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蔣正陽這一走, 一連好幾天都沒回來，只偶爾打個電話說任務很忙, 又匆匆挂掉。
他的工作性質特殊，無法透漏工作內容和細節, 更不知道他現在身在何處，何時能回來。
栗爍的腳傷恢複得比較快, 三天之後就可以自由活動去上班了。
黃瑩瑩的骨折稍微嚴重一些, 不過好在只是傷了手臂, 腿腳沒有問題，那些青紫都只是皮外傷。所以，她挂了兩天水後, 就打着石膏繼續工作了。
主任松了口氣，她已經連續值了幾天班，自己的孩子都顧不上了, 聽說在學校裏跟人打架。現在兩員大将回歸崗位，她得趕緊去學校找孩子班主任溝通一下情況。
當個醫護人員實在是不容易，當個領導更不容易，随時像個救火隊長。
這幾天裏, 栗爍還接待了一個特殊人物, 就是許曉諾那個相親對象，也是她受傷的罪魁禍首。
雖然他最終因為傷害罪被判拘留六個月，但是病還是要看的, 也就是保外就醫, 要不然某個部位可能就要爛掉, 真的斷子絕孫了。
栗爍本着醫護人員救死扶傷的天職，給他安排了手術。
手術期間，除了有醫生操刀之外，還有專門的警衛人員在旁邊看守。
等手術結束之後，男人總覺得這些人看他的眼光都不一樣了。某個部位在衆目睽睽之下被割了，他的心理陰影面積無限大，本來趾高氣昂，現在也變得喪氣起來。
要想罵一個女人，可以說她賤，她肯定着惱。要想罵得一個男人痛不欲生，只要說他不能人道就可以了。事關命根子，絕大多數男人都會敗下陣來。
“醫生，”他難得低聲下氣地小聲問栗爍，“我這……以後沒什麽問題了吧？”
“壞掉的部分做了手術，大概會短一截，”她用手大概比劃了一下，“還能繼續使用，只不過實際效果會差一些。”
男人的臉都綠了：“……還有嗎？”
“至少一年以內暫停使用吧，以後也要減少使用頻率。”栗爍拿着他的病歷本，遞過來，“不過接下來的六個月你也用不到。哦對了，手也不行。”
男人欲哭無淚。
旁邊幾個人一臉嚴肅，實際都在憋着笑。
一個男人，得罪什麽都不能得罪醫護人員，特別是男科醫護。
又過了幾天，蔣正陽還是沒有回來，另一個人卻回來了。
為了減少不利影響，崔梓旭被拘留的事情并沒有公開，只有警局和醫院部分領導知曉，對外則說他出去學習開會了。
崔梓旭回來之後，一直呆在自己的科室，沒有到男科科室來。
栗爍不太想見到他，也盡量減少去隔壁樓的機會。
但是既然還在同一個工作單位，總有見面的時候。
月末全院召開員工大會，進行本月總結彙總和下月工作計劃，還要對一些醫護人員進行表彰，用來激烈大家。
崔梓旭和栗爍的位置離得不遠，隔着幾個人遙遙相望。
栗爍握着筆，裝作低頭記筆記，崔梓旭則時不時看向她，卻沒有得到半點回應。
會議最後，院長宣布了幾個職位認命，崔梓旭的科室果然換了新主任，名字卻不是他。
栗爍終于擡起頭看了他一眼，年輕英俊的醫師低着頭，眼睛也閉上了。
他辛苦了幾年，現在全都付之一炬。
會議結束之後，栗爍收拾完站起來準備走，她看見崔梓旭仍然坐着不動，猶豫了一下，穿過人群走了過去。
“以後還會有機會的。”不知道為什麽，盡管他對她做了過分的事情，她還是很想安慰他一下。
雖然始終無法對這個男人産生愛情，但是無可否認的是，他是一位優秀的醫生，也是非常認真負責的工作夥伴。如果當初她沒有做出那樣錯誤的決定，或許不會發生現在這樣的事情。
崔梓旭擡起頭看着她，半天才說了幾個字：“對不起。”
栗爍怔了一下，點點頭，不知道說什麽好，又看了他一眼，才拿着文件夾離開。
人們走得很快，片刻之後，會議室裏已經空空如也。
崔梓旭從位子上站了起來，拿着自己的文件夾往外走。一出門，就被人堵住了去路。
黃瑩瑩的手臂上還打着石膏，用紗布挂在脖子裏，她站在崔梓旭面前：“嗨！”
崔梓旭現在一看見她就頭疼，立刻掉轉了方向，準備從另一邊走。
“哎，別走別走！”黃瑩瑩小跑着追上去，“等等我啊！”
崔梓旭再次被她攔住去路，又不敢再去推她，只好停了下來：“你又想做什麽？”
