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星際時代，在F32-21這個勢力混亂的星系，識字的人不多，受過高等教育的人更不多。
所以前臺的小哥成功地被柳念用古地球時期名著改編的故事騙得眼淚婆娑，不但為他們開了房間，還慷慨激昂地為他們送上了祝福。
柳念面露感動地道了謝，然後關上了那布滿油泥和不知道什麽髒東西的門，動作利索地落了鎖，松了一大口氣後轉過身，卻發現司毓看着自己的食指發呆，臉色有些紅得不正常。
……別是剛才穿過那亂七八糟的街道的時候，感染上了什麽病？
柳念一時有些慌張，她上前伸出手在司毓面前晃了晃：“……你怎麽了？”
司毓的發呆被她的手打斷，看了她一眼，然後立馬撇開眼睛：“沒什麽，沒什麽。”
“那你的臉那麽紅？”
“熱的……”司毓下意識地回答，然後摸了摸自己的臉，好像确實有點熱，于是點了點頭，“對，就是熱的。”
于是柳念去找這個屋子的溫度調節設施，把溫度調低了點。
“現在呢？”
司毓又點頭：“挺好，挺好。”
柳念看他這反應，感覺有點遲鈍啊……
于是她再次确認：“你真的不要緊嗎？”
司毓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臉，然後說道：“我去趟廁所。”
柳念看他進了廁所，磨砂玻璃門被關上，接着便傳來水流的聲音，心想可能司毓還是不習慣這裏的環境。
她掃了眼屋子，這屋子勉強稱得上是整潔，是标準的雙床房，兩張白色的床鋪，頭頂上一顆有些發黑的懸浮燈散發出昏暗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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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大概知道為什麽這間會被剩下了。
它不是情侶套房，不滿足想來這裏一夜情的情侶，價格是比照着外面的标間來，所以不滿足那些沒什麽錢的淘金者價格低廉的要求，再加上就剩一間雙床房，三個人住不下，一個人浪費，所以剩了下來。
聽着流水的嘩嘩聲，柳念打開終端，摸着牆邊找有沒有監控設備。
等司毓推開門出來，柳念已經拽出來了兩個攝像頭三個傳感器。
“有一個是壞的，”柳念說道，“還有一個是接到了網絡上，我沒關，只是把它的接入端改了個地址，讓它一直讀取一個小時前的緩存數據。”
司毓的臉上還挂着水珠，臉色好了不少，人也精神了許多。
他坐到另一張床上，拿起柳念找出來的東西看看，不解地對柳念問道：“為什麽一定要住這裏？”
柳念一邊在終端上敲字一邊回答：“為了明天更好地混進會場。”
“你覺得諾亞會在那個年會出現？”
柳念的手頓了頓，她斟酌了一下，然後說道：“之前你跟我交了底，那我也跟你交個底。你知道聯盟那個人工智能權益促進組織嗎？”
司毓點頭。
“聯盟查出來他們的賬有問題，非法的資金流流向了S19星球，用于購買Mind材料，”柳念看着司毓，“後來我查了下，這批Mind材料沒發貨的部分，被改寫地址寄到了N32。”
“所以你懷疑諾亞跟人工智能權益促進組織有關，”司毓喃喃道，“那就說得通了。”
“什麽說得通？”
“是這樣，”司毓分析道，“諾亞，它只是一個人工智能，它在服務器機組裏，無法出來，除非有人給它做了身軀，仿生人也罷，機器人也好，但有個問題，這樣一個沒有人類身份的人，它如何讓人類給它做事？一兩次利誘可以，但一直這樣下去肯定會讓那個人起疑。”
人類的身份認同感很嚴格，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句話從古地球時代說到星際時代，在威廉□□時期剛剛過去之後，大部分人哪怕是聯盟的人，都對人工智能心懷忌憚，一直到近些年才好了起來，所以才試探性地出現了人工智能權益促進組織。
但如果這個組織一開始就是諾亞去做的，勢必會引起人們的警惕，所以一開始，做這個組織的人，必然會是個人類，站在道德制高點對其他的同類進行約束，才會有同類認可他的觀點。
所以，諾亞應該是有一個忠實的人類代言人。
柳念在虛拟終端上敲擊着，不一會兒，人工智能權益促進組織的資料就出來了，包括創始人、現任組織領導等。
