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就在柳念換好衣服準備推門出去的時候，争吵的聲音停了下來。
聽起來像是黃牛的聲音在呵斥那兩人，她推門的手頓了下，現在引起黃牛注意并不是好選擇，所以她稍微拖延了一會，等外面的腳步聲響起，幾個人好像陸陸續續地離開了這裏，一切都歸于沉寂後，柳念才旋開了更衣室的門。
然後她看到之前那個男生靠牆站着，眼睛看向外面。
她也往外面看了眼，只掃到了其中那個死忠粉女孩的裙角。
“他們去幹什麽了？”她問男生道。
“剛才他們吵得太厲害，把黃牛引了過來，現在她們失去了和偶像見面的資格，被帶去禁閉室了。”
男生的語氣淡淡的，甚至有點幸災樂禍的意味在裏面，絲毫沒有同好被黃牛迫害的自覺。
“看我幹什麽，”男生一邊說一邊往更衣室走，柳念給他讓出位置，他把更衣室的門關上，在裏面接着說，“這種會不分場合吵架的，還是關起來一陣比較好，萬一後面見到陳瑜再吵，那不就露餡了？”
果然不是自己的錯覺，柳念心想，他肯定不是粉。
但是這和自己有什麽關系呢，她也不是陳瑜的粉，而她對這個男生的目的也沒有興趣，只要不要耽誤她上N33星球就好。
“诶！來啦。”柳念裝模做樣地應了一聲，然後說道，“不好意思诶，趙哥找我，我先過去啦。”
男生衣服更換完畢推開門，門外已經空無一人，他挑了下眉，打開終端，然後笑了下。
“小騙子。”
柳念穿着飛船給他們提供的服務生制服小裙子到了黃牛告訴他們換完衣服後集合的地點，那裏提前換完衣服的人已經開始三三兩兩抱團小聲聊天，她環顧四周，之前的那個大姐頭和死忠粉妹子不在，就如那個男生說的，可能是被黃牛暫時軟禁起來了。
這年代私生還真是危險的活兒，說被□□就被□□，柳念看着這幫因為即将見到偶像而有些興奮的女孩子在心裏嘆氣，萬一碰上人販子把她們賣了可怎麽辦。
“好了，安靜，都換好衣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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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牛站在最前排拍了拍手，聊天的女生們停了下來，柳念身後的門輕響，她側過頭，看到之前的那個男生穿着一身男性制服輕手輕腳地進來，男性制服有上衣的口袋，一般放着對講機之類的東西，粉絲們明顯不用這玩意，就上去走個過場見見偶像而已，但他的兜裏仍然鼓鼓囊囊的。
柳念眯起眼睛，男生一眼就看到她，對她眨了眨眼睛，然後站到了離她有一定距離的地方。
“一會，按順序上去，”黃牛說道，“客人定了十六道菜品和飲品，理論上每個人都有上去送菜的機會，但是這次有兩個人犯了錯，被關了禁閉，所以空出來兩個名額，這兩個名額補給聽話的你們，所以現在來我這裏按順序抽簽，抽中帶紅色的，就能上去送兩次菜。”
沒人關心那兩個被随意□□的女孩的安危，現場的小女生都高興自己有可能會獲得兩次和偶像見面的機會。
包括之前和那個大姐頭交談甚好的妹子，她現在有了新的聊天對象，柳念看到她對旁邊的人擠眉弄眼，晃了晃自己手上的戒指。
“微型拍攝裝置。”一個男聲在她耳邊響起，柳念一個哆嗦，汗毛豎了起來。
那個男生不知道什麽時候湊到了自己身後，柳念白了他一眼，男孩對她的表現絲毫不驚訝，反而聳了聳肩。
“看來黃牛說的話也不怎麽管用啊。”男生小聲道，“該偷拍還是會偷拍。”
男生的氣息暖暖地噴在她側頸，柳念面無表情地白了他一眼，男生低低笑了。
“行了，還有誰沒抽！”黃牛在那邊大聲叫道。
一堆小女生垂頭喪氣，還有幾個女生看向柳念他們這邊。
“我，”柳念連忙上前，接着用手指了指自己身後，“還有他。”
黃牛看了看他倆，目光在男生身上逡巡了許久。
“行啊，沒想到你這個小男粉第一次追私就有這好運氣。”
柳念和男生一愣，倆人看向黃牛手裏的兩張簽，都是紅簽。
合着那一幫真粉絲都沒抽中這兩個和愛豆見第二次面的機會，反而讓他倆這假粉抽中了？！
柳念硬着頭皮迎着一群小女生羨慕嫉妒恨的目光，表現出驚訝、興奮和不可置信：“真的嗎？真的是我嗎？”
她腳稍微往後錯了點，踩上男生的鞋。
男生做出如夢初醒的表情，也興奮道：“真是太幸運了。”
