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感情淺,舔一舔

雖然馬維铮說的含糊,但姜老太太也大概猜出他的目的,她的心裏跟壓着塊大石頭一樣,可許家不只她們幾人,靠着個“許”字生活的上千口子人呢,“我為什麽一心要送你大哥去京都求學,為什麽一邊罵着他花錢如流水,換了賬房先生,也還是把錢照樣交給他花用?還不是想着有一天,許家人自己能争氣,不再仰人鼻息的活着?”

“奶奶!”薛琰的眼淚一下子落了下來,“您放心,還有我呢,我一定不會叫人再左右咱們的生死了!”

姜老太太笑着揉了揉薛琰細軟的留海兒,“我當然相信,你呀,別看是個姑娘,可咱們許家一家子的腦子捆起來也比不上你,說吧,你準備怎麽做?”

薛琰愕然的看着姜老太太,“奶奶?”她怎麽就知道自己下來想說什麽?

“你別看我,我還不知道我孫女的脾氣,你可不是個光會哭的,你想做什麽跟奶奶說說?”或許孫女一直鼓動她修橋鋪路建學堂就是為以後做準備。

光哭确實不是薛琰的性子,她先把顧樂棠建議許家請幾個保镖的事說了,“但孫女兒想着,與其咱們把辛苦賺來的錢交給他們,叫他們養兵,還不如咱們自己養一支兵呢,不說可以跟他們争長短談條件,起碼不能再做別人砧板上的肉!”

這孩子,姜老太太千算萬算,都沒有想到孫女居然想自己練兵?“這,這怎麽可以?咱們都是些女人,你大哥……”

“女人就女人呗,”薛琰從懷裏掏出顧樂棠留給她的勃郎寧,熟練的拆開再裝好,“奶奶您看,我一晚上就學會了,”

她歪着頭,“就是沒有靶場叫我試試,但是你想,現在已經不是義和拳那會兒拼大刀的時代了,這樣的小東西女人也是可以用的,”

“你想做什麽?”姜老太太看孫女把一支小小的手槍拆開了又裝上,心驚膽顫的,“打仗也不是光靠這個啊!”

“我知道呀,我也沒有打算扯旗造反當督軍啊,”薛琰把槍塞到姜老太太手裏,“但是有這個,心裏就更安穩些是不是?”

姜老太太撫着冷硬的勃郎寧,沉吟半天,孫女的想法太出乎她的意料了,她以為孫女要修橋鋪路,只是在增加許家在洛平的份量,有了聲望,不管誰來當皇上,都要禮敬士紳的。

她對孫女能想到這一層已經很欣慰了,可萬沒想到,她想的更深,更大膽,“這是顧公子跟你說的?”

姜老太太寧願是顧樂棠教給她的。

薛琰點點頭又搖搖頭,“樂棠是說叫咱們養幾杆槍以備不時之需,但擺脫那些督軍大帥的控制卻是我一直以來的願望,我不喜歡被人控制左右,我的想法是,我手裏的錢,有槍,我想支持誰,那是我的選擇跟喜好,這事兒由我定,不是別人做主!”

“靜昭啊!”

姜老太太發現,除了喊孫女的名字,她竟然詞窮了,“可組建一支隊伍,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動作小了不管用,動作大了太紮眼,”

薛琰點點頭,姜老太太的顧慮她當然也知道,不過這會兒還早,她們還來得及準備,“不管怎麽樣,咱們都得開始着手了,我已經托顧樂棠了,看他回京都之後能不能幫咱們尋到買槍的路子,”

薛琰搖了搖姜老太太,“奶奶,您做了一輩子生意了,想買這些,應該也能尋到路子吧?咱們雙管齊下?”

“然後再從莊子裏挑幾個忠心的,嗯,最好挑一批身體好的女孩子,以後她們也方便跟着您跟母親也方便些,”

而且女孩子也會降低敵人的警惕,薛琰撚着姜老太太衣袖上的珠子,“就說是家裏選人呢,舅舅不是開學堂了,先送到舅舅看的學堂裏學着算賬認字兒,等将來物色到教官了,叫她們跟着選出來的鄉勇一塊兒練!”

