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周乾明自己在心裏設想了多種原因,不過這人心思不純,設想出來的原因也好不到哪去,柳暮雲聞言直接給他潑了一盆冷水:“雌蟲離婚之後将被剝奪一切財産和權利,”他頓了一下似乎覺得還不夠,又開口補充道,“嚴重者會被發配邊區終老一生。”

柳暮雲話裏描述的俱是這個社會的刀光劍影,冷淡的語氣下藏着某些雌蟲悲慘的一生。

而周乾明則在這種堪稱殘酷的現實中腦補一些有的沒的,顯得格外的不合時宜。

他聞言不由得感覺到了一絲慚愧,略顯局促地站在了原地,而作為他名義上的“雌奴”,柳暮雲則坦然地坐在沙發上。

這副場面倒是像極了周乾明剛入門的時候犯了錯被他師尊訓斥的樣子。

當時柳暮雲就是這樣面無表情地坐在他面前,聽着周乾明哭喪着臉跟他剖析自己的錯誤,再小一點的時候還會一把鼻子一把淚的哭道:“師尊我錯了”。

只不過歲月如流金,轉眼之間周乾明已經不是那個能趴在他師尊膝頭撒嬌的少年了。

柳暮雲卻依舊是那個對旁人冷淡對小徒弟心軟的仙尊。

看着眼前失而複得的小徒弟站在自己面前,空有一副高大的身材卻略顯可憐地耷拉着頭,即便柳暮雲現在需要微微仰頭才能與他的徒弟對視,但這并不妨礙他心底某一塊柔軟的地方在此刻再次為他的小徒弟塌陷下去。

于是他擡手朝着周乾明招了招手:“過來,讓我...讓為師看看你。”

在蟲族世界的幾年生活讓柳暮雲對于某些用語的使用逐漸沒那麽熟練了,不過周乾明對此倒是非常敏感。

聽到熟悉的呼喚,周乾明連忙從情緒中抽離了出來,三步并兩步走到柳暮雲的身邊坐下,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師尊,等着他審視自己。

柳暮雲兩年沒見他,完全沒想到他會突然靠的這麽近,驟然靠近的男性身軀讓他下意識地向後仰了一下,從周乾明身上噴薄而出的熱氣砸的他差點呼吸不上來。

柳暮雲表面上冷着臉,實際上內心已經略微有些慌亂了,他微微吸了一口氣命令道:“你稍微...坐遠一點。”

周乾明聞言發現他坐的貌似是離自己師尊太近了,見狀連忙拉開了一截距離解釋道:“我好不容易見到師尊...太激動了。”

柳暮雲接受了他這個解釋,他壓下了心頭微微的悸動,定神打量起了面前的小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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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較于兩年前的那副身體,周乾明這副新身體明顯要瘦弱的多,但他的骨相擺在那裏,瘦弱也瘦弱不到哪裏去。

雖然周乾明自己對這副身體非常嫌棄,但柳暮雲戴上八層濾鏡之後覺得他看起來還不錯,至少比起來別的雄蟲順眼多了。

當柳暮雲認真地審視着自己時,周乾明也在打量着他的師尊。

相較于周乾明的還不錯,柳暮雲的改變則大多了。

舊日裏長可及腰的青絲被齊耳削斷,只留下了幹淨利落的發梢,這副新發型給他帶來了別樣的淩厲感。

原本柳暮雲的面容就不是柔和的那一挂,他舊時在修真界的時候尚且以殺伐果決著名,如今在軍隊間浸染了兩年的時光,更是讓他的氣質被打磨的寒光凜然,擡眸間盡是冰冷的殺意。

然而那雙往日裏充滿了殺意的眼眸此刻正溫柔地看着周乾明,周乾明被他看的不敢對視,略顯慌忙地移下了目光,卻見柳暮雲的軍裝還未換下,上面還殘留着斑駁的血跡。

見狀周乾明連忙收回了自己的心思,開口想要讓柳暮雲換一身衣服,又想到這個所謂的“家”自己也是第一次回,衣服在哪很可能都不知道,就算找到了裏面的衣服指不定被誰穿過。

想到這裏周乾明皺着眉頭突然開口驢唇不對馬嘴地問道:“師尊,您的行李怎麽送過來?”

柳暮雲正在心裏默默評價:臉胖了,身上倒是沒什麽肉。驟然聽見他的話一時沒反應過來,愣了一下之後他也沒多想便開口道:“我沒什麽行李。”

周乾明稍微地糾結了一下,着實不太好直接開口讓他師尊沐浴更衣,只能頓了一下之後委婉地岔開話題道:“徒兒初來乍到,不如師尊先帶我認識認識這裏的器物。”

