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湛晞離開王府的時候只有十四歲,皇帝沒了,這些宗親們亂作一團。醇親王府地位尊貴,掌家的偏偏是個沒長成的孩子,這很難不讓人觊觎。

那些宗親族老們仗着身份壓人,凡是沾親帶故的都想來分點東西,府上的下人也別有異心,裏應外合的,見異思遷的多不勝數。府上兩位側福晉,富察側福晉那時候有一個三歲的兒子,湛晞就成了她的眼中釘肉中刺。李側福晉膝下有個格格,自然要為自己和女兒打算,把明哲保身四個字踐行到了極致。

湛晞艱難支應了一段時間,煩不勝煩,最後索性将王府的一切都抛下了,臨走的時候只帶走了他額娘的嫁妝。

後來王府怎麽樣,湛晞一點都不關注。林阮只是聽佟伯提起,說是富察側福晉的兒子病死了,王府的家當生生被那些宗親分出去一半,剩下一半是李側福晉和富察側福晉請了娘家人幫忙才留下了,至于又給出去多少謝禮,就不得而知了。

王府日益衰敗,湛晞的事業卻蒸蒸日上,王府中的人見了,又把心思打到湛晞身上。自他從國外回來,王府的人來請湛晞,沒有十次也有八次。

李側福晉端起茶盞輕抿了一口,放下茶盞開始和湛晞寒暄。湛晞時不時的應一兩句,不甚熱絡的樣子。

“···雖說你搬到了外頭住,到底還是咱們醇親王府的王爺,跟王府分割不開。”李側福晉道:“前幾年你在國外也就罷了,如今回來了,總要多多走動,不至于太生分。”

林阮一邊聽着,一邊将茶盞放在湛晞身側的小幾上。

“這就是那個林氏?”李側福晉話鋒一轉,林阮愣了愣,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是自己。林阮欠了欠身,低頭回話,“是。”

李側福晉道:“走上前來我瞧瞧。”

林阮只得上前跪下,李側福晉像打量個物件一樣打量林阮,好半晌,才道:“這些年待在王爺身邊伺候的不錯。”

說着,一個丫鬟捧出來一盤子東西,道:“這是側福晉賞的。”

托盤上是一些布料,顏色是很鮮嫩的淡粉淺綠,還有一些金銀裸子,林阮抿了抿嘴,“謝側福晉賞。”

林阮接過東西,退回到湛晞身側。富察側福晉忽的笑了,“先前倒是沒瞧出來,林氏出落的好身段。李側福晉賞了東西,我這裏也有。”

另有一個丫鬟捧出來東西,是一些金銀首飾,耳墜耳環,那玉镯子細的很,是姑娘家的尺寸,就是把林阮的手骨敲碎了也帶不上。

王府裏的所有人,都不把林阮當男人看,她們給林阮女孩子的衣服,女孩子的首飾,連稱呼也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林氏。

Advertisement

林阮想,我真該穿上裙子塗脂抹粉打扮出來給你們看看,看到時候是誰惡心誰。

林阮沒去接,不知道是分神了還是怎的。湛晞偏頭看了林阮一眼,林阮會反抗是一件稀罕事,他向來逆來順受,特別是在他恐懼的王府裏。

富察側福晉冷笑一聲,“好個不懂規矩的奴才。”

林阮依舊沒說話,湛晞眼裏卻多了點笑意,一個人能表達自己的不喜歡,是一件好事。

湛晞放下茶盞,理了理衣袖,道:“昨個兒夢見阿瑪,阿瑪說想念富察側福晉了,富察側福晉若有空,就去阿瑪牌位前跪一跪,也讓阿瑪一了相思之情。”

富察側福晉面色一白,湛晞起身欲走,林阮跟着他。湛晞忽然又回過頭,道:“捧着這東西不嫌累得慌?”

林阮心裏一松,忙把東西撂下,跟着湛晞出去了。

殿裏的人面色各異,李側福晉面上完全沒有被下了面子的不虞,她在想,這個林阮對湛晞而言比想象中的重要。

富察側福晉起身欲走,李側福晉叫住她,“沒聽見王爺說的話?老王爺想你呢。”

富察側福晉面色更加的白,李側福晉身邊的嬷嬷上前,幾乎是一種強迫的姿态壓着富察側福晉就去牌位前跪着了。

那邊林阮跟在湛晞身後,沿着抄手游廊,穿過一道又一道的門。恍惚間好像回到了剛剛來王府的時候,那時候林阮也是這麽緊緊跟在湛晞身後。

大約古式的建築總有一種保留時間的能力,置身其中,十年如一瞬。

走了很久才到湛晞的院子,院子裏有人,粉色衣裳的丫鬟和灰布衣裳的小厮。佟伯已經到了,正在跟這些人念規矩。見湛晞回來,忙來迎湛晞。

院子不小,是四合院的格局,四面的紅瓦上還留着殘雪,院子裏的路倒是都被清掃幹淨了。院子中間圍着幾株西府海棠,現在也是光禿禿的只有殘雪。臺階兩側種了兩顆石榴樹,走廊上還挂着畫眉鳥,畫眉鳥一個勁的在叫,不知道是不是凍的了。

