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一回來啊?我們會賓樓定然不叫公子失望
她的命,也不能讓人給逃了。
再看永珹這邊,他得知了由鄂敏傳回來的消息,得知這一次險些害了他的皇阿瑪,但最終卻沒有成功。他倒不在意綿亘姓甚名誰,因為什麽而死又讓誰痛徹心扉,畢竟和康對綿亘那點心思藏的好,永珹一個早早出宮建府的郡王當然看不出來。
他只以為是死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人,更甚至因為那個套子多少和綿亘也有點關系,永珹心裏不可避免的有那麽點慶幸:死的挺好的。
他擔心的是,皇帝受了驚吓,卻并沒有受傷更沒有什麽生命危險,這一回來肯定要大肆搜查啊,那麽他的證據自然就要收拾幹淨。
那天被他忽悠過去放了簫劍的獄卒大小是個四品官,只是在這京城,他又是堂堂皇子一品郡王,一個四品官,殺了也就殺了,他也不帶怕的。
只是沒有料到居然有漏網之魚,鄂敏管的又緊,他手伸不進去,同時看鄂敏那架勢,這事兒定乎要查個水落石出了,那就只能搶先一步控制家人了。
然而這雖有效,卻并不是只有他一人能想到,在得知鄂敏派人尋找到了那戶人家老家附近的時候,他知道這事要糟。
這一趟,或者是鄂敏與他留下的人狹路相逢,他的人自然不敵鄂敏這個軍事化管理的部下,他可不能保證那些人受了刑罰會不暴露他。或者……他的人直接放棄,那麽那戶人家自然就要被鄂敏控制了,漏網之魚他又奈何不得,家人又不能控制在手裏……
還是跑吧。
永珹随便收拾了一下金銀細軟,準備跑路。
然而在他收拾好,還沒能踏出府門一步,身邊刷刷刷竄出來十個黑影子。
永珹:“……”有話好商量嘛_(:з」∠)_
暗衛:不好意思,沒得商量。
與此同時,被瘋狂傳诏的鄂弼腦子一懵,帶上他的二女兒,也就是原來的大女兒,收拾收拾,一刻不敢耽擱,就着官道一路狂奔。後來還是西林覺羅二姑娘身子實在受不住,這才稍稍慢了點。當然,這一點身邊充當信使的暗衛表示可以理解。
福倫府上的暗衛傳回消息說,令貴妃先傳了信給福倫妻子,然後福倫妻子勉勉強強梳妝打扮挂起假笑進了宮。
延禧宮的暗衛緊接着傳回消息說,令貴妃的目的是什麽不知道,但是福倫妻子會對令貴妃千依百順,大致與天牢裏面的福爾康有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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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這個的和康随便收拾了一下,打算去“看望”一下福爾康紫薇和鄂燕。
福爾康紫薇是不是有所謂的心靈感應,和康不知道,但是她知道……一天兩天或許能充滿朝氣的談情說愛,一兩個月也許勉強能行,但是……時間倘若拉長到十個月呢?
要知道他們的情況和含香蒙丹是截然不同的。
乾隆是故意要養出含香的錯處,所以在派了人嚴加看管的前提下,含香蒙丹二人是被關在一起的,他們是可以真實的接觸到彼此帶有溫度的身體的,他們甚至還可以……咳,繁衍後代。
但是福爾康和紫薇不一樣,他們身上并沒有什麽是乾隆需要利用的,屬于完全沒有價值,完全依靠于乾隆的個人喜愛而存在的對象。
所以他們被關……就真的是被關着,僅此而已。
換句話說就是,他們二人是分牢而置,但是牢房所隔不遠,屬于那種,勉勉強強能看見對方,但是一旦換個視線就看不見了的那種。
并且這就真的是天牢的條件,不存在什麽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也不存在什麽兩三個太醫在外面守着這些的條件。
生病了什麽的就只能自己扛着,吃喝拉撒這些嘛……咳,人家怎麽樣他們不也就只能這麽幹麽?
那麽這就有一個很現實的問題了,沒有機會經歷四處逃亡缺乏鍛煉的愛情,究竟會不會被日複一日的隔靴搔癢和看不見盡頭的身心折磨所消磨呢?
或許可以?畢竟是瓊瑤筆下的愛情至上的人物,也許他們真的可以憑借拼盡全力也只能偶爾看見對方幾眼的生活而繼續汲汲營營的愛下去?
