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說完了,薛有年正要把手機還給華臨,華臨咽下胡蘿蔔,賭氣說:“我不跟他說了,他好啰嗦。”
薛有年就跟華詩城說了下,然後挂了手機,擱到一邊,洗了下手,繼續做早飯。
中式煎餅,胡蘿蔔碎和其他配菜碎碎灑在金黃的雞蛋餅面上,特別漂亮,華臨食欲大盛,吃完了還忍不住盯着薛有年手上的看,一邊吞口水。
薛有年好笑地問:“要不要這麽誇張?你不是故意哄我吧?”
華臨非常真誠地誇贊:“真的好吃!”
本身味道就不錯,何況還有了昨天那糟糕的一餐作對比,就越發顯得“驚為天人”!
“下次我多做點。”薛有年笑道,“還以為你吃得不多,所以做少了。昨晚那家餐館不合胃口?”
事到如今,華臨點點頭承認,然後慎重地問:“學校食堂是那家餐館的水平還是你的水平?”
薛有年說:“這不好說,口味這種事情受一定主觀因素影響,何況菜系都不同。”
“你別謙虛啦。”華臨問,“你不會主觀真覺得昨天那家餐館好吃吧?”
薛有年猶豫一下,露出些難為情的表情:“抱歉,給了你不好的體驗。我……其實我也覺得那家餐館不太合口味,但相比較而言,它已經是我吃過的本地華人餐館裏面最好的了。”
華臨再墜絕望:“那是最好的了?!”
薛有年忙安撫道:“你先聽我說完。主要是因為我吃得不多。”
華臨冷靜下來:“真的嗎?”
薛有年認真地點頭:“真的。我平時不太關注這些,很少下館子。抱歉。我一會兒就去問別人,應該不至于沒有好吃的中餐廳。”
華臨松了一口氣,又不好意思起來:“其實也沒事啦,不用問也行,我剛激動了一下……我爸媽知道了又要說我沒事找事給你添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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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有年笑道:“不是說好了嗎,那就不讓他們知道。”
華臨嘻嘻笑了起來,又見他反省道,“是我的生活太無趣了。”
提起這個,華臨很驚訝,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但我本來直覺你會是那種很享受生活的人,就是那種到處找好吃的好玩的,特別懂的那種。”
薛有年驚訝地問:“為什麽會這麽覺得?”
華臨說:“我也不知道……你平時看起來就很小資啊。”
薛有年笑了起來,說:“我平時總一個人,也就無所謂了,随便吃吃。”
唉,薛叔真的慘。華臨忍不住嘆了聲氣,果斷拉踩自己來安慰對方:“我在國內讀書的時候也經常一個人吃食堂,确實沒意思,随便吃吃,吃飽就行。”
薛有年打趣他:“沒有朋友嗎?”
華臨沖他皺鼻子扮個鬼臉,然後回答:“有是有,但怎麽說呢……那你沒朋友嗎?你不也總是一個人吃飯?”
薛有年溫和道:“你是學生,我是成年人,我的朋友都有各自的安排、家庭、伴侶,不一樣的。”
“也對……我跟我朋友們沒到非得約飯的份上吧。其實我朋友們就是同學,也都自己有自己的安排,忙着做卷子,時間也總是對不上。”華臨看着薛有年,又笑起來,“但是現在咱倆可以做飯搭子啊!”
薛有年擡眼看他,嘴裏還咬着煎餅。
華臨莫名的感受到了反差萌,但一時沒多想,繼續邀請他未來的飯搭子:“我現在不在這兒嘛!以後節假日咱倆去找好吃的餐館!”
薛有年咽下食物,端起牛奶喝了一口,取餐巾按了按嘴角,婉拒道:“我恐怕開學以後你就會沒有這個時間了。”
“……啊,也有可能。”華臨沮喪地問,“課業是不是特別繁重啊?”
薛有年點點頭又搖搖頭:“也不能這麽說。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學法兒,只是想畢業的話,我想對于你來說是游刃有餘的。”
華臨若有所思地點頭。
他既為了未來的挑戰而激動,又為此感到些擔憂,一時沒說話。
薛有年安靜地吃完了煎餅,喝完牛奶,起身收拾。
華臨回過神來,忙跟着他一起收拾,忽然又聽到他笑着說:“不過,機會難得,只要有時間,就去吧。”
華臨又開心起來。
趁着還沒開學,薛有年帶華臨在附近到處逛。
華臨發現自己和薛叔真的很合得來!愛好都是一樣的!
