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柳念指着他的胸口：“你就那麽喜歡那枚胸針嗎？”

換衣服都要把它帶上。

司毓挑眉，原來是這裏露餡了。

他摸了摸自己胸口的口袋，把那枚金盞花的胸針拿出來別好，對柳念神秘兮兮地說道：“這可是秘密武器。”

柳念翻了個白眼，司毓笑吟吟地上去揉了下她的頭發。

“先出去吧。”

兩個人一路上躲躲閃閃，到了飛船VIP接駁通道附近，看到陳瑜被人架着上了擔架，接着便進了急救飛行器。

本次走VIP通道的人不多，兩人已經黑進了飛船的系統，把自己的認證加了進去。

下船之前，柳念特地通過飛船的通信中樞給褚正發了信息，并且标注了這艘船上有不少“被囚禁的少女”，至于褚正解救不解救、是聯盟還是帝國還是F32-21的勢力救，那就不是柳念能管的了。

下船容易，但站在出站口附近，柳念和司毓遇上了麻煩。

“請出示您的有關證件。”

巡查小機器人擋在他們面前。

來這裏的人要麽是接到N33星球上醫療機構的邀請做HEBE手術的，要麽是做完HEBE後複診的。

關于這點，柳念早有準備，她拿出了一份從星網海溝上高價購買的HEBE手術邀請書，以陸莘的名義。

但她沒想到司毓卻什麽都沒有。

小機器人驗證了柳念的邀請書，把主屏轉向了司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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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毓沒有猶豫地摟住了柳念的肩膀，淡定地說：“我是她未……男朋友，陪她一起來的。”

不知道考慮到什麽，司毓嘴裏的“未婚夫”三個字轉了個彎變成了“男朋友”。

柳念看了他一眼，他的視線在小機器人身上，耳朵後面白皙的皮膚有些泛紅。

小機器人又轉向了柳念，讓她對司毓的身份進行确認，柳念點擊了确定，小機器人顯示屏的眼睛變成了微笑狀：“這是N33星球的通行手環，您和您男朋友的活動範圍僅限于C區診療區，請不要亂跑喲。”

柳念看着小機器人遞過來的兩個手環，和司毓對視一眼，原來這裏是會限制活動範圍的。

但這難不倒他們兩人。

拿到手環戴在手上，柳念和司毓從出口出去，就見一輛飛行器停在他們面前，是柳念買的那張邀請書上的醫院的飛行器，看來這裏是一點都不給這些外來人自由活動的機會。

柳念和司毓上了飛行器，裏面是一個女人，女人頭發金色，眼睛碧綠，鼻梁高挺，嘴角挂着十分标準的職業性微笑，穿着醫生制服，制服口袋上繡着一個雙蛇纏繞的十字标記。

“你好陸莘，”那女人溫柔地對柳念伸出手，“我是你的主治醫師Lisa。”

柳念握上那纖纖玉手：“你好Lisa。”

沒有任何繭子。

“沒有繭子也不代表真的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所以以後在外面柳小姐切勿以外部生物特征做出判斷喲。”

秦故的話回響在柳念耳邊。

Lisa打開終端，調出虛拟屏轉向柳念：“這是我們根據您的需求制作出的手術方案和預期效果。”

柳念看了眼那上面的文字：“能麻煩您把這份資料傳到我們終端上嗎？”

Lisa笑了下，拿出一枚圓形存儲器：“抱歉，這裏非注冊終端是不能接入網絡的。”

竟然只能離線傳輸。

柳念接過存儲器貼到自己的終端上，把存儲器遞還給Lisa，Lisa當着她的面微笑着把存儲器捏碎。

柳念暗自皺眉，這是不讓存儲器二次使用以防有病毒入侵網絡嗎？

N33對信息安全的管理竟然如此嚴苛。

幸好她剛才借由飛船的傳輸網絡把消息給褚正傳了出去，不然到這裏來網絡接入還是個大麻煩。

她裝模作樣地掃着文檔，這裏面的內容大概就是一些針對她之前編的訴求出的手術方案、手術風險、後遺症等，就如她之前所猜測的那樣，這裏不僅僅是做HEBE手術，還可以做更深度的全大腦組織的替換手術，也就是HEBE＋。

這完全是聯盟明令禁止的東西，也就在F32-21星系得以存活。

司毓作為“男朋友”設定把頭湊過來，柳念便把虛拟屏稍稍轉向他，自己稍微側坐，突然，她的眼睛撇到窗外的一處房子。

“那裏！”她指着窗外，飛行器速度很快，那房子一閃而過。

Lisa向窗外看去，眼睛裏露出不解的神色，但嘴角仍然保持着弧度：“什麽？”

柳念的心跳得有些快。

她看到了一棟房子。

那棟房子在衆多高樓大廈之中有些格格不入，在林立的高樓和空中軌道之間，柳念只看了一眼。

但就那一眼，她就可以确定，那房子，和她曾經住過的那棟，一模一樣。

那是他們家在一處聯盟偏遠星球上的産業，柳念清楚記得，自己小時候一放假，就會和爸爸媽媽去那裏度假，而常年生活在那裏的，是她的哥哥，柳亦，那是他生病的那幾年和做手術後休養的那幾年的住所，等他完全康複後，他們家便再也沒去過那裏。