精神戀愛不比生活中的卿卿我我,能不能堅持下去,全靠自己的想象。
會有倦怠期的吧。
只要是談戀愛,就一定會有倦怠期的吧。
和康心裏盤算着這些,其實還是有點小得意的。
畢竟,當初讓她摩拳擦掌只等好好對付的一群人,原來在她這裏完全不夠看的,只能由着她随意玩弄,這樣的落差對于和康來說,怎麽都是有點爽的。
只是她沒想到的是她到還把這些人想得太好了些。
當獄卒帶着她到了紫薇等人牢房前,慣例吆喝:“夏紫薇,鄂燕,福爾康,和康公主來了。”
“和康公主!是公主嗎?!”幾乎是同時發出的三個聲音。
和康吓了一跳,反應怎麽這麽大?難不成她有這樣受歡迎嗎?
她譏諷的笑了,她是挺受歡迎的,但肯定不是對于這些人來說的受歡迎吧。
和康讓獄卒在一邊守着,也不用避諱。她只似笑非笑的打量着從上到下沒有一塊地方幹淨清晰的紫薇鄂燕,道:“兩位姐姐,許久不見了。”
紫薇很是激動:“是,是是是,是好久不見了。”
這可真是有點吓人了,愣了一瞬的和康接着問:“……兩位姐姐一向還好?”
鄂燕冷笑:“你看我們這個樣子,什麽好不好的?不過是還活着而已。我倒是要問問你了,你來這髒地方幹什麽……”
“小燕子!”紫薇拔高了聲音喝止她,轉而又讨好一樣的小聲對和康說:“公主別在意,她向來腦子不好,你別跟她一般見識。這地方雖髒了點,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公主是皇阿瑪最寵愛的孩子,自然哪裏都去得。”
和康有些奇怪,想了會兒又沒找到該怎麽開口,便意味不明的搖搖頭,打算去看看福爾康。
她才剛轉身,紫薇就把手從牢門縫裏伸出來,想要抓住和康,道:“公主!公主別走!我們說說話兒!”
和康驚奇的回過身子來看着她:“怎麽,你有多久沒和人說過話了?”
紫薇苦笑:“不記得了,小燕子也不跟我說話,爾康更是隔得遠……這些獄卒,也總不會跟罪犯說多幾個字……”
和康哦~了一聲,笑了:“你想出去嗎?回到漱芳齋?”
紫薇不甚理解:“公主的意思是?”
和康低頭看了看自己華麗的旗裝,道:“你與本宮做個交易,本宮可以讓你回去漱芳齋,甚至可以把金鎖也放出來和你相聚,還可以帶你去看柳氏兄妹,甚至可以為你和福爾康舉辦婚禮……”
她故意停頓了一下。
紫薇猶豫的問:“公主的條件是……?”
和康笑得運籌帷幄的模樣,道:“本宮只要你做一件事……你可以再想想。”
說完和康就去找福爾康了。
“福侍衛……本宮叫順了口,還真是改不來了。”和康這麽說。
爾康的狀态和紫薇是差不多的,甚至比她的更嚴重。因為紫薇好歹還有一個鄂燕,福爾康這邊真的是就只有他一個人。
本來前不久隔壁特別設計的牢房裏面還有一個簫劍,雖然動彈不得,但好歹能說說話,只是前一二個月人就被放走了。
這牢房四周空曠,獨他一人,這沒日沒夜的日子真是太能消磨人的意志,太能使人崩潰了。
所以他看見和康走過來并停在他的牢門前的時候,着實激動了一把。
可聽她那一聲稱呼,心裏就不是滋味了起來。
這是多麽讓人生疏而懷念的稱呼啊,對比他現在過的日子,怎一個天差地別可形容的?