在國內的時候,華臨最喜歡、最常做的休閑娛樂項目就是逛各類博物館、展覽館、藝術館、等等館,同一座館逛十遍都不厭。他還喜歡聽音樂會、看舞臺劇。
他爸媽沒有這些愛好,那兩個人閑着沒事更喜歡看肥皂劇、爆米花電影、奇奇怪怪的市民新聞,然後哈哈哈嘿嘿嘿hiahiahia鵝鵝鵝鵝鵝鵝。
……但凡不是因為自己跟華詩城先生長得像、而且往上三代單傳,華臨都要懷疑自己不是華院長和林院長親生的。
薛有年也很喜歡逛各種文化藝術相關的展覽,甚至因為來太多次而和人家展廳的工作人員有了交情,見面都會打招呼寒暄幾句。
薛有年還帶華臨去了一個很有名的舞臺劇劇團後臺,然後華臨不但得到了那位著名的舞臺劇演員的簽名與合照,還得知了薛有年居然幫他們編過劇!!!
雖然薛有年解釋說那人誇張了,他不過是因緣巧合幫着改過劇本,給過一些說不上很專業的參考建議,當了個挂名編劇,但是華臨的崇拜之心已經攔不住了,薛有年再解釋什麽他都當這人是謙虛。
更牛了!謙虛的大佬是真正的大佬!
薛有年還帶華臨去看了一場交響樂團音樂會。
這個樂團的名氣比不上那個舞臺劇團,成員是純粹出于愛好組織起來的,但就算這樣,這個樂團在業餘的裏面也能說是佼佼者了。何況,這些成員在各自的主業領域都能說是精英。
去之前,薛有年和華臨在家換了正裝。
華臨沒有,就借穿了薛有年的。他比薛有年矮不到一個腦袋,雖然沒什麽肌肉,但也不是白斬雞,骨架不算小,穿薛有年的衣服略有些大了,卻不突兀。
薛有年給華臨系好領結,上下打量一番,笑道:“挺合适的。”
華臨對着鏡子照了半天,自我感覺也非常良好。
華臨很喜歡穿正裝看展聽音樂會,越隆重其事越喜歡,就,覺得自己特像外國電影裏的優雅紳士。
但在國內不太流行這種氛圍,他每次都怕到場只有自己一個人那麽穿,那得多尴尬啊。他就想讓爸媽陪着一起壯壯膽,但他爸媽都是一副“卧槽好中二”的表情有多快跑多快、有多遠跑多遠。
明明開什麽研讨會、參加圈內外舞會之類的時候這倆人也會打扮,但就是不肯這麽鄭重其事去看一場普通的展,覺得小題大做,毫無文藝精神。
到了現場,華臨驚覺薛有年和這個樂團的人居然也認識……好吧,其實他已經對此不感到驚訝了。
他在心裏想:這難道就是單身的好處嗎?薛叔是不是因為單身所以閑得沒事幹到處認識人?比如我爸媽平時難得有空還得關心關心我的成績和成長,哪兒有空發展高雅的文娛愛好啊。當然了,他倆可能就算沒有我也不打算發展高雅文娛愛好……不過,無論如何,主要也得薛叔先是本身就熱愛文化藝術的人。
熱情地領華臨參觀後臺的樂團指揮用夾生的中文說:“卧還姚青過力血速,他鎖妹控。”*
華臨反應了幾秒才明白對方的意思,一邊憋笑,一邊扭頭去看薛有年,卻沒看到剛剛還陪在身邊的薛有年。
他是個“窩裏橫”,一下子不見了薛有年就很緊張,忙四處張望,然後愣住了。
薛有年的禮服外套被随意地放在一旁化妝臺上,馬甲将他漂亮的腰身裹現出來,襯衫袖口整齊地挽在小手臂往上約2/3的地方。他坐在椅子上,扶着大提琴,試了試音,找了下手感,然後垂眸拉了一小段《友誼地久天長》。
旁邊的人并不驚奇,有的笑着觀賞,有的繼續忙自個兒的事。
人來人往,熱熱鬧鬧,薛有年卻恍然不覺,他的神色很專注、很溫柔,卻又露出了幾分平日少見的憂郁和脆弱,看起來特別……特別……
“……臨臨?臨臨?”
華臨被叫了好幾聲才回過神來,看着望着自己笑的薛有年,一張嘴差點咬到舌頭:“你也太厲害了吧!”
他感覺自己這幾天成了一個專業拍馬屁精!但問題是,這些能算是馬屁嗎?明明是真的牛!
雖然這不是一首多難的曲子,但是!華院長會嗎?林院長會嗎?
薛有年将琴還給別人,站起身,将袖子放下,袖扣和手表都戴回去,穿上外套,稍微整理了一下儀表,然後過來仍舊一臉驚豔的華臨面前,笑着在他眼前揮了揮手:“喂,回魂了。”
華臨回過魂來,小聲地“卧槽”了好幾下,直到薛有年塞了顆不知哪兒來的糖到他沒合攏的嘴裏,豎起一根手指在他面前搖了搖:“不準說髒話。”
華臨急忙閉嘴,将甜橙味的糖果用舌頭卷到口腔另一邊,裝作無事發生。
薛有年又笑了起來,揉了揉他的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