語氣太假了！柳念在心裏吐槽。
但黃牛卻很滿意地拍了拍他倆的肩膀：“那行，你倆一會一頭一尾上。”
一頭一尾，這正合柳念的意。
這樣就是說，他倆是前兩個進去的，和最後兩個進去的。
最後進去的時間恐怕就是飛船快降落的時候他們負責去收起客人們的盤子，他們兩人就有更多的時間晚歸隊了。
是個不錯的機會。
柳念和男生對視一眼，然後乖乖道：“聽趙哥您安排。”
趙哥很滿意，那些小粉絲卻不滿意，于是陳瑜的小粉絲團把這倆個幸運兒孤立起來，男生被趙哥帶去拿服務推車上餐前湯品，其他的粉絲們就自己聊得熱火朝天，把柳念晾在一邊，柳念一邊在臉上露出失落寂寞的表情，一邊默默靠到牆邊。
開玩笑，這待遇她求之不得好嗎？
不一會，上去送餐前湯品的男生回來了，他旁邊的黃牛對柳念招招手，遞給柳念一個托盤，托盤上是一杯清水和一只空的造型獨特的小瓷碗——這是漱口用的，為了不影響下一道菜品的品嘗口感，一般美食家會在菜品之間用清水漱口。
陳瑜又不是美食家，竟然這麽講究。
但想想陳曦媛對這位遠房親戚的評價，柳念覺得也沒什麽毛病。
端着托盤直接乘坐傳送梯來到陳瑜所在的VIP房的門口，柳念按照黃牛吩咐輕輕敲了敲門。
門只被打開一條縫，柳念看着門縫間的人，那不是陳瑜，是陳瑜的經紀人。
“水……”陳瑜好像被什麽卡着脖子一般，幹澀道，“給我水……”
“來了來了。”經紀人一把拿過柳念托盤上的被子，然後看也沒看她，直接把門關上。
柳念眯起眼，就那麽一剎那的時間，她看到了陳瑜狼狽地跪爬在地上，面前是他嘔吐的污漬，陳瑜的□□被擋在了門口——“什麽時候……才能到N33。”
難道是HEBE手術事故？
飛船技術早就消除了暈船的問題，所以陳瑜不可能是因為坐飛船導致的問題。
他痛苦的□□中問的是什麽時候到N33，那麽也就是說，N33能幫他解決或者緩解這一病狀。
所以，只有可能是HEBE手術事故。
或者，他做了什麽超過聯盟允許的正常HEBE手術範圍的內容。
人的大腦是最神秘的生物器官，它決策和影響着全身其他部分的行為和行動，就算是現在的技術，也無法完全解讀大腦中的內容。
所以針對大腦的手術格外小心謹慎。
一般的HEBE是為了預防大腦記憶區——主要是海馬體——的衰老，所以用擁有更長壽命的Mind材料制成的仿生海馬體進行原生海馬體的替換。
但如果在手術的過程中，不小心損傷了其他的大腦模塊，就很有可能造成一些難以預料的後遺症。
所以聯盟裏對HEBE手術的範圍限制極其嚴格。
但N33上，可以做海馬體外的其他大腦部件優化的手術，這種手術柳念只在星網海溝提及的黑市上見過，就是當初在那艘星盜船上的船長休息室中的就診記錄上的HEBE＋。
單純地做HEBE手術是無法改變一個人的性格和為人處世的方法的，看來，那個前線站姐說的，陳瑜做了HEBE＋不是沒有根據。
柳念回到黃牛給他們分的等待室，果然，那個男生也被那些小女生孤立了，他站在牆角，眼睛發愣地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黃牛繼續安排女服務生上去，柳念走到男生旁邊，跟他一起靠牆站定。
兩個人誰也沒說話，安靜地等着黃牛把所有的女孩都安排了一輪，那些女生被安排完後并沒有回到這裏，黃牛讓她們結束服務後到客廂等着，然後自己在外面落了鎖，以防她們亂跑。
處理完這些小丫頭後，黃牛聽着廣播裏傳出來的成功登陸的消息，這才對柳念和那個男生招了招手：“來，你們瑜哥要下船了，你們在門口能再見他一面，見完就趕緊進去收拾。”
這最後一趟說是柳念和男生占便宜多看一輪偶像，實際上就是讓他們當免費勞動力打掃被陳瑜霍霍的包廂。
所以要真是誰趕上這最後一輪，那可真是虧透了。
柳念和男生卻都低眉順目地應了，乖乖地跟着黃牛上去，只看到陳瑜被經紀人攙扶着走出VIP包廂，就被黃牛推了進去。
“快點打掃，一會開船還要有客人上來。”
柳念和男生立馬卷起袖子準備幹活，黃牛滿意地點頭，然後去找船長塞紅包了。
黃牛一走，柳念和男生齊齊扔下手裏的東西，她手腕上粉色的手環轉了轉，身上的制服換成了常服，容貌也發生了細微的變化。
“這邊的監控都搞定了嗎？“柳念問道。
男生轉了轉素圈尾戒，也調整好了自己的容貌衣着，然後笑吟吟地問：“你怎麽認出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