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帝國的軍隊攔截到了準備出逃的米希爾,米希爾冷笑着将那存有星圖的存儲圓片扔進了穿梭器燃燒着的能量池中,連人帶穿梭器一起在宇宙中無聲地爆炸,化為塵埃。
在N33星球上得到消息的帝國大皇子和聯盟軍部司令褚正對視一眼,兩人不約而同地嘆了口氣。
他們找到了那個位于N33星球地幔層的巨大實驗基地,米希爾出逃的那個基地唯一的通道出入口被堵塞,而地面上的那些幾個固定的量子傳送點傳送的位置早已經毀掉,最後是褚正找到了從柳念那裏發出的微弱信號,定位到了被粒子槍鑽透的那一小點,趕在地下暗河淹沒整個基地之前,救出了那裏的所有人,包括那些已經做了大腦改造的人,和在培養艙裏處于準備期的人。
柳念的父母在一周後和其他在培養艙的人一同醒來,她終于得知了事情的所有真相。
柳亦在得病後父母一直為他的病奔走,眼看着兒子的病情不斷惡化,他們卻無能為力,這時候,諾亞便聯系上了他們。
那時候他們并不知道終端對面是一個人工智能,諾亞把自己包裝成了一個F32-21星系郁郁不得志的生物科技研究方面的科學家,柳家夫婦一開始沒有理會這個人,但後來它提出的方案裏大部分用到了柳念曾祖父曾經研究過的內容,生物技術和信息技術結合,它坦然告訴柳家夫婦,這是個實驗,也是根稻草。
柳家夫婦問它的身份,它告訴他們,自己是當年帝國動蕩,逃亡F32-21星系的科學家的後代,它僞裝成了那個實際上早已死亡的科學家的孫子,拿出了不少關于這位科學家的證明。
柳家夫婦一見這和自家祖輩留下來的東西契合,對這位F32-21星系的科學家後代便信了大半。
于是一切準備妥當後,他們帶着兒子和女兒,去了S19行星。
帶着兒子是為了治病,帶着女兒,是為了如果兒子在手術中死亡,女兒可以見哥哥最後一面。
柳家作為世家,平時度個假都會被關注,這次的出行名義,是參加S19旁一個宜居行星上舉辦的人工智能讨論會議,那本是個無足輕重的小會議,但卻有兩個舉足輕重的家族參加,一個是柳家,另一個,是帝國的王室司家。
很巧的是,司家也是帶孩子來治病的,他們的三皇子司毓身患一種先天性疾病,大腦裏原生的一部組織出了問題,牽扯到了神經反射,需要進行替換,那時候用Mind材料制作海馬體進行替換的技術還沒有被發明,而且帝國嚴禁這種技術應用于人體,所以他們只能用人體移植。
但司毓的數據在現有人體組織數據庫中沒有能夠達到匹配度要求的,而那時,帝國高層正就是否銷毀保存威廉沃爾森的大腦組織舉行第十次投票。知道日出計劃的人很少,但不代表沒有人了解這件事。前幾代帝國高層出于種種考慮一直沒有對威廉的腦組織進行銷毀,但這一代,終于所有人達成了一致。
在銷毀之前,司家的王後突然福至心靈,讓生物和醫學專家用這顆大腦的組織和司毓做了匹配,也許是因為司家和威廉沃爾森家族有血緣關系的緣故,這次匹配成功了,但手術的地點卻讓她犯了難。
銷毀是指的完全毀滅,但放到司毓的大腦中繼續運轉,雖然用的是他本身的記憶組織,卻因為神經關聯的問題,威廉腦組織的記憶存儲區也需要暫時放到他的大腦中,等到他的身體完全和那部分神經融合後再做割斷。這和銷毀的目的差得有些遠。
然而,司家為了兒子,只能選擇這個方法。
Advertisement
于是,明面上威廉的大腦被銷毀,但實際上,它和三皇子司毓被帶到了那顆不屬于聯盟也不屬于帝國的行星上,準備植入司毓的大腦中。
