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柳念此時有些心虛，她做出一副忐忑的樣子，上前問道：“阿滿哥，這是我姐妹，我就是昨天跟您說想要……”

“我知道，”阿滿哥打斷她，伸手指了指司毓，“你那胸口是什麽東西？”

柳念一愣，她回頭看向司毓，發現他右側的胸口有着一小塊硬物的形狀。

她想了想，想到了司毓經常佩戴的那個金盞花胸針。

不是吧大哥……這個你都帶着了？

司毓沉默了一會，伸手想要從裙子低領處伸進去，柳念立馬拽住他的胳膊振聲道：“姐妹住手！！”

司毓吓了一跳，柳念趕緊擋在他身前對阿滿哥讪笑：“我這姐妹鄉下來的，之前給她選了個胸針，她以為是放……那什麽上的，所以別裏面了。”

胸針放裹胸上，聽起來也像是沒見過世面的女孩會做的。

阿滿哥将信将疑，他看着這高個子的女孩臉色變得通紅，心裏稍微有點數。

“快找個地方給她弄出來，”他嫌棄地揮手，“不然安保那邊我沒法說。”

柳念點頭哈腰，把司毓拽到旁邊的無性別衛生間關上門。

司毓的臉很紅，卻不是因為阿滿哥想的那種尴尬的紅，而是因為柳念一直拉着他的手。

現在這雙手放開了他的手腕，扒開他的領口，就要摸到那金盞花的胸針時，他回過神，抓住女孩有些瘦弱的腕子，壓着聲音說了句：“我來。”

柳念把手縮回去。

“哪兒有女孩子大庭廣衆之下扒拉自己胸口的，”柳念沒敢說得太明，她不确定隔牆是否有耳，“注意形象啊。”

狹小的空間中，柳念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看清這朵金色的花，它比實物的金盞花細小的花瓣更為尖銳，但在層疊效果之下卻又顯得并不突兀，中央的花蕊用幾個棕色的突起小金屬棍代替，小棍頭上頂着棕色的寶石泛着低調的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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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毓“嗯”了一聲，然後把那枚精致的金盞花胸針挪到了外面淡綠色連衣裙上，柳念注意到他只是把外面那朵花挪了出去，裏面的那個固定扣還是在他裏面那件衣服中。

“可以了。”

他清了下嗓子，低頭看着因為廁所空間狹小而站在自己胸前，只能看到發旋的女孩，下意識地想揉下她的腦袋，但理智讓他沒有付諸行動，所以最終他只是手指動了下，然後他擡起手放在廁所門的把手上。

“出去吧。”

阿滿哥看着那金盞花的胸針眼露懷疑：“我怎麽覺得這玩意有點眼熟？”

柳念心裏一頓，心想壞事了，這玩意是司毓經常帶着的，她之前以為頂多是某個他比較喜歡的大牌胸針，但從來沒想過這玩意會不會是定制款？

難道就要在這裏露餡了？

柳念不禁向司毓看了一眼，這麽明顯的漏洞，他不會想不到啊……

司毓臉上此時的表情有些茫然，他不解地看向阿滿哥，掐着嗓子道：“這……是爆款……”

阿滿哥聽到他這“太監音”一抖，一言難盡地看向他，然後對柳念說道：“你這姐妹……要想吊上凱子，一會可千萬別讓她說話。”

司毓一臉委屈。

阿滿哥又看了眼那胸針，拿出一個平板點了點：“哦，我想起來了，是那什麽帝國皇子的同款，在帝國那邊很流行，我女朋友之前還想要呢，你們是從哪買的？”

柳念早在昨天聯系阿滿哥的時候，就在他聊天的那個實體終端裏做了暗門，在他的離線身份認證程序裏植入了她和司毓的假身份，此刻他們都是N32隔壁的一個星球的居民。

既然是同款就好說了。

“找人代購的，”柳念面不改色道，“我有個遠方親戚在黑天鵝星系讀書，如果您現在還需要的話我可以幫忙聯系一下，不過他代購比較慢，得等學校放假回來了才能把東西帶回來。”

阿滿哥羨慕道：“能去帝國讀書啊，學習一定很好，那就麻煩你啦，你還有沒有其他聯系方式？要不咱倆加一個？”

柳念就靠着這虛空代購的關系，和阿滿哥迅速拉近距離，阿滿哥帶着她和她“姐妹”從小側門進了廚房再進會場，倆人一路上邊走邊聊，已經敲定了一套帝國潮流飾品的倒買倒賣方案，開始描繪未來N32代購王朝的建立，聽得司毓嘴角直抽。

終于到了內場，阿滿哥貼心地囑咐他們離入場時間還有半小時，這段準備期可以先躲廁所，這樣等正式開始的時候，進去也不突兀。

于是倆人在廁所門口跟阿滿哥揮手說再見，等看不見阿滿哥的時候，司毓伸手要扯下自己身上的裙子。

“等會再扯，”柳念打開終端給他看地圖，“一會我們需要穿過宴會廳才能去其他地方，你現在恢複男身萬一和認識的人撞上怎麽辦？”

阿滿哥是這裏的地頭蛇，帶他們走的都是無監控通道，柳念和司毓現在在廁所附近，悄悄掃描了下周圍沒有監控設備後，說話也放松了起來。

“他們什麽時候入場？”