這麽一想,福爾康就說不出話了。
和康勾起嘴角,道:“前些天本宮見到了福倫和忠勇一等公福晉……”
“阿瑪額娘怎麽樣了?”福爾康這才撲到了牢門上,很是着急。
和康緩慢的搖頭:“本宮真不敢相信那是福倫,兩鬓斑白,步履淩亂,恰好似一個行将就木的老人了,可本宮沒記錯的話,福倫今年也才四十來歲吧,正是壯年,正是應該含饴弄孫的年紀啊。”
“阿瑪……額娘……”福爾康心裏慌的厲害,他終于開始後悔了。
和康繼續說着:“本宮當時就想,要是有個小孫子能陪在福倫夫婦身邊的話,他們二人至少能有點希望吧?只可惜……”
福爾康噗通跪下來:“公主,爾康求你了公主,爾康的父母膝下已經沒有孩子了,都是爾康的錯,求求公主……”
“本宮可以讓你和紫薇成親,如果表現好的話,說不定本宮還能讓你們一家享個天倫之樂,只是……”
福爾康一點猶豫也沒有:“公主想知道的,爾康一定全部都說!”
和康滿意的點點頭,道:“那麽本宮等你的好表現了。”
接着和康就作勢要走,一邊走一邊用不大不小的聲音說:“诶對了,本宮記得皇阿瑪似乎下了道聖旨,要西林覺羅.鄂弼大人趕快來一趟京城呢。這按理來說啊,鄂弼大人其實還是鄂燕姑娘的父親,更有可能是五哥哥的老丈人,這可真是可惜了。”
她身邊的大宮女連忙接上了話:“公主,奴婢聽說鄂弼大人這一次來還帶了家裏的二姑娘呢,聽說是個極好看的滿族姑娘呢。”
和康饒有興致:“哦?啊,對了,皇阿瑪好像并沒有收回五哥哥的賜婚聖旨?莫非……”
“喂,你說什麽啊!?你到底在說什麽啊!?”鄂燕也不傻,她猜到了永琪可能要娶那個她從來沒見過面的“妹妹”了。
那……那她怎麽辦?
鄂燕真的急了,拼命搖着牢門:“喂你回來!和康,公主公主!你回來啊!”
和康只是輕飄飄丢下一句:“明天他們就到了,本宮會安排讓鄂弼大人與鄂燕姑娘見上一面的。”
任憑鄂燕在裏面喊的撕心裂肺,和康也沒有停頓一下。
挑撥離間
次日,和康親自接見了遠道而來的鄂弼,和西林覺羅家的二姑娘,西林覺羅.鄂琳。
和康隔着屏風叫起二人,賜坐,賜茶,道:“連日奔波,二姑娘辛苦了。”
鄂琳連忙道:“公主言重,聖上有诏,是奴才榮幸之至。”
和康輕笑:“此次不遠千裏喚二位前來,實是有事相托,此事若能完成,本宮與和敬公主定謝二位大恩。”
鄂弼父女對視一眼,跪下謝恩接旨:“但憑公主吩咐,奴才等必竭盡全力。”
和康便将她的計劃如此這般的說與他二人知曉。
于是天牢在昨天接待了一位尊貴的公主之後,又迎來了第二波客人。
是由獄卒引着鄂弼前來,一路不停問道:“大人,可到小女之處?可到是沒到?”
獄卒是敢怒不敢言,畢竟鄂弼官職比他有實權,顯見的不耐煩道:“大人莫着急,這就到了。”
而漸漸的聽見了聲音的鄂燕有點愣神,因為她已經被那個讓她不願意想不願意成真的猜測折磨了一個晚上了。
獄卒将人引到鄂燕面前,道:“這就是大姑娘了。”
鄂弼老淚縱橫:“女兒啊,都是阿瑪不好,這許久也沒能來看你一眼,沒能來給你送點什麽,沒能好好教你規矩禮數,這才使你犯下如此滔天大錯!如今被關在這裏面,過的這是什麽日子啊我的女兒啊!”
鄂燕一臉懵B:“你是我……阿瑪?”可她不是有一個皇阿瑪嗎?
鄂弼隔着牢門顫顫巍巍的撫過鄂燕髒兮兮的臉,心疼溢于言表:“瞧瞧我的女兒,如何就髒成這般模樣?為父但凡能早日進京敘職,或是堅決接你回四川,你怎麽會有今天啊!”
