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柳念知道，那棟房子，就是真相的所在。

紅頂房子在A區，整個N33守衛最嚴的地方。

柳念和司毓有三天自由活動的時間，他們利用接入的安防網絡确定了從C區所住的地方到A區的最佳路徑，摸清了守衛的輪換順序，在第三天的夜晚開始行動。

這次司毓出來做好了十全的準備，手指上的素圈和柳念的粉色手環有着差不多的功能。

除了肌肉爆發攻擊協調之外。

“畢竟大腦做過手術，”司毓無奈，“最多只能讓我跑的時候跑快點。”

柳念和他躲在牆根邊，面前的那個監控已經被黑掉了，巡邏人員正在開着巡邏車慢悠悠地通過。

“沒關系，”柳念拍了拍他的肩膀，“打架交給我，你跑快點就夠了。”

她看了眼監控，這片區域的巡邏人員已經離開了，下一班還有20分鐘才會來。

“走。”

他們已經到了C區的邊緣，這是他們步行了兩個小時才到達的區域，剩下的路程他們需要一輛飛行器。

晚上的N33不接待任何飛船，C區所有的飛行器都被停在C區邊緣的停機坪上。

柳念和司毓找到他們之前白天乘坐的那一輛，司毓早在當初乘坐的時候就已經悄悄入侵了飛行器的控制系統獲取了飛行器權限。

司毓去開飛行器的門，柳念則需要在這段時間僞裝飛行器的連接，來麻痹總控程序。

“來。”司毓在駕駛位對她招了招手，副駕的門應聲而開。

柳念坐上副駕，調整好安全設施：“現在是3點，僞裝程序我設置了4個小時。”

Advertisement

7點C區的工作人員就開始工作了，到時候就算有僞裝程序，只要眼不瞎，都能看到少了一輛飛行器。

“四個小時夠了。”司毓嘴角噙着笑意，“坐穩咯。”

飛行器漂亮地滑行出去，兩人按照即定好的路線穿梭在各區之間，司毓負責駕駛，柳念負責飛行器跨區之後黑掉監控和安防系統，淩晨的N33燈光微弱，所有的光芒都靠着人工設備，現在正是這顆星球最黑暗的時刻。

“四點三十，”柳念看了看那開始有些發亮的天際，“非安保人員要增多了。”

安保人員只是按巡邏計劃進行巡邏，有規律可尋。

但非安保人員，比如N33的工作人員、到訪N33的人員，他們會随機出現，不确定性太大。

“快到了。”司毓說道。

街上開始出現打掃衛生的機器人，機器人有接入安防網絡的模塊，柳念出手把它的攝像頭黑了，然後就看到小機器人歪了下腦袋，視垃圾如無物地開始打掃下一片區域了。

這算是侵犯人工智能權益了吧，柳念在心裏想。

司毓趕在N33星球正式上班之前把飛行器停在了那棟夾雜在高樓大廈和空中軌道中央的莊園旁，兩人下了飛行器後，司毓又在飛行器上點了幾下，飛行器便向着指定地點自動飛去，這可以為他們拖延些時間。

莊園和這片建築的氛圍格格不入，司毓看了眼莊園門口的安防系統，拿出錫金刀點了幾下，柳念看到他的終端上多了幾行數據。

“這玩意居然有數據采集的能力？”柳念終于知道了當初在T22的時候司毓是怎麽找到她的了。

合着她之前借用司毓的錫金刀的時候，就把她那個手環信息給送到司毓的終端上了！然後司毓就可以通過網絡對帶着手環的她進行定位，所以後面司毓才能每次都找到她的行蹤。

司毓幹咳了一下：“那什麽，這是帝國研究院給軍部研制的，還在試用期。”

柳念一邊看他破解建築的安防系統，一邊說道：“所以你到底是怎麽想到cos陳瑜男粉進來的，黃牛居然也信了。”

“有錢能使鬼推磨，”司毓纖長的手指飛快動作，“給夠錢了他就當我是狂熱男粉了。”

柳念挑眉：“那你怎麽不扮女粉，扮女粉說不定我還真認不出來你。”

司毓的手頓了下，他仿佛回憶起了某種痛苦的經歷，然後轉頭咬牙切齒：“別想我再穿女裝。”

柳念“噗嗤”一下笑了出來。

“好了，”司毓看着柳念笑得開心，伸手揉了下她的頭發，“可以進去了。”

柳念的笑容收斂起來，她的神情變得有些低落，輕輕地點點頭。

司毓在一旁看着她，攬了攬她的肩膀：“放心，有我在。”

柳念攥了下拳，然後深吸一口氣：“走吧。”

他們是從房子的後院進去的，柳念走在這熟悉又陌生的小路上，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這裏的一草一木都是她和家人的回憶，但又稍有不同，她和哥哥一起種下的春懷樹已經長高，她看到樹幹上的傷疤，那是她每次休假回來，哥哥都要為她量身高的記號，她那時候小，長得比樹快，但現在那記號已經随着樹木的生長到了高處。