姜老太太沉吟片刻點點頭,“其實這事兒做起來也不算什麽,李家白家鄉下的莊子都有鄉勇,咱們許家沒弄那個,是我想着自己就是苦出身,沒必要把底下人逼的那麽緊,這窮老百姓,只要有一口飯吃,就會拼命幹活的。”

是啊,逼的他們無法生存的時候,再多的鄉勇也沒用,窮老百姓照樣能得天下,薛琰點點頭,“咱們就借口跟別人學就行了,只是咱們的人不照他們的法子用,”

“咱們下來先把不太肥的地賣上一些,那些佃戶,想留的就跟着地走,想跟着咱們的,就選到鋪子裏,或者直接叫他們幫着咱們修路去,不一定種地才有飯吃,”

依薛琰的經驗,其實種地才是最不掙錢的方式了,“我看李家這些年做生意倒也風聲水起的,路子也比咱們寬,”

“你想學李家開洋行?”姜老太太有些摸不準孫女的心思了,跟外國人打交道,她不懂啊,許靜安吧,能讓他老實把學上完,就已經是謝天謝地了。

薛琰搖搖頭,“我只是個比方,實在是這次叫那個馬維铮給吓怕了,許家是靠着馬家不錯,但也不能只靠着馬家,像李家那樣各條線上都兜的轉才行,而且咱們不是說好了,要慢慢‘窮’下來麽?所以這些不急的,反正咱們家裏人口簡單,沒有什麽姨娘小妾的,錢多了也沒處花去。”

說到姨娘小妾,姜老太太想起京都那個碧瓊了,“這次你大哥走,我不準備給他錢了,以後一個月一百個大洋,按月給他往京都寄,能過就過,不能過就要飯去!”

一百個大洋?還叫能過就過?薛琰真想說奶奶您還是太仁慈了,叫她說,什麽也不給,回京都想生活,先把小公館給退了,光裏頭的東西,恐怕都夠許靜安吃一年的了,但許靜安畢竟是親孫子,姜老太太未必真的死了心,“嗯,奶奶說的對,就看那個碧瓊是不是能跟大哥同甘共苦了,不過大嫂那邊……”

“你嫂子長着腿呢,我管不着,”這個孫媳有多潑辣姜老太太算是見識了,這會兒她反而暗暗慶幸娶了這麽個媳婦,她要真能管住許靜安,倒也是意外之喜了。

想到大房,姜老太太一直狠不下的心終于有了決定,“就照你說的辦吧,我叫你梁伯找經濟去,咱們開始賣地!”

姜老太太剛強慣了,這些年辛苦經營,不停的買田置地開鋪子,把許家經營的紅紅火火的,就是想叫洛平人看看,她姜銀鳳一個女人,沒了男人也照樣比許多男人都強,可如今形勢比人強,也到了該示弱的時候了,孫女再能幹,也只是個十六歲的小姑娘,她舍不得孫女像她這樣辛苦一輩子,“你說的槍的事,我也叫人問去,這城裏有頭臉的人家,哪家沒有幾杆槍啊?也就是咱家,我總覺得那東西太兇了,又想着有馬家在,才沒弄這些個,”

她看了一眼薛琰手裏的小手槍,“你快把那個收好了,奶奶許你帶着防身,但你也不要成天揣兜裏,唉,我看青桃挺機靈的,不如叫人教教她,叫她先給你當個保镖?”

您可拉倒吧,就青桃那種小人心性,平時用着打聽個消息,“走漏”個風聲,拌個嘴吵個架可以,要她的忠心,那玩意兒她就沒長,給她把槍,她拿着自保也就算了,萬一再對準自己,那就坑爹了。

“青桃年紀也不小了,我還想着等我回汴城之後,叫娘把她回去嫁人呢,至于我身邊嘛,其實我在汴城住在許多事都是自己幹的,不過這次我準備帶翠枝姐一塊兒去,她的病我還得盯着呢,”

翠枝已經發病了,薛琰已經開始給她用藥了,目前來看恢複的情況挺好,有了這樣的救命之恩,加上薛琰冷眼看了,翠枝是個爽利的性子,就動了把她留在身邊頂替青桃的念頭。

翠枝是自己看大的,照顧孫女姜老太太當然放心,但她那個病,“靜昭,她的病可是過人的,咱知道這事兒怨她,但你一個姑娘家,”

萬一叫人知道了,說不清啊!

“奶奶您放心,這事兒翠枝是絕不會叫人知道的,她還有女兒呢,而且我是學醫的,還能不知道怎麽預防?”薛琰沒把這個事放在心裏,“等到了汴城,我租個住處,叫她留在外頭幫我看家做家務就行了。”

姜老太太已經聽薛琰說了,翠枝這個病要想完全好了,且得治一陣子呢,“那也成,你不是跟着洋神父學的嘛,帶着翠枝去了,就把人交給人家看吧,沒準兒還好的快點。”

交給別人看,一準兒好不了,薛琰笑眯眯的點點頭,“我知道了,就照奶奶說的辦。”

……

顧樂棠煩躁的看着在自己跟前喋喋不休的許靜安,火車馬上要開了,自己都一直沒瞅着機會跟薛琰好好說說話,一直被許靜安給糾纏着,想到薛琰一個年紀小小的大小姐,還在為家族的未來提心吊膽,而許靜安卻成天想着京都那個碧瓊,“要不你幹脆跟我一起去京都得了,也省得我沒功夫完成你的囑咐,”

顧樂棠忍無可忍,怼了許靜安一句,一拉薛琰,“咱們一邊兒說話,我還有事沒跟你說呢!”