同樣在那顆行星上參加會議掩人耳目的柳家夫人碰到了司家夫婦也很驚訝,兩家女主人是關系極好的姐妹,男主人的祖輩都曾是喬可的學生,女人之間的話題繞不開孩子,司家含糊地表示來帶兒子做手術,柳家也表示自家的孩子需要去動個和大腦相關的手術。
柳夫人給司家看了柳亦的治療方案,她抹着眼淚說這也是死馬當活馬醫,但司家夫婦卻抱了一線希望,如果真的能用Mind材料替換大腦的組織,那他們的兒子說不定也不用冒險用威廉的腦組織。
于是他們帶着孩子陪同柳夫人去了S19行星,手術已經進行了幾個小時,柳夫人找到了等在手術室外的柳家家主,焦心關注着手術室情況的家長沒注意到他們的女兒不見了,等手術結束後,才看到牽着女兒出來的司家的兒子。
諾亞冒充醫生的手下告訴他們,手術出了些意外,他們的兒子需要在這裏多待一段時間。
人工智能會議前期技術方面的交流已經結束,只剩最後一天的酒會,柳家需要有人出席,于是柳夫人留了下來,柳家家主帶着女兒和司家回到了小行星上參加酒會,柳念和司毓那時候有了“共同的秘密”,小孩子的友情迅速升溫。
司家思前想後,還是覺得不能接受這種方案,于是選擇了用之前決定好的計劃,但他們不知道的是,早在他們登上S19的時候,就已經被他們找了很久的潛在敵人諾亞盯上了,而諾亞,也知道了他們的打算,讓它知道了本來以為已經銷毀了的密鑰的下落。
再後來,就是諾亞利用給柳亦植入了一半就被柳念打斷的那部分記憶,找到了合理的說辭,又在外對柳家夫婦建議,“給這孩子幾年的測試期”,讓他們确定這就是他們的兒子,并出具了一套“完善”的“測試方案”,以此來離間柳亦和柳家夫婦的關系,讓他成為自己的棋子。
但諾亞沒想到,柳念對柳亦那麽重要,最終,柳亦反噬,控制了諾亞,但他也成功地被諾亞洗腦成了它想要的樣子,雖然它知道柳亦已經脫離了他的控制,甚至S19的備份點被毀,但當它看到柳亦的計劃時,便知道就算自己自我銷毀,柳亦也會按照它的最終目的走下去。
“我們察覺到柳亦不對的時候,就是在你高中的那幾年,那時候我們已經漸漸把公司的權力和政壇的人脈交給他,”柳夫人神色憔悴,“但他對你的執念,和對HEBE的想法,都太過激進,而真正讓我們确定有問題的,就是他和陳清背地裏的聯系,以及人工智能權益組織的建立。”
柳家夫婦那時候才對一直以來的柳亦的“主治醫師”起了懷疑,那位年輕人號稱自己是科學家的後代,也确實曾經通過了柳家夫婦的背地裏的調查,他提出的要求也很簡單,就是為他所在的貧瘠的S19星球進行一些信息技術方面的投資而已,但柳亦接手家裏的公司後,幹脆建立起了一個權益組織,這讓柳家夫婦不得不重新對這件事進行更深入的調查。
而那時候,這位“主治醫師”厭煩了S19枯燥無聊的生活,諾亞也和柳亦達成了合作,對他的監管放松,讓他找到了攜帶大量資金出逃的機會。
柳家夫婦這才得以從“主治醫師”的口裏得知了當年給他們兒子做手術的,就是諾亞。
所有人都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但這件事事關家族聲譽,柳夫人只得先把女兒送出聯盟,逃離很可能和諾亞“一夥”的柳亦的控制範圍,自己和褚正報備後,帶上親信前往S19,。
信息技術研究出身的柳夫人自信可以解決諾亞,卻不想被柳亦算計,帶到了N33。
“爸爸媽媽做錯了,”柳夫人捂着臉,柳家家主拍了拍她的肩膀,把她攬在懷裏,“念念,是爸爸媽媽害了你,也害了你哥哥。”
柳念坐在椅子上,看着仍然靠在病床上的母親,她為失去了的兒子痛哭,也為讓女兒涉險差點丢了性命而自責。
柳念看着自己的手,柳亦在她懷裏慢慢僵硬的觸感還停留在指尖。
她怔怔地問道:“那他是我的哥哥嗎?”
被洗腦後的柳亦,還是她的哥哥嗎?
