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N33星球是特轄星球，沒有通行準許證是不能上去的，所以一會等落地了之後你們不要動，等飛船再起飛飛向下一個降落點再自由活動，都別給我找事啊，要是有人下去了，遇到什麽事情我概不負責，就算你們命大沒什麽事回來了，那也會被拉入黑名單。”
柳念和一群小姑娘乖乖地站在一起，一個個低眉順眼老實得不得了，還有一個男生站在一堆小姑娘的後面，有點鶴立雞群的意思。
黃牛在上面疾聲厲色地警告着下面的小粉絲們，看着下面的小孩們跟鹌鹑似的不敢吭聲，他這才滿意地點點頭。
“當然，警告完咱們也是有福利的，我知道你們上這艘船是為了看偶像，今天是哪個來着？哦，聯盟的陳瑜，”黃牛說道，“這位演員我也挺喜歡的，兢兢業業，演技又好。”
底下的小粉絲們有些松動。
“但是！”黃牛的臉又板起來，“脾氣再好的人，也不會喜歡私生粉。所以，一會會安排你們以服務人員的身份進去，看一眼就行，不要上去就說什麽‘我是你粉絲’‘喜歡你好久了’之類的蠢話！你們一個個的，都不是第一次追私了，該懂的規矩都懂吧！”
下面的粉絲們諾諾答“是”。
柳念跟着回答，心裏想這幫黃牛真會做買賣，一邊省了雇傭飛船的服務人員資金，一邊還跟粉絲高價轉賣服務人員名額，兩頭收錢。
“最後，”黃牛背着手說道，“一會進去的時候，一律不許拍照錄像，知道了嗎？”
粉絲們齊齊點頭說“知道了”。
該恐吓的該交代的都弄完了，黃牛這才開始讓人帶他們去換工作人員的衣服。
柳念跟在一個黃色頭發的女生後面，排隊等着進更衣室，那女孩嘴裏一邊嚼着口香糖，一邊跟前面人聊天，等前面人進去後，她轉過身找下一個聊天對象。
“诶，看你眼生啊。”
被選中的“下一個聊天對象”柳念被她從頭到腳打量着顯得有些局促。
“第一次……”她腼腆地笑笑，“第一次追現場。”
女孩嗤笑了一聲：“你這是哪兒來的傻白甜新人，還追‘現場’？可別讓那幫正兒八經的粉絲聽到了。咱們這好聽點叫‘跟行程’不好聽就叫‘追私’，還追現場，你見過追現場的還給人家打工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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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念的臉紅了，讷讷說道：“我是第一次，不太懂……”
女孩大姐頭一般地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第一次追星還是第一次追私？”
“都是……”柳念不好意思地說道，“以前沒追過星，後來看了《甜蜜如霜》之後，就徹底淪陷了。然後不斷地搜集他的物料，最後覺得他性格啊、人品啊、還有業務能力演技什麽的都很棒，就成了他的粉絲，想要更進一步地了解他，所以才來了這裏。”
女孩子聽她說完，沒忍住大聲笑了兩下：“我懂我懂，鄭賢那個角色确實讓他吸了一波粉。”
聽到女孩子這話，柳念的笑容慢慢收斂，她有些疑惑地問道：“你不是他的粉絲？”
女孩又笑了：“是粉絲，怎麽能不是粉絲呢？”
柳念見她把嘴裏嚼着沒味兒的口香糖随意往地上一吐，接着有些敷衍地說道：“好好追，一直喜歡下去吧。”
柳念一頭霧水，但女孩沒再跟她說話，更衣室的門開了，柳念看到女孩跟出來的那個女生小聲說了幾句，那出來的女生好笑地往柳念那邊看了看，搖搖頭，兩人低聲笑了起來，最後出來的那個女孩輕輕拍了拍那個女孩的肩膀，然後捂着嘴笑着從柳念旁邊擦身而過。
等柳念前面那個女孩進去之後，柳念的肩膀被輕輕拍了拍。
她轉過頭，發現是那唯一的男生。
因為更衣室只有一間，單間帶鎖，所以這男生只能跟女生排隊，但柳念确實沒想到陳瑜還真吸了能為他追私的男粉。
這男生長相普通，穿着一件看起來十分低調的小馬甲，馬甲裏是白色的襯衫，馬甲胸口的位置是塊跟補丁似的口袋，口袋裏有些鼓鼓的，不知道裝的什麽東西。
柳念不明所以：“先生？”
男生咳嗽了一下，柳念注意到他的小拇指上有個素圈尾戒。
“我也是第一次來。”男生說道，他的聲音是清亮的少年音。
啊……所以呢？
柳念有些茫然，她不是來追星的，她也不知道對她示好的“新人同好”應該用什麽态度，只好點點頭：“我也是，呃……陳瑜最近的……”
“這都是些什麽人？！”男生後面的一個女生不高興地嘟囔，“兩個私生站姐兩個剛入坑的新人，現在追行程标準這麽低麽。”
柳念和男生齊齊一愣，柳念有些局促地看着女生。
那女生白了她一眼：“你是哪個粉絲群的？你們群前輩沒教過規矩？他的名字也是你能直呼的？”