鄂燕有點不明白。
鄂弼給她的感覺和乾隆給她的感覺是不一樣的,後者對她确實是慈愛的,他覺得她很有趣很好玩兒。比起女兒,也許乾隆更偏向于一個寵臣。
不……不是“寵臣”,似乎就只是“寵”,只要不觸及原則和底線,就可以容忍的寵。
而鄂弼給她的感覺才是一個父親對女兒的心疼和懊惱。懊惱自己為什麽沒有照顧好自己的女兒,以至于自己的女兒成了這般模樣。
乾隆從來沒有撫摸過她的臉頰,可是鄂弼剛才這樣做了,那一聲“我的女兒”,生生喚得鄂燕眼眶泛酸。
“阿瑪……”
鄂燕沒有多費勁就接受了這個從天而降卻一直不曾見面的父親。她是多麽渴望自小自己身邊也能有一個長輩疼愛她,教導她,告訴她應該用什麽樣的姿态去迎接生活啊。
其實鄂弼只是聽了和康的吩咐來演一場戲罷了,本來以為值得堂堂公主這樣嚴肅對待的人物是多麽的油鹽不進,還打算做持久戰,誰知道這一聲“阿瑪”來得這麽容易……
所以他還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恢複過來,道:“閨女,你如今這般,為父要如何才能救你啊!你這樣,不是要剜為父的心嗎?”
一邊的鄂琳擦了擦眼淚,道:“我本以為自賜婚聖旨初下,我便有了長姊,奈何家中距京城甚遠,阿瑪事務又繁忙,我竟不得進京一看。更沒料到,我與長姊初次相見,竟是在這般不堪的地方!姐姐,你究竟是怎麽到了這個地步的啊?阿瑪年事已高,卻還要為了救姐姐一事日夜懸心,卻也沒有什麽辦法,這可如何是好?!”
鄂燕真被這突如其來的親情和關心給砸蒙了,她這小半生,前面坑蒙拐騙受盡白眼,後面誤入深宮九死一生,或許收獲了所謂的同生共死的友情和不離不棄的愛情,或許曾獲得過本不屬于她的僅僅來源于“需要”的疼愛,可卻從來沒有過這樣老淚縱橫的擔憂和浸滿了無可奈何的焦急的詢問。
“妹妹……?”
這時一邊的獄卒上來提醒:“鄂弼大人,二姑娘,時間差不多了。再待下去,皇上就要知道了,到時我可不好交代。”
鄂弼身子一震,極為不舍:“孩子,是阿瑪沒用啊……”
鄂燕眼睛一眨,那蓄滿了整個眼眶的淚水就滾了下來,沙啞着嗓子:“不是的阿瑪,是我,是我太蠢了,我……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琳兒,你可能見到公主?”鄂弼有意提醒,對着鄂琳說:“皇上诏我二人前來,想來是可網開一面了?你不如再去求求公主?為父去求皇上,不能叫你長姊枉送一生!”
鄂燕靈光一閃:“公主,對,公主!阿瑪,琳兒,我知道了!我知道怎麽辦了!我好好答應公主,公主說可以讓我出來!”
鄂弼父女也激動起來:“燕子/姐姐!你說的可是真的?公主真的這樣說過麽?你可答應了?”
一邊看得感動不已涕淚橫流的紫薇這時候走上前,握住了鄂燕的手,道:“我作證,是真的,昨天公主突然過來說要與我們做個交易,只要做得好了,她就能放我們出來!小燕子的阿瑪和妹妹都請放心吧,我們這就答應!”
鄂弼疑惑的看着紫薇,似乎是不認識她:“這位是?”
紫薇忙道:“我叫夏紫薇,是皇阿瑪的女兒。”
鄂弼臉色突然難看了起來:“原來是明珠格格,既然是格格,怎麽當初卻犯下這樣的錯呢?還帶上了老臣的女兒!格格可知,老臣這個女兒都還來不及叫一聲阿瑪額娘,就锒铛入獄,受了這許多苦頭?”
紫薇被驚的後退了一步,明明當初含香的事是鄂燕非要插一腳的啊!是她非要拜蒙丹為師,非要幫他們逃離紫禁城的啊!為什麽這就成了她的錯了呢?
紫薇驚慌失措:“不不不,你弄錯了,不是我……”
鄂燕似乎也找到了責任的源泉,變了臉色:“就是說啊,你好歹是一個真正的金枝玉葉,怎麽幫不了我就算了,還讓自己也到這裏面來了?你是喜歡這地方,也不能拖了我下水才是!”
