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司毓生氣了。
柳念能反應過來，是因為在兩人聯姻試婚的那段日子裏，她渾渾噩噩地纏着司毓的時候，他也是這樣面帶微笑疏離地說：“我還有工作要忙，柳小姐自便。”
如果是那時候的柳念，她肯定心裏十分慌張無比忐忑。
但現在的柳念，她只是拿起司毓留下的那張票，考慮了一下，選擇登船。
沒辦法，誰讓是最後一張票了呢。
随着人流通過安檢，柳念排隊等着入艙，她努力踮起腳尖找司毓的位置無果，頭一偏，卻看到工作人員在她旁邊拉起了紅線。
“參加‘人工智能權益年會’的請這邊走。”
柳念一愣。
人工智能權益年會？
工作人員叫了一嗓子，前面有幾個人出了隊伍往紅線的方向排去，隊伍往前進了一大截。
柳念打開終端，在星網海溝的公共搜索引擎上搜了下“人工智能權益年會”這幾個字，搜索結果轉了轉，然後蹦出來好幾張照片。
是陳瑜的。
“第XX屆人工智能權益年會将在N32星球舉辦，本屆年會主題為‘智人·人智’，沿襲了歷屆人工智能權益年會保障人工智能權益的宗旨，從機器人、仿生人貢獻角度出發，呼籲和自然人同工同酬、待遇平等……”
接着便是一大段有關這個年會的資料和口號，柳念粗略翻了翻，在最後看到了這次的主辦方、承辦方和參加機構。
主辦方：人工智能權益促進組織。
承辦方：N32星球管理委員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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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加機構有很多，其中一個名字讓柳念眉頭一跳。
中央星大學學生代表團。
中央星大學？
中央星大學的活動很少在聯盟之外，尤其是F32-21星系這種勢力魚龍混雜的地方，N32星球位置很偏，學校怎麽會派人來這麽遠的地方參加活動？
而且……
人工智能權益促進組織。
如果是參加這種活動，那麽……會是哪個學院來呢？
“您好，這位小姐，請出示您的船票。”
檢票員的話把她從思緒裏拉了回來，柳念立刻收起終端，把票遞給了檢票員。
這裏的科技水平不如聯盟或者帝國，檢票手段還很古樸，雖然在票據上加了多層防僞，但對于黃牛來說根本防不住。
因為這裏的票不會進行身份核驗，只要票對，就行。
檢票員微笑着請柳念登船，把剩下的票根給了柳念。
捏着票根的柳念進了船艙并沒有馬上坐下，她的目光在經濟廳的人中逡巡，并沒有找到熟悉的面孔和制服，她稍稍松了口氣，看來中央星大學的人可能還沒登船。
她走進大廳，找了個角落坐下，打開終端黑進飛船經濟廳的監控，開始找司毓的影子。
但願司毓別和中央星大學的人碰上，畢竟剛去聯盟待了一個月，熱搜也上了不少，保不齊這次中央星大學來的人對他還有印象。
但一直到柳念看到司毓捏着票根進來、掃了她那邊一眼、然後裝沒看見一般到另一個角落落座後，她都沒看見中央星大學的人上來。
接着，艙門關閉，飛船即将起飛。
柳念心想，看來中央星大學的人應該是乘坐別飛船去N32了。
這讓她放松不少，那麽現在就剩下一個問題，如何把司毓這大少爺哄好。
柳念有些心累，這件事确實是她做的不地道，但她也是擔心司毓的安危。
但同樣她也明白，打着“為你好”的名頭擅自替別人作出決定，确實會讓當事人生氣。
可是……她真的不會哄人啊！
想起之前還處在矯正期，看到司毓有些生氣，就會小心翼翼地拽着司毓的袖子撒嬌的自己，柳念一陣惡寒……
她做不到，真做不到。
就在她快把頭發抓成鳥窩的時候，一陣嘈雜聲傳來。
“陳瑜……是陳瑜！”
“天啊，真的是他！”
“騙人的吧，他怎麽會來經濟廳？”
柳念一頓，陳瑜？
身邊已經有人陸陸續續地站起來張望，飛船上的安保人員維持着秩序。
“請大家坐好，坐好！”
但很顯然，追星人的熱情是擋不住的。
一堆女生已經開始往通道處擠，拿出終端對着拍。
柳念也站起身，看到一個面目和善帶着些絲絲憂愁的男人走出來，保安給他在前面開路，他的身側是一位十分美麗的女孩，柳念認出來那是愛麗絲。
并不是柳念對明星有多了解，而是她在剛才查資料的時候看到的。
愛麗絲算是人工智能擁有正當人類社會身份的一個嘗試，也是人工智能權益促進組織推出的類似于一個吉祥物一般的愛豆，她的外形由人類設計，基因獨一無二，大腦用Mind材料制成主要部分，記憶和大腦處理方式根據性格和經歷設定由人工智能算法寫就，她是一個沒有“原型”的仿生人。
