撲面而來,一言難盡的味道讓張石川不得不皺眉。他伸手去翻動兩下,果然都是茶磚,箱子底部也是實心,不似有夾層。
“誰派你們來的?”
“牛老板,吉姆森百貨公司的牛老板,”工人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我們這兩年都跟着他幹,茶葉、布匹、糖果、紙張啥的都是我們負責搬運的。上周剛剛在倉庫卸了一批美國糖。”
“單據呢?”張石川話音未落,倉庫巡邏隊的隊長已經把手續單遞了過來,事無巨細還真是一樣都沒缺。他環視四周想要找提供情報的小警察,發現他正從遠處往這邊飛奔,帽子都跑掉了。
“局局局局長!”小警察在門衛處接完電話火急火燎跑過來,“東昇幫和徒駭寨在城北天主教堂外面打起來了!”
“教堂?惹誰不好惹洋鬼子,那是美國人開的!”張石川氣得腦子冒火,“所有人集合,立刻出發!”
事情的起因十分荒誕。
陳君磊和馬藺帶着幾個外門弟子去黑市賭馬,兩個人輸得垂頭喪氣的時候聽到路邊有人叫賣進口的罐頭。馬藺正好餓了想吃點夜宵,推開前面的大爺大媽擠到攤子前,一瞧那小販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見過。
“這是什麽,”陳君磊也擠到攤子前面,拿起一盒火腿罐頭看了看,底部蓋着一個紅色的印章,寫的是洋文,“Generously Donated by The Catholic Church Union of Sackville.”
馬藺想起來在哪見過這兩個人了:“唉唉唉,你們不是徒駭寨的?”
陳君磊也想明白這些罐頭是怎麽回事了:“你們搶了教堂孩子們過冬的錢和糧食!”
旁人一聽“徒駭寨”這三個字立刻作鳥獸散。
“胡說八道,”臉蛋凍紅了的小土匪一抹鼻子,“這是我們寨主賞的,師爺說賣一罐兒能買兩斤大米。”
“搶來的東西還好意思拿出來賣!”陳君磊暴脾氣一把掀翻了木板搭成的攤位,“你們就是一群土匪!媽的,小爺今天不教訓教訓你們,當我們東昇幫好欺負的是不是!”
然後就打起來了,徒駭寨的四五人自然打不過東昇幫這一群外門弟子。一時間雞飛狗跳,圍觀群衆議論紛紛,也沒人敢打個電話通知警察——誰會在黑市找警察呢。
馬藺趁着混亂撿走兩盒罐頭,貓着腰想要離開現場,卻被打了勝仗歸來的陳君磊拎住後脖頸,一把抓走他懷中的罐頭,轉身吩咐想要追上徒駭寨小土匪的外門弟子:“把罐頭撿起來,送到教堂。”
“現在啊?”馬藺看了一眼天上的一輪明月,“明天吧。”
“明天?你們今晚打算私吞幾罐當夜宵啊!”
他們趕到教堂的時候沈濯已經聞風而來,克裏斯神父激動地都快要落下淚來。馬藺看着歡呼雀躍的孤兒們,滿腦子想的都是煮熟的罐頭飛走了。陳君磊打了他一拳,他才回過神,跟小孩們打招呼。
“少爺,”阿強小步跑進來覆在沈濯耳邊說道,“外面聚集了一群徒駭寨的土匪。他們今日本來是進城給徐劍慶生,少寨主聽聞有兄弟被人欺負,帶着二三十人找到教堂來了,都有家夥。”
沈濯蹙眉點頭,說道:“打電話給張石川。”
“那個,”阿強把聲音放得更低,“他們之所以還沒沖進來,是,是齊教授在前面攔着。”
“別報警了!”沈濯喝住走向電話的修女,随即轉頭看向阿強,“你把君磊和馬藺留在這裏,讓我先去溝通溝通。有沒有槍?刀子、匕首都可以。”
阿強聞言從懷中摸出一把小口徑的柯爾特手槍,一把小巧的折疊刀,一根金屬質地的甩棍,一副手铐和二十塊零錢。沈濯不由得感嘆,他們家的司機到底是什麽來路。
5.對局
沈濯只身來到教堂外面,門口的路燈下面站着三四排手握棍棒的土匪,直接堵住了教堂門口的路,來往的車輛不得不提前掉頭離開。齊修遠背對着他站在緊鎖的鐵門之外,伸出手攔住想要沖進來的徐劍,耐心給他講道理。
說是耐心,沈濯走過來的時候幾次看到齊修遠手握成拳,估計下一秒就要來個直拳。
“教堂的彌撒每周天早上九點開始,”沈濯站到距離大門三米遠的地方朗聲說道,“善款放到門口紅色的信箱裏,無需如此大動幹戈。”
