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薛有年痛苦道:“你還是個孩子——”

華臨打斷他的話:“我滿十八歲了!我是個成年人了!生日還是你給我過的!”

薛有年都被他逗笑了,只是這笑容很苦澀:“臨臨,不是這個問題,你……我和你爸爸媽媽是朋友,我和他倆差不多大,你來讀書,他們把你托付給我,我……我先是讓你遇到了那樣的事情,然後又——臨臨,你爸爸媽媽不可能同意的。如果他倆知道這件事情,我想他們連書都不會讓你繼續在這讀了,會把你帶回去。”

華臨嚷嚷道:“那就不讓他倆知道啊!根本也不需要讓他倆知道啊!”

薛有年頭疼道:“臨臨,我們這樣是不對的。”

華臨問:“咱倆都是單身,有什麽不對的?”

“我是你——唔——臨臨!”薛有年使勁推開試圖強吻他的華臨,怒道,“你冷靜一下!”

華臨被他這畏首畏尾的可憐樣子急得冷靜都變沒法兒冷靜了,上前一步抱住他又去強吻他,又被他推開,然後再次嘗試……

兩人這麽反複推拉了不知道多少個來回,華臨已經完全紅了眼,死死地把薛有年往沙發上按住,然後扒他皮帶。

……當然結果也還是再一次的立刻被薛有年推開了,一個踉跄坐到地上。

華臨這輩子第一次後悔自己不健身!靠!力氣沒薛叔大!

他急起來,就勢抱住站起身要跑的薛有年的腿:“你要不給我親,要不給我上!你今天選一個!”

“……華臨你瘋了!”薛有年氣得都不叫他小名了。

一番情緒累積下來,華臨這一刻也确實是跟瘋沒兩樣了,反正就是耍賴皮,抱着薛有年的腿不松手,嘴裏不要命地嚷嚷:“我就是喜歡你!我就是喜歡你!我就——”

華臨發瘋的聲音戛然而止,頂着滿腦袋水,愣愣地看薛有年。

薛有年急了眼,發了狠,把剛從茶幾上摸來的水杯狠狠朝旁邊砸過去,罵道:“你瘋夠了沒!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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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臨猶豫一下,讪讪地松開了手。

薛有年罵完那句,怔怔地看了華臨一會兒,像是失去了全部的力氣,又坐回了沙發上,竟然哭了出來。

華臨又看愣了。

平時越強大、越高高在上、讓人望其項背的人,哭起來就越令人覺得脆弱。

這得是被逼到了什麽地步啊……

華臨已經完全不覺得這是他薛叔了,這只是他的有年,一個被他氣得哭兮兮的小可憐,還、還怪可愛的,還漂亮……真的好漂亮啊,哭起來也這麽漂亮,眼睛亮閃閃的,臉頰紅撲撲的。

華臨這麽癡癡看着,沒忍住咽了口口水,臉熱起來。

薛有年過了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己哭了,難為情地別過頭去,好半天才又說話:“臨臨,你會恨我的。”

華臨一聽,這是松動了,趕緊順着他褲腿扒上去,抱着他,特man地把他腦袋摁自己懷裏,特有傳說中的男友力地親他臉上的淚水,特能抓準時機趁虛而入地說:“不會的,真不會的,你不要給自己那麽大壓力!”

親着親着,目标十分明确地親到了嘴上。

本來試探着親臉的時候薛有年還沒感覺到似的,剛親到嘴,他就突然醒了,試圖躲避。

可事情都發展到這一步了,華臨哪能讓他躲過去,一路牛皮糖似的死黏着,愣是讓他躲到沒地方躲,可算是親上嘴了。

華臨的心跳快得都要當場厥過去了,好在沒有。

他覺得自己有點變态,他明明看見了薛有年為此痛苦掙紮彷徨的神色,他居然越發的不願意放開了,他居然心跳得越來越快。

“……薛叔,”華臨終于肯放過薛有年的嘴巴了,他黏在他身上,蹭着他的脖頸,像渣男哄人,也像小狼狗撒嬌,“下次我再讓你,行嗎?”

薛有年像是靈魂出了竅,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很久沒有回答他。

華臨剛親完嘴,心裏有了底,覺得這事兒大概率能成,就也不着急了,只顧着碎碎叨叨地繼續哄人和撒嬌。他賭他薛叔就是他薛叔,肯定疼他,什麽事兒都肯定最後還是答應他。

他賭贏了。

過了會兒,薛有年摸索上他的臉,很深情地、癡心地看着他,緩慢而缱绻地就這麽摸了他的臉好一陣子,然後湊過去吻住他的嘴唇。

華臨一覺醒來,還沒來得及回味或者高興,就發現薛有年不見了。

薛有年給他留了張字條,說出差幾天,讓華臨盡快收拾行李找房子搬走。

字裏行間的意思大概就是如果華臨不搬,他就不回來了。

華臨:“……”

睡都睡了,怎麽還能跑!大意了!