“還有半個小時年會開始，嘉賓或者是主辦方的貴客們現在應該在休息室，按照年會的要求是提前十五分鐘入場，”柳念在地圖上劃了一下，“宴會廳上有十六個監控點，一會開始的時候，它這幾扇門會打開，這扇門是嘉賓入場點，這兩扇門是主辦方、主持的入場點，這扇門是觀衆的入場點，我們到時候從這扇門過去，這是緊急疏散通道，不過最好等年會開始後一段時間再進，估計一開始沒什麽人離場，等明星表演的時候就可以去了。”

“這玩意還有明星表演？”

“你忘了陳瑜和愛麗絲了麽？”

柳念後來查了資料，陳瑜是人工智能權益促進組織在聯盟的人類形象代言人，而愛麗絲是人工智能形象代言人，這個年會他倆過來主要就是搭檔表演的，除了他們之外，還有些其他的明星也會露臉。

“大早晨辦年會，”司毓靠在牆上，打開終端，“挺會選時間。”

“是N32星球的早上，”柳念把時鐘打開，“現在中央星是晚上，為了同步直播而已。”

一個柔柔的聲音突然在門外響起：“學長，不用等我，您先過去，一會我就過來。”

柳念和司毓一愣，倆人對視一眼，立刻把終端收起來。

這裏的公共衛生間全是無性別衛生間，衛生間的條件比外面那個強很多，每一個格子都有大概四個平方的位置，但柳念和司毓誰都沒有進格子，只是在外間待着，畢竟他們沒想到這麽早會有人進來。

而且還是個熟人。

柳念飛快地把司毓推進隔間，自己則擋在隔間門口，隔間門關上的時候，外間的門被打開。

陳曦媛看到柳念一愣。

“是你？”

柳念對她眨了眨眼：“真巧，又見面了。”

陳曦媛剛想對她露出一個笑，卻發現柳念的手上只有一個粉色手環和冷灰色手環，她的笑容霎時收斂，眉頭皺起。

“你不是參加年會的人。”

柳念掃了眼陳曦媛的手腕，看到她的右手腕上有一個粉色的絲帶，絲帶上鑲着一枚芯片，那芯片上有人工智能權益促進組織的标記。

柳念支支吾吾：“……我……我是……”

“行了，你不用說了，”陳曦媛和善的表情沒有了，她冷着臉拿着化妝包走到洗手臺的大鏡子前，打開化妝盒，開始手動補妝，“你是從那種什麽名媛群混進來的吧。”

現在很少有人手動化妝了，基本上每個家庭條件寬裕的女孩都有一套自動化妝盒的小工具，只要定好妝面效果和顏色，就會自動為每個女孩化上想要的效果，手動補妝和化妝是只有中央星大學女子學院這樣的地方才會教的，因為機器化妝還是過于死板，日常過得去，但正式場合還是要靠化妝師。

而自己是最了解自己的化妝師。

陳曦媛一邊補妝一邊透過鏡子看那個女孩，那個給她很像“柳念”感覺的女孩。

但現在這女孩給她的感覺變了。

看着她低下頭，一副小家子氣的樣子，陳曦媛在心裏嗤笑了下，不過是個做鳳凰夢的傻丫頭罷了。

柳念沒有回答陳曦媛的問題，她知道這時候自己應該表現成什麽樣。

她低着頭，雙手絞在一起，指關節泛白，小聲說道：“我也不想的……”

“不想什麽？”陳曦媛補妝完畢收起盒子，轉過身抱臂看着她，“不想從非法的途徑進來釣凱子？”

柳念咬緊了嘴唇，她剛想說什麽，就被陳曦媛打斷。

“我不想聽你的悲慘故事，你放心，我也不會舉報你，”陳曦媛擡下巴說道，“但是我覺得，人活着還是有點自尊的好，外面那幫有錢人都精明得很，從來不做賠本買賣，想要從他們手裏扣錢出來，那得掂量掂量自己有幾兩肉，夠不夠賣給人家。你有這功夫費這心思，不如好好想想怎麽提升自己，只有提升自己，自食其力達到那個位置，別人才會正眼瞧你。”

柳念擡起頭，抿了抿嘴唇。

陳曦媛看着她的眼睛，然後錯開視線往門口走去。

“我言盡于此，你自己考慮。”

外間的門打開又關上，柳念臉上的神色立馬松懈下來。

“雞湯不錯，”司毓打開隔間的門，“就是這大小姐有點何不食肉糜。”

如果真的是身處底層的女孩站在這裏，那麽除非有奇遇，不然再怎麽努力，一輩子都到不了陳曦媛的那個階層。

“也不是，”柳念搖了搖頭，“她是因為見過靠自己努力爬上來的人，所以才會這麽說。”

羅倫斯·米希爾，一個靠着自己的努力，從聯盟最貧窮星球上的孤兒院，慢慢爬到中央星，成為中央星大學的明星學生，獲得了包括陳家大小姐陳曦媛在內無數女生的青睐。

司毓挑眉：“人或許可以通過好幾代的努力一級一級地實現階層的跨越，但是只靠一代人，能完成從最底層到最上層的進階，這個跨度，努力是必要條件，而天賦和機遇也缺一不可。這種紫微星，可不是那麽好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