齊修遠瞬間回頭,微微皺眉嘴唇動了兩下,忍住沒有說話。沈濯知道他要說什麽,自己一個人走出來太過危險,若是哪個土匪背地裏開黑槍,都沒人能給他報個仇。
“打了我們的人,總得給個說法吧?”徐劍呸了一聲,“我看你們這兒有幾個小妞長得不錯,送給我們當一二三房少奶奶,就算一筆勾銷。”
齊修遠冷冷看他一眼,徐劍住了嘴,大概是領教過齊家八極的威力。
沈濯看了一眼四周,北區住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鬧大了不僅丢人,而且警察局可能迫于壓力要将鬧事者通通逮捕羁押,沈濯不能在這個時候栽進去。他清清嗓子,說道:“此事因何而起,我想各位心知肚明,不如改日我親自拜訪山寨,與令尊商讨商讨。”
“那我爹壓我是不是!”徐劍正要上前,卻被齊修遠一把攔住,再也不能動半分。
齊修遠擋住徐劍的半別身子,說道:“私事私了,勞煩沈先生明日來一趟山寨,希望你有誠意。”
“自然——”沈濯話沒說完聽到身後教堂的門被人撞開,拄着拐杖的克裏斯神父搖搖晃晃朝這邊走過來,阿強和陳君磊一人一邊都沒能拉住這個倔強老頭。他們也不敢使勁拽,一旦散架了呢。
沈濯心道不好,果然看對面的土匪一瞬間群情激奮。
徐劍罵罵咧咧說道:“好啊,我們前腳走了,你們東昇幫後腳來追殺是不是!”
“滾回去!”沈濯沖陳君磊喊了一聲。他還沒說完,大門已經被人撞開了,一根木棍就要朝他腦袋上襲來,被齊修遠一把擋住。沈濯眼睜睜看着那根棍子落在齊修遠的胳膊上,而後者一記肘擊将昏了頭的土匪頂開。
三當家的被打了,東昇幫的弟子也沉不住氣了,就在教堂前面的這片花園裏奮起反擊。
沈濯聽見了警車的聲音,遙遠能夠看見車燈閃爍。他一把拽住齊修遠的胳膊,說道:“跟我來。”
“先把他們分開。”齊修遠擡腿要走,沈濯沒松手被他拽了個踉跄,他立馬停住将沈濯扶穩。
“不能讓張石川看到你,”沈濯躲過飛來的一顆磚頭,看了一眼差點氣暈過去的神父已經被人扶回教堂裏面,不由分說拉着齊修遠的胳膊往教堂西邊的一排小屋跑去,“警察局若是将徒駭寨的師爺和大學教授聯系起來,你以後還有好日子嗎。”
齊修遠一邊被他拽着後退一邊看着打到難舍難分的兩幫人,甚至已經有人被打倒在地。他不能放任這些人繼續群毆下去,想要甩手的瞬間手腕一陣冰涼——他右手被沈濯拿黃銅的手铐铐住,另一端拴在小屋的鐵門上。
他愣住的瞬間,沈濯已經将他推進了屋裏,再将門關上反鎖。
“沈元熙!”
“噓噓噓別喊,”沈濯隔着門安撫,“我這是為你好。”
“那你就不顧自己的安全!”齊修遠從未有過這樣的憤怒,“混亂中誰能保護你?陳君磊還是張石川?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回答他的只有一陣由近及遠的腳步聲。
張石川接到消息後帶着半個警察局的人趕過來,奈何打得太激烈,不得不朝天連開兩槍才控制住了局面。兩隊警察在教堂門口一字排開,東昇幫的弟子在一邊,徒駭寨的土匪在一面,都卯着勁兒,但是不敢真正推開這些荷槍實彈的警察再打一架。
“這是怎麽回事?”張石川坐在警車頂上,帽子摘了随手一扔,居高臨下看着這些人,“今天禮拜幾啊就來教堂做彌撒?給錢了沒啊?”
沈濯聽見這熟悉的詞句不由得輕咳一聲,接着吩咐擋在前面的外門弟子讓出條路。他方才為了拉開和紅杉打得難舍難分的陳君磊,不慎被自家小弟一拳打在臉上,現在額角突突地疼。不過不用他動手報複,陳君諾肯定第一個跳起來罵肇事者一個狗血淋頭。
“張局長,不過是一場誤會罷了,”沈濯皺眉看了一眼徐劍,“前幾日有一批捐贈的罐頭和錢本應送到教堂來,但是半路掉進水裏,沖到岸上,讓徒駭寨的兄弟們撿了去。我幫弟子誤以為善款被偷走,所以發生了一點點争執。”
“一點點?”張石川看了一眼鼻青臉腫的一個小土匪,“那你們打算怎麽解決啊?”
