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2)

個短發的女孩。他心裏想着,再不濟也不能輸給一個小姑娘吧。他一個健步沖過去,先用手電晃了姑娘的眼睛,趁她不注意再将手電抵在她後背:“不許動!”

蠟燭被吹滅了,黑暗中一陣慌亂。姑娘被他吓住了,以為被槍頂着,立刻舉起雙手,沾了油墨的刷子掉在地上,機器上剛剛印好的報紙飄落在地。沈濯看了一眼,是一篇标題為《撒謊的劊子手》的文章:“你在印《新時代》?”

“不是不是!”姑娘聽出了他的聲音,“沈先生?我是報社的助理蔔月婵啊,這是明天主編演講的文稿,我打印下來,到時候給參會的企業家發一份。”

沈濯右手沒動,蹲下身撿起那篇文章,借着月光隐約看出來,說的是黃柴之拐賣兒童的案子,想要大家捐款救助貧困兒童。

猜錯了?沈濯一直以為《新時代》之所以出現在阿姐的報社,是因為他們偷偷使用工廠印刷,漏拿了一份,夾雜着被帶過來的。

蔔月婵手舉累了,小姑娘也是害怕,說話都帶了哭腔:“沈先生,我說的是真的。”

“稿子什麽時候寫的,這麽着急用?”

“是我忘記了,晚上九點多才想起來。”

“鋼板給我。”沈濯伸出左手,蔔月婵将鋼板取下來放到他手上,沈濯摸了兩下,直接給扔到一旁的木箱子上。蔔月婵被響聲吓了一跳,她不敢回頭,哆哆嗦嗦。沈濯笑着說道:“小妹妹演得挺好,差點被你騙了,把真的給我。”

蔔月婵顫巍巍問道:“什麽……真的?”

“鋼是有延展性的,新的和舊的刻下去的棱角會不同。”沈濯說起自己專業的時候總忍不住有那麽一點小得意,以至于讓他忽略了一直躲在右側木箱後面的男人。下一秒他被人抱着腰撞了出去,手電落在地上瞬間被那人撿起來。

“不是槍,”張遠志将手電扔給蔔月婵,“你繼續印。”

沈濯半坐在地上,捂着腰皺眉,剛才撞到骨頭上生疼生疼:“嘶……我就知道是你,這種東西也就你們印。你們去哪不好,為什麽要把我姐姐牽扯進來?我和我哥還不夠嗎?”

“今天是第二次罷了,之前的作坊被人破壞。”

“罷了?你大爺的還敢跟我撒謊?”沈濯看着他心裏一陣的火氣,直接站起來,一拳朝他臉上打過去。張遠志也是沒料到他這個不懂拳腳、平日裏看起來又慫又弱的人,竟然敢動手。“油墨費貴出一截怎麽回事?之前你們偷油是不是!”

他沒提防自然沒躲過去,後退兩步:“我是為了長遠的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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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為了打你,”沈濯揉了揉拳頭,沒有跟上去,他還是不敢真的跟人幹架,但是表面上的強勢還得裝一裝,畢竟他真的在氣頭上,“我告訴你,馬上給我滾蛋,以後不許你再進來!還有你!”

蔔月婵吓了一跳,張遠志僵持片刻,說道:“都收起來吧,我們另找地方。”

“沈先生,”張遠志走到他身邊,“你沒必要對我抱有這麽大的敵意,我明天就要回到蘇區接受調查。”沈濯沒搭理他,張遠志繼續說道:“你跟齊修遠吵架了?”

“不關你的事。”

“這是我唯一想對你道歉的地方,他其實一直不知情的,我不想看到你們之間的關系僵化。”

“你心裏清楚,我跟你們合作都是為了兮城,所以才會說出這番話。說到底還是不想丢掉一個苦力,”沈濯看蔔月婵收拾好了東西,從張遠志手裏奪回自己的手電筒,“你們走在前面。”

張遠志搖了搖頭:“你最近變了,少了人情味。”

“人經歷事情總是要成長的。”

路上有人挑着夜宵擔子走過,沈濯忽然想起齊修遠剛剛來到泺城的時候,他倆一起去老曹那裏吃馄饨。後來好久不見老曹,也不知去哪了。正想着,沈濯忽然聽到蔔月婵倒吸涼氣的聲音。