紫薇真的被震驚了,這世上竟有這樣無恥下作之人?!她指着鄂燕一個勁兒的後退:“你,你你你……”
鄂弼趁熱打鐵:“燕子,阿瑪的好女兒,若有機會,你定然要好好兒的出來,知道了嗎?你額娘還在家裏邊兒等你回去吶!你好好的完成公主的任務,一旦出來了,阿瑪就帶你回家可好不好呢?我們再不來京城了!你一定要聽阿瑪的話啊燕子!”
鄂燕沒有思考,當即答應:“阿瑪放心,我一言既出驷馬難追,我一定聽阿瑪的話,早些出來!”
一邊的獄卒這才強硬的拖着人要走:“大人,真的不行了,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鄂弼無可奈何的一邊陪着笑一邊走了,還不停的回頭叮囑:“燕子你要聽話啊,一定要聽話啊!”
鄂燕扒在牢門上大聲喊道:“你們輕點兒啊!那是我阿瑪,你們輕着點兒手腳啊!”
“小燕子……”紫薇輕輕叫了幾聲,見鄂燕還在使勁看着牢門外邊,便加大了聲音:“小燕子!”
鄂燕被吓了一跳,這才轉過頭來看紫薇,有些不滿。
紫薇五味雜陳:“小燕子,你真的也覺得是我害了你嗎?”
鄂燕是什麽人啊?那是能推的責任絕對不擔起來的江湖老手啊!她不是第一次把責任推卸給其他人了,一般她推卸的對象都是像皇後容嬷嬷甚至太後這樣她厭惡的角色,但是面對對她好的人也不見得都能承擔責任。
如果是太後那邊人的體罰,她倒還能一力承擔那些個宮人,說都是她的錯,要打就打她。但真的到了她的錯的時候,永琪或者其他的什麽人就會搶着把責任攬過去,久而久之,她确實也就自己擔不起責任了。
剛才鄂弼鄂琳先是用所謂的“親情”打動了鄂燕,接着有意誘導鄂燕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紫薇身上去。
畢竟鄂弼他們離得遠,不知道細節便先一步懷疑是紫薇的錯,這是無可厚非的。就像一般的家長都不會懷疑自己的孩子是那個不守規矩不懂事的人,而是會責怪自己孩子交了些不三不四的朋友一樣。
可是鄂燕這樣的推脫,那可是徹徹底底的寒了紫薇的心啊。本來嘛,這事兒裏頭最無辜最傷心的,應該是夏紫薇啊!怎麽到頭來就都成了她的錯了?
鄂燕見責任可以全部推到紫薇身上去,又仗着她身後也是有父親撐腰的人,便道:“當然是你的錯!好好的非要去幫什麽香妃,非要跟香妃交什麽朋友!”
紫薇氣急:“小燕子,你太過分了吧!最開始不是你要去幫香妃的嗎?我猶豫一下你還說我冷漠無情!你不要搞錯了,蒙丹是你的師傅不是我的!興沖沖給蒙丹含香傳信箋的也是你!”
鄂燕被說的難堪,但很快反唇相譏:“是啊,你是尊貴的格格,你不會錯!但你現在和我有什麽差別?你還口口聲聲叫皇阿瑪!可你看看啊,你以為你還是格格嗎?放屁呢你!”
紫薇氣得眼淚都出來了:“小燕子你無恥!當初是你搶了我的身份搶了我的阿瑪,我還是原諒你了!可現在,你的阿瑪來了,你就覺得你了不起了!我的阿瑪不寵愛我了,你就可以這樣污蔑我嗎?”
“我哪裏污蔑你了?怎麽,救含香的事你沒有參與進去嗎?現在你想把自己摘的一幹二淨,我才不會如了你的意!”鄂燕大聲罵過去:“你才不要臉!”
紫薇氣得差點撅過去,正卡在那裏的時候,獄卒過來了,喝道:“吵什麽吵?都給大爺我安靜點兒!一個個的,還以為自己是格格呢?!”
紫薇又受了刺激,便顧不得什麽文雅……事實上也很久沒有過了,撲上來就要撕扯鄂燕。
鄂燕那也不是吃素的,那武力值雖然不入流,但是比個夏紫薇還是高了幾十倍的,當下兩人扭打在了一起,獄卒怎麽喊叫也沒用。
于是沒有辦法,便将這兩人分開了兩個地方關着。
而這邊的鬧劇自然是一字不落的都到了和康耳朵裏面,她冷笑一聲,命人好好安置鄂弼鄂琳父女,并賜了不少珍奇玩意,基本算是提前給鄂琳添妝了。
那麽……永珹在控制之下了,鄂燕紫薇福爾康那邊也都安排好了,如果鄂燕在手,那麽永琪也沒有任何問題,再加上關系最密切的福倫夫妻,距離最近的臘梅……
所以令貴妃,本宮要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先斬後奏
“都記下按了手印了嗎?”