“陳清？”她有些驚訝，“居然是陳叔叔？”
陳清這個人是陳家人，同時是陳曦媛的叔叔，但柳念認識他卻不僅僅是這個原因。
“我哥哥進入政壇，是他給引的路，”柳念翻着介紹，“是陳家少有的從政的人，不過我哥進入政壇沒多久他就辭職專注慈善了，陳家之後也專注娛樂圈了。沒想到他居然是創辦人工智能權益促進組織的人之一。”
“這個何晨，”司毓眯起眼睛，“他是帝國皇室的供貨商之一，陳瑜就是他拉線進來的。”
柳念又看了下其他人，兩個聯盟的，兩個F32-21星系的富商，沒有帝國的人。這也在意料之中，畢竟帝國審查人工智能方面極其嚴格，就算真有參與的，也不會把名字擺到面上。
“所以……”柳念看着這幾個名字，“這些人之中，有諾亞的代言人？”
司毓修長的手指點着床頭櫃，思考片刻後問道：“明天出席的有誰？”
柳念找到年會信息，然後說道：“何晨和陳清。”
司毓眉頭皺起：“何晨恐怕認識我。”
柳念聞言卻對他露出一個自信的笑：“放心，交給我。這就是為什麽我選擇一定要住在這裏！”
突然，門被敲響，柳念立刻站起身：“道具來了。”
柳念打開門接了個東西，然後對外面的跑腿小哥輕聲細語地說了謝謝，再把門關上。
司毓看到她轉過身，手裏拿着一件……裙子？
第二天早晨，Love&Love的前臺小哥在吧臺後打着鼾，柳念悄悄打開房門，左右看了看，轉過身，對着裏面招了招手，小聲道：“沒人，來吧。”
屋裏的人磨磨蹭蹭不願意出來，柳念“啧”了一聲，進去一把薅住他的手把他往外拽。
“不……不能這樣……”裏面的人艱難說道，“我還是……還是不行……”
柳念小聲勸說：“這是唯一的辦法了，誰讓你不帶僞裝器，那年會上還那麽多人認識你呢！”
“我直接黑了他們的認證不就好了！”
“說了多少次了，那如果是那誰的老巢，你有把握騙過它？”
“萬一被人認出來！”
“不會的！”柳念又去拉他，“你得相信我中央星大學女子學院優秀學生的化妝技術，不會有人認出來的！”
“不行……還是不行……”
柳念看他這樣，又看了看時間，松開了手。
“那好吧，”她放棄了，“你今天就在這吧，我給你現場傳信息過來，看能不能找到點蛛絲馬跡。”
“不行，”這次聲音比剛才幹脆，“你一個人去太危險。”
柳念簡直要瘋了：“那你想怎麽辦啊！”
裏面的人咬了咬牙：“你等我一會。”
說完，那門在柳念面前關上，柳念看着差點碰到自己鼻子的門，又看了看時間，不一會，門又打開，她上下打量了裏面的人一眼。
“……你知不知道你這衣服套衣服的，顯得更魁梧了……”
裏面的人臉上畫着精致但不誇張的日常系妝容，本來是男子的臉型在化妝術的加持下柔和了不少，身上穿着一條淡綠色的及地長裙，短發被微微燙出中性風的小卷，配上那柔和的妝容和穿搭，再加上男性的身高，看起來就像是一個走性冷淡風的禦姐。
美中不足的是，這位“禦姐”的肩膀有些過于寬闊。
“這是我的底線，”司毓咬牙切齒，“混進去我就直接撕掉這破裙子。”
他在裏面套了層比較薄的日常男裝，等按照柳念說的方法混進去，他就立刻撕了這裙子，反正只要留着這堪稱易容術的妝面，就不會有人認出他！
行吧，柳念妥協，好歹願意出來了。
清晨的黑店街一片安詳，那些大晚上醉酒瘋玩的現在都在路邊或者是什麽地方癱睡。
柳念領着司毓跨過橫七豎八睡在街上的浪子們，往年會的地方奔去。
讓司毓扮成女生這個主意是柳念昨天在看到這糜爛景象的時候突然想到的。
她在女子學院的時候，曾經聽同學們議論過，說有一些女生喜歡加什麽“名媛群”，裏面有專門的人能幫這些想結識富豪的人進入一些慈善會場，當然有些男孩也有這種想法，但針對女孩的審核沒男孩那麽嚴格，所以柳念才想着讓司毓扮成女生，只要兩人能順利混進去，那他們也不一定非得去年會上聽他們那些人做總結。
因為年會的地點在人工智能權益促進協會的N32基地，那個基地有不少嚴格局域網限制的數據服務器，這些才是柳念和司毓的目标。
“诶，是阿滿哥嗎？”
柳念看着那在人工智能權益促進協會N32基地酒店外的角落徘徊的身影，那是一個尖嘴猴腮的男人，他穿着酒店的工作服，好像是個領班的樣子，胸口別着一根鳶尾花胸針，花邊是金色的。
這是昨天柳念找到的“名媛群”裏那個“阿滿哥”給她的認定信息。
阿滿哥擡着下巴，上下打量了一下柳念，視線落在司毓身上的時候，他皺起了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