女生還是敏感一些,沈濯也看到了夜色中緩緩走來的巡街警察,一條路根本避不開。尤其是這兩個不務正業的警察,見到路人就要搜查一番,非得從人家身上摸點油水才行。

張遠志讓蔔月婵放松一些,但是越說她越緊張,肯定要露餡。眼看着倆警察走近,沈濯忽然掉頭跑到賣夜宵的跟前買了一碗酒,喝了一口剩下的幾乎全都倒在了衣服上。

他接着跑回來,将行李箱交給張遠志,然後對蔔月婵說道:“你別害怕, 一會兒就叫,大聲叫。記住,你們兩個是夫妻,不認識我,知道嗎?”蔔月婵趕忙點點頭,沈濯餘光看到警察越過了遮擋的柳樹,立刻抱着蔔月婵撲在地上,一只手摟住她的腰以防她真的撞到。

蔔月婵被吓得哇哇大叫,張遠志也配合他,抓住沈濯後背的衣服拽他,嘴裏喊着:“耍流氓了!”

唉,沈濯心裏想,沒想到自己還有今天。他看警察跑過來,做出副喝醉的樣子,雙手撕扯她裙子的外側,小心沒有真正碰到她。夜色深,警察真的以為有人趁醉強搶民女,立刻沖上來拉開他們。

張遠志護住蔔月婵,怒罵道:“光天化日欺負我媳婦!必須抓起來!你們把他抓起來!我要讓他賠錢!”

“你知道我是誰嗎!”沈濯坐在地上,滿身酒味衣冠不整,襯衫扣子還少了一顆,“老子姓沈!我哥哥是警察局長張石川!聽說過沒有!你還敢惹我!”

警察也是聽說過他,立刻将他攙扶起來,一個問他有沒有事,另一個則用警棍指了指張遠志:“人家不過是喝醉了摔了一跤,什麽欺負你媳婦,你哪只眼睛看見了?還不趕緊滾?”

張遠志罵了一句,也不知是演戲還是發自肺腑,然後帶着行李箱匆匆走了。

“沈少爺,你這是怎麽了?”

沈濯皺皺眉,為給他們拖延時間,醞釀好半天才裝模作樣哭出來:“我媳婦不要我了!說好了馬上要結婚的,他不要我了……”

這幾天沈濯一直想着怎麽跟齊修遠說清楚,但是真的要去找他的時候心裏又別扭,拖延拖延到有其他事情找上來,就這麽繼續耽擱。今天上午他去東昇幫開會,剛回家還沒吃飯就接了阿姐的電話,讓他來報社拿東西,幫忙給各家長輩送重陽賀禮。

報社門口堆着二十多個箱子,裏面滿滿都是禮盒,沈筠千叮咛萬囑咐,他手上拿的是最貴重的,一定要親自送給那些相熟的叔伯。沈濯撇撇嘴,剛往外走看到了提着手包急匆匆出門的蔔月婵,後者看到他的時候眼睛一亮。

“沈先生……”蔔月婵難掩緊張神色,“能不能請您幫個忙?”

沈濯看了眼四周忙碌的人群,帶她來到自己車上,關好了車門才問道:“你們的報紙出事了?”

“我剛收到消息,從新據點出來的送貨車輛被跟蹤了,他們正在兜圈子,但是,”蔔月婵說着就要哭出來,“張同志走了之後我就是負責人,但是我沒有多少經驗,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沈濯一個頭兩個大,他是真的不想摻和,尤其是現在:“你先別哭。”

“你能不能幫幫我?”蔔月婵用手帕擦去眼角的淚痕,妝都快哭花了,“我知道你和齊教授關系很好,我們并線,齊教授是我的新上級。”

“真的?”沈濯聞言轉頭看向她,但是随即說道,“這種話不應該說給我聽,你怎麽知道我是好人壞人呢?”

“我相信你的。”

“最後一次,”沈濯舔了舔嘴唇,他唯一擔心的就是牽扯到齊修遠,誰知道最後還是糾纏不開,就好像上天故意把他們倆的生命線揉成一團,紅線白線彎彎繞繞,“你有辦法聯系到司機嗎?”