柳念把手放在心髒的位置，想要平複這過快的心跳。

“沒什麽，”柳念笑了笑，“剛才看到了一朵挺好看的雲彩。”

Lisa的眼神放松下來，微笑着說：“陸莘小姐很有閑情逸致。”

柳念腼腆地笑了：“畢竟我将來想往藝術方面發展，所以現在在培養對‘美’的敏感。”

“您會成為偉大的藝術家，”Lisa說道，“等HEBE＋手術做完後，您将擁有完美的對藝術區激活的大腦溝壑，讓您擁有和那些歷史上大藝術家類似的大腦，創作的靈感會源源不斷地寫入您的記憶區。”

柳念編造的需求就是自己想成為藝術家，想要擁有藝術家的審美和靈感，這剛好是貼合HEBE＋的應用範圍。

司毓皺着眉頭問Lisa：“這裏面的後遺症，出現的概率多嗎？”

Lisa操着職業化的微笑：“您放心，我們這邊的手術包終身服務。出現任何的後遺症您都可以返回N33星球進行‘微調’解決。”

司毓又問了問價格，周期等等。

表情認真地像是擔憂女朋友做手術的男朋友一樣。

Lisa耐心地一一給予了解答。

“二十四個月有點太長了，“司毓有些糾結，”我和莘莘本來計劃下個月就舉行婚禮的。“柳念有些目瞪口呆地看向司毓，他可真會胡謅。

但她面上不顯，只能讪笑着拍拍司毓的肩膀：“哎呀，這個不着急，等我做完HEBE之後，你就能喜提大藝術家媳婦啦，為這個多等等也是值得的，不是嗎？”

她撒嬌似的拉着司毓的胳膊，眼睛眨啊眨表現出一副懇求的樣子。

司毓這才嘆了口氣，勉為其難地露出一副寵愛的模樣摸了摸她的頭發。

“那行吧，莘莘說什麽就是什麽。”

柳念發現自己已經不會起雞皮疙瘩了。

不光如此，她的臉竟然還不由自主地紅了起來。

Lisa掩唇笑道：“你們的感情真好。”

在良好的“醫患交流”中，飛行器到達了C區，Lisa為他們辦好了入院手續，就放他們自由活動了。

“只可以在C區喲，”Lisa臨走前囑咐道，“如果不小心去了別的區，會立刻被抓的，違規三次将會進入N33星球的黑名單，還請注意。”

柳念的HEBE＋手術有着很長一段時間的準備期，需要采集和監控她身體的各項指标并開始分期注射藥劑，但來這裏做手術的人很多，柳念的生物數據采集被安排在了三天後，這三天他們是自由活動的。

柳念和司毓便在Lisa為他們安排的C區臨時小公寓裏拆解他們手上那個N33區的通行手環，沒用多久，他們就成功地把病毒植入進了手環中。

手環只是連接到了這顆星球的監控安保網絡，具體的醫療信息網絡是被完全隔絕的。

但就算是監控安防網絡，也有着作用。

“我要找一棟房子，”柳念手上快速地敲着虛拟鍵盤，“就大概是這樣的。”

她建模出了印象裏房子的樣子，司毓用那個模型開始和安保網絡裏的圖像采集信息進行比對。

因為是要和這顆星球上所有的建築信息比較，所以程序需要跑一段時間。

兩人一時無話。

柳念看着那飛快閃動的程序數據，突然問了一句：“你沒有什麽要問的嗎？”

不問我為什麽沒回聯盟，不問為什麽要去找這棟房子？

柳念做好了準備，如果司毓要問，她就對他實話實說。

說這一切的源頭，一切的罪魁禍首，很可能就是她的親哥哥。

而她，不甘于相信這個結果，也同時藏了私心，想要私下查證這一切，然後讓哥哥知道，他的所作所為不是秘密，他應該及時收手。

司毓沒有回答，而是說道：“你問我信息的時候，沒有問任何和你父母有關的信息。”

柳念一怔。

司毓擡眼看着她：“所以我知道，你肯定有事瞞着我，想要自己行動，就像之前在T22那次一樣。”

柳念抿了抿唇。

“但我不會問你為什麽，”司毓笑了，“你不想說，一定是有你的苦衷。你不想告訴我，想要甩開我，一定是有想自己去做的事。”

柳念看着司毓的眼睛，他的瞳孔是黑曜石一樣的顏色。

“T22那次逼你，我其實很後悔。”司毓頓了下，“就像在首都星那次一樣，逼迫你進入游戲那次，”他苦笑了下，“我之前總是在逼你，但是在你被太虛劫持，在你被壓在廢墟下的時候，我意識到，我一旦逼迫你，就有可能失去你。”

柳念的手攥緊了。

“所以這次我本來只想悄悄跟在你身後保護你，但是，”司毓的眼神錯開，看着虛拟屏，“沒想到被你認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