柳念和男生面露茫然。
柳念來這艘飛向N33星球的船必然不是為了什麽追星。
在星艦上的時候，她利用星網和星網海溝搜索有關人工智能權益促進協會的一些深度消息，卻偶然發現了陳瑜是在N33星球做的HEBE手術，黃牛發了他要去N33星球複檢HEBE手術效果的行程。
N33星球這個名字諾亞提到過，而柳念更早地聽到它是在當時那個星盜船長休息室裏，她記得那個船長的HEBE手術病例的後面跟了個“＋”號。
HEBE＋、陳瑜、NPC數據采集中那段思維數據、N32星球網關日志的思維數據，還有司毓提到的那個思維意識游離的條件。
如果說那個在聯盟非法的HEBE＋手術能對人類大腦進行深度改造，那麽，那個條件也不一定不能成立。
她不得不承認，諾亞提出的“N33”星球，和她之前掌握的線索和之後查到的信息，吻合了。
柳念有着私心，她欺騙了司毓，但她提醒了司毓有人對威廉沃爾森留下的那個密鑰有興趣的情報，面對帝國，面對司毓，她能透露的僅限于此。
剩下的，她就要在回到聯盟之前，先去一趟N33，去上面查清真相，她瞞着司毓，是因為她也不确定這一趟旅行的終點到底是真相還是陷阱。
她不能再拉着司毓冒險了。
所以她僞造了陳瑜的粉絲身份，混進了黃牛組建的私生群，以狂熱粉的名義成功上了這艘船。
本來她的“粉籍”并不夠入群，但她曾經買過的東西裏确實有陳瑜代言的幾個奢侈品，包括首飾和自動化妝機，再加上她僞造了幾個星博做數據的界面，一下子就獲得了solo追星的數據富婆的身份。
成功混上了這艘飛船後，柳念以為不會再有波折，沒想到現在卻被陳瑜的真粉絲拉着要證粉籍。
“你真的是粉嗎？”那粉絲咄咄逼人，“別是我家黑上來拍瑜哥黑圖的吧？我說你這黑粉也太舍得下血本了吧？這趟船票是不是你砸鍋賣鐵才買的？為了黑人也太努力了吧？”
柳念和那個男生面面相觑。
那個男生可能是覺得這粉絲也有點過分，他側了下身體擋在柳念和那個粉絲之間，充當和事佬：“我們都是第一次追星，有些規矩不懂，所以……”
“規矩不懂？！”那粉絲尖聲叫起來，“入圈手抄十遍圈規不知道嗎？上來直呼瑜哥名字，你這種粉絲對他有半點尊敬嗎？你也不看看你……”
“尊敬？”
冷笑的聲音打斷了慷慨激昂□□柳念的粉絲。
柳念回過頭，看到剛才那個大姐頭推開了換衣室的門。
“就陳瑜？尊敬？”大姐頭嗤笑，“要不是我從出道跟拍他這麽多年我還真信了。”
那粉絲眼睛瞪起來：“我就說你是歪屁股CP粉！CP粉果然都是黑！為什麽你能上船？！”
大姐頭叉腰：“呵，我歪屁股？我粉他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呢！那時候他和他經紀公司黑料一堆，我作為前線站姐愣是忍了，幫他瞞下多少黑料，要不是放出風他要做HEBE了，我都想脫粉了，這種性格的愛豆遲早暴雷！”
粉絲急了：“你少污蔑人了！瑜哥自出道起就沒有黑料，那些都是黑子杜撰的，經紀公司都寄過律師函了！”
戰場中心已然悄悄轉換，柳念和男生慢慢退出戰火中心，男生給她比了個口型，讓她去已經空出來的更衣室換衣服，柳念點點頭，她輕手輕腳進了更衣室，生怕打擾還在争吵中的兩人。
“呵，”大姐頭不屑的聲音隔着門傳過來，“律師函？就吓唬吓唬你們這些小丫頭罷了！你是近兩年才粉他的吧？你根本就不知道他之前私下裏有多糟糕，約炮、打人、脾氣暴躁、看不起人，不過是跟陳家沾親帶故就總是一副少爺脾氣，超級難伺候，你們這種粉現在粉的不過是經紀公司給他的人設罷了！要不是有HEBE手術效果加持，恐怕按他的性格早就人設崩塌了！”
“呵，你文盲了吧！”粉絲嘲笑道，“HEBE手術換的只是大腦的記憶海馬體，怎麽會影響他的性格！”
大姐頭嘲笑回去：“你确定他做的是HEBE手術不是HEBEplus嗎？”
柳念按換衣鍵的手一頓，HEBEplus？HEBE＋？
“你放屁！”粉絲爆了粗口，“瑜哥不過是因為N33的手術效果好……”
“呵呵呵，N33手術效果再好，能有HEBE起源的聯盟好？在N33做HEBE唯一的優勢就是可以做深度HEBE吧？”大姐頭嗤笑，“你們這些腦殘粉還要自欺欺人多久？你以為他那一年控制飲食是做什麽？那是HEBE＋的前期準備！要不是因為他公司找門路給他到N33做了HEBE＋，他現在能控制情緒這麽好？鬼才信！”
柳念的手有些僵硬，陳瑜如果是真的做了HEBE＋的手術，那是涉及整個大腦組織的手術，那麽在這個手術裏，他被塞上那段思維意識，就再正常不過了。
而且，如果這個是真的，那麽，N33星球，或許真的像諾亞所說，能找到真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