“可以,我們有聯絡員一直跟着。”

“行,我說你記,能不能幫上忙看運氣了。”

張石川對這次的任務十拿九穩,他只需要跟蹤這輛卡車,就能找到《新時代》報刊的老巢。不過對方也不是吃閑飯的,一路兜圈子,現在就是比誰的汽車先沒油。穿過十字路口的時候被擋了片刻,随即卡車轉向朝北走,張石川拍拍司機讓他跟上去。

卡車一路向北,甚至出了城。張石川提前派人騎摩托過去給關卡衛兵通訊,故意放走他們,随後讓衛兵把車上人的模樣都記下來,以備發通緝令。

但是出了城就亂套了。

那輛車紮進了黃河碼頭,張石川一拍大腿開始罵娘。怎麽偏偏挑這個地方,他們是不是知道今天南盟會準備截停東昇幫的一艘船。卡車進了大鐵門之後,瞬間被一擁而上的南盟會弟子圍住了,根本看不清蹤跡。張石川也沒辦法開車進去,踹開車門跳下來,讓所有警察帶着槍進場。

也不知道是警察還是哪家幫會的人朝天開了一槍,亂哄哄的場面終于安靜下來。

貨船停靠在碼頭,東昇幫的水手和弟子圍着船,手裏都舉着棍子、斧頭,也許有人腰上還揣着槍。南盟會的人站在他們對面,也是各個帶着家夥式,亂哄哄近百人,想要以多欺少。

警察費盡力氣才将兩幫人分開,只聽南盟會的三堂主李泊天說道:“嘿,你們來的正好,看這群不要臉的搶我們的地方!”

“胡說八道,”東昇幫這邊來的人是方海桐,“地方是我們的,從古至今。”

李泊天啐了一聲,說道:“你丫才胡說八道,小丫頭片子還敢來這兒吆喝?趕緊回家奶孩子去吧!爺爺這裏有官府發的文件,這地方是我們的!”他說着,身後的人拿出了一張紙晃了晃,南盟會的人一片嘲諷聲音,吵得張石川都有些耳朵癢。

他招招手,對跟來的晉雲浮說道:“封鎖出口,你帶三個人去找那輛車,這我處理。”

5.追逐

方海桐冷笑一聲,伸手從口袋裏摸出一張紙,抖開來:“我這也有。”

這次輪到東昇幫開始叫嚣了,畢竟大都是街頭的混混,兩邊一激都開始蠢蠢欲動,邊上靠的近的已經打起來了。張石川見情況控制不住立刻拔出槍來朝天開了一槍:“你們都別動!聚衆鬥毆都給你們關起來!”

“我明白了!”李泊天一指張石川,“你們這些狗官,發同樣的文件就是為了讓我們自相殘殺,然後你們把碼頭占了是不是!”他剛剛說完,胳膊一疼然後一陣血腥味,周圍瞬間爆炸一樣的叫喊聲。

他被張石川打了一槍,正中骨頭,毫不留情。

“老子不發威,你們眼裏就沒我了是不是?”張石川呸了一聲,“土地局怎麽劃的老子不管,打群架的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是今天我是來這抓人的,你們擋了我的路,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李泊天哎呦哎呦地叫着,南盟會是一群南方人或者祖籍南方的人,骨子裏還是少了一份豪壯,李泊天倒下他們也閉嘴不出聲。東昇幫這邊倒是底氣足,方海桐眼中帶着殺氣。

僵持了幾分鐘,李泊天帶着人走了,或者說他被人擡着走了。

東昇幫的弟子也沒有糾纏,默默回到船上卸貨。張石川早就出弓的箭的一般奔向卡車消失的方向,耽誤十分鐘不知道要耽誤多少事。

兩個警員蹲在卡車旁邊,其中一個見他來了立刻起身報告:“局長!我們找到的時候人已經跑了,不過貨物都在車上。”

他說着,卡車的圍布被人掀起來,晉雲浮探出腦袋,說道:“查看過了,不是《新時代》,也根本不是報紙,全部都是過年的年畫。”他說着抖了抖其中一張胖娃娃,張石川不置可否,抓住橫梁跳上去親自查看,上車的瞬間忽然看到遠處一閃而過一個身影,混跡在幹活的水手、勞工之中,異常紮眼。