薛琰也被許靜安不停的嘚啵給煩的夠嗆,幹脆跟着顧樂棠轉到一旁柱子後頭,“你還有什麽要交代的?”

從顧樂棠把槍給她開始,薛琰真的對他另眼相看了,原來他并不是什麽都不會的傻白甜公子哥兒啊!

“也沒有,就是,”顧樂棠低頭看着薛琰交錯放在身前的手,想起昨天晚上握着它們時的感覺,這雙手白皙光滑,就跟爺爺珍藏的羊脂玉做的一樣,可又肉肉的軟軟的,每個指頭都那麽的玲珑可愛,叫人忍不住将它們捧起來放在唇邊。

随常輕咳一聲,“那個,你一會兒去李家洋行轉轉,買個外頭小姐太太們拿的那種小坤包兒,我見我姐姐跟嫂子們用過,喏,就這麽大,比你的手大一點兒,”

他裝作跟薛琰比劃包的大小,拿起薛琰的手放在自己手上,“很漂亮的,有小羊皮的也有鱷魚皮,還鑲着寶石,”

他的手指在薛琰手指上細細描摹,恨不得将她的每一道指紋都印在自己指間,“你買來裝勃郎寧剛剛好,”

顧樂棠就那麽輕輕在薛琰指間摩挲,薛琰卻感覺不到他的一絲邪念,反而帶着濃濃的傷感,薛琰反手攢住他的手指,“我知道了,你車開了我就去買,就買你說的鑲着寶石的,”

她輕輕嘆了口氣,“你放心吧,我問過我奶奶了,不會出什麽大事,我們許家應該能沒事的,”

“那太好了,”顧樂棠大大松了口氣,“靜昭,你不知道,我真的很害怕,”

如果許家出事,像薛琰這樣漂亮的女孩子,會迎來什麽樣的厄運,顧樂棠真是想都不敢想,“剛才我還在想,趁你不注意,把你搶到火車上帶走呢!”

“你呀,你搶我,你打得過我麽?”薛琰把手從顧樂棠手裏抽出來,沖他揮了揮拳頭,“你可太小看我了,不過我交代給你的事你也別忘了,”

顧樂棠不放心她,她其實也懸着心呢,“一次別要的太多,我們可以細水長流慢慢來,你要是不方便出頭,就幫我們打聽到路子,我們自己派人接洽去,我跟奶奶商量了,就是像別家那樣,建支鄉勇以備不時之需。”

顧樂棠重重的點點頭,“你放心吧,這事兒就交給我了!”

顧樂棠還要再囑咐薛琰幾句,就聽到汽笛聲響起,站臺上候車的人蜂擁向那列黑黢黢的火車,薛琰一推顧樂棠,“快走吧,小心上不去。”

“沒事,我坐的是頭等的,他們肯定得等着我,”顧樂棠垂頭看着正向人群張望的薛琰,“靜昭,”

他突然低頭,對着薛琰的唇就親了下去!“goodbye kiss……”

“嗯,”薛琰下意識擡起頭,“呀,你!”

薛琰反應過來,顧樂棠已經一跳三尺高的跑向火車,“靜昭,你等着我,我帶你去見我爺爺……”

這人是親了自己了下?薛琰哭笑不得的看着跑遠了的顧樂棠,她撫了撫濕漉漉的唇角,她怎麽覺得自己被小狗給舔了一下?

許靜安把剛才的一切都看在眼裏,他沖已經站在火車上,正探着身子向薛琰招手的顧樂棠揮揮手,“放心吧,我會照顧好靜昭的,将來帶她去京都看你!”

等火車開走了,許靜安快步追上準備出站的薛琰,“沒想到你年紀不大,手段倒是高超的很,就這麽把人拿下了,他還許諾帶你去見顧老先生?”

許靜安喜的直搓手,“太好了!”

如果薛琰嫁給顧樂棠,他就成了顧家的舅老爺了,那他的前程也就是顧家一句話的事兒了,“樂棠不是說要帶你去見顧老先生,那這次你就跟我到京都去,就說是去玩的,咱們得趕緊把你們的事訂下來,你不知道,顧樂棠在京都可是搶手的很……”

“你給我閉嘴,成天就想着怎麽攀附別人,你能不能有點兒骨氣有些出息?!”薛琰恨不得照着許靜安的腦袋給他兩巴掌,“我跟顧樂棠什麽關系都沒有,你少在奶奶跟前胡說八道!”

要是這個哥哥有些骨氣跟頭腦,能像個男人一樣擔起許家來,她用得着這麽累麽?