但不論是聯盟還是帝國都不承認她的地位，也禁止對她進行宣傳，哪怕是在人工智能權益促進組織也只能一筆帶過，查不到任何資料。
所以她只能在F32-21這樣勢力混亂的地方進行活動。
柳念看着那金色頭發如洋娃娃一般的女孩，心裏想着，這樣一個存在，到底算不算人類呢？
“《太虛》裏的陳瑜只是身體部分借由他的生物數據生成的，後面的故事情節和走向其實還是大部分是他們經紀公司給的‘人設’，他實際性格數據評估可并不怎麽樣。”
柳念轉過頭，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坐在另一個角落裏的司毓湊了過來。
司毓沒有看她，仿佛剛才那段話只是對空氣說的一般。
柳念不明白他這話的意思，于是問了句：“所以？”
“呵，”司毓擡着下巴從鼻孔裏哼了一聲，“所以《太虛》裏那個深情的陳瑜是假的，你不要虛實不分。”
感情比較遲鈍的柳念自然不知道司毓這是看她一直盯着陳瑜那邊不放所以吃醋，但是既然正在生氣中的司毓肯給個臺階主動過來跟她說話，那她自然也不會不給三皇子大人這個面子。
“哦，我沒在看他，”柳念說道，“我在看愛麗絲。”
聽到柳念沒看陳瑜，司毓的眉頭有些松動，他的目光放在那金色頭發的女孩身上。
“她？一個裹着人皮的機器人罷了。”
一個裹着人皮的機器人，原來司毓是這麽定義的。
“她的大腦是Mind材料制成的，”司毓在她耳邊小聲說道，“思維算法是以人工智能的算法寫進去的，走的根本不是自然人大腦的運作方式。”
溫熱的氣息撲在耳邊有點癢，柳念揉了下耳朵，稍微側頭說道：“你不怕陳瑜看見你啊。”
司毓笑了笑：“他鼻孔都快朝天了，眼裏能有誰啊。”
柳念看着陳瑜那長相俊帥面帶憂愁的臉，乍一看确實惹人憐愛，但實際上那微微上挑的鳳眼裏盡是傲慢。
“而且，”司毓繼續說道，“采集數據的時候又不是我親自給他采集的，二哥塞進來的一個關系戶而已。”
陳瑜是他的經紀公司通過二皇子塞進來的，所以司毓才會沒怎麽管他的數據安全。
人群随着陳瑜和愛麗絲的前進而緩慢移動，在他們後面又陸陸續續地出來的幾個人，看到那些人，柳念目光一凜，動作迅速地把司毓往自己身後一拉，腦袋往下一按。
司毓沒反應過來就被按得蹲在地上，他不滿地說道：“你幹嘛……”
“噓，別說話，是中央星大學的人。”
聽到“中央星大學”這幾個字的司毓立馬不動了。
如果說陳瑜眼睛裏看不到司毓，或者說看到司毓也沒什麽印象，那中央星大學可不是，司毓可是剛在人家學校裏刷臉刷了一個月。
一個高傲但熟悉的女聲傳來：“真是偏遠星球，Vip包廂居然還能出問題。”
柳念心裏一驚，陳曦媛？
“不好意思啊陳小姐，”一個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員一邊在旁邊賠笑一邊解釋，“因為年會的緣故，供氧系統最近使用得有點頻繁，還請您暫且去餐廳包廂稍作休息，您放心，我們已經限制了餐廳的出入，那裏比VIP包廂的設施要好，還有很多娛樂設備。”
“喲，”陳曦媛聽這話停下腳步，抱胸斜睨了工作人員一眼，“怎麽，照您這麽說我們還占便宜了？要不要補齊餐廳的包廂費用啊？”
柳念大氣不敢喘，陳曦媛剛好停在了她的旁邊，于是她悄悄往旁邊站了站，還好她們所在的地方是個卡座，她只需要擋住卡座和桌子之間空隙就好，不然以司毓的體型她可擋不住。
工作人員連忙說道：“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學妹，”一個溫潤的男聲插進來，“不要為難工作人員，設備壞了是誰都不想看到的事。”
居然是米希爾？！
柳念的大腦飛快運轉。
因為是人工智能相關，所以派出信息學院的優等生米希爾，而又是跟權益公益相關，所以又搭上了剛剛做過人工智能權益宣傳的女子學院目前在校的優等生陳曦媛！
她掃了眼身後的司毓，心想當初要是知道這位會參合進來，她一定要跟秦故多要一個僞裝器！
男神說話，一個頂倆，陳曦媛紅着臉支支吾吾地說：“沒……我只是問問。”
米希爾溫柔笑笑：“那趕緊過去吧。”
陳曦媛點點頭。
就在柳念即将松了口氣的時候，陳曦媛的腳步又停了下來。
柳念的那口氣提在了半截，陳曦媛有些好奇地看着她。
“你怎麽在這裏？”
柳念一僵，難道自己的僞裝器失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