“教堂的損失,我們東昇幫會照價賠償,”沈濯露出一個虛情假意的微笑,“不過既然知道物資是捐給這些孤兒過冬用的,我想徒駭寨的兄弟們會樂意将罐頭和錢還給教堂。”
張石川撩開警服露出背帶上別着的槍,看了一眼徐劍:“是嗎?”
徐劍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他找不到齊修遠出主意,只能被警察局的人牽着鼻子走:“是,當然會。”張石川歪着腦袋看他,徐劍罵了一聲從懷裏摸出一沓鈔票,然後轉身訓斥身後的小喽啰,命令他們把身上所有的錢都交出來。
沈濯抿着唇忍笑,等到徒駭寨的人離開教堂門口之後,他朝張石川擡了擡下巴,算是致謝。張石川從警車上跳下來,掃了掃腿上沾的灰塵,說道:“我怎麽感覺被你算計了一遭?”
“怎麽會呢,”沈濯微微一笑,“多謝局長大人相助才是。”
“倉庫裏到底有什麽?”
“倉庫?”沈濯愣了一下,不解地望過去,“我們公司的倉庫大都在城外,是一些糧食、酒曲還有包裝盒。都是自家名下的,來路正當,您若是想要查看手續,我明日給您送過去。”
張石川抱着胳膊笑了笑:“你明天還是帶人過來收拾殘局吧。挺好的聖母像,怎麽就碎了。”
沈濯順着他的目光望了一眼地上碎成七八塊的石膏像,這個還是當年克裏斯神父用零碎的閑散時光一點一點雕刻出來的,他和沈桀也幫了不少忙。對沈濯來說,算是藝術啓蒙。
真是可惜了,沈濯輕嘆一聲,不過他應該可以複原一個一模一樣的出來。
警察帶人走後沈濯才來到西邊的小屋,想了想不敢親自去把齊修遠放出來,一旦他在氣頭上再一拳打過來,正好跟左邊額角的淤青打個對稱,像是《西游記》裏面的鲶魚精。
于是沈濯把鑰匙放到陳君磊手裏,擡擡下巴示意他去開門。
陳君磊不明所以把門打開,齊修遠暗中看不清來人是誰便一拳打過去,可憐的陳大少爺一點防備都沒有被打在鼻子上,哀嚎一聲。沈濯拍了拍胸口,嗯,還好沒有自己過去。
“沈元熙。”齊修遠破天荒地神情嚴肅,面帶愠色。
沈濯天生的演技派,走過去的幾秒鐘就挂上了可憐兮兮的神色,眼角下彎像是路邊被人扔掉的小狗崽。他伸手拽了拽齊修遠的袖口,後者立刻反手握住他手腕,問道:“額頭怎麽回事?”
“哦,君磊不小心打的,”沈濯回頭瞥了瞥蹲在地上揉鼻子的年輕人,“扯平了吧。”
陳君磊聽見一個激靈,一溜煙跑遠了。
“以後不許這麽胡鬧了,”齊修遠拿過鑰匙将手铐解開,手腕上已經磨出了一紅痕,月光下觸目驚心,“別裝哭了,我沒生你的氣。你說得對,我的确不能出現在張石川面前,他這個人太精明。”
沈濯聞言立刻破涕為笑,抓着他手腕親了親:“沒有下次了。看樣子他沒來得及檢查倉庫裏所有的貨物,咱們這一招調虎離山還算是及時。”
“教堂沒事吧?”
“沒有,我跟神父打過招呼,他說能把吃的和錢拿回來就行。傍晚到的泺城,淩晨就有人追查,我想他們應該的目标應該不是那些所謂的出土文物。兮城,你的朋友到底是什麽人?”
“算我欠你的人情。”
“這就完了?”他不回答沈濯也不追問,其實心地早就有了答案,“你大晚上給我打電話讓我安排人調換倉庫門牌號,然後設局引東昇幫弟子去黑市門口買罐頭,再打一架,然後深更半夜來到教堂陪你鬧事吸引警察注意,可不是一個人情能解決的。”
“你用我的通行令賺錢,這怎麽算?”
“兮城,”沈濯撒嬌一般喚他,見他不吃這一套悻悻收起了那副神色,說道,“表面上看,是一群考古系的學生中飽私囊,将出土文物偷偷拎到黑市去買,但是事情沒有這麽簡單。”
齊修遠揉了揉他的頭發,終于長出來的劉海垂下擋住了額前的淤青,總算順眼些。
沈濯輕輕一笑:“不急于一時。再過兩天,幫內大選結束之後我就可以離開東昇幫,自己做事少些顧慮,更方便着手調查。”
“你不是說來給我做助教?我還有兩份期末考試卷子等人出題。”
“話是這麽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