薛琰看着許靜安就煩,跟他再多說一句都嫌浪費口水,她揮手叫過停在車站外的洋車,“走吧,上李家洋行去看看。”

還不如去逛個街呢,既然顧樂棠已經向她誠意推薦了,她就去李家洋行看看算了。

雖然她有空間并不需要真的用手袋裝槍,但樣子還得做做的,不然将來也不好解釋不是?

“哎喲,許大小姐到了,”薛琰才一踏進李氏洋行,掌櫃的就笑容滿面的迎了出來,“稀客稀客,您快請進,”

上次許家人來買汽車,掌櫃的觀察了半天,也沒有看出來這位許大小姐對什麽東西感興趣,索性這次他也不推薦了,只躬身跟在薛琰後頭,以咨詢問。

薛琰走到放女士用品的貨架前,看着盒子裏擺放的一只只坤包,這些都是舶來品,印刷精美的盒子上還覆着塑料紙,“我看看這幾只手袋,”

薛琰對這些沒有那麽多的要求,漂亮其次,最重要的能盛東西,還有裝的東西從外頭不會露相,她挑了兩只搭扣好開的,又挑了兩個适合姜老太太跟郭太太用的,一并交給掌櫃,“算賬吧,我就要這幾個了。”

一出手就四只西洋坤包,掌櫃的已經是眉開眼笑了,“喲,還是許大小姐好眼力,這可是正宗的法蘭西坤包,我們東家花了老大力氣才從外頭進到的貨,”也多虧了這些在外頭讀書的洋學生小姐們,不然還走不了這麽好呢。

許家小姐到他們洋行來了,還一出手不是一件兩件的,直接拿四只,這下連在樓上查賬的李老板都驚動了,他拍了拍正陪在他身邊給他喂藥的三姨太,“走吧,咱們下去看看,姜老太太素來小氣,沒想到這孫子孫女倒都是花錢的主兒!”

他見三姨太一臉的不情願,沉了臉,“你是省城裏的學生不假,但嫁了我就是我們李家的人了,這些公子小姐們替我偎恤好了,這些啊,都是咱們的財神爺財神奶奶!”

他們李家現在最大的生意就是洋行了,可這洛平能消費得起洋貨的金主兒,也就那麽一小撮兒。

“知道啦,我這不是心疼您嘛,”三姨娘撇撇嘴,輕撫着李老板腫大的手指,“您還發着燒呢,不在家裏歇着還出來查賬,太累了,叫我說,這些事都交給大少爺多好?”

李老板虛弱的搖搖頭,“你懂什麽?我才是李家的老爺,這生意自然得掌在我手裏才行,少謙啊,還嫩着呢!”

他倒是想把家業交到兒子手裏,可老大李少謙是個自命清高的風流才子,成天就知道讀書寫文章的,連個“錢”字都不想聽,叫他如何敢把生意交到他手裏?

下頭那幾個小的,年紀又都太小,真真是連個能幫他的都沒有,“我沒事,老毛病了,哪一年不得犯上一次?走吧,咱們下去看看,前些時候我就聽說,這姜老太太想歇歇呢,這可是咱們李家的好機會……”

比一比許家那個許靜安,他的兒子雖然清高,卻不算敗家,還算對得起祖宗。

“我這不是心疼您嘛。”三姨太扶着李老板站起身,“您看看就來了個許大小姐,您都得親自下去一趟,要是大少爺在,他招待着身份也不合适嘛?”

“也省得大太太成天盯着我,好像我這個狐貍精要來跟大房搶産業一樣!”

“你們這些女人啊,真是,成天眼睛就盯着這後宅的一畝三分地兒,”李老板聽了半天,原來是小妾告老婆的狀了,不以為意的捏着三姨太的下巴,“那你努努力,給我生個兒子出來,将來這家産啊,自然有你的一份兒!”

還生兒子呢,就您這身子骨兒?

自從嫁了這個大老板,自己跟守了活寡沒區別,偏還要在人前擺出得寵的模樣,被上頭兩位太太忌恨。

三姨太心裏撇嘴,面上卻不敢表露出來,她嬌嗔的推了李老板一下,“您胡說什麽呢?”

“通”的一聲,李老板頭一暈,一下栽倒在地上。

“來人啊,快來人啊,”三姨太吓壞了,她撲到李老板身邊,拼命搖晃着他的身子,“老爺,老爺您快醒醒啊!”她可沒用多大勁啊!

薛琰看青桃接了掌櫃的遞過來的包,正準備走呢,就聽“噔噔噔”下樓的聲音,“來人啊,快請大夫,老爺暈過去了!”

李老板暈過去了?薛琰習慣性地擡腿就往樓上走,“怎麽回事?”

三姨太看了薛琰一眼,“不,不知道,我們老爺這幾天風濕犯了,還發燒,剛才可能是累着了,就一下子暈過去了,”

她沖掌櫃的跺跺腳,“還不快請楊大夫過來!老爺的病一直都是他給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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