“是的公主。”鄂敏邊回答邊把畫押書交給和康過目。
和康看過後,心裏推算一回乾隆會問責她的可能性,然後才把這些重要的紙貼身放好,道:“這東西一式三份,大人可要替本宮保管好了。”
鄂敏抱拳:“奴才聽命。”
和康點點頭,手一揮:“速速前往延禧宮,捉拿令貴妃魏氏,且押住,待本宮親自處決!”
身後暗衛齊刷刷領命:“是!”
而被眼前陣仗吓傻了的紫薇鄂燕一致的忘卻了之前兩人之間的裂痕,抱在一起瑟瑟發抖。
和康卻只是命人将他們帶回天牢,道:“答應你們的本宮會做到,你二人不必擔心。只如今且先再忍耐幾天,時機到了,本宮自然會放你們出去。”
和康摸了摸藏在袖子裏的,早已被打磨的極其鋒利的匕首,即将能報仇雪恨的希望卻讓她怎麽都笑不出來。
“這一仗之後,綿亘……本宮與你的恩恩怨怨啊,這一生可就暫要放下了……”和康輕輕的吸了口氣,把漫上鼻腔的酸楚吞回了肚子裏。
愛也罷,悔也罷,處決了令貴妃,真的就要過去了。
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啊。
而早早聞到風聲的令貴妃本來是打算利用福爾康威脅福倫夫婦幫她做一些事的,畢竟她不過是一個深宮婦人,手腕方面她自認不比和康差,但耐不住和康是走的明路,她只能走暗路。
可她才剛剛回來不到五天,再快的腦子,怕也想不出什麽好主意,畢竟哪個能想到和康的動作這樣快?
乾隆二十六年二月初六,這應該是一個很平常的日子。
這一天,從天牢走出來的和康公主毫不猶豫的去了延禧宮。
這偌大的皇宮也并沒有人知道,此時此刻,延禧宮的主人,令貴妃魏氏,已經被突如其來的二十個暗衛團團圍住。
他們一句話不說的直接闖入延禧宮,目的十分明确的将此刻正在午睡的七格格九格格十四阿哥十五阿哥通通抱了出去,同時控制住了令貴妃身邊的冬雪和臘梅以及一個掌事公公,剩下的宮女太監早被這樣的架勢吓傻了,見到他們分了兩個人出來一人一邊架住了躲閃不及的令貴妃這樣的情況也只是蹲在地上瑟瑟發抖,不敢上前幫忙。
這樣尴尬而壓抑的氣氛一直維持到和康走進這個地方。
令貴妃什麽都明白了,她瞬間流出了淚水:“公主……”你這樣對我,皇上會責怪你的。
和康并沒有給她機會把這些話說完,她快步走近,悄無聲息的抽出了袖中的匕首,以一種并不算大力卻充滿了狠絕的姿态,将匕首插進了令貴妃的腹部。
這突如其來的一刀,讓令貴妃準備說的臺詞戛然而止。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生命結束得這樣直接,這樣不留餘地。
和康面無表情,手跟着嘴動:“深,兩寸;匕首,反轉半周;劍尖,停滞體內。”
“……”令貴妃疼到失聲,眼睛裏滿是驚恐和不可置信。
“你……”
和康臉上沒有被濺上血液,她小小的放空了一下,想的是,衣服穿的厚,就這點好處。
聽見令貴妃顫抖嘶啞的聲音,和康回過神來,換了一把匕首,仔仔細細的把魏氏的傷口處的衣裳割掉……
“你想幹什麽……你……”
“切口兩寸半,呈圓剔除。”和康在魏氏的傷口上,按照她當初看見的綿亘的傷口,挖出了一塊一模一樣的肉。
那塊肉上插着一把匕首,一同滾落在地。
與此同時,徹底裸露的傷口處血大股大股的湧了出來。
魏氏的身體瞬間大量持續性失血,臉色就蒼白起來,氣息也微弱了。
和康看着那血染紅了魏氏的衣裳,兩息之後,揮手叫人給她止血和包紮。