他趕緊打電話給薛有年,對方倒是沒關機也沒拉他黑名單,只是一直沒接。

華臨堅持不懈地連打五十個電話,薛有年可算被他的誠意打動了,接了:“……臨臨,我留的紙條看到了嗎?”

“我不搬。”華臨不想跟他繞圈子,直截了當、厚顏無恥地說,“我們都上床了,你得對我負責任。”

薛有年在電話那頭沉默了一陣,最終低聲無奈地說:“臨臨,別鬧。”

華臨說:“我沒鬧,我很認真。”

“……那你就當作我是一個不負責任的人吧,不值得你這樣。我這邊還有點事情,不說了,你沒有必要的事情,也不要找我,好好學習,注意安全。”薛有年停頓了一下,說,“我在字條下壓了幾張名片,都是我接觸過的房産中介,人都很不錯,你盡量找他們吧,放心一些。不說了,挂了。”

“我——”

那邊已經挂了。

華臨又打過去,但這回不管打多少個,薛有年都不接。

華臨生了會兒悶氣,想了想,打給薛有年的同事兼朋友。他來讀書這麽久了,和薛有年的社交圈或多或少有些接觸。

他随便找了個借口詢問薛有年出差去了哪,他打電話聯系不上,家裏有點事急找。

對方知道薛有年和華臨關系好,沒多想,只說薛有年沒出差,是請了年假,沒說具體去哪,就說最近心情不好,想到處旅游散散心。

華臨一下子沒了辦法。

他找不到薛有年,能問的人都問了,誰也不知道薛有年去了哪。

華臨想方設法哄人幫自己去問薛有年,薛有年卻似乎猜出來是他的主意,愣是沒說。

華臨只能垂頭喪氣地繼續上學,一邊給薛有年狂發消息,但他發一百條,薛有年頂多也就回一條:我很好,勿念,好好學習。

或者,殺人誅心的:你找到房子了嗎?

華臨:“……”

華臨難過死了。

這麽過了三天,華臨漫無目的地刷着網頁,思考自己要不要索性網上發尋人啓事……

忽然,他的目光落在一條新聞标題上。

這條新聞跟他沒什麽關系,但其中有個詞彙令他産生了靈感。

演唱會。

薛有年出去散心,總得有個散心的方式,是吧。一般情況下來說,散心,要麽看風景,要麽參加娛樂活動。

薛有年可能去看展了,或者看舞臺劇、聽音樂會……

但特麽的這是在歐洲,薛有年可以随時去任意歐盟國家,那要找一個全歐洲任意地方看展觀劇的人也太大海撈針了!

……不,還是有希望的。雖然他不會排斥不出名的小展小劇,但反過來說,他肯定不會錯過大展大劇大音樂會。

華臨趕緊查找相關消息,還真讓他找到幾個。

他請假跑過去找薛有年,可眼睛都快找瞎了也沒在觀衆席裏找到薛有年。

又一次失去希望。

華臨深刻地感受到了愛情的苦……但想想薛有年憂郁脆弱的臉,華臨覺得自己必須堅強起來,不抛棄不放棄,繼續找。

皇天不負有心人,華臨在兩周後終于得到了薛有年的下落。

是巧合。

華臨剛來歐洲那陣加過同屆同胞群,一直屏蔽,沒發過言。這回他走投無路,拿着手機亂點,鬼使神差地點進了那個群,兩眼無神地翻看他們的聊天記錄和照片。

他看見了薛有年。

只是個有點模糊的側影,但他就是認出了那是薛有年!

夜裏,河畔廣場上燈火璀璨、熱鬧熙攘,這是藝術的國度,許多民間藝人聚集在這裏,有行為藝術者,有不知名的流浪樂隊。

華臨站在人群中,靜靜地看着正在表演的這支樂隊的鼓手。

到底有什麽是薛有年不會的……

他甚至有那麽一瞬間懷疑薛有年逃避自己不是因為怕自己的爸媽打他,而是純屬想繼續保持單身從而獲得發展各種業餘愛好的時間……

這顯然是一支搖滾樂隊,其他樂隊成員都搞得特別朋克,但薛有年就這麽淡定而從容地混在其中,穿着他的襯衫和西裝馬甲,居然也不違和。

唯一和平時有點差別的只在于薛有年的頭發沒那麽整齊了,沒往上梳,劉海耷拉到額前,被他随手往旁捋了一把,有點亂,有點頹廢,又有點性感。

華臨情不自禁就忽然想起了那天,薛有年被他怼得狼狽不堪,頭發被汗胡亂糊着,也是很性感的。越是平時一絲不茍的人亂起來,就越性感。

真正的、絕頂的、最高級的藝術美感,是把完美破壞掉,讓白璧微瑕,讓維納斯斷臂。

就像他倆的愛情,充斥着“不應該”三個字,聽起來像是瘋了,但恰恰是具有着痛苦與矛盾的靈魂的至高無上的美,是藝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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