“雲浮你接手,”張石川跳了下去,“所有東西全都運回去!現在就發通緝令,罪名寫上走私。”

晉雲浮稍稍松了一口氣,在這些年畫之下,是真正的《新時代》。

距離滿盤皆輸就差那麽一點。

張石川上軍校的時候,偵查追擊一直是第一名,他幾乎沒怎麽費力氣就在碼頭倉庫的小巷子裏堵住了沈濯。後者則是露出一副人畜無害的笑容跟他打招呼,仿佛并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麽。

“別跟我廢話,”張石川臉色陰沉恐怖,“我知道是你做的。”

沈濯其實緊張到腿肚子打顫。他本來沒想親自過來看看的,但是擔心真的有變數牽扯到兮城,至少他在這裏也許能及時補救,所以還是偷偷來了,藏在人群裏。

一開始是挺好的,他今早開會知道下午南盟會肯定來堵人,所以讓蔔月婵聯系司機,下午船舶進港的時候準時開到碼頭,然後趁亂逃跑。不過他也是沒想到,整個碼頭就他自己穿了一身西裝,剩下的都是小褂、短打,太紮眼,還是被張石川逮住了。

“大哥,有話好好說,我又怎麽了?”

“什麽我都能不管你,但是這件事情不行,”張石川步步逼近,“你知不知道他們是什麽人!”

“誰們啊?”

“你還不承認?前幾天有人說看到你爛醉襲擊婦女我就起了疑心,太像是一個騙子的行徑,今天更甚。瞞天過海、偷梁換柱,這些都是你用過的手法,你瞞不住我的。”

沈濯沒說話,抿了抿嘴唇,他知道自己逃不掉,大腦飛速轉動。

“借着幫派混亂幫人逃跑,像是之前教堂的那次鬥毆事件,也是制造混亂分散警力。我記得那次你也參與了,”張石川伸手摸向腰間的槍,俨然已經把他當作敵人,“這次偷換貨物,和黃柴之綁架兒童時候的手法那麽像,她也說你是其中之一。”

“她那是要害我!”沈濯立刻舉起雙手。

“你身上的巧合太多,這就不是巧合,”張石川還是将槍口對準了他,“我真不希望你是。”

沈濯緊張地咽了下口水:“我真不是!我就是來看看自己家碼頭有沒有出事!你別亂給我扣帽子啊!我一個騙子他們肯要我啊?就寫那什麽《新時代》報紙的,上次還批判假貨市場呢,我去了不得吃牢飯啊!”

“也許只是你的僞裝,也許,你根本沒去國外,而是去了延安。”

“你能不能動動腦子!”沈濯已經後退到背靠着牆,這附近也沒有其他人,靜悄悄的能聽見自己加速的心跳聲。張石川已經因真真假假的信息陷入一個邏輯怪圈裏了,沈濯必須把他拽出來:“你想想,如果我是那邊的人,連帶着你被開除,有什麽好處!”

張石川微微搖頭:“只有嫡親兄弟投敵,才會接受調查。”

“你就是我親哥哥!”沈濯幾乎是從嗓子裏吼出這一聲,接着被槍抵住了下巴,顫顫巍巍說道,“你就是沈銘。”

張石川臉頰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說道:“滿口胡言。”

“你害怕了,”沈濯觀察他的表情,忽然明白過來,“你早就知道是不是!你早就知道自己是被過繼給張家的。”張石川沒說話,但是眼中的神色并非是憤怒,而是極力隐藏,這讓沈濯更有信心:“三十年前,我娘張绮生下一對龍鳳胎,同時她張家的大哥向她要一個男孩,因為他老婆孩子掉了不能生育。”

“信不信我現在打死你。”

“不信,如果你敢,我早就死了,”沈濯搖搖頭,“我之所以知道,是因為看過你們的全家福,你和你父母的遺傳特征對不上。我之所以懂遺傳基因,是因為我真的讀過四年醫學院,我沒撒謊,我不是那邊的人,我發誓。”

張石川更用力頂他的下巴,壓低了聲音說道:“你用什麽發誓?”

