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節
好吸完,沖她擡了擡手,轉身進了門。
不多時,樓下門響,方靖堯披着一件灰色風衣走出來,狼馬上蹿到他腳邊去。方詩藍見狀,笑道:“早知道就不叫二叔下來,叢叢看見二叔就不理我啦。”
狼跑回去,在她腿邊繞了一圈,又回到方靖堯那裏,原地坐下,不動了。
方靖維笑起來:“還知道兩邊讨好。”
方靖堯淡淡一笑,摸了摸狼頭。
方靖維把煙火固定好,掏出打火機點燃,三人一狼便退到房檐下。
“咻”一聲響,一條光束直沖天頂,再發出一聲劇烈門響,五彩斑斓的火花炸裂開來,像只巨大的、油畫渲染下的彩色蒲公英,在空中彌漫的暗色煙霧裏漸漸張開花傘,膨脹,擴散,再消失。
方靖堯低下頭,見狼看得專心致志,黑暗中泛綠的眼珠都掩映在一片彩光裏。
又是一聲巨響,方靖堯擡頭再看天空,花傘比剛剛那束更大,紫、黃、藍、紅一幹火星子如流星般墜落,大地都被照亮。
“小叔買的煙花總是這麽漂亮。”方詩藍笑出一對酒窩。
方靖維道:“哄你小嬸練出來的。”
方詩藍道:“明年就能用來哄小堂弟啦。”
兩人一對一答,不是情情愛愛就是家長裏短,方詩藍與方靖維合拍,正是因為方靖維這老小子的性格,在家中長輩都三令五申強調不能談戀愛、少玩游戲、遠離娛樂場所的年紀,方靖維還常拿小男生開她玩笑,帶她打桌球,給她買最新數碼産品。
方靖堯的私生活算是家裏的禁區,他若不提,沒有人會問。單槍匹馬沖殺至今,卻孤家寡人的,他很少能插入他們的話題。
望着一閃即逝的煙火,他漸漸有些走神。
一桶煙火放完,方靖維又去點別的,方靖堯低頭看看自己的狼,發現狼也在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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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方叢的印象裏,這不是頭一次看煙火,卻還是很亢奮。方靖堯說要在家裏待到初五,他又不能頻繁轉換形态,晚上還是只有睡狗窩的份。方詩藍給他準備了非常溫暖舒适的軟墊,吃的、喝的、玩具,一樣不落,他睡不着,玩了一會磨牙棒,又想起方靖堯胯間的棒子。終究還是沒耐住寂寞,瞅着夜深人靜的,便上樓,到方靖堯卧室門外,豎直身子,前爪一扒門把,開了門,悄無聲息地鑽進去,再将門輕輕頂上。
跳上床,才發現方靖堯沒睡着。
一狼一人大眼瞪小眼。
狼心虛地趴下來,下巴擱床上,眼睛亂瞟。
方靖堯嘆了口氣,将狼圈入懷裏,掩上被子,低聲道:“天亮以前就回去。”
方叢興奮地蹭他的胸口。
方靖堯道:“老實睡,這不是家裏。”
方叢非常喜歡他對他說這個字,家,太好聽了。
狼心中那些污七八糟的東西蕩然無存,閉了眼睛,不再造次,貼緊方靖堯溫熱的身體,睡了。
倒也神奇,将狼抱在懷裏,方靖堯的睡意便上來了,不過多時就陷入了酣眠。
一夜無夢。
年後,一整個寒假,方詩藍就把方靖堯這裏當自己家跑,三天兩頭要來一趟,哪怕是下晚習,也要背着書包過來親手喂方叢一些狗糧,待十多分鐘就走。當然,她也不是總能看見方叢,恰好方叢化人形的時候,就只好躲起來,由方靖堯對小姑娘解釋,方叢出門快活去了,還沒回家。方詩藍覺得既然叢叢能自己回來,放養也是好的,大型犬老悶在家裏非常痛苦,況且在她記憶裏,叢叢從來不兇人,當然也就不會在外惹事。
方靖堯時不時拿方詩藍逗方叢,方叢卻是一頭兩個大,人類小姑娘實在太熱情了,要是方靖堯有她一半熱情,讓他少吃兩碗飯都可以。
入春,方詩藍哭着嚷着讓家裏買狗,方靖磊被她鬧得沒辦法,同意了。方詩藍請她小叔給意見,最後挑了一只薩摩,三個月大的小薩摩,白花花的一只雪球,跑起來颠兒颠兒的,小屁股晃得起勁,粉嫩的舌頭,眼睛像龍眼核,又黑又圓。