父母沒有能回答她的問題,母親失聲痛哭,而一向威嚴的父親也流下了眼淚。
沒有答案。
N33星球已經完全由帝國大皇子和聯盟軍部司令控制,柳亦計劃中的“核心”人員很少,大部分人都只把這裏當做一個非法的深度HEBE手術的基地,是人工智能權益組織的一個“小金庫”,所以,除了“核心”人員外,其他人在經過一系列檢查沒有問題後都讓他們離開了這顆星球。
而“核心”的人,也就是那些大腦被改造成奇形怪狀的、增加了信號接收和發送裝置“研究人員”,都是像米希爾那樣無家可歸的孤兒。
“舅舅需要跟你道個歉,”褚正的手摸索着咖啡杯,“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因為雖然我們對柳亦有了猜想,但目前我們都不知道他手裏到底拿到了幾個密鑰,他行事又一向小心謹慎,我們抓不到把柄,而且這件事牽扯到了世家,和威廉沃爾森,所以只能拿你當誘餌。不過,”褚正的眼睛淡淡地看着她,“身為世家女,享受了世家的好處,就需要在擔起責任時挺身而出。你做得很好。”
柳念沒有對他這句誇獎有什麽反應,她看着自己茶杯裏漂浮着的茶葉梗,問道:“之後呢?”
褚正沒明白:“什麽之後?”
“你們放走了那些做了HEBE手術的人,”柳念看向他,“為什麽。”
“他們的家人在等他們。”褚正如此回答道。
“他們的家人真的等的是他們嗎?”柳念不禁問道,她的聲音有些激動,“那些被替換了大腦的人,他們真的,還是他們家人等的那個人嗎?你們難道準備把HEBE手術的實際效果隐瞞,讓這些冒牌貨……”
“柳念,”褚正打斷她,“我不懂生物技術和信息技術,我只知道,如果現在大面積宣布HEBE手術的會導致這些人的家人被莫名其妙的東西所替換,你知道那會引起多大的恐慌嗎?聯盟現在做過HEBE手術的人有三千兩百萬,難道就要因為這件事把這三千兩百萬人‘銷毀’嗎?我們可以逐步取消聯盟的HEBE手術許可,但絕不能立刻一刀斬斷。做了這些手術的人是無辜的,手術後的這些人也是無辜的。他們也許會對自己的身份有懷疑,但他們的家人接納了他們,他們成了家庭的一份子。”
柳念站起身:“可這只是掩蓋在本體被殺死下的表面的美好!那些消失的人,他們,他們……”
“柳念,”褚正嘆息,“規則和政策的制定,總是向着那些還活着的人的。”
褚正離開後,柳念坐在座位上,茶已經涼了,她看着N33的恒星漸漸從星球的一邊落下,白晝和黑夜正在交替。
褚正的座位上坐下了一個人,柳念回過神,看到了司毓。
他的腦袋被剃光了,但靠着顏值依然能說是一顆俊美的鹵蛋。
“你的……”柳念指了指他的腦袋,“怎麽樣?”
司毓被柳亦扣着錘了好幾下,又經歷了幾次窒息,雖然最後強撐着和柳念一起等到了救援,但被擡上擔架的時候也是幾近昏迷,出去就進了搶救室。
柳念在他的病房外等了許久,等到了他已經脫離危險的消息後才松了口氣,被司毓的母親,那位溫柔的王後勸着去休息。
現在兩家的大人們都去處理柳亦留下的這一堆爛攤子,遮掩的遮掩,揭露的揭露,給外界一個能自圓其說又不傷害兩方利益的共同聲明,就留下了他們兩個在這裏養傷。
“威廉的那段記憶碎片這次是真的完全銷毀了,”司毓說道,“我用到的那塊生物組織已經吸收成我自己的,現在已經完全康複了。”
威廉的記憶碎片銷毀,日出計劃的啓動密鑰将不會有任何人知曉。
柳念松了口氣:“那就好。”
司毓有些猶豫地問道:“你之後有什麽打算?”
柳念看着桌上那已經涼了的茶,搖了搖頭。
司毓試探性地提到:“你……要不要來帝國?”
柳念擡眼看向他。
“你哥哥……柳亦的大腦組織,”司毓吞吞吐吐,“聯盟給了帝國,因為那裏面有星圖的記憶內容。”
日出計劃的星圖。
柳念睜大眼睛:“可是……他的大腦,不是被病毒侵蝕……而且人體記憶根本無法解讀啊!”
她記得這病毒應該是毀壞大腦記憶區的?