“用我的命!你手裏還有我的把柄,我能跑到哪去?我跑了我家人能跑嗎?我父母妹妹呢?”沈濯疼得咬咬牙,那鐵管正正頂在他下巴颏上,“我不會說出去的,我猜你也是最近才知道,我會尊重你的決定……”

張石川這才松開他,眼中的戾氣難掩:“我娘死後,除了我祖父和父親,所有人都以為那個過繼的孩子死在半路,而我是後來懷上的。你對誰都不許說,明白嗎!”

“明白,你是張家長子長孫,必須流着張家的血,”沈濯揉了揉下巴,嘟囔着,“女孩的不算。”

“你最好有自知之明,”到底是打斷骨頭連着筋的兄弟,張石川看他這副模樣心裏有些刺撓,伸手擡了擡他下巴,看看有沒有戳破,“連皮都沒蹭破,你呲牙咧嘴幹什麽?娘們唧唧那樣!”

“我現在知道為什麽我爹那麽不喜歡阿姐了。”

“嗯?”張石川将槍收回去,根本沒擡頭看他。

“如果頭胎不是兩個孩子,如果張家要的不是男孩,沈銘就不會被送走,也不會‘死在半路’。不過我還是不理解,為什麽他們會忍心将自己的孩子送給別人。”

“你真的以為沈家那些地皮是你娘的嫁妝買的?她哪來那麽多嫁妝?”張石川将他拽過來,胳膊直接鎖住他的脖子,“以後你老老實實的,今天這種情形,如果我再看到你一次,直接斃了你。”

沈濯不信,他知道張石川不是鐵石心腸的人。但他還是做出一副恐慌的神色趕忙點頭,嘴上說着沒有下次。

晚上回家,陳君磊給他打電話讓他送飯,嚷嚷着說什麽姐姐、姐夫都忙,他自己在圖書館學到天黑。的确,發生這種事情沈桀得忙死。沈濯從鍋裏拿出昨天買的煎餅,又用鐵盒子盛了一大盒涼拌西紅柿——他的廚藝最多到此了。

陳君磊看到這份飯的時候是滿臉疑惑的:“老大,我的意思是,你看你好不容易給我送一次,從路邊買點燒鵝、醉仙鴨之類的,不是這玩意。我要是吃這個自己去食堂了好不好?”

“你不是喜歡吃煎餅嗎?”

“那得有肉吧,實在不行有個雞蛋啊!”

“愛吃不吃。”沈濯硬氣一回,直接轉身下樓。

剛剛走出圖書館兩三步,忽然有一團橘色的毛球奔過來。沈濯蹲下身接住她:“阿婉又胖了。”橘貓親切地蹭他的大腿,直接躺在地上露出肚皮。“最近過得好不好啊,有沒有魚幹吃?”

橘貓似是聽懂了,竟然發出一陣委屈的叫聲,翻個身挪到離他更近的地方,繼續曬肚皮。

沈濯笑着給揉那一坨軟肉,絲毫沒發現阿婉的主人已經走了過來。他感到斜陽被遮住,這才擡頭,看到齊修遠的時候臉上還挂着傻兮兮的笑容。齊修遠胳膊下面夾着一疊作業,手裏拎着公文包,什麽話也沒說。

阿婉翻了個身爬起來,去蹭齊修遠的腳踝。沈濯也站起身,抿了抿嘴唇,心裏百味雜陳,最後說道:“她又胖了。”

“嗯,”齊修遠點點頭,也是沒有直視他的眼睛,“最近喂的不好。”

空氣中彌漫着一絲尴尬,沈濯不知道怎麽開口,猶猶豫豫:“兮城……是我不該跟你發脾氣。你跟我回家好不好,我喂阿婉,她肯定能瘦下來,健健康康的,多生幾窩小奶貓。”

“我其實一直想問你,”齊修遠打斷他,“你一開始為什麽會喜歡上我?”

“一開始,是因為你長得好看,”沈濯也沒跟他撒謊,“十七歲之後我看待感情并不嚴肅,玩的心态更重,因為我不相信會有長久的,沒有目的和利益的愛情。不過之後,跟你相處久了,我才覺得我錯了。”

“怎麽錯了?”

“愛情應該是一種互相包容、理解、依賴,是一種無條件的信任。一輩子長長久久,永遠在身邊的那個人。”

“沈濯,”齊修遠走近一步,跟他只有咫尺距離,呼吸交融,“沈元熙,你願意嫁給我嗎?”[17@5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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