柳暮雲沒意識到他其實是想帶自己去沐浴的地方,聞言沒多想便站了起來,待周乾明也跟着站起來之後他便帶着自己的徒弟在這個理論上屬于他“雄主”的別墅中轉了起來。

周乾明先前在醫院的時候已經學習過一些東西的具體使用方法了,此時重點注意的則是之前他沒有見過的物件。

這個房子實際上對于柳暮雲來說也是未知的,他一邊給自己小徒弟介紹着各種家具的使用方式,一邊也在打量着屋內的構造。

不過說句實話,原主雖然不是什麽好東西,但他的品味還是在線的。

複式的房子裝潢不易,更不用說還能讓柳暮雲和周乾明這種前修真界人士都能誠心地發出稱贊了。

二人一邊評價着屋內的設計,一邊毫無準備地推開了一扇門,只見比修真界大多數溫泉還要奢華的浴室赫然出現在了二人面前。

周乾明滑到嘴邊的話驟然卡了殼,他略帶怔愣地走進浴室,側臉看着身旁巨大的落地鏡,靜了半晌才咋舌道:“窮奢極欲啊。”

然而這句感嘆卻沒有獲得他師尊的回應,迷惑中回頭,周乾明只見他師尊面色冷滞地打量着落地鏡中的自己,眸中某種難耐的神色閃過,似乎對自己現在的狀況後知後覺地感受到了難堪。

柳暮雲從鏡中看到了此時堪稱不修邊幅的自己,他赧然地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裝扮,發現确實和鏡中展現出來的一樣,實在不大體面。

想到方才周乾明沒頭沒尾的那句“你的行李怎麽送過來”,自己當時還不知道他什麽意思,再看看當下自己灰頭土臉的真實形象,柳暮雲不由得紅了耳根。

周乾明知道他師尊面子薄,見狀連忙裝作沒看見,佯裝新奇走到了那處浴池的旁邊道:“這群蟲子可真會享受。”

柳暮雲收回視線垂着眸子咳嗽了一下,輕輕地“嗯”了一下以示回應。

二人從浴室出來之後又轉了其他地方,待轉完之後天色已經漸進黃昏了,周乾明見狀非常自然地問道:“天色已晚,不如師尊先行沐浴?我去做些晚飯,待你出來便能直接享用了。”

柳暮雲恨不得馬上把自己泡在水裏洗幹淨,聞言卻還要端着自己為師的範,面色冷淡地點了點頭,随即喊來智能管家打算随便先買兩件衣服,等會洗完澡換上。

然而他忘記了作為“雌奴”是沒有自己的財産的,在他結婚登記完的那一刻,他的賬戶已經被凍結了,需要“雄主”親自申訴才能解凍,而且裏面的星幣會全數轉入“雄主”的賬戶下,從此以後他無論是買什麽,都要和自己的“雄主”申請。

他垂下眼睑看着面前的機器,沉默了半晌突然開口道:“乾明,過來。”

周乾明正準備去廚房研究晚上吃什麽,聞言馬上湊過來問道:“師尊怎麽了?”

柳暮雲沒說話,拉起他的手便按在了屏幕上,直接通過指紋登錄了他的星網賬號。

周乾明任由他施為,只是不明所以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屏幕中繁複的商品。

柳暮雲随手劃了兩下便失去了耐心,往日在修真界的時候他就不善于此道,後來進了軍隊更是幾套制服換着穿,少有購物的機會。

想到以前自己的衣物都是周乾明幫忙置辦的,柳暮雲便直接把光屏塞到了他徒弟的懷裏:“你看着随便買幾件衣服。”他想了想又補充道,“省着點買,我的賬戶暫時被凍結了。”

周乾明接過光屏之後正眼花缭亂地挑選着,聞言愣了一下問道:“為什麽被凍結了?”

柳暮雲遲疑了片刻便把雌奴的婚後待遇給說了,此話如同驚雷一樣砸在了周乾明的心頭,他下意識脫口而出:“怎會有如此不講理之事?”

周乾明從小受他師尊教誨,長到現在竟然連一句髒話也說不出來,張了張嘴想罵也找不到詞,最終他只能放棄了抨擊現狀,改而去尋找解決辦法。于是他皺着眉想了片刻問道:“雌君和雌侍的待遇也是如此嗎?”

柳暮雲先前也沒太注意這方面,沉吟了一下道:“雌君的財産有百分之五十可以自由支配,雌侍可能是百分之二十吧,具體我也不太清楚。”

周乾明聞言連忙道:“師尊,那先您委屈一下,即便不能離婚,明日倘若有空的話,還是去把您的身份改為雌君吧,總歸方便一點。”

柳暮雲聞言平淡地搖了搖頭:“雌奴婚後未過三年,最多只能升為雌侍。”他原本不怎麽在乎這些名頭,雌奴到雌侍不過多了百分之二十的自由支配權,有跟沒有差不多,沒必要專門去跑一趟。不過他說完之後見自己小徒弟一臉低落的樣子,不忍心便繼續道,“雌侍總歸比雌奴好一點,明天就去辦手續。”

周乾明聞言情緒稍微高昂了一點:“那師尊您先去沐浴吧。”

柳暮雲點了點頭,站起來走向了那個大到驚人的浴室。

周乾明則留在原位上翻看着琳琅滿目的服裝,恍惚中有了種肆意打扮他師尊的錯覺,于是他便沒穩住手,幾分鐘就下了十幾單,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花了一個可觀的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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