“就是因為被病毒侵蝕,”司毓說道,“所以才有解出來的可能。這種病毒是一種特殊的記憶病毒,它可以轉化人體記憶為生物電信號,諾亞就是通過他的大腦病毒入手解讀出了他的記憶,從而得以對柳亦實施HEBE手術,因為實施HEBE手術需要讓患者通過記憶回憶方式将記憶寫在可替換的Mind材料制成的海馬體上。而柳亦可以解讀人類記憶,也是因為這個病毒殘留在了特殊部位的緣故。”
柳念突然有些不知所措:“那,那你說的,如果我去帝國……”
司毓對柳念伸出了手:“我知道,你對柳亦的存在,尤其是做完HEBE手術後的他心裏有着許多的疑問,所以我想,如果你能解讀和了解他的記憶,或許能讓你得到一些答案。所以,柳念,你願意來帝國,和我一起找到解讀這種記憶的方法嗎?”
柳念看着那只手。
司毓聲音放柔:“讓我們再合作一次。”
她伸出手,覆了上去。
N33行星動亂事件後,帝國和聯盟出了一致的對外聲明,只說了這裏是人工智能權益促進組織為非法籌謀資金的一個人體實驗窩點,同時盤點了這個組織的幾大罪狀,從煽動情緒到資金流向不明的問題。這一事件在網上引起軒然大波,讨論得熱火朝天之時,又曝出了幾起HEBE手術的嚴重後遺症問題,聯盟開始宣布取消HEBE手術的許可,并像帝國那樣對Mind材料應用于人體研究的批準慎之又慎,柳家出面成立基金會,為已做HEBE手術的患者出現後遺症問題提供終身免費治療。
誰也沒注意到,夾雜在這些沸沸揚揚的新聞中間,有一條“柳家嫡女二赴帝國進行研究學習”。等三年後,柳念和司毓的婚事曝出來,民衆才問這位貴女到底是什麽時候又和帝國三皇子搭上了?
大新婚前夜,帝國首都星一處莊園的後花園中,柳念面前放着一個十分質樸的火盆,司毓陪在她身邊,看着她拿出了一沓手寫的紙,和一本故事集,那是曾經在N33地幔中的實驗室發現的故事集。
柳亦的記憶解讀全部交給了柳念進行,司毓和司家皇室沒有進行任何插手,柳念研究了一年,又用兩年解讀出來了他主要的記憶內容,她将梳理出來的兩千七百八十二顆星球的坐标交給了司家,由司家去秘密處理埋藏在這些星球深處的□□,其他的內容,則由柳念自己保管。
解讀出記憶的柳亦大腦組織在柳念的注釋下被徹底銷毀,而剩下的這些記憶內容,柳念轉化成了文字,和這本故事集一起,輕輕地放到了火盆中。
沒有人知道她解讀出了什麽內容,也沒人知道她是否從柳亦的記憶中找到答案,司毓沒有問,也不會問,他只是攬過柳念,和她一起看着火舌吞沒紙張,熱氣帶着旋風将碎片卷起,又再次落下,最終變成一盆灰,被柳念埋在了她即将度過後半生的花園中,那花園種着一片金盞花。
第二天,帝國響起代表着最高禮遇的鐘聲,柳念穿着白色的婚紗,從這片金盞花旁走過,紅毯的盡頭,她的王子對她伸出了手。
作者有話要說:
本文完結!
預收文《穿越請低調》跪求收藏!
喬雪薇穿越了,穿成了病弱王爺的新婚夜自盡的側妃,
她以為以自己的能力,面對那些古人有着智商和知識上的碾壓,馬上就會替原身洗刷不甘、在這未開化的時代成為呼風喚雨的人物,卻不想她所穿越的這個時代是名副其實的“穿越者墳場”。
妄圖變法起義的穿越男被權貴算計得株連九族,屍骨未寒,想要一統後宮做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穿越女剛進宮就被人害死在繡房,還落了個妖人的名聲,喬雪薇放下撸上去的袖子,開始學着如何裝成一名古人,沒有存在感就是最好的存在感。
畢竟命比較重要,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然後她就被她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病弱夫君召到了病床前。
她看着那臉色蒼白的病弱美男子,美男子雖病但氣勢不減。
美男子虛弱地問她:“奇變偶不變?”
喬雪薇面露茫然:“?”
“宮廷玉液酒?”
喬雪薇一腦袋問號:“?”
接着那病美男竟然唱了起來:“書破愛豆的笑容?”
喬雪薇露出尴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您……今天心情很好?”
好得都唱起來了。
病美男夫君卻露出了放心的笑容。
喬雪薇也跟着溫柔地笑了起來。
呵,她又不是21世紀來的穿越者,才不會中這種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