西暖閣是湛晞的卧房,地面下有縱橫交錯的火道,因而屋子裏很暖和。雖然窗子換成了玻璃的,但是也沒有很亮堂,大概是因為陰天的緣故。

林阮把燈打開,屋子裏亮多了。進門對着的牆上挂着兩幅畫,案上擺着香爐,底下是桌椅。南窗底下放着一張羅漢榻,榻上鋪着杏黃色的褥子。

裏間用一座檀木屏風隔開,一張紫檀木的四柱床,還挂着床帳帷幔。床的一邊還放着一張小床,是守夜伺候的人的住處。林阮曾在這張床上睡過很多次。

湛晞脫下披風,在椅子上坐下。林阮先去燒水沏茶,然後去收拾屋子。屋子其實不髒,收拾的很幹淨。但有些東西需要換上湛晞自己帶來的。

佟伯進來問需不需要給林阮安排個屋子。

“不用,”湛晞道:“他跟我住。”

佟伯看向裏間,林阮正半邊身子埋進衣櫃裏,收拾湛晞的衣服。

佟伯不再說話,行了禮就下去了。他好像格外能适應王府,一到王府,以前那些放下的規矩就都撿起來了。

晚飯李側福晉又來請,湛晞沒搭理,跟林阮兩個人在屋子裏吃的。不得不說,王府裏那麽多廚子,做的菜也都精致,但跟曹媽的手藝一比,就是差了些意思。

一入夜,王府裏就變得特別的安靜,沒接電之前,王府裏用蠟燭。那種蠟燭有一尺多長,也很粗,一手握不住,上面雕刻着龍鳳的圖案,除了王府之外的地方都沒有。

林阮小時候就看着這種精美的白蠟燭入睡,在他的很多個夢裏都有這種燒不完的白蠟燭出現。

後來接了電,李側福晉依舊按照老規矩,到了時辰就要熄燈。一入夜,偌大個王府只剩下丁點的亮光。黑色的天幕和寂靜一樣壓得人喘不過氣。

很難想象,王府裏兩位年輕的格格是怎麽受得了這種生活的。

湛晞的院子裏燈火通明,院外聽得見佟伯的聲音,世寧跟湛晞談完了事就回到自己的屋子裏。他把自己最喜歡的留聲機也搬了來,大約那留聲機是他的新寵,走哪搬哪兒。他在自己屋裏放音樂,被佟伯聽到了訓斥了一頓。

在這種深宅大院裏傳出樂聲,總像是個恐怖故事的開頭。

林阮打了水給湛晞洗腳,他挽了衣袖,蹲在地上,分神聽着屋外佟伯和世寧的說話聲。

頭頂忽然一沉,是湛晞的手落到了林阮頭上。湛晞輕輕撫摸林阮的頭,又捏了捏林阮的後頸。

林阮擡起頭看向湛晞,湛晞眼裏依舊很平靜,他不管到了什麽地方,都有把這個地方變成自己主場的能力。

林阮看着他的眼睛,緩緩的放松下來。

林阮去倒了水,回來的時候湛晞披了件衣服站在電話便跟人打電話。林阮沒敢打擾他,自去裏間洗漱。

洗漱完林阮自覺的走到小床邊,湛晞打完了電話回來,道:“睡到床上去。”

林阮一愣,但還是順從的應了一聲,爬到床裏側躺下。

湛晞關了燈上床,林阮蜷縮在床裏側,聽着湛晞放下床帳的聲音。

這好像是我的活兒,林阮漫無目的的想。

湛晞躺下來,伸手一把将林阮撈進懷裏,低下頭靠近林阮的後頸。熱氣噴灑在林阮後頸,林阮渾身一抖,下意識的就要掙動。

他的态度讓湛晞不喜,湛晞一只手圈住他,一只手放在脖頸上,雖然并沒有收緊,但林阮就是覺得後腰發涼。

湛晞低下頭,細碎的吻落在林阮脖頸上。

“先生····”林阮抖着嗓子叫了一聲。

湛晞沒回答,伸手撫摸林阮,從側臉到脖頸,像是安慰,像是誘哄。

林阮衣服的盤扣已經被解開了,半邊肩膀都裸露着,被子裏的熱氣不斷翻湧上來,混合着湛晞身上特有的味道。

林阮緊緊閉着雙眼,看起來緊張的不得了,被子底下的雙腿卻不自覺的纏蹭起來,像是少年人初夜的悸動與羞澀。

湛晞在林阮脖子上吮出好幾個紅痕,待要往下,林阮卻劇烈的掙動起來,一雙眼睛已經紅了,看着湛晞求饒,“先生····先生,我害怕···”

湛晞并不強迫他,明明他才是撩撥的那個人,看起來卻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從容的不得了。

兩相對比,倒顯得林阮多放浪似的。

湛晞捏了捏林阮的後頸,算是安撫,手伸進被子底下,替他纾解。湛晞的手每動一下,林阮就要抖一下。

他咬着被子角不敢出聲,喘息卻在帳子裏顯得極為明顯。沒多一會兒,一股腥檀味兒彌漫在床帏之間。

林阮整個身子都在發燙,蜷縮在一起,不敢看湛晞。湛晞漫不經心的在林阮衣服上擦手,然後像剝蝦仁一樣剝掉了林阮的衣服扔下床。

林阮等了一會兒,身後沒有動靜,他累極了,沉沉睡了過去。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