黃瑩瑩往前走上一步，崔梓旭就往後退一步。她只好站着不動。
“其實我也沒什麽事情……”
“沒事我就先走了。”他壓根不想再跟她多說廢話，這姑娘肯定是他命裏的掃把星，跟她多說一句話都是晦氣。
“等等！”黃瑩瑩連忙說道，“其實我也想跟你道個歉。”
崔梓旭一怔：“什麽？”
她沒讓他道歉就已經謝天謝地了，因為他實在是完全不覺得自己對不起她。
“嗯，這次害得你沒當上主任，升職計劃泡湯，我覺得怪不好意思的。”
崔梓旭哦了一聲：“原來是這件事情。我害得你摔斷胳膊，沒升職就沒升職吧，一報還一報，就算扯平了吧。我信命的。”
黃瑩瑩還以為會被他劈頭蓋臉罵一頓，倒沒想到他會這麽說，她一臉驚訝：“沒想到幾天不見，你整個人連思想都改變了，還會反省了，看來拘留幾天被改造得很好……”
崔梓旭閉了閉眼，他得努力克制才能控制自己不去揍她。
黃瑩瑩說話永遠能把他噎死。
“既然我們倆已經扯平了，也就無冤無仇了。大家都在同一個單位工作，希望以後能夠和平共處。”黃瑩瑩認真說道，“我的實習期已滿，正在申請留在醫院工作。”
“哦。”崔梓旭臉上沒什麽表情，他完全不覺得這件事情跟他有關系，“我已經不是你們科室的人，你的去留我也管不着，所以不用擔心我會寫否定意見。不過醫護人員也時常會有調動，你就祈禱以後都不會跟我分在同一個科室吧。我要回去工作了。”
“哎哎！”黃瑩瑩喊了兩聲，只能看着崔梓旭頭也不回地沿着走廊離開。
不知道為什麽，也可能是出于內疚，她覺得崔梓旭有點可憐。
不管是愛情，還是事業，全都抛棄了他。
這位天之驕子，頭一遭嘗到了敗北的滋味，還是一敗塗地。
栗爍做了一下午檢查，終于可以坐下來休息。她點開手機，仍然沒有收到蔣正陽的只字片語。
真是一種奇妙的感覺，就在前些天，她還是完全抗拒他接近他，但是感情的缺口一旦打開，她就開始迫切地需要他的回應。
然而他實在是太忙了。
兩個人目前算是和好了，卻沒有提起是否複合在一起，因為根本沒有時間。
她坐了一會兒，點開微信，給陽光發了一條消息。
栗爍：你們隊長這幾天是不是特別忙啊，你知道不知道他在哪？
等了很久，對方也沒有回複，也許是跟蔣正陽一起執行任務去了。
栗爍微感失望，她想起自己還沒有加蔣正陽的微信，不知道他的手機號碼是不是就是微信號碼，姑且一試吧。
結果輸入手機號之後，系統顯示，她已經加過這個號了，而且不是別人，正是陽光。
栗爍恍然大悟，敢情這個家夥老早就已經加過她的好友了，還冒充蔣正陽的隊友，謊稱他受傷卧床，甚至不要臉的對自己進行各種贊美和褒獎，搞得她心煩意亂。
他怎麽不上天呢？！
栗爍又好氣又好笑，很快點開孫晉程的微信。
栗爍：那個警察朋友人品不行，你這介紹的什麽對象啊，說好的同事情誼呢？
孫晉程連忙回複：不會吧，我記得他明明是個道德高尚的人啊，你們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栗爍心裏面冷笑。
道德高尚？倆大男人合夥來欺騙她，一對兒猥瑣的家夥。
栗爍：什麽誤會都沒有。孫醫生，我算是看錯你了。
這邊孫晉程正在拼命給蔣正陽發消息：你對栗醫生做了什麽，速回！
然而蔣正陽現在哪有功夫回他消息？
栗爍繼續發：總而言之，我真是太失望了。以後在醫院見面不要跟我打招呼，我不會搭理你的。
孫晉程眼淚都快出來了，他對女神并沒有任何奢望，但是最起碼當個友好同事也是滿足的啊。
孫晉程：栗醫生，我冤枉，這事兒真的不賴我。我……我要跟你坦白一件事情！
片刻之後，栗爍不再搭理發了一長串哭臉的孫晉程，她點開許曉諾的微信。
栗爍：你知道嗎？那個混球居然欺騙我的感情！他@￥……#……@￥￥#￥！
她義憤填膺地把事情講了一遍，繼續發消息：我居然還介紹你們倆談戀愛，幸虧你們倆還沒正式接觸。
許曉諾那邊過了一會兒再回複過來：爍爍，如果我也跟你坦白一件事情，你能不能原諒我？
栗爍：……
靠，什麽時候我的同事我的閨蜜都被我的前男友收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