所有的一切都像是被從那個聯盟的邊界區不知道哪個犄角旮旯的星球平移到了這裏。

柳念站在後門處，那裏的底牆還有着她小時候和哥哥的塗鴉，這塗鴉好像有人在可以維護，現在看起來還跟新的一樣。

“無法破解，”司毓看着那門鎖皺眉，“這鎖沒有聯網，只有單個生物信息認證，并且一旦有非認證人員觸碰，就會……”

他沒有說完，柳念直接把手按在那門鎖上。

“歡迎回家。”

機械生響起，門向兩邊滑開。

司毓一愣，他看着柳念向打開的門中邁了一步，轉過身，對他說：“你想辦法去N33飛船停泊站，利用飛船網絡聯系上聯盟軍部的褚正司令，我之前在來N33的飛船上給他發了信息，他應該在來的路上，讓他們封鎖N33所有的網絡和人員，準備甕中捉鼈。”

柳念的語氣很沉靜，她的身形有一半隐藏在了那有些陰暗的建築中，司毓卻覺得她好像要被黑暗吞噬一般。

“警報！警報！”

突然鈴聲大作！

街上傳來奔跑的聲音，司毓回過頭掃了眼外面，立刻擠進了門裏，房門關上。

柳念沒反應過來，司毓則拉着她的手，笑着說：“來都來了，怎麽能走呢？”

來都來了，這是在N32的時候，柳念抓着他在風情街說的話。

他們所在的地方是後門的門廳，門廳的燈在門關上的時候亮起，暖黃色的燈光灑下來。

“更何況，”司毓小聲說道，“沒有你我哪兒突破的了外面的封鎖啊，咱倆合作，才是天下無敵。”

柳念看着司毓，她的手被他攥在手心，好像在源源不斷地傳給她力量。

她沒有再多說什麽，而是反手拉住司毓：“跟我來。”

柳念十分了解這棟房子的架構，房子一共有四層二十八間屋子兩個大廳，廳位于一樓和二樓。

柳念熟稔地打開終端，這個房子有着獨有的局域網，但她卻連眼都不眨就連上了網絡。

饒是柳念不說，司毓也猜到了，這一切恐怕和柳念以及柳念的家人脫不開關系，但司毓沒有問，他只是安靜地跟在女孩後面。

這棟建築好像一個人都沒有，柳念走起來也不遮不避。

“這裏是書房。”

柳念停在了二樓的一間屋子前停了下來，伸出手放在門把手上擰了一下，門沒有鎖，很順利地打開了。

然後柳念身體僵住。

司毓聽到她用不可置信的語氣說道：“爸爸……媽媽？”

司毓皺眉，他上前一步，這件書房牆壁全部鑲嵌了書櫃，甚至連天花板上都是懸挂式書架，全部擠滿了書，書房中間是一張寬大的書桌，書桌後面坐着一個男人，男人看着終端上的新聞，他旁邊的沙發上是一個女人，女人的手裏捧着一本紙質書在閱讀，兩個人的表情都帶着詭異的平靜微笑，仿佛十分幸福的模樣。

他眯起眼睛，然後伸手按住柳念的肩膀，小聲說道：“是生化克隆人，沒有寫入思維意識的。”

柳念清醒過來，那兩個生化人仿佛沒有看到他們一般，仍然在機械地做着自己的事。

她不禁走進去，仔細查看這兩個生化人，他們的眼睛很死，沒有屬于人類的光澤。

柳念覺得脊背發寒：“他到底想幹什麽……”

司毓卻看着這間樸素的屋子眉頭越皺越深，他敲了敲側邊的牆壁：“這裏的面積不太對。”

柳念打開屋子的平面圖：“面積不對？”

她環視一周，數了一下牆上書本數目，然後走到右邊的牆壁處，仔細地看着牆上的書脊。

“這一面牆的書我都應該讀過，但是……”

柳念目光一凝，伸出手，想要去拿一本書，但身高限制了她伸手的距離。

司毓看了下她伸手的方向和那本沒有标注任何書名的看起來像普通筆記本一樣的書。

書本被抽出來的瞬間，柳念突然感覺到天旋地轉，她沒有站穩，司毓及時接住她，把她扣在懷裏，但他也沒好到哪去，他們發現這屋子裏的書架開始迅速挪動，兩個生化人不知道什麽時候沒了影，書架把兩個人堵在一處，緊接着周圍景色變化，柳念感覺自己的大腦好像過熱一般，眼睛成了接收信息的累贅，她只能閉起眼減少暈眩，唯一有真實感的，只有司毓緊緊扣住自己後腦的手，和她耳邊不斷傳來的心跳聲。

等一切都停止下來，司毓才緩緩地放開她。

柳念睜開眼，書房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間寬大明亮的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