和康看着極其害怕以至于手都在顫抖的劉院判,輕聲說:“人,本宮要活的。”
劉院判激靈靈一抖,頭也不敢回,手上的動作也不敢停,諾諾應道:“臣知道,臣明白。”
和康就不再說話。
……治療魏氏花的時間比和康預計的要長,但是結果都是一樣的。
她沒有性命危險,而且乾隆如同遲來的警察叔叔一般,終于得到消息趕來了。
他看見的是染血的延禧宮,昏迷的魏氏,和站在一旁無動于衷的和康。
“小五……”
和康淡定的點頭:“正如皇阿瑪所見,都是女兒做的。既然皇阿瑪來了,那麽女兒就下去為令貴妃娘娘熬藥了。”
乾隆被震得後退了兩步,竟一時沒能阻攔和質問和康,由着她就這麽去了小廚房。
乾隆心裏很複雜,他不知道和康這究竟是怎麽了?他印象中的和康是一個活潑靈動心裏卻軟得一塌糊塗的小公主。旁人傷到他了,她會小心翼翼不敢鬧到他,會心疼好長一段時間。太後皇後甚至是晴兒容嬷嬷受了傷害,她會那麽義正言辭也不管不顧的直接來質問他。
可這是怎麽了?
她先是變得沉寂,随他一路回到了京城,又要了暗衛,要了天牢的控制,拒絕了他的任何詢問。
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在過去的五天之內,和康都做了什麽。
他雖然把暗衛都給了和康,但是他身邊的那幾個終究還是聽命與他的,當他覺得奇怪詢問的時候,得到的答案讓他懵了好一會兒。他不敢相信那個他們口中,将匕首毫不猶豫刺入貴妃腹中,并且還生生剜去一塊肉的女孩子,真的是他的女兒!
他急匆匆趕來,看見的卻是和康命令太醫在治療魏氏,準備好的呵斥便都說不出口了。
也許是和康知道她做錯了?那麽他自然就不能在苛責。
可是和康剛才的話語和動作神态,他一點也沒看出來這孩子有一絲半點的害怕和後悔啊。
這是為什麽?和康……是在什麽時候,變成了一個這樣……殘忍的人?稚嫩雙手上塗抹了血跡,那就是身上背負了業障,這一輩子……可怎麽辦呢?
而且,她這樣殘忍對待的人,是目前乾隆最愛的女人啊。
會不會有一天,和康也會把手中的刀刃,刺進他弘歷的身體?
莫名想到這裏的乾隆心裏一寒,他還不想這麽早就從那個位置上下來啊。
劉院判是真的從骨子裏害怕和康,這會兒和康離開了,雖然乾隆就在旁邊,但好歹沒有抖得那麽厲害。
不等乾隆開口問,劉院判就說:“皇上放心,貴妃娘娘沒有大礙,休養幾個月就可以了。”
乾隆沒有說話。
能讓和康這樣不管不顧痛下殺手的,想必魏氏在綿亘的死這件事上,動了點手腳吧。
他很不願意承認,即使在這樣觸目驚心的時候,他仍然在為和康找理由開脫。
這是他看好的儲君,他不想就這樣懷疑猜忌就這樣……親手毀了。
“藥來了。”
和康端着玉托盤上來,微微向乾隆行禮,然後自己側身坐在令妃的床上。對她的大宮女說:“揭開被子,本宮親自為貴妃娘娘敷藥。”
“是。”
乾隆有些看不明白了,既然要報仇,怎麽又這樣親自療傷呢?和康的恨意……是這樣簡單就能煙消雲散的嗎?
和康端着那一碗藥,看着那個碗口大的缺眼也不眨,用勺子挑了看不出成分的藥膏就糊在了傷口上。
乾隆心裏有些不安,可和康的動作除了有點粗魯外,也說不出什麽不是來。
和康将所有的藥膏都填在了傷口裏面,然後重新纏上了繃帶。
然後,用繃帶将魏氏的雙手雙腳全部捆在了床柱四角。
乾隆把和康拉了下來:“和康,你究竟在做什麽?”
和康看着他,勾了勾嘴角:“是女兒重要呢,是女人重要呢?”
“……”
“兩者互為仇敵的時候,皇阿瑪要怎麽選呢?”