方老爺子對方靖堯道:“看你開的好頭,詩藍從小就崇拜你,你幹什麽也非得跟着幹什麽。她這忙學業呢,大部分時間都在學校,這狗不是還得靖磊他們兩口子伺候。”
方靖堯安靜背鍋,左耳進右耳出。
方詩藍對她的小薩摩寶貝得不行,方靖堯家裏也不來了,方叢終于過氣。這對方叢而言簡直是除了方靖堯主動讓他捅屁眼——還沒實現——以外的頭等樂事。把他高興得食量又加了一碗。每晚照例去方靖堯房裏申請捅屁眼被拒絕也能開開心心說晚安,明日再戰了。
屢戰屢敗,屢敗屢戰。
不過沒能得意太久,才半個月,方叢單方面以為的好容易贏來的純粹二人世界就再度慘遭破壞。
方詩藍熱乎勁過了,終于想起舊愛,斟酌再三,便每逢周末,就帶着新歡來來找舊愛,在方靖堯這裏一溺便是一兩天。方靖堯便把家讓給侄女和一狗一狼,每逢周末就外出打球。方叢苦不堪言,好好的周末,方靖堯反而不着家不說,他也得乖乖化狼形,陪着一條小蠢狗叼飛盤,啃磨牙棒。
方詩藍摸着他的腦袋說:“這是你的小女朋友,叢叢要紳士。”
方叢痛不欲生。
方靖堯看自己的狼實在可憐,難得開了金口,“品種不同,雜交出來也不好看。”
方詩藍道:“叢叢不也是雜交的麽。”
作為一頭純種北方狼,方叢非常惱火。
方靖堯摸了摸狼頭以示安撫,就在方叢渴望他再說點什麽的時候,他忽然起身,上樓換了運動服,背着網球拍走了。
方詩藍揉着他的腦袋喃喃:“二叔也沒給你做絕育,肯定還是想讓你生幾條小狗來玩的。”
方叢很生氣。
當晚,方詩藍便帶着小薩摩走了。方叢化了人形,鑽到方靖堯被窩裏道:“狗要怎麽絕育?”
方靖堯鼻梁上架着無框眼鏡,正在看一份項目策劃書,聞言,目不斜視道:“剪掉小雞雞。”
方叢眼睛瞪得跟銅鈴似的:“她說你留着我的小雞雞是為了讓我給你生小狗。你看着我,靖堯,這樣不禮貌。”
“啧,你還知道對話禮儀。”方靖堯側過頭來,“騙你的,剪掉睾丸就行了。你生不出小狗,頂多能生小狼,如果沒有母狼,你和那只薩摩只能生小狼狗。”
方叢大聲道:“誰說我要和它生小狼狗,它蠢到家了好嗎?”
方靖堯繼續看策劃書,連連點頭:“不生不生,你可以回到林子裏找母狼。”
方叢道:“我是狼妖。”
方靖堯道:“差點忘了,那麽就找母狼妖,這個有點難度,你要先想起來以前的事。”
方叢煩躁地撓頭:“我不喜歡母的!”
方靖堯不接話了。
方叢看着他的側顏,忽然平靜下來,一雙黑溜溜的眼珠子越來越沉。
方靖堯将策劃書往床櫃上一扔,摘下眼鏡,撚滅了臺燈,躺下,翻了身背對他,搶在他開口之前道:“保持安靜,今天可以留下,睡吧。”
公司正開年中總結大會,方靖堯的來電一個接一個。早就交代助理,除了重要客戶和家人,一律別來找他。然而半個鐘頭內,助理已經進來打斷三次,方靖堯不會跳腳罵人,最了解他的助理和公司高層都清楚,方靖堯生氣,往往不說話,越是不說話,火氣越大。這次助理進來報告說仍舊是他家中鐘點工來的電話,方靖堯已經沉默了三分鐘。
室外是逼近四十度的酷暑。
助理頂着一頭冷汗。不聲不響地出了門。
“您好,阿姨。”會議室外,助理溫言道,“方總真的很忙,這是年中總結會,比較重要,剛剛幾個部門做的報告,業績都不太好……”
“實在不行,您給方靖維先生打電話可以嗎?他是方總的弟弟,寵物醫生……沒關系,我這就告訴您他的號碼。”
會議室裏,方靖堯摁了摁眉心,比助理還頭痛。
方叢已經不是頭一次裝病了。
大約一個月前,方叢見他看時裝走秀節目,非要讓他摸摸他的腹肌,證明他的身材比那些模特好。自從方叢和他前一任助理胡鬧那麽一場,他便把那人辭了,現在這一任是個不能再直的直男,已婚,妻奴。他不想英年早逝,不會随便找個人就做,除了體檢證明,也要保證維持關系這段時間彼此都不去別處搞,這就需要适當的了解,知根知底。直到現在也沒找到下一任。按理說,也不是找不到,而是半年來,他的精力有所分散了。
找不到人,看一看也是應該的吧。結果這頭狼偏不準他看了,要讓他摸腹肌,看他。
方靖堯随手摸了兩下,