“……”
乾隆無力的松開了手,他能怎麽選呢?如果這個女人是皇後,這個女兒不過是婢子所生身份低賤又生性懦弱的話,他會選女人。
但是現在的女人不過是個貴妃,漢人而已,女兒卻是他看好的儲君,何況……這件事中,魏氏怕是幹淨不到哪裏去,所以他還能怎麽選呢?
這是一場讓人連呼吸都覺得太大聲的寂靜。
魏氏被這麽一通折騰,終于還是醒了,她動了動手腳,卻發現都被捆住了,當下便慌了神:“怎麽……”
和康不再看乾隆,轉而看向魏氏,笑道:“娘娘不用擔心,和康已經為娘娘上藥了,很快就會好了。”
魏氏:“!!!”
和康伸手按了按那個傷疤,如願以償的聽見了魏氏的痛哼,道:“和康查過書籍也問過太醫,知曉人肉人血最是滋補,其中又以自己的肉和血最好……所以和康就用從娘娘身上剜下來的那塊肉為娘娘熬了藥呢,相信娘娘很快就會好了吧?”
魏氏一陣惡心,腹部的疼痛又讓她不敢輕舉妄動,手腳也動彈不得。突然她身上一陣痙攣,翻着白眼就又暈了過去。
乾隆也覺得胃裏一陣翻騰,他真的不認識眼前這個如同惡魔一般微笑着說出這些恐怖的話的姑娘了。
乾隆把想嘔吐的欲望壓回去,揮手叫道:“來人啊,把五公主壓去乾清宮!”
和康猛的回頭:“皇阿瑪,您是選擇了魏氏嗎?”
“和康你敢這樣同朕說話,你簡直放肆!”乾隆看着周圍有些猶豫的暗衛,吼道:“朕還沒死!還不動手!”
和康幹脆的站起來,道:“不必了,女兒自己走。”
乾隆呼吸一窒,這孩子是真的半點悔改都沒有?是真的覺得她沒有做錯嗎?
他一甩袖子,轉身就走。
和康知道,這才是真正的戰役,便也冷靜自持的跟在了乾隆的身後。
總有這一遭的,她覺得……值得。
撕心裂肺【大結局了喲】
“這些法子,都是誰教你的?”
這是和康聽見乾隆的第一個問題。
她覺得有些好笑,也就真的笑出了聲:“皇阿瑪,哪家的聰明孩子知道後宮那些腌臜事卻不知道折磨人的法子?這聰明可是太片面了。”
乾隆被她說得一噎,不知該怎麽繼續下去。
你哪怕撒個謊,哪怕随便推個替罪羔羊出來,也能讓他放心是不是?嘴就這麽硬,性子就這麽烈!
“你是公主啊,你怎麽能……”
“我怎麽不能?”和康直視着乾隆反問,“你知道簫劍是誰放出來的嗎?”
乾隆還有點被吓着了,老老實實搖頭:“朕問的時候,你不是不讓朕插手?朕又哪裏曉得。”
和康掏出那一沓證據,道:“是永珹放出來的,他放簫劍的目的在于,與簫劍達成了協議,簫劍幫他刺殺十二哥哥,他放簫劍自由。”
乾隆:“!!!”
“不可置信,是不是?”和康嘲諷道,“我來告訴你,他為什麽會這麽做!”
乾隆看着手上的來自許多人的口供和畫押的痕跡,其實不必和康來說,他自己已經拼湊的七七八八的了。
和康的話只是進一步的證實了他的猜想。
“那令貴妃……”
和康突然沉默。
然後笑出了聲。
“哈,哈哈哈……令貴妃?你說那個身份低賤的魏氏?她只是煽風點火,明明真正造成綿亘死亡的兇手是永珹,我卻偏偏放過了他,反而要親手殺了魏氏,你覺得奇怪,是不是?”和康笑着笑着,就笑出了眼淚,“我能怎麽辦呀,我還能怎麽辦呀!”
“我能将這樣的痛楚如法炮制在永珹身上嗎?那會是怎樣的局面!堂堂愛新覺羅家的皇子,目前僅存的一個成年出宮建府的郡王,被自己的親妹妹剔骨剜肉軟禁致死!我要怎麽向祖宗交代這些事呢!你是皇帝啊!你怎樣向十二皇叔公交代呢,怎樣向全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